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定神闲第49部分阅读
妻定神闲 作者:rouwenwu
乖巧妒忌你,我自己也生一个。”惠海王妃竟然在永徽王府里光荣中标了,弄得她都以为这里风水好,要不然这么多兄嫂,怎么就让叶惊玄先生了孩子。
这日吃完了饭,顾重楼带着叶惊玄母子出去溜达,莫名地从海边走着,竟然就溜达到了东山上。顾至臻的墓,在这一年的风雨飘摇之中,还是被打理的很好,四周杂草未生,干净而整齐。
叶惊玄看了不由得一笑,这墓的主人如今已经是位及天下的天子了,可还记得曾经在某个地方,死过一次。
死过一次……她在心里讪笑,那人还真看得起她,为了她还要死一回,以后都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顾重楼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惊玄,别再多想了,你这一声声叹息的,倒搅了自己的心情,一切都过去了……”
“我只是在想,他太看得起我了,为了过往竟然要换个身份再去做皇帝,他太能折腾了。”
却不料,顾重楼听了却道:“不全是为你,惊玄。他要换身份,是因为老九,父皇从来就没想到过要托天下之任。他的野心太大了,而且骨子里挺好武,眼下安平之世,父皇自然不中意他继位。而二哥,向来是温仁的,再加上他的办事手段,父皇自然会多侧重一些。”
……我oo你个xx,搞半天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行,只要不是为她,她心里也就用不着那么难受了。以后,她要光明正大的恶心死那家伙,不见则已,见了就不能让那丫太好过。
“重楼,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在哪里?”
也许会执着地沉溺地过往里,也许知道真相后,会不顾一切地去问那个人,也许会放纵,也许……
那样就已经不是她了,想到这些,她侧脸看着顾重楼一笑道:“谢谢你来……”
第一八四章 永徽纪事
时值玄元六年初春,永徽城里天气似凉还暖,大姑娘小媳妇们儿早早地换上了轻薄的纱裙。永徽城的街市上,处处一派明媚而灿烂的春色。
主街上来往的客商如云穿梭,街上的叫卖声儿不绝于耳,柳绵滚滚之中,一双点墨的眼睛溜溜地眨着,微微探出脑袋,脸上lou出狡黠的笑。
“哥,不会被娘发现吗?”那点墨的眼睛后头,还跟着一个雪样儿的小女娃娃,穿着一袭杏黄|色裳子,头上垂着几缕珊瑚璎子,跟柳绵轻轻缠在一起,那模样好不动人。
眼神清亮的小男孩儿看了一眼小女孩子,又往外头左右看了一眼:“没事,娘今天跟爹去东山了,咱们趁这个时候出来,不会被发现的。”
柳绵对街是一个买烟花、炮仗的摊儿,这几年徽城的烟花、炮仗可谓是空前的繁荣,小女孩儿见了忍不住tiantian嘴,一脸向往地道:“炮仗,哥,我要玩那个。”
“玩那个会被娘骂死,你不记得小墩玩炮仗把手炸了,到现在还不能自己吃饭呢!”小男孩倒是个稳重些儿的,还不至于没了人看着,就什么都敢上手。
小女孩儿低下头,看着自己小小的一双手,一脸纠结,在玩与手之间,还是选择了手:“那咱们不玩了,哥,我们去归云楼听书吧!”
小男孩儿一听似乎也很想去:“上回那个说书先生讲的神怪故事确实有意思,我记得是走这边的,走吧……”
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从一溜柳丝儿里慢慢地走出巷子。巷子口就是主街,两小孩子倒也不是第一回来,熟门熟路地挨着屋檐下走,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哟,小王爷安好,郡主安好……”
小男孩和小女孩一听到这声儿立马侧过身子来看着,只见堂上的匾额写着“春徽堂”三个大字,两小孩对望了一眼:“小安子叔叔……”
小安子是府里的下人,后来被指到春徽堂来做事儿:“小王爷和郡主这是去哪儿?”
这小男孩子就是在襁褓里就被封为雁城王的小容若,而这小女娃娃嘛,是叶惊玄掉了很久口水的女儿顾恬然,出生三天京里的封诰就到了,正二品的彰明郡主。
小容若如今已经是个七岁的半大小男人了,只见他眨了眨眼睛道:“写字的纸没了,我和妹妹来这里拿纸,侍从和丫头们在那头,我们拿了就走。”
小安子一听,连忙回春徽堂时取了上好的花草浆子纸:“小王爷,不如奴才送回府上吧,也省得您拿在手上不方便。”
小安子看着那两小孩儿,纸的份量不轻,他还是送到王府安心些。
“那也好,明儿就要用的,你记着让人送到我院儿里去。”顾容若脸不红气不喘地转身,走向子虚乌有的侍从丫头。
等到小安子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兄妹儿俩才拍着胸口大大地喘着气儿,差点就被发现了,幸好反应快:“然然,要不咱们还是回去算了!”
“呃,好吧,怎么这么多人认识咱们,好讨厌!”顾恬然玉雪一样的小脸儿皱成一团,一脸的不乐意。
忽然一个男子走到他们面前蹲下,笑语靥靥地看着这一双兄妹:“这是容若和恬然吧。”
顾容若看着男子长出一口气,心说怎么躲巷子里还得被人认出来:“你是谁呀,也是府里的人吗?”
眼前的人让顾容若觉得不像是府里的,拉着妹妹往后头躲了躲,顾容若想起了他娘经常说的那种坏蛋。
男子不由得一笑道:“我是伯伯,你爹娘不肯带你们来看我,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三伯、四伯、五伯、六伯还有小叔叔……哥哥,我们还有别的伯伯吗?”顾恬然伸出小手在那用手指算着,似乎已经把所有人都算到了,可愣没眼前的人什么事儿。
顾容若长吸一口气,睁大眼睛道:“二伯?”
顾云峥淡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小容若这么聪明,怎么不高兴见到二伯?”
顾容若连忙拉着顾恬然,两人一道跪下:“容若、恬然,给皇伯父请安。”
“你爹怎么教的,见了二伯还行礼,赶紧起来,二伯带你们玩儿去。”顾云峥着实喜欢顾容若这个孩子,明眸灿眼,一笑起来就阳光烂漫,和记忆中的女子重叠在一起。而顾容若身边的顾恬然,顾云峥这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个孩子,简直就和叶惊玄是一个模子里倒腾出来了。
顾云峥再想想自己的长女,不由得摇摇头,冲着顾恬然笑道:“恬然来,二伯抱抱。”
顾恬然看着顾云峥伸出来的手,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伯,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任顾云峥抱了,这个人身上有和她爹爹差不多的味道:“二伯是皇帝吗?”
“嗯……”
“所以二伯不能像六伯一样,经常来陪我们玩?”顾恬然顺势搂着顾云峥的脖子,糯糯地又加了一句:“做皇帝很忙吧,所以才不能经常来?”
顾云峥一手抱着顾恬然,一手牵着顾容若,顾容若老大不愿意,但心道这是皇上,也就懒得计较了:“是,皇帝是很忙,所以二伯难得来看你们。”
“那不好,二伯不要做皇帝了,来陪我们玩吧。”顾恬然和叶惊玄,那就是同样的享受派,凡是忙累的,通通不想要。
顾容若在旁边听了一头冷汗,他虽然年幼,可好歹是男孩子,这些东西,顾重楼多多少少说过。可顾恬然不同,那完全是宠出来的小公主,顾重楼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儿怕摔了,比眼珠子还重要。
顾云峥听了只是笑,多年前,他曾经有过机会,只是现在早已经失去了不要做的资格:“好,等二伯忙完了,就来陪你玩。”
“皇伯父,我想去归云楼听书!”
“好……”
“我想玩炮仗!”
“好!”
“我想吃糖人,要吃三……不,吃五个!”
“好!”
“呃……”顾恬然发现,这个皇伯父很奇怪,怎么什么都答应,第一个还好点,第二、三个,要是她娘来了,非训死人不可。
顾容若迎着顾恬然看过来的目光,他也同样不解,其他伯伯也宠他们,可似乎也没这么有求必应吧。但是小孩儿哪想得这么多,有人愿意做这冤大头,他们哪有不欢乐接受的道理。
于是两小娃娃,跟着一皇帝,在大待上疯玩了半天,顾云峥跟这两孩子在一起,说不出地轻松愉悦。比起自家的女儿来,他似乎更喜欢这两个孩子。
“不早了,二伯送你们回王府里,说不定你们的爹娘,已经四下找你们去了。以后别再自己跑出来玩,万一遇上坏人,抓走了怎么办?”顾云峥让侍卫牵来了马车,把两小孩儿一一抱上去,这才吩咐开车。
顾恬然莫名地喜欢这个人,她不像顾容若那样,对顾云峥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着些不咸不淡的。顾恬然在叶惊玄儿子应该有担当,女儿则要被无条件宠爱的观念下,成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娃娃。
即便是再被讨厌的人,顾恬然这小丫头,也会对那人笑,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坏人。
顾恬然被顾云峥抱着,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皇伯父笑起来和爹一样,皇伯父今天住我们家吗?”
家……顾云峥咀嚼着这个似乎很熟悉,但又觉得陌生的字眼,笑道:“那得看你爹、娘欢迎不欢迎我了。”
到了王府门前,顾云峥看着心头一阵不是滋味儿,府外头站着的是张怀广,正在四下里瞧着,像是在等人一样,远远地看见顾容若从马车上跳下来,连忙奔过去:“我的小王爷啊,你和郡主这是到哪里去了,王爷和王妃正在四处找你们呢,都快急疯了。你们两兄妹真能,怎么出去也不招呼一声,要是再不回来,王妃的眼泪都能流成河了。”
“娘……掉泪了?”顾容若第一反应是惨了,今天他的屁股又保不住了。
每回只要他们兄妹惹叶惊玄掉了泪,最后挨罚受训地一定是他,和顾恬然绝对是一点关系没有。初时他也很不平,可只要顾恬然一冲他笑着叫声哥哥,他就什么不平都丢了。
“张叔叔,我回来了,我好想张叔叔。”
顾恬然一跑就奔进了张怀广怀里,张怀广连忙抱住,对这个郡主,可以用又爱又恨来形容:“郡主,您这是去哪里了,害得大家一起担心你。”
顾恬然可怜兮兮地扬起小脸问:“张叔叔,会不会挨骂呀,唔……我怕!”
张怀广正想安慰顾恬然,却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立马呆了,直到顾恬然摇了摇他,才反应过来,立马拜了下去:“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怀广啊,起吧,别奴才奴才的,王府家臣从四品。”顾云峥看着顾恬然扑向别人怀里也一样干脆,颇有点不是滋味。但那张小脸一望着他笑,什么不是滋味也都消失了。
“顾容若,你死定了,死定了……竟然敢带着妹妹出去玩,胆子越来越……”叶惊玄听前院门房来报,说顾容若回来了,原本的担心全变成了愤怒。
一到门口却看到了顾云峥,下面的话就跟被吃了一样,直到张怀广咳了两声儿:“臣妇拜见皇上!”
“快快起来,七弟,好久不见了!”顾云峥看向门内正出来的顾重楼,脸上染着淡淡地笑。
顾重楼连忙也拜下来,却被顾云峥一手扶住:“皇上,您来怎么也没个消息,臣也好准备好行宫,迎接皇上的御驾。”
“七弟说这话就见外了,朕巡海,绕过来是专为侄女来的。”顾云峥看着这二人,转眼就是六年过去了,他偶尔能从自己的发丝里找到白发,而顾重楼和叶惊玄,却依旧像昨天才见过一样。
顾容若见这些大人们正在说着话,微微往后撤,似乎做着躲过一劫是一劫的意思。顾重楼眼角余光一扫,轻轻喊了声:“容若……”
只这轻轻一声,顾容若就停在了那儿,满脸苦笑着喊了声:“爹、娘……我错了……”
“皇上还是先进去吧,回头再来教训这小子。”顾重楼剜了顾容若一眼,叶惊玄开始在一旁同情自家儿子,但是对于顾容若投过来的求救眼神,完全无视,这小子欠教训。
顾云峥笑着走进府里,府里的下人早就跪了一地,顾云峥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起来,和顾重楼一道去了正厅。
“皇伯父,为什么大家见了你都要跪呀?”顾恬然忍到现在才跑到顾云峥身边,眨着明亮的小眼睛,声音糯糯地问道。
叶惊玄捂了脸,这女儿是不是也太天真了点儿。只见顾云峥很柔和地弯下身子,把顾恬然抱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觉得我比较吓人。”
顾恬然认真地推开了一点,仔细地看了看,摇着小脑袋道:“不吓人呀,皇伯父明明很爱笑,很好的呀!”
叶惊玄和顾重楼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女儿真是强大,又是一个让皇帝称“我”的丫头。抽哇,不应该是对她称“我”吗,怎么这待遇让顾恬然享受了去,这也算爱屋及乌吧……
“那以后恬然就不跪,他们怕就让他们怕去吧。”顾云峥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平视的感觉,笑得温和而安宁。
叶惊玄心说,宫里的长公主肯定恭敬得很,要不然顾云峥不会这么喜欢这没大没小的丫头,只是顾云峥这回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第一八五章 一双儿女都bh
顾云峥说住就住了下来,当晚住在定园,两男人夜话到天将明的时候才熄了灯。叶惊玄看着两孩子,总觉得这回顾云峥来得不善。
顾容若半夜起来上厕所,爬起来见她在窗边坐着,于是蹭了过去:“娘,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醒了,妹妹呢?”叶惊玄拍了拍越长越高的儿子,心里愈发地得意起来,这儿子骨肉如玉,双眼中的光芒如同星空一般,略显得瘦削的身子里,有一种温儒的劲儿。
虽然这小子平时野得很,可越来越像那位纳兰公子,不但好结交侠士文客,在诗画、武艺上也算有些小造诣。她有时候不得不想,这个名字真是个养人的,不过这孩子唯一不像纳兰公子的,就是那份子洒拖、随意的性子。
纳兰什么都有,但很苦,小容若同样有,但不苦,跟在她和顾重楼身边儿,欢乐得很。
“妹妹睡着了,她怎么像只小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顾容若的眼睛里有些渗得慌的表情,叶惊玄不禁一笑,这孩子真是敏感:“你小时候还不跟她一样,才大几岁,就学会说人了。”
顾容若忽然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问道:“娘,你是不是不喜欢皇伯父?”
叶惊玄正透过窗子在看着定园的灯火,顾容若这话让她回过头来,颇有些感慨,这儿子真贴心,从小到大就贴心,比女儿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观察得细:“是,娘不喜欢,凡是京城来的,身在权力中心的,娘都不喜欢。”
“娘,如果爹在那儿,还会有我们吗?”
叶惊玄看着那张小脸儿,凑过来一脸的忧心,于是笑着回道:“你在那之前就出生了,什么有没有的……”
顾容若撇撇嘴:“娘,皇伯父不是应该很忙吗,天下的事情都要管的啊!”
意思就是,怎么有空来这里,让叶惊玄不高兴。
叶惊玄听着儿子这略带些不满的话,淡淡笑了,这个儿子真是窝心得没话儿说,但做为一个男孩子,绝对有必要保持对于皇帝的敬畏。女孩儿大可以像顾恬然那样肆无忌惮,因为不会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感觉到威胁。
“容若,知道什么是皇帝吗?他坐着,所有人得站着,他站着,所有人得跪着。一辈子高高俯视,怎么能看得到人心呢?所以他只能用猜的,天下明着管,人心暗里猜。”叶惊玄也不愿意往深了说,毕竟在她看来,孩子还小。
顾容若打小长在徽城,可说是个土皇帝,骨子里有傲气,但却也没养成傲慢不可一世的性子,在市井中长玩了,见多了悲苦,反而心肠极其柔软:“娘,他好可怜……”
“可怜……呃,确实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叶惊玄看到,顾容若的脸上,满是怜惜,刚才还带着些儿怒气呢!
顾容若听了lou出笑脸,叶惊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lou出恨恨的神色,咬牙切齿的:“爹……”
顾重楼看了眼自家儿子,问道:“天都快亮了,怎么还不睡?”
“我才起来,娘没睡一直在等爹呢,我去跟张叔叔练剑去了,爹和娘坐吧。”顾容若很有眼色地闪人了,爹娘之间玩暧昧,做儿子的还是闪远点吧。
顾重楼赞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顾容若得意地回望一眼,推了门自个儿出去。小婢拿来了早饭,胡乱吃了几口就出了碧园,打算去找张怀广练剑去。
从定园门口过时,恰好看到了顾云峥在园子里练剑,飘飘然随着落花一起,夹面而来。顾容若看傻了眼,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顾云峥的招式,和顾重楼完全不同,顾重楼像他的人一样,飘洒而柔和,而顾云峥到底是天子之剑,凌厉而气势磅礴。
顾容若看得痴了,顾云峥一回头就看到了门边睁圆了眼睛的顾容若:“容若,怎么起这么早?”
“皇伯父,你的剑真好!”男孩子对于武力有着天生的痴迷,于是,开始把对于顾云峥的同情转换为了仰慕。
顾云峥收了剑,坐在园中的椅上,示意顾容若也坐下来,顾容若却想起了叶惊玄说的皇帝是他坐着,别人就得站着的,于是不肯坐下,只是站在一边。
顾云峥呵呵笑了两声:“坐吧,难道你跟其他几位伯伯一块儿,也站?”
顾容若毕竟是王府里长大的,捧在人上长出来的,自然也不会把这礼数全放在心上,于是倒也安心地坐了下来:“皇伯父,你怎么也起这么早,爹才睡下呢!”
“早惯了,宫里寅时的朝。倒是你,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睡会儿。”顾云峥对于顾容若,有说不出的感觉,这可是名义上的儿子呐。宫里就一个女儿,至今在顾云峥的心里,都只有这一个儿子。
顾容若笑着lou出两颗小虎牙,雪白的在阳光下晃着,那清澈如雪的神情,如架上的杏花一般纯然而干净:“我要跟张叔叔练剑,可是练得不好,张叔叔说是朽木难雕的。”
张怀广在定园外头站着,听得嘴角一阵抽搐,心说还是赶紧走吧,让这二位说话儿去,小角色是陪不起这话题的。
只听得顾云峥在里头说话,声音无限温和:“你还小,当年你爹小时候剑也练得不好,常被师傅说榆木脑子,现在你爹的剑术远在诸王之上。”
“哥……哥……”可怜的小顾妹妹,起床的时候,两大人玩暧昧去了,她便自个起身来找顾容若。一进园子里,顾容若和顾云峥一齐看着顾恬然,顾恬然一脸阳光地奔来:“皇伯父,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呀?”
顾云峥看着顾恬然,那小小的眉眼里满是光彩,莹莹如雪的肌肤在春日的阳光下如同晶石一般,小小的双眼里满是暖暖融融的东西。顾云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扑过来的顾恬然抱在怀里:“恬然起得真早,吃过早饭了没有。”
“没有,桐月姨姨给我拿去了,皇伯父,咱们一块儿吃吧。”顾恬然搂着顾云峥的脖子,顾容若在一旁看着,撇撇嘴,叶惊玄的话又蹦了出来,让顾容若只觉得这个皇伯父和娘说的皇帝不一样。
顾云峥点了头答应,这个小女娃娃,顾云峥是怎么看都顺眼,怎么看都欢喜。顾容若迎着三月的微风,忽然发现这一幕真和谐。
叶惊玄不放心两个孩子起来看了一眼,完全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美好的一出。明灿如雪的顾恬然,在顾云峥澄黄的臂弯里,如同晴空照雪,说不出的温暖美好。
“皇上,这两孩子不懂事,叨扰皇上了。”叶惊玄过来行了一礼,才缓缓地起身。
容若则早已经站起了身,叶惊玄看了一眼,心说这孩子的礼数就是周全些。
顾恬然一看叶惊玄来了,连忙从顾云峥怀里挣出来:“娘……”
顾云峥随着顾恬然的动作看了过来,叶惊玄能感觉到那眼神,但却装成什么也没有一样,抱了抱顾恬然道:“皇上,臣妇已吩咐厨房给您备早膳了,您可有什么爱吃的!”
叶惊玄很恶趣味地准备了大堆海鲜,就算不是海鲜,也放了海鲜吊出的高汤,一边温淡恭敬地问话,同边心里却在想,她主不信痒不死这家伙。
“娘,我和皇伯父一块儿吃好不好!”顾恬然这个感觉不出的,叶惊玄真想拿大巴掌拍过去。
不待叶惊玄开口,顾云峥先说道:“不妨事,就让彰明郡主和朕一块用饭吧。”
叶惊玄其实挺想拒绝的,但是顾恬然那双微微眯着的眼里,满是希冀,似乎挺喜欢顾云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也只是一起吃个早饭:“然然要乖些,容若你多看着妹妹,皇上,如果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包涵着些。”
顾云峥其实顶想让叶惊玄留下来一块用饭的,可是看她的意思,却似乎是要回碧园去,顾重楼正在水的另一边调琴弦。顾云峥这话就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视线里一点点儿消失,笑着转回碧园去。
叶惊玄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热切地带着些说不出的味道,顾云峥啊,你不要怪我,如果他要对她的男人、孩子做什么,就不要怪她用往日的种种来让他心软。
“不伤害我身边的人,便只当往事已成空,子夜,如今我在乎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在门口,轻轻吐出这句话,她是母亲,是妻子,为了叫她娘和娘子的人,她可以武装到牙齿。
顾重楼在碧园里响起了一曲《归田园》,宁静而悠长的调子,在晨光里缓缓如流水般弥漫开来。一幅山水画卷凭空而来,顾云峥在旁边听着,这曲《归田园》在他的耳里,是一种向往,也是一种暗示。
顾云峥抬头看着袁易之:“易之,这曲子你听着怎么样?”
“幽极、静极,永徽王实得此曲之玄奥。”袁易之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这位永徽王,竟然还能保持这份子淡泊,难道对于永徽王来说,天下江山也敌不过弦上清音吗?又或者,是因为这两个孩子,以及那个女子。
圆和清静的乐音,在晨风中幽幽而止,叶惊玄站在顾重楼琴前面,轻声道:“你的心思,他会懂吗?”
“兄弟连心,他会明白。”顾重楼迎着阳光一笑,满是自信。琴弦上的十指如脂玉一般,透亮的骨节在曦微的晨光中,如同纤长的玉兰花瓣。
这个男人历经时光,竟然越来越勾人,那份从容淡若的气度,待人愈发如玉,清润之中尽是儒雅温淡。青衣素服,长发在风中如丝般微微扬起,那动人的幅度,总能让她轻易沉迷。
“重楼,你怎么能越变越好看呢,太不公平了,我都觉得自己皮肤没以前好了,上天怎么能给了你那么多,还那么疼爱你!”
顾重楼收好了琴,才慢慢地回道:“上天对我的眷顾,也同样是对你的宠爱。”
对面传来顾恬然咯咯地笑声,她和顾重楼同时看向定园,水边上的桌椅边,顾恬然竟然已经爬到顾云峥肩头去了,bh女儿呀!骑在皇帝的肩头,那可就真是万万人之上了!
“喂,这是咱们女儿吧!”叶惊玄实在无法接受,不是应该她待遇好吗,怎么全到女儿身上去了。
“嗯,是的……”顾重楼也有些默然,知道自家的女儿有人爱,却没想到这么有爱!
随着对面的动作,两人的眼珠子越瞪越大,顾云峥抛高了顾恬然,可能是太高了些,顾恬然有些害怕,落回顾云峥怀里的时候,可能是掉眼泪了。
顾云峥那叫一个手忙脚乱,那情形,比起顾重楼看着顾恬然哭的时候还要手足无措。
倒是顾容若,上去拍了拍,安慰两句,顾恬然竟然就不哭了,顾云峥满是感激地看着顾容若……不为别的,只因顾恬然的哭声,实在太惊天动地了些……
“这丫头怎么像我娘的女儿,低眉展颜皆动君容,bh啊……你说将来会不会又容出个定国夫人来……”
她不希望这样,顾云峥未必是先帝,就算是,她也不想让顾云峥还清,有些人让他欠着才有意思。
“不会,他不是个会放纵自己的人,父皇心肠如棉,而他温却坚。”
顾重楼开始考虑,连永徽城,都已经渐渐留不下他们了……
第一八六章 辞爵归隐去
三月十九,顾云峥就跟迎来的行仗归京了,巡海归去以后,顾重楼就在府里琢磨开了。
永徽王府里,顾重楼正在踱着步子和张怀广、陆焕川商量着什么。叶惊玄则带着孩子在园子里晒太阳,时不时地她也看一眼书房里,偶尔猜测一下这三男人在书房里做些什么。
当然不排除偶尔极其不纯洁的时候,会有点儿胡思乱想,难道在里头……bl,唔,她不是腐女,但是那三美型男,太符合bl的趋势了。
“娘,跳过了,再跳就掉水里了。”顾容若很郁闷地在这里跳着“房子”,一串小小的木质珠子,在地上从一个格子里被到另一个格子里。顾容若小时候很热衷于这种游戏,但是现在我们的小容若觉得自己长大了,再也不稀罕这样的游戏了。
叶惊玄连忙止住脚,看着前面的水滩,心道还好,又踢着木珠子跳回房子里,顾恬然蹲一边睁着眼睛,甜糯糯地道:“娘,压着线了!”
她一看,果然不是压着线了嘛,捡起木珠子给蹲一边看了许久的顾恬然:“小心些儿,别摔了。”
顾恬然捧着木珠子跟得了宝贝似的,从房子第一格开始,一点点小心地向前进,虽然站不太稳,但却很努力,很缓慢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向前进。顾容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磕着了自家这位娇滴滴地妹妹。
偶尔的顾恬然把珠子踢出来了,或者是压在了线上,顾容若还不着痕迹地趁叶惊玄没注意,把珠子给踢正了,每当这时候,顾恬然脸上就lou出春雪初融一样的笑容。顾容若见了这样的笑容,通常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
三月二十九,永徽王上书当今圣上,请求辞爵去蕃,说是懒于一地这治,愧于一地之民,宗正们也是头一回接着这样的事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还是顾云峥大手一挥,定了顾重楼的去向,既然这二人爱自由,那么他仅能给的就是这个。
于是,当朝第一位自请去爵的王爷,去了王爷的蕃地,却仍然有着王爷的身份和俸享,只是没有了王印而已,但懿安王妃的身份却依旧摆在那里,王妃金册金印乃是先帝特别赏赐,宗正们和顾云峥都没有资格收回。
举朝上下最怪的一双夫妻就出现了,虚衔夫,而妻、子、女皆是实封、实诰。
顾重楼带着妻子、儿女出徽城的时候,全徽城的百姓都来相送,徽城这几年在顾重楼治下,呈现着从来没有过的繁荣,虽然这也许并不全是顾重楼的关系。但顾重楼给他们提供了最合适的环境,宽仁而温善,总是提供空间让他们生息。
百姓们也都很淳朴,念着顾重楼的好,知道送什么王爷、王妃也看不上,于是只看见了两街的人,热闹地欢送着,有不舍,也有着敬仰。
王爷去蕃,蕃地并不再归于谁手,而是天子直治,委派文官武将各一,代天治蕃。而税收的一成,仍然要进入顾重楼的口袋里。
“重楼,没想到咱们还挺得人心的。”叶惊玄xian了点帘子往外头看,外头站着的就是平常那些个经常看到的街坊邻居,摆摊的小贩,开铺子的掌柜,越是平常的越见人心。
顾重楼抱着顾恬然,笑道:“无为而治,那不是你说的,人都想过好的生活,只要给予合适的环境,他们会努力建造自己的生活。”
顾容若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现在他这爹爹都已经不是王爷了,为什么这些人看他反而是更加恭敬了:“爹,为什么他们……这么敬仰你呢?”
“这是欢送英雄的方式,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有的只是敬仰与热烈。”叶惊玄感慨了一把,这是个趁机教育儿子的好机会。
顾容若对于英雄没有概念,但知道很了不起的人才可以被称为英雄,但是……为什么他爹可以被称为英雄,顾容若不能理解:“为什么,爹也算英雄吗?”
叶惊玄看了顾重楼一眼,笑着推了把顾重楼:“喂,你在你儿子心里竟然都不算英雄耶,你也太失败了吧。”
顾容若脸一涨红,连忙道:“爹是很厉害的,但英雄不是那种为国为民,抛弃一切的人吗?”
顾容若抬头看一眼,顾重楼可是为了家人,抛开了一切呢,这样……还能算英雄吗?
“真正的英雄,是内心的强大,只要他在哪里,就能让很多人获得安宁幸福的生活,别人可以放心地相信他,依赖他,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叶惊玄知道要让顾重楼说,肯定笑笑就过去了,再摸摸顾容若的脑袋,说英雄无名之类的话。
顾重楼和顾容若一块儿仔细听着她这句话,脸上都lou出了然的神色,顾容若抢先开口道:“他们就是因为相信侈,依赖爹,而爹也可以让他们幸福的生活吗?”
叶惊玄点头,这才对,一个只晓得打杀的英雄,所能带来不可能是宁静的生活,在可能是灾难。而一个真正的英雄,应该是带来幸福与平静的。
“容若,每个人对于英雄的定义都不同,让人幸福是你娘的定义,而对于爹来说,真正的英雄,是做了一切,却能忘记做过的一切,然后抛开一切的人。施而不记,布而不受,这就是英雄。”
英雄……顾从若品尝着这个词,第一回感觉到,英雄不是指武力,模糊地有了一个定义,英雄是一个可以做很多事情,让人幸福,但并不把自己所做的一切放在心上。
顾容若如果知道,因为今天的这一席话,最终导致了他的人生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上,也许今天不会选择这个话题,以至于最终选择了另一条路。
“不说这些了,咱们出城了,呀……要离开徽城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叶惊玄站在马车外面,由着四月的风吹过发丝间,整个人迎着阳光显得无比轻松舒畅。
“咱们去哪里,你决定吧,反正现在我可是爵一身轻啊,你们现在身份都比我高着呢,以后我就听你们的了。”顾重楼凑到叶惊玄身边,调侃似的说着,看着叶惊玄恼红了脖子,不由笑得愈发开怀。
顾恬然小朋友听了她这爹爹的话,连忙出来揪着顾重楼的袍子一角,清润甜糯的声音如珠玉一般响起:“以后我保护爹……”
顾重楼听了一阵高兴,把顾恬然抱在臂弯上:“还是咱们然然最贴心,怪不得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
顾容若听了不由得望天,又被打击了,天天拿他和顾恬然比,有什么可比的。
“咱们儿子更好,聪明懂事,还能打野味儿……”说罢,某叶不怕好意地回头看着顾容若:“容若,娘想兔子肉,不要太肥了。”
顾容若心想这事他一个人也办不来,幸好有张怀广他们在,叫上一块儿去,不一会儿就打了几只又大又结实的兔子来。
叶惊玄对于烤兔子肉的热情,那是远在顾重楼之上,本来还和顾重楼腻味着,一看见被收拾好的兔子皮和句子肉,就把顾重楼一扔,抱着女儿去烤兔从。
看着完整的皮毛,连一点血都没有沾上,叶惊玄突发奇想地要了过来,想着今年天凉了就给顾恬然做一个兔毛衣裳,用来做里子,想想都暖和得很。
“王爷,咱们都没个目的地吗,这样盲目的走下去,也不成吧。”陆焕川本来是要被留在徽城做司武官,但是他自己挂了印信和官服等,自个儿跟着出来了。
张怀广则更绝,干脆地早早就上书皇帝,他只想跟着顾重楼一块闯江湖,皇帝竟然还就同意了这么个奏书。
“看惊玄喜欢,你不是说回你的老家看看吗,如果顺路你也回去看看吧,自从跟着我来,没少让你们费心费力,也是时候该好好歇歇了。”顾重楼拍了拍陆焕川和张怀广,这二人长年跟着他,情谊不是一般的深。
张怀广想了想,自个也确实多少年没回乡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顾重楼和叶惊玄,这二位离了人照拂、侍候,不知道惯不惯:“王爷,顺路再说吧,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只是故土难忘而已。”
“行,你看着办吧,这回出去,肯定要走挺久的日子。以后天大地大,我可是连个家都没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说不定将来我有一天连月钱都发不起来,那时候……就算你们会后悔今天的选择。”顾重楼非常诚挚地说道。
月钱……张怀广和陆焕川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抽搐了一下,按照顾重楼用钱的速度,说不定还真的有这么一天。
“王爷,这些年的赏赐,就算从今儿起没月钱了,也过得下去,您这倒是多操心了。”
“啊,是吗,那就好。”顾重楼其实真正想的不是这个,只是担心将来无法负责这些人的前途与未来:“你们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前程不是儿戏。这一路上你们多想想,咱们还有时间。”
叶惊玄这边的兔子肉烤好了,正叭嗒叭嗒地掉口水,跟旁边的顾恬然对看一眼,然后大喊一声:“兔子肉好了,赶紧来吃吧。”
一喊完,母子三人赶紧上手,你撕一块儿,我切一块儿,虽然烫点儿,味道却好极了,三人吃得满嘴流油,香喷喷的。
那头顾重楼三人一看这架势,互相看了一眼,暂时把那些有点儿沉重地话题给扔了,赶紧回来参于抢肉大战……至于其他的,那就以后再慢慢说呗……
第一八七章 时光如流水
顾云峥在宫里,最常做的一件是就是用政务之余的时间,一点点的回想从前。
他知道这样会让自己生疼,却已经疼痛上了瘾,只要一闲下来,总是有一张明眸灿眼在脑海里转来转去。顾云峥有时候,挺喜欢这种感觉,至少不是遗忘,如果遗忘了她,那么他的余生将是如何的阴暗。
顾云峥每每在胸口隐隐生疼的时候,却笑得异常温和,惜颜长公主时常来拜见皇帝时,看到的就是顾云峥温暖的笑容,偶尔,顾云峥也以为眼前的女儿是那个声音甜糯,雪团子一样的小娃娃。只是眼前的女儿是那样的恭敬,却少了那么些亲昵之感。
中宫至今没有皇后,凤藻宫空空地,后宫之中的女人们争来夺去,却也在这六年中终于发现,当今天子心中别有所想。
“皇上,后位悬六年而未决,臣等请皇上早立谪。”宗正们也说不清这是多少回来为这件事请奏了,可顾云峥就是没一点反应。以至宗正们时常想,皇帝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说一声就行了,用得着悬空六年,只为等待一个女子吗?
顾云峥眼也不抬,在顾云峥的心里,如果后位不是心中的那个女子,那么宁愿空着,他心里的位置,和这世上最尊贵的宫殿,若不是那个女子,他也不再允许她人进入。
“朕早有旨,哪宫先诞子,便册为皇后,不是朕不立,而是没哪宫有这个福分。”
宗正们在下面吐血,心说您一个月只到皇贵妃那儿宿几日,其他的宫妃,就是连龙颜都看不着,而那付皇贵妃,因为生长公主时难产,已经无法再生育了。不知道的还是是付皇贵妃独宠,知道的,才会说顾云峥心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