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定神闲第50部分阅读
妻定神闲 作者:rouwenwu
峥心里藏着另一个人。
“皇上,臣等恳请皇上,雨lou均沾,为我朝早续香火,臣等老了,怕将来到了地下,先皇问起来,臣等无言对对。”宗正们也算是闲着没事的,天天跟顾云峥耗着。
顾云峥就更无所谓了,互相折磨着吧。反正立后……那是不可能的!
在顾云峥的沉默加不予理会中,宗正们又一次败下场来。宗正们退出大殿时,正巧看见了正从廊下走来的长公主,纷纷行了拜礼:“臣等拜见长公主……”
“爷爷、叔叔们请起。”顾惜颜六岁余了,长得像皇贵妃多一些,宗正们看一次就叹惜一次,这要是个皇子,他们今天也不至于为这事,天天来缠,叹息一声,宗正们行了礼离去。
顾惜颜进了隆恩殿,顾云峥正在翻看着奏章:“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
“惜颜啊,坐吧。”顾云峥从奏章里抬起头来,招了招手,示意顾惜颜坐到他身边来。
顾惜颜依言坐了过去,微微抬起脸看着顾云峥,顾云峥在看着她笑,可又像在看着别人笑似的:“父皇,儿臣有什么不对吗?”
顾惜颜摸了摸头发和脸,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只觉得顾云峥看来的眼神怪怪的。
顾云峥讪笑两声,他的女儿也是可爱的,只是少了亲昵,却依然很得他的心,如果这个宫里还有谁能让他心肠柔软的话,那么就只有顾惜颜了。
“惜颜,做公主好不好?”
“不知道,因为儿臣没有过不做公主的日子,所以不知道。”顾惜颜很诚实地回道。
顾云峥又是一阵笑,赤子之心犹可珍惜:“惜颜,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不是,还有人愿意爱你、宠你、怜你,那个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那怕……你只是一个乞儿,哪怕你什么都没有,那人也依然不悔不改。”
顾惜颜对于顾云峥的这些话,有点儿听不懂,但至少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没有了这个公主的身份,还有人对她好,那就一定是真心的:“父皇,也有这样一个人,是这样对您的吗?”
顾云峥愕然地想了想,点头道:“曾经有一个人,爱没有一切的父皇,可当父皇拥有了一切,她却是不会陪伴的!”
“为什么呢,爱又不陪着。”顾惜颜听着很复杂,只好往简单了理解。
为什么呢……顾云峥暗暗想,如果是顾至臻,不管她在哪里,是谁的心上人,都能不顾一切地求取。可他是顾云峥,没有资格,没有……
“因为,有些你,你一旦离开了她,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就算找回来了,也不是她了。”顾云峥也不知道顾惜颜能不能听懂,他只是说着而已。
“那就忘了呀,如果娘给儿臣的东西,儿臣找不着了,或者是找回来坏掉了,儿臣就不要了。”顾惜颜小小的心里,最爱的不过是些小物件,自然不可以和一个活生生的人相提并论。
顾云峥抚着怀中小女儿,如丝一般软绵绵的发丝,温软中带着些孩童身上独有的气息,有点儿奶味。心里叹了一声道,果然还是年少不识愁:“惜颜说得对,如果找不回来了,那就只能忘了。可事物好忘掉,人很难忘,就像你到现在还记得出宫的嬷嬷一样,人是活的会往你脑子里、心里一点点钻进去。”
“儿臣如果想嬷嬷了可以召嬷嬷进宫来呀,父皇也可以召那个人进宫来啊,这样不就可以了吗?”顾惜颜仰起头,一脸不解,难道还有什么人是皇帝召不来的吗。
“她会抗旨……”
顾惜颜捂着嘴,一脸惊讶,似乎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竟然还有人敢抗旨,而且眼前的父皇还能半带着笑地说:“抗旨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呀,竟然有人还会抗旨不遵吗?”
“嗯,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什么都不怕的。”
顾惜颜似懂非懂的听着,想了想摇脑袋:“儿臣不懂……”
顾云峥笑着拍了拍怀里小小的脑袋:“永远不懂才好,该用午膳了,惜颜去母亲宫里用膳吧!”
“父皇不去吗?”
顾云峥看着那张满是希冀的脸,莫名地就点了头,也许不是这个女孩儿,顾云峥连皇贵妃也不想搭理。有时候顾云峥也想,只要付晨兮不过份,冲着这孩子他也不计较:“你先过去,父皇过会儿再来。”
顾惜颜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一路上播撒着欢快地笑声,像铃声一样,清脆地一路而过,整个宫殿似乎也在这小小的笑声中,透出那么一点点温暖来。
“如果早知道今天争来却会悔,当初还会这做吗?”顾云峥看着空空的宫殿,自问了一句。
恍恍然间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后悔……也许当初不选择,也会后悔,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句。
“你现在该高兴了吧,他竟然连官爵都可以放弃,富贵荣华,终也有一个人为你舍了,夕夕……你过得好吧,那样就够了。”
叹惜一声,缓缓地起身,看了一眼桌上的奏章,轻轻拂袖而去,在阳光下留着一个清独的背影。
顾云峥看了眼正在殿外守候的袁易之,叹息了一声,随手递了个折子给袁易之。袁易之接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他今天早上呈上去的辞表,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字,准……
袁易之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得太多了,能拖身才是福。
七月入汛,东南部洪水,而西北则是滴雨未降,顾云峥临朝六年有余,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幸好史上东南洪水常有,治水之策倒是不缺,所缺少的只是治旱灾的手段。
东南有贤者,议南水北引,在东江于延江的千里之间,开人工河一道,将南方之水引入北方,即可保南方灾年无事,又可保北方旱情无忧。
只是这却不是一时一日之事,保守估算也在五年开外,然眼下的旱情却需要方法解燃眉之急。
又闻南方有人以毛竹中通,浅埋入地下,可以将水迅速从东江引入延江。而延江是北方水系之母,延江有水,则北方无旱。
时八月,毛竹引水法成功,而人工开河一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延江畔,顾长卿仰天长笑一声,看向河道边上正在观察水位的女子一眼,不由得面lou赞赏,又看着女子身边小心翼翼护着的男子,不由得lou出笑脸:“七弟,弟妹,你们这回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叶惊玄看着水位渐渐放下心来,要谢也该谢前世住在南水北调工程的边上,从小浸着这些长大。也幸好顾长卿向顾重楼求个法子,要不然她就是有方法也没处使去:“原也不是为你,你谢个什么,重楼说,天下有血肉者,皆我同胞,我们这是为他们。”
“弟妹,这可是天大的功德,你们真不请功了?”顾长卿看了眼在河边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几个小孩儿,又回过头问道。
“六哥,王位都舍了,这些天大的功德又要来做什么!如果六哥喜欢,就拿去好了。”顾重楼才浏览了几个月而已,就已经深深地被迷住了,以前多少有点不明白,叶惊玄为什么对于周游天下这么狂热,没出多久他迷上了这样的旅程。
两个孩子也成长得特别快,于是顾重楼开始相信叶惊玄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顾长卿冲顾重楼一笑:“也是,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这么洒拖,什么都丢下了,就为……她!”
顾重楼看着顾长卿手所指处,浅黄裳子在奔腾的河道边上,显得那么娇弱,但那小小的身子里,却有着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透的力量:“她常说,凡事都敌不过三个字,那就是我甘愿!”
“我甘愿……七弟,我也丢了这蕃地,跟你一块儿游览天下怎么样,这蕃地我治着憋屈,天天端着跟碗热油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倒了油,也伤了自己。”顾长卿累了,尤其是这段时间被旱灾一闹,压力就更大了。
“六哥和我不一样,六哥是心有向往的英雄……”
顾重楼话还没说完,顾长卿就呸了一声:“我呸……你难道以前没有向往,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算明白了,位高权重都是虚,不如做个安安乐乐的富家翁。”
“爹,娘差人来叫我们回家吃饭了。”
顾长卿的女儿,顾展眉一路小蹦着过来,顾长卿一看女儿来了,连忙一把抱起:“展眉饿了吧,走,爹带你回家去。七弟,叫上弟妹和孩子们一块走,天也暗下来了。”
“六伯,是展眉大还是我大?”
“展眉大,她五岁多了,你不到五岁。”
“可是我要做姐姐……”顾恬然同学不满意了,为嘛就她小,好像见过的同辈的小孩儿里,就她最小了,让我们的顾恬然同学非常之恼。
“那就让你爹娘再生一个,你就能做姐姐了……”
顾恬然听了站在原地,笑眯眯地跑回顾重楼和叶惊玄身边,商量着生个小dd,或者的事儿。
顾容若在一帝嘿嘿笑,生个弟弟吧,弟弟总可以欺负,要是个妹妹,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顾长卿见他们久不跟上来,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眼前的一家人,背着夕阳,身上如洒着金黄的光辉一般,各自牵着手,或kao着,绕着,这情景温暖而美好。
再看了看自己肩头的顾展眉,也许他和女儿现在也同样美好,顾长卿含着笑,打定了一个主意,明儿就上书到京城,告诉他们那位皇兄,这蕃地、爵位他也不要了,没道理让顾重楼一个人玩了去。
第一八八章 塞上君来访
青川在西,却是个草丰水美,马场连天的地方。
顾长卿顺利地辞爵撤蕃,各位原来争死争活的王爷们,竟然也跟着眼馋了,宗正们怒了,直接请出了太祖的画像,如果皇帝再答应任何一个王爷的辞爵折子,他们就去告祭太祖。
这一下,顾云峥不再应了,各家王爷们也只好扼腕自己后知后觉,只能由着那俩逍遥的都逍遥到塞上去了。
“巡边……他倒真是能折腾!这劳民伤财的,正治着河呢,也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叶惊玄在草地上摘着一朵朵小小的浅黄的花朵,这小花名叫乍乍子,用来煮汤再美味不过。
孩子们在远处的泥里抓住着土蜢子,是一种长长的带着尾巴的小虫子,萤萤的绿色,晚上有淡淡的光芒,于是就悲催的被惦记上了。
顾重楼看看孩子们,又看看往篮子里采着花的叶惊玄,心情舒畅的一如此时头顶上那么碧蓝如玉的天:“天子巡边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劳民伤财的事也没处说去,他不是撤了行仗吗,只带了几队随从。”
叶惊玄忽然扔了花儿,跑到顾重楼身边坐下,仰面坏笑着问道:“重楼,你说他是不是来看我的……嘿嘿,你看我多抢手啊,有没有危机感……”
顾重楼伸手摸了那张小脸一把,如花瓣一般的触感,令人非常着迷:“有,很多,但不是为他。他也就能来看看你了,而且你跑得远,看你一回都得千里万里地赶山赶海,想想都觉得他可怜。”
看着身边的男人迎着阳光如玉的面庞,她承认被这张脸给迷惑了。顾恬然忽然远远地跑了过来,扑到顾重楼怀里:“爹,哥欺负我……”
“抽你哟,你不欺负哥哥就不错了,他哪舍得欺负你,哪敢欺负你。”叶惊玄笑看着女儿,这孩子惯是个卖乖的,就算不得理也是占尽了便宜才安乐。
顾恬然撅着小小的嘴儿,不满地看着她道:“娘不疼我,娘疼哥哥,我讨厌娘,我喜欢爹……”
“嗯,爹收拾他,竟敢欺负我们然然。”顾重楼倒是顺着这小丫头说的,只是眼神里的笑意,却完全像是在哄着小女儿一般。
“爹最好了,娘坏坏!”
叶惊玄无语地笑,孩子的善恶观真是太强大了,顺着她的就是好人,不顺着她的就是坏人!
顾恬然得了顾重楼的话,赶紧跑到顾容若那儿示威去了,这一双小儿女呀,真好玩儿。
顾长卿正带着女儿在教骑马,可叹的是,顾长卿和惠海王妃肖月都是马上长大的,骑射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可偏偏这女儿,怎么都学不会骑马。倒是顾恬然,只两个来回就能自己驾马了,把顾长卿看得直嚷当初抱错了孩子。
“重楼,我不想见他,如果总这样,对他不好,我们也很烦恼。”玩了几个月,心也野了,那些恶心人的念头被草原上的风一吹,都变得开阔了起来。或许上天让她先遇上顾至臻,就是为了让她更加珍惜顾重楼,更爱这份自由与平静。
“让他来吧,听说他这半年来,身子一直不是太好。惊玄,他心有结,你心里也有,虽然你们的结不大相同。但能解一个是一个,试试吧。”顾重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让人感觉像是在哄顾恬然一般,她着恼地看了一眼,顾重楼却哈哈大笑起来。
叶惊玄更加恼了:“重楼,我没结。”
“没结就没有见与不见了,傻姑娘,过去不是用来忘记的,再痛苦的记忆也是你的一部分,如果不能抛却,不如坦然接受,反而可以烟消云散。”顾重楼了解她,偶尔不经意的时候,还是会想起过去,正如顾重楼所说,有些往事抛不掉。
她可以不恨,可以不怨,但真的很难忘掉。身上的伤痕总有一天会消失,而记忆的裂痕,往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修补。
她知道自己已经够幸福了,也许还可以幸福得再完整一点,让这幸福里没有杂音。
“好,见就见,我还怕他不成。”扬起头看着天空,再看身边的顾重楼,忽然发现这草原上的天空,与顾重楼的眼睛何其相似。一样的澄澈,一样的宽广:“重楼,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宽容,放纵得让我都怀疑……你丫,到底在不在乎我……”
最后一句带着些吼,那意思大抵是,你要敢说不在乎,就扔到海里去喂鱼的意思。
顾重楼看了这情形,微微往后撤了撤身子,看着她道:“宽容,理解,信任,你说这是夫妻间最重要的三样儿。”
叶惊玄忽然捂了嘴,这六个字,顾重楼一直在很认真的执行,反而是她,压根没有真正做倒:“重楼,你怎么就看上我了,我不美,也不温柔,还经常折腾,我到底哪里好?”
顾重楼看了她一眼,咧开大大的笑脸:“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唉……谁知道呢,丫头,你给本王灌什么迷汤了,赶紧交待。”
“呸,你早不是本王了耶,本宫可还是一品的懿安王妃,随时可以拿金印砸你呢!”叶惊玄嘿嘿一笑,转身就跑远了,顾重楼的目光追随着她而奔跑,整个草场上,满是他们的欢笑声。
九月末,一场秋雨一场凉,顾云峥的行驾已经到了青川,青川的官员们在青云沽接驾,顾云峥在人群里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官员们见顾云峥一张冷脸,心里不由得惴惴难安,顾云峥身边的近卫似乎奉了旨出去找寻什么人。官员们皆开始张开自己小小的网,开始揣测圣意。可惜的是,今上的心思就像是青川的秋风秋雨,漫天都是,可谁也抓不住。
“皇上,六王爷和七王爷都在青原,离青云沽数十里。”
顾云峥听着侍卫来报,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人了:“先下去吧,让外头的人都散了,朕累了。”
“是,皇上。”
次日,官员们早起来朝拜皇帝时,却发现行宫里已经没了皇帝的踪影,问侍卫们,侍卫们也只是沉默地不答话。后来才有人听说,说是皇帝喜欢青原地风光,于是上青原马场上骑马去了,怕大队人马跟着反而拘束,于是带上三两侍从自个儿去了。
青原在青川以东,是一片最丰美的草场,顾云峥也是头一次在这样宽广的地方奔驰,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天与地延伸到了尽头,一眼望去除了草色就是一片纯粹的蓝。
远方传来一声悠扬的调子,忽高忽低,如同雁与鹰在天空次第而鸣,雁是弦乐,鹰是笛声,交映辉映之中透着豪迈与奔放。
远远地草场一侧,顾长卿正在横笛吹响,而顾重楼则用九曲流水琴抚着啾啾地雁声,孩子们在一旁随意地奔跑嬉戏,叶惊玄和肖月在一旁听着乐音,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顾云峥看了一笑,让侍从们停下来,独自骑着马缓缓行过去。
叶惊玄不经意瞥了一眼,就看到一身玄衣的顾云峥悠然而来,连忙侧过头,当成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心里却想,这个人倒是来得快。
等马行得近了,站着吹笛的顾长卿先看到了顾云峥,却也没有扔了笛,而是和完了最后一声,才意犹未尽地迎了上去:“皇兄,我一猜你来了青川就得来看我们,没想到皇兄来得这么快。”
顾长卿现在光棍了,拜都不拜了,反正无职无权无兵在身,尽可以当兄弟,而不是君臣。
“六弟,七弟,许久不见了。”
“给皇兄问安。”顾重楼没全礼数,也没全失了礼数,只是想着不能和顾长卿拉出太远去。
肖月领着孩子连忙上来给顾云峥请安:“臣妇见过皇上。”
“见过皇伯父,皇伯父安。”顾展眉也安安静静地行了礼。
顾恬然见了却从后面奔过来,一下子扑到了顾云峥怀里,这小丫头还记得呢。在顾云峥怀里一个劲的娇笑着,顾云峥看了竟也欢喜无比:“恬然,有没有想二伯。”
“啊,最想二伯了,二伯怎么老也不来看我们。”顾恬然同学深谙,如何顺着杆往上爬,搂着顾云峥的脖子亲亲昵昵的。
顾云峥乐呵呵地笑道:“二伯这不就来了。”
叶惊玄无语地看着自家女儿,这丫头记性也太好了,竟然还记得:“臣妇见过皇上。”
“弟妹请起。”叶惊玄一抬起头来,顾云峥才算真正看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小女子。还是那样的宁淡清雅,抿嘴一笑间,顾云峥只觉得胸中的清冷,瞬间消失了。
弟妹……顾云峥暗暗念了两遍,或许还是希望叫夕夕,只是没有了资格而已。
顾容若这会儿也凑了上来,围在顾云峥身边,顾容若还记得顾云峥的剑,还记得这个好像并不快乐的皇帝。据说掌管了天下,却并不快乐!
于是小顾同学开始想,叶惊玄说得对,站得越高,越不快乐。
于是小顾同学做了一个决定,他也要辞爵……只是他想不到,辞来辞去,越辞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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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弈想结文……可是大纲还没完,要是就这样完了,算不算烂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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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后开的新文已经写了有几万字了,但是我忘了传小编邮箱,小编等俺手术完再说哈……
第一八九章 月色下那张熟悉的脸
入夜时分,顾云峥让侍从们回转去了,自己则留在青原留了下来。
青原以北,青宁湖畔的长青园就是顾重楼和顾长卿的居所,院落不大,却清幽雅致。东园是顾重楼和叶惊玄起居的地方,顾云峥用过晚饭后在客园宿下。
这夜的月色很好,顾云峥来的这天,塞上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竟然说停就停了,于是这一夜的月色,竟然那样清澈而动人。脉脉的光辉一如干净的眸子,不时地投射在人身上,也就顺着流淌进了心里。
客园的窗外,是一片修长的竹,夜风微来时,响成一片细碎的声响,却清越得一如当年曾经的相见。修竹外是一墙半开半合的菊花,小朵的蟹爪菊,带着微微的墨青色,在灯光下绽放成一片暗影浮香。
顾云峥信步走出庭院去,忽然听到了隔壁的笑声,是两小孩子正在追逐嬉戏的声响。
“容若,然然睡觉了,你们俩儿真是越玩越疯了,赶紧的来睡觉。”叶惊玄看着在月下闹着的两孩子,不由得摇头,这两孩子也不知道像谁,一个个惯是爱笑爱闹的。可她和顾重楼,却都嗜清幽宁静。
顾云峥在院墙的另一头听着这声音,不由得起身kao在墙边,现在离心中的女子是那么近,却那么不可触摸:“夕夕,是我,子夜啊……”
院里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看样子是都回房睡觉去了,顾云峥kao墙站着,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色,忽然发现就算近在咫尺,也同样只能想念。
顾云峥在院子里站了站,拖着沉重的身影,合衣入眠。
半夜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灯火辉映之间,顾云峥在客园外头看到了顾重楼一行人。顾重楼手里提着剑,站在火把中间儿。
“顾老爷,狼群是从那儿过来的,刚才我们用炮仗赶了一阵,不知道今夜还会不会来。”
来的是附近的乡人邻,顾重楼顶着一张笑脸,跟谁都处得极好,天家的气度在身,乡邻们也愿意信他,是以乡邻之间有什么事,都愿意来跟他叨叨。
“人没事就好了,报下各家都少了什么,只要人都在就不怕。”顾重楼身边站着顾长卿,顾长卿提着把大刀的模样,很是震人,乡邻们于是纷纷报上各家的损失。
到最后忽然有一个人喊了起来:“顾老爷,不好了,我家小妞不见了,顾老爷……小妞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没有他啊。”
大伙都一惊,狼群很少袭击人,这草原上牲畜成群,狼也是有灵性的东西,只要人不去惹它,它也不会主动招惹人群。而且那小妞说是叫小妞,却是个男孩儿,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一个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时候不见的,乡亲们帮着四下找找,老七,咱们一块儿去追。普通的马匹肯定不敢追,怀广,你去把天雷和天刑牵来,这两匹马上过战场,见过生死无数,定然能扛得住。”顾长卿也向来是个热心肠,更何况这里的乡邻们,一起住久了,也有感情。
顾云峥一听明白了事实,哪里还能安然待着:“老六,老七,朕……正好我也跟着一块儿去。”
顾长卿回头看了一眼,心说可不敢:“二哥,你就替我和老七照看着孩子们吧,我和老七去追就行了。二哥还得防着狼群回来,这草原上的狼,野性足贪心大,说不定是真要回来的。”
顾重楼把剑一提道:“乡亲们,赶紧回家把孩子、女人安顿好,让他们不要出门,屋里的牛羊也要关好,青壮的就跟着一块儿去,狼群屡屡来犯,怕是不安生了,这回咱们就算不整窝端了,也要吓破了他们的胆。”
张怀广一看这架势,赶紧回去点了一小队护卫,那还是顾长卿和顾重楼在王府里的亲卫,只挑了十几个跟着一块儿出来。人虽然少了些,不过比起只养马、牧羊的乡邻们,这十几人的力量只怕更大些。
顾云峥摇头,看样子这两个家伙怕惹事儿上身,算了,也不给他们惹麻烦:“多小心些,如果不成就速退,明天让禁军来剿就是。”
“是,听二哥的,二哥,我们这就去了,你在府里多小心些。”顾长卿拉了顾重楼,两人翻身上马,带着十几名护卫,领着一些青壮年向山上去了。
叶惊玄在门口看到顾重楼的背景不见了,这才怏怏地转身打算回屋里,顾云峥却叫住了正跟着她出来的顾恬然和顾容若:“容若,恬然。”
“咦……皇伯父也被吵醒了吗。”顾恬然蹭到顾云峥身边,顾云峥顺手就抱起了顾恬然。
“是还没睡。”顾云峥悄悄地扫了眼叶惊玄,却发现她正笑吟吟地看过来,顾云峥于是也一笑。
叶惊玄牵着顾容若,和肖月一块儿,领着孩子们去睡觉。长青居墙高院深,也留有护卫,倒不用担心狼群:“弟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嫂嫂安心,也不是第一回了,六哥和重楼身手都好,不说端了狼群,自保是绰绰有余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些担忧的,不过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有火光的地方,她相信顾重楼,因为她在这儿,他不会抛下她的。
顾云峥听着两个女人在身后小声说着话,脸上lou出些许笑意,顾恬然搂着顾云峥的脖子,糯糯地道:“皇伯父,爹去赶大灰狼去了,皇伯父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顾云峥重复了一遍。
顾恬然同学理所当然地道:“是啊,爹每天都给我讲故事的!”
叶惊玄在后头嘴角抽搐,讲故事,顾恬然那丫头真是有本事:“皇上,还是交给臣妇吧,这孩子就是个没规矩的,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不碍事。”顾云峥说不碍事,还是把顾恬然抱回给她,倒是顾恬然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儿。
领了孩子们回园子安顿下,顾恬然倒也没闹腾,安安稳稳地在自己房里睡下了,顾容若这个自称已经是“男人”的孩子,早已经不用她去管,自顾自地睡着了。
叶惊玄再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整理好了被子,关了门儿,让桐月看着两孩子。自己则转回主卧去,打算睡觉了,走过廊下时,庭院里一片洁白如雪的月光,照了半墙的萧疏光影,像极了一幅山水画轴。
叶惊玄只站了会儿,便发现那儿有人在,迎着月色缓缓走出来,却不是顾云峥又是谁。
“皇上,您这么晚了不睡,可还有什么事吗?”叶惊玄已经完全把过去分离开了,眼前的人于她而言,仅仅是皇帝,是顾云峥。
顾云峥走近了,叶惊玄猛然一惊,那不是顾云峥的脸,双脸瘦削,虽然没有了往日那般飞扬的神采,却依旧是那个卓然出尘的九皇子。
叶惊玄微微震惊过后,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人打算做什么呢,现在做了皇帝了,来回望旧情吗。如果顾云峥一直好好做他的皇帝,说不定她真就不介怀了,可眼下却以本来面貌示独自来看她。
“夕夕……”顾云峥只叫一声,就觉得心温软如初,虽然眼前的女子拿清冷的眼神看过来,但顾云峥胸中的火热却没有消褪半点儿。
叶惊玄淡淡一笑,心思转了转便步下台阶去,语气如梦似幻地道:“子夜,这是你的魂魄么……”
顾云峥一愣,微微皱眉,叶惊玄从来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怎么会错认是魂魄:“夕夕,是我,夕夕……”
顾云峥只是叫着站在原地,倒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叶惊玄心底哼的一声,心说好在你也打算做什么,否则管叫你难忘今生:“子夜,你好吗,为什么不轮回转世呢,你还有什么牵挂吗?”
叶惊玄问完了这些,看着顾云峥的脸,只见顾云峥脸上神色复杂得很,半晌才道:“我很好,夕夕,我很好……”
除了说这些,顾云峥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顾云峥知道自己不应该来,但是却还是莫名其妙地来了。或许就被当成魂魄也很好,至少这样见也见了,而且不会在她脸上看到憎恶。
“子夜,你去转生吧,我听说,如果魂魄不尽早转生,会消散的,你早早去吧。”叶惊玄话里的意思是,你去做你的皇帝吧,如果一味地要纠缠过去,迟早把自己折腾死。
“夕夕,他真的很好是不是。”
“嗯……”轻轻嗯一声,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绝口不提什么来生今生,他们如今是郎有妇,妾有夫,实在不必再纠缠于过去了,对他,对她……都是一种开解。
顾云峥黯然地一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转身轻飘飘地走,风中留下一句:“夕夕,你要幸福……”
叶惊玄看着顾云峥走时还没忘用上轻身功夫,差点当场就笑出来,看来这家伙总算是开窍了,她可不想再知道什么秘密,就让这家伙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吧。
子夜,曾经我的心上有你,但是你舍了,如今我已不怨不怒了,曾经爱过,也希望你过得好。
愿在此天下,我们都能过得幸福……
顾云峥一回客园就停了下来,扶着墙站在那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是了,虽然早知道叶惊玄和顾重楼会最终只属于对方,再也没有别人的余地,但在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难受了。
扶着墙,迎着月色,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顾云峥强想压下去,却发现压下去是那么困难。压了好几回,却终还是“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一九零章 我种我的田,你做你的天
张怀广被安排着侍候顾云峥的饮食起居,晚上正要来给顾云峥送些宵夜,没想到正看到了这一幕。
张怀广摇摇头,他们家那位王妃,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竟然让一个两个,掉进去了就不愿意再出来。话说这都是人尖子,张怀广望天想了想,愣是想不出哪里好。
于是就想起了顾重楼说过的那句话,王八瞧绿豆,看对眼儿了……据说这话还是叶惊玄说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等顾云峥收拾好了,张怀广才走过去:“皇上,奴才给您送宵夜来了。”
“怀广啊,进来吧。”顾云峥抹了把嘴角,这才转过身来。
张怀广看了眼,顾云峥的脸色非常不好:“皇上,您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找行宫里的医侍来瞧瞧?”
“不必了,不碍事!”顾云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藏在身后,不允许任何人看见。
“皇上,奴才把宵夜摆上,您请用些再歇吧!”
顾云峥点头坐在园子里随意地用了几口,就挥手让张怀广撤走,张怀广又问候了几句,这才退下去,他还得去守着顾重楼他们回来,唉……就没个人能省心的。
黎明前,顾重楼和顾长卿一道,迎着破晓的晨光回长青园,顾重楼手里捧着一束花儿,想起某个女人泛酸的时候说,他不够浪漫。陆焕川则跟在后头一边摇头,一边打呵欠。
顾重楼手里捧的花,采自狼窝旁边上,那是一片崖地,开满了大朵的白色花朵,叫不出名字,却清雅如雪,当时迎着月光开了香飘满了山谷,风一吹来时,他都几乎以为是叶惊玄在那儿如舞如歌。于是端狼窝时,还惦记着不要让花沾上了血……他要采一捧回去送给那妮子,她肯定会欢喜的!
端了狼窝后,顾长卿叫顾重楼回去,却看见顾重楼下马采了满满一束的花儿,就笑他。笑着笑着,自己却也下了马,跟顾重楼一样,采了满怀,不过顾长卿这个实在人,却是捧了一怀的野果子,溜圆灿黄的大颗大颗。
草原上山地少,偶尔有一点儿山地,便也是花草遍地,果实累累。于是两个男人,一个要浪漫,一个要饱口福,便都满载而归了。
等回到长青园时,园子里的仆役已经开始了清晨的洒扫,仆役们见主子回来了,连忙迎上去,有牵马的,有备水洗漱的,也有人要去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却发现今儿这两位爷,都挺护“食”儿。
顾重楼捧着满怀的花,往回撤,问了声:“夫人呢?”
“回七爷,夫人还没起呢。”仆役心说看都不用看,这时候叶惊玄必定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过卯时,她压根就不会起床。
顾长卿怀里的野果子已经以“试毒”为名,吃了小半儿去,这野果子的味道似乎是好极了,顾长卿兜在长袍里,竟也不肯给:“这个,我回园子里去了,待会儿叫孩子们上我那儿吃果子。”
仆役们腹诽,难道把果子给了他们,他们还能吃了不成,这草原上处处都有的果子,草原上的都已经不稳得吃了,到了他们爷那儿,反倒成了稀罕物。
顾重楼回园子里,叶惊玄和孩子们都没有起床,顾重楼悄悄溜进屋子里,看着正在榻上熟睡的人儿,不由得一笑:“惊玄,丫头,我回来了……”
叶惊玄其实早已经醒了,鼻间涌入一些淡淡的异香,她就知道是顾重楼回来了,故意装着睡,听见顾重楼温醇似醉地叫着她的名,只是一句我回来了,就让她觉得异常安定。眨眨眼,睁开了,看着顾重楼:“重楼……呀,好美……”
“送你的,喜欢吧!狼窝边上倒是开了好花儿,我知道你会喜欢,特地采了一大把回来。”顾重楼献宝似的把花凑到她面前,那些奇特的香气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暧昧。
她接过花闻了闻,香气真好,美美地lou出灿烂的笑脸,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送花儿了:“重楼,你真好,么么……”
她忽然亲了顾重楼,两边脸颊一边一下,看着顾重楼愣愣地没反应过来,不由得在床上乐开了花儿,笑得直打滚,却还没忘了把花先护好,这可是顾重楼第一回送花儿给她呢。
顾重楼面皮微红,她瞧了一眼,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连忙跳了起来,给他宽衣。哪知道这家伙累是累了,脑子却极其不纯洁,看她来解他的衣裳,就眨着小星星眼儿问她:“娘子,原来送花竟然有这么丰厚的奖赏,那以后我天天送。”
叶惊玄感觉着脖颈间温暖而暧昧的气息吹来,瞬间身上就染了些浅浅的粉色,手上轻轻捏了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让桐月先备好了洗澡水,你去洗洗赶紧睡会儿吧,我瞧着你都累了。待会儿还要去给他请礼呢,你也真是,这时候了还有这心思。”
顾重楼倒也是真累了,依言去沐浴换了衣裳在床榻上躺会儿,顾云峥起的时候,张怀广会提前着人来通知他们,顾重楼倒也能睡得踏实。
“重楼……我有话跟你说!”叶惊玄看了眼隔壁院子,忽然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来。
“嗯……你说吧。”虽然困极了,但是只要是她说话,顾重楼还是会打起精神来听。
叶惊玄看着那张迷迷糊糊的脸,暖暖一笑偎进了顾重楼怀里:“昨天晚上,他来瞧我了,用以前的模样。”
顾重楼忽然一下子醒了瞌睡,愣愣地看着她道:“你……你没做什么吧!”
叶惊玄嘿嘿一笑,她可没那么傻,顾重楼一直以为她会指责、怨恨,或者把事情挑得明明白白的,让顾云峥下不来台。其实她都以为自己会那样做,可事实上,她很冷静,而且对于过去也能坦然了:“我说你回魂来找我了,赶紧投胎吧,留在人间久了,魂魄会消散的。然后他就一脸吐血的飘走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顾重楼真想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真绝,如果让顾云峥知道了他们早就弄明白了一切的事实,只怕谁都没有好日子过:“惊玄,这样很好,如果挑明白了,咱们就只好终此一生隐姓埋名了,你想过的逍遥日子就到头了。”
叶惊玄听了这话,极其bs又睡过去了的那家伙:“切,说得好像就我喜欢似的,某人比我更喜欢好不好。你赶紧睡吧,就是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去给你备早饭去,你想吃什么!”
“煮个粥来喝吧,弄盘你做的泡菜,再让厨房备两样儿小菜和点心就成了。”曾经吃个早饭都得六十七样儿,如今六七样儿也吃得欢喜,顾重楼迷糊地想了想,翻个身继续睡。
“嗯,你睡吧,我去把两孩子弄起来。”叶惊玄唤了桐月去叫孩子起床,自个儿跑到园子里的厨房准备早饭,厨下另有厨娘在,叶惊玄也就动动嘴皮子。
煮了子排老玉米碴子粥,里头点少许盐,香气扑鼻而来,加上六色拼盘的泡菜盘儿,三碟小菜三盘点心,两个孩子一人一大碗杏仁核桃lou。
厨房都准备好了,孩子们也起来了,不用她去叫顾重楼,两孩子在院里折腾一番,没意思了就自然去把睡得正好的顾重楼给折腾了起来。
她出了厨房,看到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