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再嫁第11部分阅读
弃妇再嫁 作者:rouwenwu
才一脸铁青的问她:“是不是陈文那畜生欺负你了?”很是义愤填膺的样子。
时间过去了几个月,叶子衿有意无意的,总是将这事埋在了心中。见自己大哥问起,也不隐瞒,细细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说。说到玲珑去,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叶子辰气得青筋暴起,只差被卷起袖子上陈家讨公道,“那混球,我没这么容易饶了他!”
黄氏就转过头,苦笑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此事。娘那边,我们也不敢细问,怕惹她老人家伤心,你大哥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见你回来,才敢问起……”“大哥,嫂嫂,你们放心。”叶子衿眨了眨眼,“我这次回来,正有一事,要你们帮帮忙呢。”
二人微微一愣,叶子衿就抿着嘴笑了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明日我们寻了时候,好好说说。”叶子辰忙应了,黄氏望着她,叹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二夫人的声音隔着假山传来:“子辰,婉茹,你们在那边做什么呢?”
三人眉头齐齐蹙了蹙,显见得都不大高兴。
第五十八章 报复(一)
黄氏努了努嘴,安慰似的拍了拍叶子衿的手,低声耳语:“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看来黄氏也明白二夫人牙尖嘴利,说话一向刻薄。叶子衿淡淡笑了笑,示意她放心,“这点小事,我不会在意的。”
黄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扬声说道:“闲来无事,四处走走罢了!”二夫人已扶着小丫鬟,绕过假山,施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见了叶子衿,微微有些错愕,随即笑道:“回来贺寿?”叶子衿漫不经心的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二夫人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刺耳,“也该回来住些日子了。大嫂想你得紧,正巧,我们一道去坐坐。”在长辈面前,叶子衿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仪,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侧过身,让二夫人先行。
一路上,说这些寒暄的话,让叶子衿觉得这段路,格外的漫长。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正房,叶夫人正含笑看着丫鬟们摆上各色菜肴,一回头见了二夫人,脸上笑意就淡了些,“可用晚膳了?”二夫人含笑点头,大刺刺走进了屋子,嗔道:“子衿回来了,大嫂你怎么不派人告诉我一声呢?”
“事情太多,一时忘了。”叶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倒是你,这时候,来做什么?”看得出来,并不十分欢迎。二夫人暗中撇了撇嘴,笑道:“也就是闷得慌,想找人说说话。”叶夫人并不答话,目光落在了门前的兄妹二人身上,脸色缓和了下来,“快过来吃饭。”
叶子衿也着实饿了,待叶夫人和叶子辰坐下,便也跟着坐了下来。因着有二夫人在跟前的关系,这顿饭显得不十分热络。几个人都是静静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顿饭毕,二夫人扫视了屋子一番,“子衿这次回来,怕是带了不少东西吧?”
叶子衿一愣,随即笑道:“不过是带了几件换洗衣裳……’
二夫人见着叶子衿两手空空,并未有送礼的意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碍于叶夫人在跟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咸不淡的说道:“听闻苏州那地方人杰地灵,物产丰盛……”
叶子衿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却只装作没有听见,同黄氏说着闲话。
叶夫人眉间有一闪而过的恼怒,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二夫人见着无人说话,自己也觉没多少兴味,寻了由头告辞了。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叶夫人的眉头才蹙了蹙。
“娘,二婶从来就是这性子。”叶子衿坐近了一步,宽慰道:“您不用在意。”“我当然不会在意。”叶夫人眉梢微挑,分明是话里有话,“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日子她还能不时来我坐坐,再过些时候……”话未说完,便已停下。
叶子衿心里犯了嘀咕,到了晚间歇息时,趁着无人,问:“娘,是不是要分家了?”“那倒不是。”叶夫人轻笑,“不过也快了。”叶子衿心念微动,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乖孩子。”叶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这些日子,太医来来往往的,你祖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怕是熬不过冬日了。你父亲私下里已经开始打听有没有好棺木了……”
国公爷在世,谁也不敢提分家一事,可一旦他死了,这国公府,可就是大房的天下了……
二夫人充其量,也不过逞口舌之快。
这个消息,让叶子衿心中,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自她出世起,国公爷待她就没有什么好脸色,是以对于这位祖父,叶子衿着实没有什么好感可言。叶子衿之所以嫁给陈文,到得后来被逼无奈去了苏州,可都是迫于他的威严。只要这府上的权力落到父母手上,自己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叶子衿并没有觉得多少欢喜,镇定自若的点头,“我知道了,这事情我不会乱说的。”“你暂且再忍些日子,娘很快就能让你回来了。”叶夫人摩挲着她的后背,“明天你还得去瞧瞧你祖父,他是老糊涂的人了,指不定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你也不要难过。”
叶子衿默默点头,“娘放心。”过了片刻,又问:“玲珑如何了?”
提起她,叶夫人的脸很快就沉了下去,“那个小蹄子,母以子为贵,虽说还未生下来,不过现在在陈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沉默了片刻,又问:“好好的,你提起她做什么?”叶子衿垂下头,双手绞着帕子,“娘,我有个主意……”
叶夫人侧过头去,听她在自己耳边说完,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自得,“原本打算等她生下孩子再说。不过你既然有了更好的主意,那我自然要试试了。”说着,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子衿长大了……”近乎于叹息的声音。
叶子衿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嘴角微嗡。
天明以后,梳洗妥当,趁着等早膳的功夫,叶子衿慢悠悠走到了院子中央,立在梧桐树下,想着自己的心事。紫苏眼尖,看见她晃了出去,忙跟了上来,也不作声,顺着她的目光,望着这株一人合抱也抱不住的老梧桐树。
叶子衿仰头望天,一片梧桐叶静静的飘落下来,一如她此刻萧瑟的心情,“紫苏,好像,我还没有学会宽恕呢。屡屡想起陈文的负心,还是忍不住着恼。”紫苏默默立在她身后,轻声说道:“无论小姐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叶子衿弯下腰,从青石地板上,捡拾起那片枯叶,垂下头,摩挲着页面上清晰可见的纹络,声音低不可闻:“哪怕是,我想要报复?”
“那也没错。”紫苏神色一凛,“是陈家误了小姐在先,不管日后如何,这个仇,总是要报的。”叶子衿唇角微勾,“不错,这个仇,或早或晚,总是要报的。”叶子衿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没有了半点暖意,“我去大哥那里坐坐。”
紫苏点头,扶着她去了西院。
第五十九章 报复(二)
哪知走到半路上,就遇见了叶子辰和黄氏二人,见了她,都微微一愣,“怎么?”叶子衿这才想到这个时辰正是他们去向母亲请安的时辰,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情想找你们商量商量呢。”一面说,一面吩咐紫苏:“你去同母亲说一声,我有事寻大哥大嫂说说……”
紫苏应了一声,忙去了。
叶子衿就挽住了黄氏的胳膊,“嫂嫂,我们说说话。”黄氏会意,忙与她一齐回到了西院,屏退了众人,问:“我昨儿个见着你欲言又止,想来也是有话同我们说的。”叶子衿的目光缓缓从夫妇二人身上扫过,“嫂嫂,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向来不喜欢惹事。可陈家实在欺人太甚,就连那丫鬟玲珑都敢踩在我头上,气焰嚣张,我屡屡想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当时和离的情形,那些屈辱,犹历历在目。
叶子辰和黄氏对看了一眼,大步的走到她跟前来,怒道:“二妹,你要做什么,只管说,我早憋了一肚子气了,那陈家算是个什么东西。早先陈文来拜见母亲的时候,我就说过,他放荡不羁,品德败坏,实在并非佳婿……”
他的话,掷地有声,义愤填膺的模样,叫叶子衿心中一暖。
黄氏坐了下来,携了她的手,温声问:“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叶子衿微微颔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正是想让大哥替我讨回嫁妆。”“嫁妆?”叶子辰有些错愕,“你还有什么嫁妆,落在了陈家?”
“自然是有的。”叶子衿神色一凛,冷声道:“那便是我的陪嫁丫鬟玲珑。”黄氏很快会意过来,露出了些许笑容,“你的意思是,要同陈家打擂台?”“不错。”叶子衿冷笑了一声,“玲珑的父母都是我母亲的陪嫁,她签下的,可是死契。陈文娶她做妾,那可就是良贱通婚,勾引我们家丫鬟,又是一条罪。”
她话尚未说完,叶子辰已跳了起来,“你说的不错,要不等明日,我写一纸状纸,去告官?”叶子衿连连摇头,“昔日我不带玲珑走,一面是因为气恼,一面也是留了这一手。我同陈文和离尚不满半年,嫁妆还可以追讨。不过若是当真去告官,世人难免想着,为甚我家的丫鬟,能被陈文勾上,到时候我的名声也就完了。”
“不如这样。”黄氏略略一思忖,笑道:“玲珑是你的陪嫁,不如去告官,就说陈家扣住了我们的嫁妆不还,如何?”“我正有此意。”叶子衿微微笑了起来,“不过不是以玲珑的名字。从前陈文从我手里拿了一千两银子,当时我想着是夫妻,没有多计较,现在大可以去告官要回来。”
黄氏沉吟道:“当时你们还是夫妻,自然不会填借据了,不如这样,我去找我妹妹,看能不能想个主意。”黄氏的妹妹,嫁给了吏部尚书薛凝的长子。而陈文的父亲,正好是吏部侍郎,算得上是薛凝的下属。
“这点小事,不用劳动了。”叶子衿胸有成竹的笑道:“我出嫁之时,十里红妆,礼单上面都有记载的。至于和离,财物也是经过清点的,我短了一千两银子,算一算就出来了。纵使陈家不承认,那大可以说陈家挪用媳妇的嫁妆,到时候我看他们还要脸不成?”
黄氏笑着直摇头,“你啊,你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几岁时候,我就见着你长大,可不曾见过你这样。”叶子衿眼眶微红,强笑道:“世事易变,人也总是在变的。”黄氏叹息了一声,摩挲着她的后背,“这事就交给你大哥来做,我们妇道人家,只管看着就好了。”一面说,一面望向叶子辰,“你看如何?”
叶子辰只要能打压陈家,如何都好,哪里有拒绝的理,“这事我明日就去捅破,叫陈家不得安生。”顿了顿,又问:“那玲珑,你打算如何处置?”黄氏眨了眨眼睛,暧昧的笑了笑,“我可听说,玲珑身怀六甲,已经五六个月了。”
叶子衿揉着黄氏的衣服,娇嗔道:“嫂嫂——”黄氏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看看看看,在娘面前不知道多乖巧,到了我跟前,就是那缠死人的。”
话虽是如此说,眼里却满是笑意,“我知道你的想头了,陈文那样的人,若我们家真为了玲珑和他闹将起来,说不准他就过河拆桥,不承认玲珑的身份了。到时候我们便让玲珑好好生下孩子,那孩子为奴做婢,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若是他承认玲珑,那可就是罪过一条,理应送到官府杖责,就算玲珑,也逃不了皮肉之苦。总而言之,不管承不承认,对于我们都没有什么损失。我们只要一口咬定他霸占我们家嫁妆,就可以隔岸观火了。”男方占着女方的嫁妆,可以算得上是下三滥的行径。
这番话,正是叶子衿和离后,冷静之时,所想的法子。
不错,自她离开陈家的那一日,她便说过,误了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叫他们好过的!
却说在陈家,自叶子衿离开以后,玲珑一朝之间母以子贵,被抬做了姨娘,算得上是终于熬出头了。然而很快就得意忘形,在后宅作威作福,将那些妈妈们,悉数不放在眼里。昔日她在叶子衿手下做丫鬟,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不知憋了多少气性,现在大有横行陈家之势。
她人生得本就美貌,更兼涂脂抹粉,也是艳光四射,一开始的确迷得陈文神魂颠倒。陈夫人顾忌着她怀有身孕,对于她的种种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内却盘算着等到她产下孩子,到时候留子去母。
玲珑自然不知陈夫人在想些什么,眼下她有更值得忧虑的事情。自她有喜后,便不再与陈文同房。陈文是那种一日不拈花惹草就牙痒痒的人,如何按捺得住?没多久功夫就和外头的风月女子对上眼了,日日流连忘返,让玲珑吃了一坛子干醋。
第五十九章报复(二)
哪知走到半路上,就遇见了叶子辰和黄氏二人,见了她,都微微一愣,“怎么?”叶子衿这才想到这个时辰正是他们去向母亲请安的时辰,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情想找你们商量商量呢。”一面说,一面吩咐紫苏:“你去同母亲说一声,我有事寻大哥大嫂说说……”
紫苏应了一声,忙去了。
叶子衿就挽住了黄氏的胳膊,“嫂嫂,我们说说话。”黄氏会意,忙与她一齐回到了西院,屏退了众人,问:“我昨儿个见着你欲言又止,想来也是有话同我们说的。”叶子衿的目光缓缓从夫妇二人身上扫过,“嫂嫂,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向来不喜欢惹事。可陈家实在欺人太甚,就连那丫鬟玲珑都敢踩在我头上,气焰嚣张,我屡屡想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当时和离的情形,那些屈辱,犹历历在目。
叶子辰和黄氏对看了一眼,大步的走到她跟前来,怒道:“二妹,你要做什么,只管说,我早憋了一肚子气了,那陈家算是个什么东西。早先陈文来拜见母亲的时候,我就说过,他放荡不羁,品德败坏,实在并非佳婿……”
他的话,掷地有声,义愤填膺的模样,叫叶子衿心中一暖。
黄氏坐了下来,携了她的手,温声问:“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叶子衿微微颔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正是想让大哥替我讨回嫁妆。”“嫁妆?”叶子辰有些错愕,“你还有什么嫁妆,落在了陈家?”
“自然是有的。”叶子衿神色一凛,冷声道:“那便是我的陪嫁丫鬟玲珑。”黄氏很快会意过来,露出了些许笑容,“你的意思是,要同陈家打擂台?”“不错。”叶子衿冷笑了一声,“玲珑的父母都是我母亲的陪嫁,她签下的,可是死契。陈文娶她做妾,那可就是良贱通婚,勾引我们家丫鬟,又是一条罪。”
她话尚未说完,叶子辰已跳了起来,“你说的不错,要不等明日,我写一纸状纸,去告官?”叶子衿连连摇头,“昔日我不带玲珑走,一面是因为气恼,一面也是留了这一手。我同陈文和离尚不满半年,嫁妆还可以追讨。不过若是当真去告官,世人难免想着,为甚我家的丫鬟,能被陈文勾上,到时候我的名声也就完了。”
“不如这样。”黄氏略略一思忖,笑道:“玲珑是你的陪嫁,不如去告官,就说陈家扣住了我们的嫁妆不还,如何?”“我正有此意。”叶子衿微微笑了起来,“不过不是以玲珑的名字。从前陈文从我手里拿了一千两银子,当时我想着是夫妻,没有多计较,现在大可以去告官要回来。”
黄氏沉吟道:“当时你们还是夫妻,自然不会填借据了,不如这样,我去找我妹妹,看能不能想个主意。”黄氏的妹妹,嫁给了吏部尚书薛凝的长子。而陈文的父亲,正好是吏部侍郎,算得上是薛凝的下属。
“这点小事,不用劳动了。”叶子衿胸有成竹的笑道:“我出嫁之时,十里红妆,礼单上面都有记载的。至于和离,财物也是经过清点的,我短了一千两银子,算一算就出来了。纵使陈家不承认,那大可以说陈家挪用媳妇的嫁妆,到时候我看他们还要脸不成?”
黄氏笑着直摇头,“你啊,你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几岁时候,我就见着你长大,可不曾见过你这样。”叶子衿眼眶微红,强笑道:“世事易变,人也总是在变的。”黄氏叹息了一声,摩挲着她的后背,“这事就交给你大哥来做,我们妇道人家,只管看着就好了。”一面说,一面望向叶子辰,“你看如何?”
叶子辰只要能打压陈家,如何都好,哪里有拒绝的理,“这事我明日就去捅破,叫陈家不得安生。”顿了顿,又问:“那玲珑,你打算如何处置?”黄氏眨了眨眼睛,暧昧的笑了笑,“我可听说,玲珑身怀六甲,已经五六个月了。”
叶子衿揉着黄氏的衣服,娇嗔道:“嫂嫂——”黄氏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看看看看,在娘面前不知道多乖巧,到了我跟前,就是那缠死人的。”
话虽是如此说,眼里却满是笑意,“我知道你的想头了,陈文那样的人,若我们家真为了玲珑和他闹将起来,说不准他就过河拆桥,不承认玲珑的身份了。到时候我们便让玲珑好好生下孩子,那孩子为奴做婢,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若是他承认玲珑,那可就是罪过一条,理应送到官府杖责,就算玲珑,也逃不了皮肉之苦。总而言之,不管承不承认,对于我们都没有什么损失。我们只要一口咬定他霸占我们家嫁妆,就可以隔岸观火了。”男方占着女方的嫁妆,可以算得上是下三滥的行径。
这番话,正是叶子衿和离后,冷静之时,所想的法子。
不错,自她离开陈家的那一日,她便说过,误了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叫他们好过的!
却说在陈家,自叶子衿离开以后,玲珑一朝之间母以子贵,被抬做了姨娘,算得上是终于熬出头了。然而很快就得意忘形,在后宅作威作福,将那些妈妈们,悉数不放在眼里。昔日她在叶子衿手下做丫鬟,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不知憋了多少气性,现在大有横行陈家之势。
她人生得本就美貌,更兼涂脂抹粉,也是艳光四射,一开始的确迷得陈文神魂颠倒。陈夫人顾忌着她怀有身孕,对于她的种种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内却盘算着等到她产下孩子,到时候留子去母。
玲珑自然不知陈夫人在想些什么,眼下她有更值得忧虑的事情。自她有喜后,便不再与陈文同房。陈文是那种一日不拈花惹草就牙痒痒的人,如何按捺得住?没多久功夫就和外头的风月女子对上眼了,日日流连忘返,让玲珑吃了一坛子干醋。
第六十章 报复(三)
可是,她也无可奈何,即便是身为这陈府唯一有名分的妾室,她也没有资格干涉陈文在外头的私事。而陈夫人和陈侍郎,对于自己这宝贝儿子,向来是宠爱有加,又如何会让他失了兴头。
在这花天酒地的日子里,陈文可以算得上是春风一度,得意有加。
没有了任何束缚,这让他在人前格外抬得起头来。
只不过和叶子衿和离那一次,的确是败坏了他的名声,可名声这东西,也摸不着,看不见。只要能不影响了他的好日子,什么都可以先搁置在一边。这厢里玲珑已有些按捺不住了,陈文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归家,这让她心急如焚,又暗恨不已。
打发了小丫头去寻,却总是没有音信。
恼怒之余,不免就拿了家中清秀的丫鬟泻火,一顿怒骂之后,才算心里好受了些,坐在房中,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时却见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姨娘,王婆子让我告诉您一声,说是叶家二小姐,从庄子上回来了。”
陡然得知这消息,叫玲珑心中一紧,然而她很快就稳定了心绪,“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那小丫头支支吾吾的,不敢接话。玲珑心情正不好着,听说叶子衿回来,又惊又惧,心里也没个底数,一巴掌就甩在了那小丫头脸上:“你是个甚么东西!也想看我的笑话不是?”
那小丫头白皙的面庞落下了通红的五指印,眼里噙满了泪水,颇为委屈的样子。
玲珑见着更是烦闷,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心里乱成了一团。
虽说那日成功气走了叶子衿,可她心里,没有一日安稳的。丫鬟就是丫鬟,小姐就是小姐。哪怕如今她飞上枝头做凤凰,想到那日叶子衿离开之时说的话,心里还是寒浸浸的。转念一想,叶子衿这次回来,说不定立刻就走了,又能有什么事情呢?
一面如此安慰自己,一面还是寻了小丫头回来:“快去将少爷寻回来!“那小丫头已见了方才她发怒,此刻战战兢兢的,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心里却在想,都说少爷去了那烟花之地,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上那地方去找?
等到叶子衿和兄嫂二人商议完,已经日上三竿了。
叶子衿辗转反侧了一夜,此时也觉得有些乏了,捧着浓浓的铁观音抿了几口,依旧掩饰不了满脸的倦色。顺着这屋子通透的窗户向外望去,就可以望见一座凉亭,两旁都是茂密的花木。
叶子衿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紫苏几个都还是小丫鬟的时候,她独自在凉亭边挖土,原因可以算得上十分可笑。那便是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许多故去的前人,都会将自己毕生珍重的东西,埋在土里面。
那时候她衣食无忧,出门也是丫鬟婆子簇拥着,尚不知人间疾苦。挖土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宝物,而是出于好奇,想看看那些被人珍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玲珑还穿着豆绿色的比甲,跟在她身边蹦蹦跳跳的,渐渐的,觉得她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那日在陈家,玲珑得意洋洋的神色,那个以为借着陈文的恩宠,就可以将自己踩在脚下的丫鬟。略想一想,觉得心里有一处,有些酸痛。可是并不因此对她心软,从她和离的那一天开始,她已经千万次告诫自己,人不可以在一条河里,翻两次船。
无论怎样,如今的叶子衿,早已不是当初不知世事的小姐了。
世事易变,人心易变,许多事情,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叶子衿微微有些感伤,就听黄氏在身后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事情交给你大哥,保管不会出什么岔子。”叶子辰性子活泼,可办事还是有些手腕的。叶子衿笑了笑,顺势说道:“那就有劳大哥了,到时候我亲自敬大哥几盅酒。”
叶子辰哈哈大笑,刚才的气闷一扫而空,“你等着我的好消息!”一面说,一面甩甩衣袖,出去了。见着他离开,黄氏就使了个眼色,让屋子里的自己的贴身丫鬟退了下去,合上门,才轻声问:“在庄子上,可还习惯?”
“都还好。”叶子衿微笑着点头,“我见识了许多人,也见过许多从前没有见过的景象,以前不明白的许多事情,一刹那间,似乎都豁然开朗了。”黄氏微微颔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她手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鹅黄|色的荷包,上面还绣着几只仙鹤,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必定装着银票。
叶子衿忙推辞道:“我在庄子上并没有缺吃断喝,嫂嫂你不用担忧。”黄氏叹息一声,将荷包放在她手心,而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都说长嫂如母,这么些年,我见着你长大,只当你是亲妹妹一般的疼爱。前几个月随着你大哥下了江南,若不是这样,好歹还能送你一程。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去了庄子上,我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说着,笑了起来,“这里面装着一千两银子,是我东大街的铺子收来的利钱,你若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嫂嫂,就收下吧。”叶子衿眼眶微湿,靠在她肩头,低低说道:“嫂嫂——”唤了一声,却又说不出来了。
黄氏会意的拍着她的肩,低声耳语:“你祖父是个榆木疙瘩的性子,这几年没少难为你,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过他这前一阵子受了风寒,卧床不起,现在也还没好……“言外之意,叶子衿自然明白。风寒可是大病,闹个不好,那就是生生夺去人命。
她垂着头,说道:“我知道了。”黄氏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窗外,“后天就是爹的生辰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顿饭。”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你一路上,可曾遇见什么人?”
叶子衿微微一愣。
新书明天上架,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按照老规矩,30张粉红票加更一章,明天第一天上架,将会更新9000字,提前求粉红票!
第六十一章 对峙
第六十一章 对峙
从苏州到燕京城,一路上都坐在马车里,似乎并未见过什么陌生人,若说起来,唯有那日撩开帘子的惊鸿一瞥。难不成,黄氏问的是这个?
“路上只遇见一个之人。”叶子衿淡淡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只见了一眼,也不甚分明。”“?”黄氏笑着摇头,“我想说的那个人,可不大精通这个。”顿了顿,眨了眨眼睛,“我听说永昌侯的世子苏明睿,这几日恰巧去了苏州,还以为你们会遇见呢。”
这话出自黄氏口中,显然有些意味深长。
叶子衿虽说已是嫁过一次的人,可到底是姑娘家,忙垂下头去,“天大地大,哪里那么容易遇见呢。”“可去苏州的大道,只有那么一条。”黄氏叹息了一声,“从前娘本来打算将你许配给他的……”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苏家算得上是候府里头拔尖儿的了,当初苏家也十分愿意的……”
叶子衿心中跳了跳。
话未说完,只听得外头传来紫苏的声音:“大奶,小姐,夫人让你们一起去用膳呢”黄氏就拍了拍手,低声说道:“这事情若还有一线机缘,我都会为你奔走奔走。”叶子衿抿着唇,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片凄凉,若是从前,本是天作之合,可现在的自己……
然而黄氏一片盛情,不管能不能成,她都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难道当真一辈子老死在庄子上不成?
推开门的瞬间,黄氏又挂上了温婉的笑容,“你大哥这一出去,只怕一时半会不得回来,我们姑嫂俩一起去得了,也不用等他了。”叶子衿默默点头,挽着黄氏的胳膊,到了正房。叶夫人早早的坐在了桌前,见着她们二人和和气气的,眼里盈满了笑意,“一大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饿”
叶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阵香气袭来,仔细嗅了嗅,却是少年时吃过的百花粥,雪白的稀粥里面,混杂着一些红红白白的花瓣,入口细滑,甘甜香醇。说是百花粥,其实也就用了三四种花瓣。叶子衿吃了几口,不由赞道:“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叶夫人见她吃的香甜,满意的笑了起来。
待到早膳毕,自有丫鬟们端着茶盅来漱口。叶子衿又喝了半盏杏仁茶,才对叶夫人说道:“大哥出去了。”叶夫人端着茶盏,顿了顿,目光一冷,“是为了那事?”叶子衿点了点头。母女二人心照不宣的对看了一眼,叶夫人就冷笑道:“也让他们逍遥了一阵子了,我们还算得上是好性儿的人家,这要是搁在安国公定国公府上,只怕这时候就没有这么容易了结了。”
安国公和定国公府上的世子,都是霸王一样的人物,横行霸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却说叶子辰出府以后,直接一纸状纸,将陈文告上了官府。府衙听说是盛国公府的世子,不敢怠慢,又见告的是吏部侍郎之子,就有些犹豫。叶子辰早知他们会如此,冷笑道:“看来我们国公府,是薄面儿的了。”
那王大人好歹在燕京城混迹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大家族之前的弯弯绕绕,也大致了解。想到他的连襟恰巧是吏部尚书之子,心中也有了七八成底数。只拱手笑道:“世子爷放心,这事情,我定然会秉公处理。”“那我就敬候佳音了。”叶子辰一面说,一面将一个金丝荷包递入了王大人手中,“有劳大人辛苦了。”
那王大人眉眼也没有动一下,将金丝荷包放入了袖子中,转头就吩咐差役去陈家拿人。
与此同时,黄氏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家书,派桔梗送到了自己妹妹手中。姐妹二人感情甚笃,那薛大奶得了书信,立刻寻到了自己的公婆,如是如是说了一通。薛尚书和陈侍郎一向不和,坐在高堂上,抿了一口茶,微微的笑,“侵占媳妇的嫁妆,可不是什么好能为。”
薛大奶既得了这句话,喜出望外,忙派人回了黄氏。
姑嫂二人在西院,细细谋划了半日。
陈文却仍在烟花柳巷,昏天暗地的,犹不知外头出了什么事。直到被陈侍郎的小厮寻到,才大吃一惊:“爹着恼了?”那小厮脸色发白,“少爷,您还不快回去呢那叶家将您告到了官府,说您侵占嫁妆”
“爷还有什么嫁妆还还?”陈文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想到当初那一千两银子,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即便是有,又没有借据,叶家这是含血喷人”那小厮急得直跺脚,“不管怎样,这话少爷您回去了对老爷说去”
陈文也有些心虚,急急忙忙的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一路上急匆匆的,跟着小厮回到了陈府。脚刚刚踏入门槛,就被陈侍郎劈头盖脸的,泼了一盏茶,碧绿的茶叶顺着他的发冠,淌到了胸襟上,“看看你做下的混账事”
陈文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我也不知道那女人,这样的纠缠不休啊。”陈侍郎气得浑身发抖,“你少给我耍滑头,你到底吞了多少银子?现在全部给我还回去”“不过是区区一千两罢了。”陈文见事情尚有转机,“我们家也不缺这一千两银子……”
陈侍郎脸色发青,正要骂上几句,就被陈夫人拉住:“老爷,好了好了,您消消火。现如今我们被告到了官府,叶家也别想置身事外,到时候还不得惹得一身腥?”一面说,一面冷笑道:“我看这叶家就是故意的,当初清点的时候不讲个明白,事情都过去半年了,又拿出来说。我可听说叶子衿那小蹄子,这几天又回到了国公府。”
“爹,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陈文见母亲不住的使眼色,忙陪着笑,“我们只要拿一千两银子还给叶家,这事也就完了。”“哼”陈侍郎一掌拍在椅背上,“真是一群妇孺小儿若叶家当真是贪图这一千两银子,早早的就登门造访了。之所以告到官府,还不是为了报复我们陈家”越说越气恼,“那世子夫人黄氏的亲妹妹,可是薛尚书的大媳妇,这事情我们若不能好好解决,恐怕连带我也要被弹劾”
官场之争,陈夫人和陈文二人,自然是不能明白的。见着他在盛怒上,都噤声不敢再言。
陈侍郎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依我看,我们不如封上两千两银子,到叶家好好道个歉,到时候叶家人消了气,不再追究,这事情也就能过去了。”“什么?”陈文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让我向叶家道歉?”
“当初可是叶子衿小心眼,连丫鬟也不让我碰。”说起这事,陈文便有了底气,嗓门也大了起来,“出嫁从夫,横竖都是陪嫁丫鬟,我要上一两个,又有什么关系?”“你——”陈侍郎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一口痰堵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近处的陈夫人见着他脸色发青,大惊失色,忙派人去寻大夫。陈文也是后怕不已,生怕陈侍郎出个什么好歹,忙不迭跑了出去,冲到了玲珑房中,“快快快,寻个好地方我藏起来”玲珑正为着他失踪烦恼,冷不丁见他冒了出来,自然是喜不自胜,“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陈文正着急上火,也不同她细述,只急道:“老头子被我气得不轻,待会醒了,怕是要寻我的麻烦,你快找个地方,将我藏起来”玲珑犹自云里雾里的,不知发生了何事。然而见着他脸色大变,也不敢拖延,顺眼看到衣柜,忙一把打开,“少爷,您就先在这里头避一避吧。”
陈文一迈脚,就缩在了里面。玲珑忙在外头合上了柜子,亲自上了锁,眼皮子直跳,忙命小丫鬟不时出院子看看是否有来人。过了小半个时辰,风平浪静的,也不见什么动静。就隔着柜子问:“少爷,似乎没有什么人往来,您要不要出来?”
“蠢材”哪怕是在柜子里,陈文的气焰也不曾削弱,“他们不过是一时没有寻到这里罢了,我这一出去,指不定他们就找上门来了”玲珑吃了一顿排头,也不敢再说话了,坐在窗前,一眨不眨的望着外头。
“这事情有谱了。”叶子辰大跨步迈进了屋子,显得心情愉悦,“这次定叫陈家吃不了兜着走。”叶子衿嘴角微勾,“多谢大哥了。”叶子辰摆了摆手,“我也不过是多走了几步罢了,真要谢,还得谢夫人”说着,就朝着黄氏长长的作揖。
黄氏笑骂道:“在子衿面前,还是没个正形”叶子衿掩袖而笑,“我可什么也没瞧见。”黄氏俏脸微红,转过身去,却瞧见唐守成快步进了院子,心中一跳,忙推了推叶子衿,“子衿,莫不是祖父来寻你了?”
叶子衿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
第六十二章 收网(一)
第六十二章 收网(一)
下意识的,她便想到,是国公爷听到什么风声,特地来寻她的麻烦。
这么多年,她从未从国公爷那里得到什么温情,相对应的,祖孙俩的感情,就变得十分淡漠,甚至而言,比陌生人还不如。一开始见着国公爷对自己长姐长兄温声细语而对自己动辄责骂的时候,叶子衿心里不是没有不平和委屈。
可是时间久了,到最后,她已经完全麻木了。
无论国公爷露出什么脸色,对于她的心情都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哪怕她已经尽量不在国公爷面前露面,这位盛国公府的宝塔尖儿,还是孜孜不倦的寻着自己的不痛快。叶子衿将他这种近乎于任性的做法解释为迁怒。
可根据母亲私下里的说法,祖母去世前,这俩老夫妻,也不见得多么恩爱。叶子衿生来就没有见过去世的祖母,还因为这位老夫人背了黑锅,这样来说,是没有什么怀念之意的。再后来她隐隐觉得,国公爷之所以十几年如一日的,仇视冷落自己的亲孙女,或许不是因为故剑情深,而是因为生活无趣,需要个什么来打发打发时间。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荡漾一番,却是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不过不排除国公爷过世后,叶子衿对自己母亲提起的可能。只不过现在形势就摆在那里,谁敢对长辈不敬,这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没有谁能承受得住,尤其是盛国公府这样要脸面的大户人家。
在她胡思乱想的这会儿,唐守成已经外门外候着了,声音倒还恭谨:“国公爷请小姐去一趟。”叶子衿照料的如此,并不觉得诧异,很是平静的推开门走了出去,漫不经心的客气:“正打算去给祖父请安呢”绝对的违心之言,唐守成现在心知肚明,可眉眼也没有动一下,不愧是在国公爷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老管事。
黄氏瞥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忧色,拖过她,低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