妻定神闲第36部分阅读
妻定神闲 作者:rouwenwu
着杜无回伸手:“留下‘回春’,放你走。”
杜无回脸不由得抽搐,原来顾重楼竟然看上了他的回春丹,衡量二三杜无回还是给了,总比耗在这儿要安全得多,把回春丹给顾重楼无非就是肉疼,耗在这儿可就没命去疼了:“给你,省得你惦记,这药用了以后会有三天呈假死状,老顾,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记得服一颗,要知道活着总有法子可想。”
皇室的争斗,杜无回不涉其中,于是看得更透,顾重楼这样的人,要么高站云端,要么就是一靶子。
顾重楼接了回春丹,笑眯眯地放好,任杜无回潇潇洒洒地离去,嘴角却是一丝苦笑:“无回,我要的就是这三天啊,说不得有一天,我还真要kao它翻手回天呢。”
顾重楼看向碧园的方向,脸上的阴霾又散去,lou出温暖的笑容,现下叶惊玄应该把事儿都跟叶惊尘说了吧,那大舅子下手还真是有分寸呢,就冲这个,这戏无论如何也得拉上他一块儿演演。
碧园里叶惊尘听完了叶惊玄的话,不由得一阵发愣,他这妹子和妹夫也太能搞事儿了,只是听到后来,他的耳朵里却只剩了一句话:“孩子没了?”
叶惊玄听叶惊尘特意提出这句话,不由得又神色黯然,低头轻轻点了点头:“嗯……”
叶惊尘真想骂叶惊玄两句,可一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你说你怎么能任她们伤了你的孩子,怎么能任自己陷到这样的漩涡里去,你再无心去争无心去夺,你也都已经进了局了,如何还能置身事外。你呀……就是懒到要死,你也把她们想得太简单了,能进王府的大门,哪个是省事儿的。”
“大哥,我知道错了,可我以前不是……”不是什么……叶惊玄自个儿都说不出话来了,现在想起来满脑子只有悔恨。
被叶惊尘这么一训,她的心里更加苦楚了几分,她早应该注意到,北两园的小妾个个是惹事的主,她不应该抱着得过且过,假装没看见的心思去对待。如果要让她相信这事跟北两园没关系,打死她也不信,但眼下事儿似乎越来越大了,叶惊玄抬头看着叶惊尘,她需要一个主意。
“大哥,我该怎么办?”
叶惊尘抿嘴一笑道:“丫头,你怎么还学会套哥的话了,你不是有主意了吗?”
叶惊玄低头笑笑,真要按她的想法玩,指定得玩得越来越大:“大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主动权在别人手里,我还怎么过安生日子。”
她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可如果有人想让她一时不得安生,她便让那人一世不得安生,不就是挖坑设计么,当她不会呀。
“早该这样了,你想怎么做,告诉大哥,有什么要大哥帮忙的,大哥一定竭尽全力。”叶惊尘坐定等着听叶惊玄的主意,他这妹子脑子可灵活的很,就是懒得动而已,可一旦动起来了,那就是妙计迭出。
叶惊玄tiantian嘴角,lou出一个鬼灵精怪的笑:“大哥,你说娘如果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叶惊尘眯着眼睛看着叶惊玄,忽然想起自家娘那性子,不由得抖了两下:“估摸着会上京城,找皇上要场子。”
叶惊玄嘿嘿一笑,要得就是这效果:“大哥,你写信把这里的事儿告诉娘吧,一封给娘亲,写戏文,一封给外公,写事实。”
叶惊尘侧头想了想,瞬间就明白了叶惊玄的意思:“丫头,你心真黑,连娘都要瞒着,要是让娘知道了,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才不会呢,娘只会夸我做得好,这手段有她一半风范了。”叶惊玄趴桌上想象着京城,姚思敏定然像一颗石子一样,会在京城的水面上抖出千层浪花儿了。
兄妹两说话到黄昏时分,丫头们早已经被安cha到了中门以外,用过晚膳以后,叶惊尘又和叶惊玄说了会儿话,就被安排到客园去住了。
叶惊玄洗洗上了床,睁着两眼儿兴奋得睡不着觉,开戏了开戏了,全朝上下一块儿演。正兴奋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响声让叶惊玄清醒过来,翻窗进来的是顾重楼,叶惊玄朝他lou出笑脸道:“怎么今天连门都不走了?”
顾重楼见叶惊玄睁着眼睛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喜:“你在等我吗?”
叶惊玄白了他一眼:“谁在等你呀,我是兴奋得睡不着好不好。”
顾重楼手脚迅速地拖了外衣上榻,身上散发着刚沐浴过的干净香气,其实大冬天的半月洗一次就不错了,可叶惊玄常是隔两天便洗一回。顾重楼看在眼里,就以为叶惊玄是爱干净,也就只好跟着一起爱干净了。
“兴奋什么,说来听听。”顾重楼本来想告诉她关于孩子的事情,可见叶惊玄正在兴味上,又决定先听叶惊玄说话儿。
叶惊玄闻言笑得分外狡猾,手舞足蹈地跟顾重楼把自己的想法比划了一遍,顾重楼听完不由得折服:“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亏你想得出来,我原本只想在家里解决了就算了,你这可是把事儿都闹得满朝风雨了。”
“哼,那当然,她们惹了我就要有心理准备,何况这可不是惹了我,是生生夺了我们孩子的生命……”叶惊玄说到这儿又是一声哽咽,侧身歪在顾重楼胸口,一阵一阵的心酸。
顾重楼觉得或许告诉叶惊玄会比较好,这样她也就不会沉溺在失去了孩子的自责里,于是搂着叶惊玄正色道:“惊玄,上午无回的师姐来了信,无回总说你有喜脉,没胎气,他师姐说……你没有怀孕,只是服了望子草。”
叶惊玄身子僵硬地躺着,半晌才扭头望着顾重楼,眼里有微微的泪花:“这……是真的吗?”
顾重楼沉重地点点头道:“惊玄,我们会有孩子的,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难受了,谁也没有错,是根本不存在。”
“重楼,怎么会这样。”她已经做好了当母亲心理准备,却猛然间有人告诉她,你压根没有孩子,怎么做母亲,她有点儿接受不了。
顾重楼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惊玄,看着我,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不要再为这件事难过。就算真是有个孩子,他见你这么难过也会伤心的。”
叶惊玄听了顾重楼的话不由得破涕为笑,娇嗔地推了顾重楼一把:“什么叫做可以生多很多孩子中,生孩子很疼的,我才不要生那么多。你要生那么多的话,就跟别的女人生去。”
“唉哟,才两个你都醋味甚浓,再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还不得被醋淹了。再说,我的心里可就那么一个傻姑娘,只想着跟这个傻姑娘,生几个同样傻傻的孩子。”顾重楼似笑非笑地说道。
叶惊玄笑弯了眼:“哪有你这样说的,到时候真生个傻不拉叽的孩子,看到时候苦不死你。”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再傻我也喜欢,生在天家,傻点儿痴点儿才好呢。”顾重楼忽然神色落寞地一声叹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皇宫里过的那些日子。
叶惊玄伸手反抱住他温暖结实的腰身道:“重楼,我们再也不回那儿去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我们痴痴傻傻的,开心的活着,好不好。”
“好……”顾重楼的心忽然无比踏实,这样的日子过着,天下江山在手也会索然无味,这样真不错……
叶惊玄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明儿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叶惊尘,然后发出信去……
答案揭晓……
至于阴谋的幕后主使人……
呃,我不剧透……
第一三八章 举朝上下一出戏
平城松园
姚思敏看着手里刚收到的信,一阵阵怒火涌了上来,其实信如果看完,就会发现叶惊尘小小的提示,只是姚思敏的怒火在还没有看完信的时候就完全点着了,一阵风似的去青霜居找叶霜城。
叶霜城正处理着这一年来各地铺子呈上来的事务,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叶霜城抬头刚想呵斥,一看是自家娘子,立刻那声儿就跟被猫吃掉了大半一样儿,起身温声细语地道:“思敏,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叶霜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要扯旧账……望天一眼,他的日子怎么就这么不好过呢。
姚思敏没心思管叶霜城脑子里那些百转千回的小念头,张嘴就一句话:“我要去京城。”
叶霜城这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这旧账翻大发了,竟然都要回娘家去了:“思敏,你这又是为什么啊,我最近可没做什么啊,你这是为哪桩?”
姚思敏冷哼一声道:“你还有很多桩么,那等我有空了再来审你,我现在要去京城。”
叶霜城满脑袋雾水,这怎么听着不像是针对他的,不针对他那还有什么事值得这么着急上火:“思敏,你能不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不关你的事就别瞎掺和,你很想有事吗。你女儿,被人欺负死了,孩子都没了,顾重楼……咱们的好女婿,把人都禁在别院了。哼……我也不跟小孩子计较,他欺负我女儿,我就找他爹算账去。”姚思敏像叶惊玄设想地那样,压根就没想到要去徽城当面质问顾重楼,而是直接去找张嘴就是圣旨的皇帝。
叶霜城听了这话头昏脑胀,不相信地问道:“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我们去的时候那俩孩子还不是甜甜ii地,这才多久怎么就……孩子真没了?”
“那还能有假,惊尘写来的信,咱儿子的话还有假么。”姚思敏气哄哄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去京城该怎么做。
叶霜城一听也开始上火了:“思敏,咱们走,去徽城给咱们女儿找场子。”
姚思敏摇头,狠狠地道:“去徽城做什么,咱们再大能大得过他老子去,要做就做彻底一些儿,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敢欺负我女儿,我要他好看。”
叶霜城听了姚思敏的话又清醒了几分:“思敏,这事儿闹到京城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去不去给句话,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姚思敏话一扔下人就开始往外头走。
叶霜城连忙拉住,陪着笑脸,心想他这娘子真是二十年来没一点变化,脾气性子仍然这么火爆:“思敏,你等会儿,去也得先整理车驾不是,还得打点行装不是,咱们过午了再走成不?”
姚思敏想了想点头道:“那就依你,咱们下午再启程。”
次日,叶霜城和姚思敏领着自家的二儿子到了京城姚府,姚老爷子笑容满面的迎接他们到来,姚老爷子看着自家女儿愤愤不平的模样,笑容更深了几分,心道:他那外孙女儿果然猜得一点儿也不错,姚思敏的速度比他预想得还要快。
“思敏,是不是霜城又给你气受了,告诉爹,爹给你做主。”姚老爷子老狐狸似的表情,脸上的皱纹簇拥出来的笑容,让人觉得分外狡诈。
叶霜城跟在后头不敢吭气,心里却忍不住诋毁,这哪是爹啊,分明就是个拆台子的人。
姚思敏扶着姚老爷子一边走一边说:“爹,惊玄那丫头可让人欺负惨了,孩子都没了,你说那孩子在我跟前没受一点儿苦,没遭一点儿罪,这才刚嫁出去多久,就受这么大的委屈,爹……我心里真替惊玄难受,早知道不应该应下这门亲事,大不了就是抗旨么,我又不是没抗过旨。”
姚老爷子老神在在地一笑道:“思敏那,别太着急了,万事好说。”
“爹,还好说呢,我现在一想起来就心疼得很,要不是惊尘在徽城照应着,我现在可没心思来京城,既然来了我就要给惊玄要个公道,找个说法。”姚思敏压根没在意老爷子什么神情,犹自心里难受得很。
叶霜城却眉眼一抬,就见姚老爷子风波不兴地笑着,心里琢磨着莫不是还有什么内情,要知道姚老爷子的护短可比姚思敏更甚,护短就是姚家的优良传统。
姚老爷子让姚思敏和叶霜城一行人坐下,上了茶,叶惊涛坐位子上,现在心里都觉得跟梦似的,似乎前些日子还想过自个儿要做舅舅了,可眼下孩子没了,娘还闹到京城来了。
“外公,我怎么觉得这跟做梦似的,变得也太快了。我们去徽城的时候,妹子和七王爷还好好的,才过这么些日子就……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叶惊涛喝了口茶才开口说话。
姚老爷子赞许地看了叶惊涛一眼,咳咳两声道:“惊涛,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不管是是梦是醒,总之惊玄受了委屈,咱们是娘家人,总得给她撑腰不是。”
叶惊涛一听之下就觉得更有猫腻了,只是他暂时还没能抓着头绪而已,可叶霜城却低眼儿一笑,看来这事里还有事儿……
皇宫里,皇帝也收到了姚思敏来京城的消息,当然也早就知道了徽城的那点子事情,皇帝眯眼看了眼西六宫的方向,心里一声冷笑,宫里又不太平了,不过……宫里什么时候真正太平过了。
皇帝想起那个眉眼灿烂的姑娘,那个叫他爹的丫头,心里有那么点柔软,可很快眼光一沉向外面喊了声:“来啊,摆驾芳辰宫。”
芳辰宫里齐妃正在看着书,忽然听了太监来报说皇帝来了,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却还是连忙起身去迎:“皇上,臣妾给您请安。”
“爱妃快起,不必多礼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些话儿想跟爱妃单独说说。”皇帝一坐下就挥退了左右,齐妃心里就更加不安,皇帝看着齐妃道:“爱妃坐吧,都没外人了,还站着做什么。”
齐妃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看着皇帝心里尤其忐忑:“皇上,您有什么话要跟臣妾独说的,臣妾好好听着呢。”
皇帝笑道:“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最近老二都做什么去了,连问安的折子都懒得送一份儿,朕念着他了。最近他替朕办的几件事很得朕心,朕手头一堆事儿没人可吩咐,正想着让他再去办呢。”
“皇上,那是他该做的,为君父分忧,是臣子的本份,您高兴那就是他的福分。老二月前来信说要去各地暗访,臣妾想可能还没回呢,倒是让皇上记挂了。”齐妃心里稍安,不由得又得意起来,老九虽然不在了,可这二儿子却大安她的心,隐隐在越过诸王的气象,她在宫里说话都觉得有底气儿了。
皇帝叹息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太子近来办的事儿越来越糊涂,朕可心的也就老二和老七了,别的孩子呀,朕都瞧着心烦得很。”
齐妃本来挺高兴,可皇帝夸就夸呗,顺带还捎上了顾重楼,她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本来她看顾重楼就不顺眼。要不是顾重楼和叶惊玄,她那天纵奇才的老九能就这么去了,心里虽恨恨,脸上却依旧笑着道:“皇上,太子虽然近来办事稍有疏失,但胜在踏实孝顺。”齐妃陪着笑,夸着太子,却绝口不提顾重楼。
皇帝冷眼看着一笑道:“爱妃,朕本来最喜欢的还是老九这孩子,可惜啊,天妒英才,老九就这么走了。朕还真想过要把天下交给他的打算呢,可他就这么去了,让朕好生遗憾啊!”
皇帝说完这话心里又是一声冷笑,心说,画了块大饼给你,不信不上钩。再精明的人,也会被心心念念的东西蒙住眼睛。
果然齐妃神色一愣,手紧紧绞着帕子,脸上lou出一些恨恨的神色,却迅速又抬起头来笑着:“皇上,是老九福薄,让皇上失望了。”
“唉,说什么失望,是遗憾终生啊!唉……不说这些了,朕本来想去甘泉宫,可老七这孩子也太不争气了,竟然把定国公的女儿给禁在了别院,说不得定国夫人已经到了京城,准备着跟朕上表了。”皇帝做苦恼状,扶着额头深深皱眉。
齐妃连忙递了杯茶给皇帝,温笑着道:“皇上,老七可是个好孩子,一时糊涂罢了,再说定国夫人的女儿,可也不是那寻常人家的女儿,老七总会想明白的。”
“唉,朕大好的江山啊,真不放心交到这些狼崽子手里,怎么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呢。”皇帝说完话一声长叹,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爱妃啊,朕随口絮叨两句,这些话你放在心里就成了,切不可外传。”
“是,皇上,臣妾省得。”齐妃眯了笑脸,恭敬地道。
“行了,天也晚了,让他们摆饭吧,朕今儿就宿芳辰宫了。”皇帝大袖子一挥,齐妃连忙喜上眉梢的去让宫人传饭,却没留意到身后的皇帝笑得分外冷厉。
我们的姚妈妈又要开始发飚了……
眼看着,又要咱们的小叶子又要进京了……
第一三九章 定国夫人闹朝堂
姚府的清晨向来是安静的,因为人人都知道姚爷子好清静,就算是洒扫庭院的下人,也总是轻手轻脚。可今天早上却闹翻了天,姚思敏清早起来就换好了衣服,准备进宫,却没想到被叶霜城拦了下来,夫妻俩好一通闹,把老爷子也给惊动了。
“爹,您快劝劝思敏吧,这样去宫里闹,家事也得变国事儿。”叶霜城很无奈,他这娘子就从来没想过要走寻常路,连处理起儿女家事来,都非得弄出吓死人来的排场不可。
姚老爷子看着自家女儿,了然地一笑:“让她去吧,那老七也是该敲打敲打,我们姚家的女子出去了哪能任人欺负。”
姚老爷子意有所指的话让叶霜城没了声儿,姚思敏得意地一扬头,看着叶霜城道:“看,你还说爹不会同意,我就说爹会同意,你还不如我爹疼惊玄呢。”
叶霜城闷闷一笑,尴尬得很,心里却更加肯定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怕还有什么是他们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于是又看了一眼正在笑着的姚老爷子,表情那般安定,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于是放开拉着姚思敏的手:“思敏,切不可把事情闹大了,该收敛就收敛,要知道那毕竟是皇上。”
“皇上,皇上怎么了,他就是天上的皇帝,也不能由着儿子欺负我女儿。”姚思敏整了整衣裳,怒火冲冲地去皇宫。
留下姚老爷子和叶霜城、叶惊涛在原地,这下都不用言语了,三男人心照不宣的一笑,眼里都有了然的神色。就是去了闹了,戏才更热闹,这怕才正是他们家那小丫头乐意看到的。叶惊玄向来是个认为浑水好摸鱼的主儿,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叶惊玄想把水搅得多浑!
姚思敏是怒火正在头上,压根没往深里想,当然更不会想到自个儿子女儿还敢哄着她,一脸怒容地直接到了太仪殿,那是早朝的地方,平时别说是女子,就连皇后也只在封后时去过,可姚思敏是谁啊,皇帝他表姐,这地儿还能来少了。
朝臣们正在上奏朝事时,外面太监忽然喊了一嗓子:“定国夫人求见……”
朝堂里原本正热闹地奏事儿,一听这声傻了眼,定国夫人……朝臣们抬眼看着皇帝,面无表情,说不出是允许还是愤怒,只是冷冷地说了个字:“宣。“
朝臣们这下更傻了眼了,有臣子连忙上去劝道:“皇上,按制妇人不得入太仪殿,便是皇后也只在册封之日可许进出。”
皇帝讪笑了声,看着那大臣道:“是司礼监的岳大人啊,岳大人似乎是方从定洲升迁而来的吧,直言进谏,勇气可嘉啊!”
有熟知姚思敏过往的人立马暗地里偷笑,这么多人只是互相傻眼而不敢上去劝,那还不是因为知道些,就算不知道当年的往事,也至少风闻过定国夫人在皇帝跟前是何等份量。
那位岳大人还犹自不知,喜笑颜开地道:“皇上,这是臣子之本份。”
朝臣们一阵抽气声中,姚思敏踩着七彩绣线织成的一品夫人袍子,端庄大方地走进来,众朝臣们皆是低头让出一条道来,有熟识地还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心道这定国夫人还是当年的风采,明灿如骄阳让人不可直视。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姚思敏当着朝臣们还是给足了皇帝面子。
皇帝若不是就等着这出,只怕按照以往的状况,早就散了朝臣,赶紧能跑多远跑多远了,姚思敏越是有礼的时候越可怕:“定国夫人免礼,今日你当朝求见,所为何事速速道来,若是无谓之事,朕定当严惩之。”
有明眼的朝臣心里八成在说,行了吧,还严惩之,怕是说句重话都得思量一番,这话说出来谁信那。
姚思敏正身而立道:“皇上,天子无家事,此话可对?”
皇帝嗯哼哼两声儿,抬眼在臣子中随便看了两眼,又随便指了个人:“爱卿,你以为此话可对?”
被点到的朝臣只觉得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这么倒霉催的:“回皇上,此话说得正是。”
“嗯,那就是了吧。”皇帝这话一出,朝臣们的头更低了,有眼色的连忙找个偏一点儿的地儿慢慢挪,千万别倒霉催的被皇帝顺手点着了。
姚思敏冷冷一哼道:“既然无家事,那就是国事了,国事到朝堂上议,皇上以为可对?”
皇帝又嗯哼几声,这回连看都不看了,直接抬手一指:“爱卿以为如何?”
被点到的臣子抹了把冷汗,虽然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可看同僚们能躲的躲,能避的避就知道今儿该搪塞过去:“回皇上,国事除了朝堂之上议,也可在御书房召集重臣相议。”
“嗯,那就也对。”皇帝话声儿一落,众臣们只有齐齐抹汗的份儿。
“那臣妾便来请皇上给个公道,小女自嫁给七王爷后,持家主事处处周道,前些日子有喜,臣妾亦是高兴着。可前日却收到来信,不但孩子没了,还被禁居别院,臣妾且不问禁居一事,只问这孩子怎么没的,这可是天家骨血,皇室子孙,如此去了,难道不该给小女一个公道么。”姚思敏抬头直视着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众朝臣们心里一阵阵恶寒,心里大抵都在想,这定国夫人太会拣重点了,天家骨血,皇室子孙这八个字罩下来,谁也接不住。朝臣们算是明白了,今天他们是来陪着唱戏了,只是这定国夫人的戏唱和也太大了点儿。
皇帝坐上头苦笑,自打坐这张椅子上来,还没人敢这么抬头直视呢:“自然是应该给个说法,定国夫人也别急,朕定然彻查此事,给定国夫人及懿安王妃一个说法。”
“皇上说话,字字金口玉言,臣妾自是信的,只是还望皇上先照拂小女一二,小女先失子,后被陷,臣妾为人母如何能安。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视若掌中珠,连家父也是珍爱有加,还望皇上先安拂了小女才是。”姚思敏此话一出,朝臣们心里开始各自的遐想,他们差点就忘了,这定国夫人的女儿,亦是姚老爷子的外孙女儿,姚家这一代唯一的嫡亲外孙女儿,身份可比得了公主啊。
于是朝臣们就不再计较姚思敏上朝堂说这事儿了,今天这档子家事儿处理好了还是家事,可若没处理得当,迟早得变成国事。
皇帝又是一声苦笑道:“朕立马发旨,让七王爷好好待懿安王妃,要敬之爱之,切不会委屈了懿安王妃。”
朝臣们心里一凛,这叫什么事儿,皇帝下旨让儿子敬爱媳妇,这旨意……真诡异,皇帝答应得虽然勉强,但似乎就压根没起过拒绝的念头。
“臣妾替小女谢皇上隆恩,也请皇上替臣妾带句话给七王爷,臣妾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着,从不曾受半点委屈,谁要敢让小女受委屈,臣妾爱女心切,说不得会做下什么不智之举。”姚思敏扔下这句话,请了个安在朝臣们傻愣愣地眼神中飘飘然离开。
姚思敏最后那句话实在是太震撼了,从来没有人想象过,在皇帝面前说类似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可姚思敏不但说了,还轻轻松松地转身就安然无恙地走了。
“咳咳,众爱卿可还有本要奏?”皇帝脸色不善地道。
众朝臣们哪还敢有本奏,赶紧散了今天的早朝才是明智之举。散了朝后,皇帝连忙派身边的心腹太监去宫门拦姚思敏:“记住,请到洗心阁去,万万不可让人瞧见了。”
“是,皇上,奴才记住了。”太监领了旨意,连忙去永华门拦人,按制命妇们进出宫多走永华门,幸好这回姚思敏难得地按了例,要不然太监还真拦不着人。
姚思敏心里犯嘀咕,怎么朝堂上不冷不热的,这会儿又派太监来拦她,这到底唱得那出啊。姚思敏虽然心里疑惑,却依旧由太监领着悄悄地朝东六园后头一片清静的殿所去。
太监领的路都很僻静,弯弯绕绕的比平时多走了很久才到了洗心阁,推开洗心阁的大门,皇帝正笑容浅浅地坐在那儿看着她一路走进来:“表姐,坐吧,别瞎猜了,安心坐着,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用什么身份说?”姚思敏见着皇帝给的杆子就往上爬,再说皇帝都叫表姐了,都称我了,依她的脾气,自然会顺着爬上去。
皇帝一笑道:“儿女亲家如何?”
“儿女亲家,你儿子给我女儿委屈受了,我现在可不想见亲家的面儿。”姚思敏刻意拿了下架子,想看看皇帝的反应。
皇帝又是一笑:“那就表姐弟。”
“好吧,那我就听一听表弟要说什么。”姚思敏见皇帝依然一张笑脸,也就疑惑了,难道真有什么内情?
皇帝一副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姚思敏心里感慨万千:“咱们就来说说老七和你家那丫头的事儿……”
此回是,定国夫人闹朝堂,前因后果费思量……
哇哈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明日此时来相见……
第一四零章 戏中戏
等皇帝絮絮叨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姚思敏早呆在一边没了反应,皇帝笑笑看着也不说话打扰她,姚思敏抬手端着茶喝了口定定神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大掌一拍炕桌,桌子闷声重响,姚思敏的手也明显地抽痛了。
“那丫头也太大胆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清楚的,竟然敢连我都瞒着。她齐妃更是胆大包天,连我的女儿也敢算计,别拦着我,我非去教训她一顿不可。”姚思敏一边愤愤地说话,一边作势要起身去芳辰殿。
皇帝压根就不起身拦她,只是笑语靥靥地看着,心情分外好:“我可没拦你,只是表姐,你不会去,这样去能有什么结果。而且,我还得顾着儿子的体面,老九去了,可老二还得顶天立地不是……”
姚思敏听了这话忽然一惊道:“你该不会是想把大位传给老二吧?”
“倒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还得看看,我啊倒是喜欢你女婿,唉……不说这事儿,还没定的事。”皇帝心里也衡量了许久,顾云峥和顾重楼二人,一个是开疆拓土定天下的雄才,一个是治世安民平天下的良才,边患四起之时,皇帝倾向于顾云峥,但眼下可谓安平之世,皇帝心里就更器重顾重楼,可一想到顾重楼那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态度,他就觉得江山无人可交托。
姚思敏跟着叹息一声,想到姚家代代出皇后的传统,心说莫不是这一朝还得从姚家出,可一想起自家女儿的性子,又觉得太不适合皇宫了:“你还是再思量思量吧,我家那丫头,别说母仪天下,当个王妃都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儿,别到时候被后宫的争斗给吃了。”
“你小看你家丫头了,她呀是只贪睡的小狐狸,好清静,可谁要扰了她的清静,她能让人这辈子都不得安生。”皇帝细想起那个胆够大,心思又细的七媳妇儿,不由得一笑,说不得这丫头也是可以母仪天下的范儿。
姚思敏抿嘴笑了声儿,忽然又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如果你还想给老二留着脸面的话,如果你真要把老二例为传位之人的话,这脸面可得留大点儿。”
皇帝仰头满脸苦笑,算计自个儿的妻子儿子,皇帝果然是称孤道寡之人,身边就没一个可以全全交托之人:“思敏,不管老七是否继位,我都应过你要护老七和你家那丫头一世平平安安,在我主掌江山之时是如此,继位之人也应如此,所以这继位啊还得再看看。”
姚思敏侧脸看着皇帝,忽然发现皇帝两鬓斑白,其实也不过四十许的年龄,却总让人感觉已经很苍老了,相比之下,叶霜城却显得年富力强,姚思敏恻隐之心一动张口道:“阿昊,能护就护,如果不能护了,有姚家在,也定能护他们周全。”
皇帝怔怔地听着姚思敏唤他的名字,脸上lou出浅浅的笑容:“表姐,你有多少年没这么叫我了,自打你从京城出嫁后,就再也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了。”
姚思敏别扭地拧过头来看窗外,低声说道:“你还有心思回想这些,赶紧摆平自家后院吧。”
“表姐,继位之人若不是自三大家出,只怕三大家都要……所以回头劝劝老爷子,让他赶紧带着姚家上下,隐居偏地,永远不要再回京城来。”皇帝顿了顿声,又接着说道:“霜城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估摸着都够花十辈子了,你让他把各地的铺子都转了,也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去吧!”
姚思敏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可现在忽然从皇帝嘴里听到这些话,不由得心里一阵凄凉:“阿昊,这么些年和亏是你容着他们,否则姚家、叶家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安平。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劝爹和霜城早早收手,你……也要多保重。”
“我知道,他们必定会听你的,至于老七和惊玄,我也会设法护他们周全,唉……其实最好还是老七能继位,只是这孩子……”皇帝摇头叹息,看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心头却空荡荡的,治下这盛世太平,却无人可托,这是不是也算晚景凄凉呢。
姚思敏默默地喝着茶,不吭声,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有什么打算,像是需要我帮衬,说吧,这回这戏该怎么演下去?”
“太子谋反,老七向来跟太子交好……”皇帝说着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老七向来跟谁都交好,把他们俩弄到京城来,明着是软禁,暗里保护这俩偶尔犯傻,又不愿意涉入争斗的孩子。至于表姐么,再闹一次朝堂吧……大可比今儿这回闹得再精彩些,最好……人尽皆知。”
姚思敏愕然,这回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难道还不大么,那要多大:“你是怕人不信?”
“不……我要借此告诉三大世家,京城最好别待了,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三大家的家主都是聪明人,相信他们能明白。当然也要告诉有心人,这回我连姚家的面子也不卖了,再使点劲说不定就可以得道升天了。”若不是有姚家在,若不是有姚思敏在,说不定皇帝就直接对三大家下手了,可是姚家有老爷子,曾是帝师又是国丈,也有姚思敏在,他……实在下不了手。
姚思敏点点头,心里感慨万千,和皇帝又细谈了会儿,由太监领着出了宫,一路上她的心里一刻也不曾平静过,风浪越来越大了,起因……究竟是什么呢?姚思敏摇了摇头赶紧回了姚府,她需要跟姚老爷子细细谈谈。姚家、叶家这些年风头都太甚了,也是时候该避了。
姚思敏回了姚府先跟姚老爷子和叶霜城密谈许久,后又写了信去徽城,叶霜城也随之带着叶惊涛离开了京城去往各地。
“爹,你认为他们会舍得走吗?”姚思敏看着依旧波澜不兴的姚老爷子,不由得发出这样的疑问。
姚老爷子扶着种在庭前的一株老梅树,用粗厚的大手在树干上摩娑着,淡淡地说道:“姚家上下我会打点好,至于颜、苏两家,我派人去送信给老颜和老苏,想来他们这点认知还是有的,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限制家里的孩子入朝为官了。”
“爹,我更担心一件事,走了……就真的安全吗?”这才是姚思敏最最担心的,他们自然可是说走就走了,可是那些已经嫁入皇家的女子,又怎么能拖身呢,比如她的惊玄……
“思敏,他是个重诺的人,既然说了会保得一世安生,就会拼尽全力去做,就像他当年答应你,要保全姚家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承诺,你以为还会有如今的姚家么,哪一朝的帝王会容忍如同三大世家这样的外力存在。思敏,你要相信他,我们都要相信他,天子之诺,字字千金。”姚老爷子感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心里在庆幸,或许这个女儿没有做皇后,是姚家之幸……
“爹,我明白。”姚思敏轻声应道,思绪却远远地飘到了徽城,不知道她那傻女儿怎么样了,却不知道她的傻女儿真装痴扮傻不亦乐乎……
“惊玄,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还能……”叶惊尘刚和叶惊玄去定园晃了一圈,示了一圈威回来。叶惊尘当时看着顾重楼想笑又强忍住笑,还得挤出一脸愤怒的表情,心里就认定了这二位都是演戏的天才。
丫头、小厮都在外头不敢进来,当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震惊,叶惊尘看着直想乐。
叶惊玄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大哥问道:“还能怎么……这么泼辣,这么嚣张?”
叶惊尘摇摇头:“是这么恐怖,成了亲的女人真可怕,原本我天真单纯的妹子啊,如今和一个骂街的妇人一样,俗不可耐了。”
“哥,这句话以后我一定会跟大嫂说的。”在叶惊尘惊愕地目光中,叶惊玄笑语如花地转身回碧园。
叶惊尘跟在后头好一阵愣神,咳了两声尴尬地四下望了望才跟上去,还没进屋里就看见屋外有人在晃来晃去,走近了一看,却像是叶家的侍从,叶惊尘走上去问:“怎么了?”
“大少爷,见着您就好了,定国夫人来了信,说是一定要交到大少爷或三小姐手里,请大少爷、三小姐亲自展阅。”侍从身上穿的却像是王府下人的衣着,只是腰间的青色锦带,却是叶家侍从的标识。
叶惊尘接过信,冲侍从道:“辛苦你了,去办自己的事儿吧。”
侍从走后,叶惊尘四下看了看,把信揣在怀中,进了碧园:“惊玄,惊玄,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怎么一下就没了人影?”
“给舅老爷请安,娘娘在后头园子里呢。”
叶惊尘便揣着怀里的信去了后园,叶惊尘仔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才掏出信来给叶惊玄:“这是娘写来的信,赶紧看了烧掉。”
叶惊玄疑惑地接过信,这时候姚思敏怎么会写信来……
第一四一章 今夜不宜推倒……
叶惊玄打开信来了看,前两张纸上尽是训斥她的话,接下来两张是忆苦思甜的内容,最后两张上头才模糊地写了京城的局势,并且提示她,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要着急,什么时候家里都不会扔下她不管。
叶惊玄看完信,不由得想起了姚思敏,lou出幸福而温暖的笑容,姚思敏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大哥,娘亲让你回平城,说是要把各地的铺子都盘出去,娘还说根深叶大的树应该长在山谷里,闹市之上扎根太危险了。”
叶惊尘何等聪明,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皱眉之间却迅速释然,他向来就对管理家里的铺子没有任何兴趣,放舟江河,纵情山野,这才是他的志向所在:“能抽身时早抽身,也好,只是以后可没有人为你撑腰了,你能行吗?”
“大哥,因为你们在,我放任自己不长大,好永远被你们照顾,可是大哥谁也照顾不了谁一辈子,人还是得kao自己。况且,重楼真的很好,大哥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叶惊玄收起平时嬉笑的神情,分外慎重地说道。
叶惊尘淡淡一笑道:“惊玄,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而且顾重楼也是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