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夫种田记第7部分阅读
弃夫种田记 作者:rouwenwu
。但是不能自己乱来,那样比较危险,还是要郎中开药。
这里是秀峰城中的闹市,尖着嗓子假装女声问了几个人,很幸运又问到一家医馆。
这个医馆招牌古朴,店堂幽深,一看就是经营多年的,听说看女科很有名,慕小鲁半信半疑地进去。果然很多人,来来往往,不过女人并不多,想是一般人家的女人都是不出门看病的,当然偶尔也是有衣着素朴,一看就是平民百姓的妇人进出。
透过白纱帽看到一个小童子向他招手,咬咬牙,踏进了内店。
内店干净整肃,诊桌旁坐着的也是一位白须老者,看去安详慈和。可是他身后却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襟袍飘洒,面貌和善,竟然隐隐有出尘之气。但是慕小鲁却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自己心内不安,透过纱帽看了看那人,心想,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老郎中也不做反应?
只是自己是来看病的,管不着别人的事。慕小鲁低下头在诊桌旁的一个木凳上坐下,伸出了右手。老郎中慢慢搭脉,又看了左手,不一会笑道:“恭喜!”
慕小鲁心道:恭喜你个头啊!可是这话却不能说,只好抬手在小腹处又做了个“杀”的手势。
郎中刚要说话。慕小鲁却看到他身后的高大男子一挥手,老郎中就伏倒在桌上。
慕小鲁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想走。那人却一伸手拦住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慕小鲁看看自己既然打不过,只好乖乖听话坐下,看他有何言语。
那人转过诊桌走到慕小鲁身前,温言笑道:“你不用到处找人堕胎了,这在大楚是重罪,要坐牢的。没人会为你冒这个险。”
慕小鲁僵着脖子抬头看他,忍住内心的恐惧慢慢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到处找人堕胎?”
那人弯腰看着慕小鲁,眼睛里满是笑意:“我不但知道你想堕胎,我还知道你是个男人!”
“!”
慕小鲁如雷击顶,差点倒下。
那人伸出手扶住他,笑道:“不必害怕。你不认识我,一定认识转轮王。”
慕小鲁一下子掀开纱帽,站起来小声但是疾言厉色问道:“你认识转轮王?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来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来?”
那男子嘴角微微勾起,按住慕小鲁让他坐下,缓缓道:“别着急,我都告诉你。”接下来他说出的那句话却让慕小鲁差点吐血。
“我是他男人!”
慕小鲁简直想倒地不起,吐血三升。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看那人还闲闲地站着,忍不住咬碎钢牙,一字一字地问道:“转轮王在哪里?他怎么不来?”
那人微笑不语,片刻后说道:“他来不了。”
慕小鲁恨恨道:“来不了?那我也要堕胎!”
男子微笑道:“他害你男身有孕,无法立足,我是来替他道歉的,也是来帮你的。”说着一挥手,那老郎中立刻醒了过来,提笔就写,写完了还自己去抓好了药交给慕小鲁,还写了熬药的方法塞到纸包里。那男子一挥手,郎中就又伏倒在桌上了。
慕小鲁看呆了。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打开塞子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托在手心递给慕小鲁,说道:“男子怀孕,非同小可,可能比女子更容易损伤身体,你打下胎儿以后就服下这丹丸,可以助你尽快恢复元气。快走吧,我不会让人知道这件事的。”
慕小鲁一言不发,揣好丹丸拎起药包就走,管他是不是仙人,自己拿到堕胎药了就行。
刚刚步出医馆,就听里面小童的叫声:“先生,先生,你怎么了?快醒醒!”慕小鲁赶紧快步离开了。
看看日头已是中午,肚子又在“咕咕”叫。自己这打扮也不能进饭馆吃饭啊,只好又在街边买了三个烧饼,这次实在是馋了,又买了一块熏肉夹在烧饼里一起吃。
既然药已经到手,就不用太着急了。
慕小鲁把脚步放慢,一边手伸到纱帽里吃烧饼夹肉一边慢慢走,不知不觉走到河边。河边有座石拱桥,桥上来来往往人不少。
慕小鲁边吃边靠在石桥的栏杆上,想坐到最低的那级台阶上歇一会,这半天给折腾的有点累了。
坐下后发现过往的人有时候看自己两眼。是了,一个女人坐在桥上是很奇怪。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太累了。
此时已是初春,虽然春寒料峭,但阻挡不住春水变的柔和,河边的柳丝在春风里微微荡漾,河水穿城而过,阳光下,水面波光粼粼,让人心里甚是惬意。
慕小鲁正吃的浑身舒泰,忽然看到一只野狗跑到自己身边,垂着粉红长长的舌头、流着哈喇子看着自己手里的烧饼和肉。
慕小鲁不想分给它,自己都很穷,舍不得吃,下了半天决心才买了这么块肉,怎么能让给野狗?慕小鲁一边把烧饼伸到纱帽里吃着,一边想站起来走。可是,那野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一跃而起,扑了上来。
慕小鲁一惊,下意识抬手想保住自己的烧饼和肉,狗是没吃到,可是不知何时身后台阶上跑下来两个半大小子,一个跑一个追,打打闹闹。慕小鲁刚站起身就被狠狠撞了一下。没有防备,险些被撞倒,倒是没被撞倒,左手的烧饼也保住了,可是右手的药包没抓紧,“咻~”地一下就抛物线状飞到了河里,绳子还被拽断,眼看着立刻湿透了。
慕小鲁气急败坏地把那小孩子一推就推了个踉跄,小孩爬起来就跑了,丢下慕小鲁欲哭无泪。
可是毫无办法,自己又不能下水去捞,只能眼睁睁看着药包继续湿透散开,散碎的药材纷纷飘在了水面上。
慕小鲁悲从中来,忍不住鼻子犯酸,狠狠地抬头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要不要这么倒霉啊?是自己太背还是自己太笨了?
慕小鲁慢慢坐到台阶上,抱着膝盖,有些迷惘了。
这一刻,真想死啊。可是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活着的话,生活还要继续,堕胎还要进行。
慕小鲁自认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意志坚定,所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转身去估衣铺取了换下的棉衣,又买了一身男式的夹袍穿上。
铺子的老板见慕小鲁一会男装一会女装很是奇怪,但看他根本没心思说话,也没敢打扰客人,毕竟只要给钱就行,管他是男是女呢!
等慕小鲁在外边又游荡了好一会,磨磨蹭蹭回到客栈。已是傍晚十分,又快吃晚饭了。饭后无事,慕小鲁开始整理思路,想后边的路怎么走。忽然想起好多天没进到自己的世外桃源看看了,趁着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是去看看,试试能否把花不了的银子和物品带进去藏在里面,这样自己就轻松多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胭脂痣,苦笑一下,又不是女人,偏偏长个胭脂痣,景元啊景元,难怪你倒霉,倒霉就倒在这胭脂痣上了。
想起王恢一亲吻这个地方自己就浑身触电一样颤抖,恨的要命,真想把它剜掉,可是这是空间的入口,剜掉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去了,那就亏了。还是留着吧,狗屁的真命天子,老子要离你远远的!
又啐了一口,慕小鲁才收回心神抓好要带的东西,按住胭脂痣小声地喊了声:“进!”
睁开眼睛,夕阳西下,清风徐徐,好舒服啊。
低头一看,脚下堆了一堆东西,清点一下,玉佩、银子、里衣、鞋子都带进来了,大棉袄还是没带进来。
慕小鲁很惊喜,有进步啊!看来这空间还是有救的,会慢慢自己修复嘛。反正现在无事,散散步吧。
虽然只穿着里衣,倒是不冷,走到泉水边,看着清澈泉水内心舒泰的很。忽然看到一棵小小的树苗,狭长的嫩嫩的叶子舒展着,是了,是过年前吃了桃子种下的那棵桃树。留着,说不定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用处呢。
又躺在泉边享受一下温暖的风,折了一枝草茎叼在嘴里,真是从没有过的悠闲啊。
当然悠闲完了,藏好东西,还是得回到现实世界,继续自己艰难的堕胎之旅。
慕小鲁在鸡飞狗跳地想尽办法堕胎的时候,王恢已经回到了燕离城。和亲使团要在燕离城休憩几天,所以王恢才有时间处理私事。
王宅里,王恢风尘仆仆,身上寒霜未退,披风都没解下来就听到这个消息,满腔的思念和欢喜顿时化为灰尘、转作滔天的怒火,此刻他大喇喇坐在椅上,手拿着马鞭在手心里一下一下敲着,神色却看上去颇为平静
郭小五却知道那是发怒的征兆,带着几个亲兵,抖抖索索地跪在自家将军面前,内心也在颤抖,不知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可是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把这些天的情形一一禀告。
听完郭小五的话,王恢不知道是真的不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咬着牙问道:“你说他逃,他为何要逃?”
郭小五:“……”大将军温柔体贴,极尽所能让王柱吃好穿好,宠到天上去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再说,王柱自己也很享受的呀,在大将军床上叫的那叫一个马蚤,弄得跟着伺候的哥几个每天都恨不得出去找女人,还真是个妖精。郭小五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逃。
“是否逃跑我查过再说,你先去他老家看看,不必回来了,我过几日就去京城,你且到家里去等着。”
大将军看上去并没有发雷霆之怒,但郭小五却熟知,越是平静越是说明将军是大怒。
他不敢停留,立即动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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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哪里跑?
王恢黑着脸飞身上马,带着众亲兵和随身侍卫赶回燕西城。一路上快马加鞭,战马像闪电一样飞驰向前,众人不敢离的太远,但也都不敢的太靠近了,马头最少都离大将军三丈之遥,因为他们都清清楚楚感觉到将军大人此刻正在压抑怒火,谁也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王恢强压怒火,不让自己怒吼出声,因为那样就太有失身份了。为了个男宠、枕边人大发雷霆,不是他的作风。为大将者,首要沉稳,战场上无论多么千钧一发、性命交关之事,自己都能冷静应对,这么个小事,当然更不能发火。
是的,不能发火,可为什么心里憋的快爆了?真想现在就捉住王柱先狠狠压到床上做一顿,再拿马鞭子狠狠抽他,问问他为什么把自己的真心踏到地上当泥踩!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跑掉!
自己作为大将军的尊严完全被践踏了。
是不是逃走,查一下就知道。王柱的东西除了部分衣物在燕西城王宅,其余都在大帐,看看他都拿走什么,就知道他是不是有预谋地逃走了。虽然从未想过要翻他的东西,不知道他原来都有些什么,但是总有蛛丝马迹会留下。
王恢赶回军中,完全无视众将领带着一堆人前来迎接,驰到大帐,飞身下马,马鞭一扔就大步走进帐中,“呛啷”一声抽出随身宝剑,斩断慕小鲁原来用的小箱子的铁锁,打开一看,里面各色衣物饰品都在,可是王柱的遣散文书没有了。当然他还带走了自己的玉佩,那是带在他脖颈上的。
遣散文书!
从齐成义正辞严地为王柱请命,还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到王柱拿到遣散文书喜极欲泣的表情。从初识到别离,一幕幕曾经的过往像刻在王恢脑中的走马灯一样一遍遍过着。
是了,王柱说不喜欢男人,还说过很多次。自己从未当一回事,还以为只要对他好就行了。几个月的耳鬓厮磨,几个月的温柔缱绻,几个月的柔情蜜意,床上的风情万种,平日的语笑含嗔,原来都是假的吗?
难道不是失散?难道不是被绑架?只能是预谋逃跑?
啐!不是预谋逃跑为什么要带着遣散文书?为什么要下药?为什么要骗银子?
王恢以手抚额,暗暗懊恼,常年家打雁,如今被一只鹌鹑嗛了眼,真是窝囊啊。怎么就没留意他伪装柔顺,真心想逃?怎么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曾留意人心难测?
其实也不怪自己,他那么一个柔弱美丽如杨柳一样的小男人,瞪一瞪眼就能让他浑身瘫软,谁会想到他有胆子逃跑?这次简直是虎口拔须,胆量包天了。
这件事还真是丢人丢到外族去了。那努里虎知道了不晓得会怎样嘲笑自己。
俄而又失笑。
王柱,你以为拿了遣散文书,按律法不能归罪你的家人,本将军就拿你没办法?笑话!你就等着在将军的床上还一辈子债吧!
想罢,王恢觉得信心满满,不再犹豫,遂起身出账。
众将领早就都知道了这件事,因为郭小五曾经求他们帮着找人来着。大将军此时必是生气,众人也很明智都不往前凑,只远远跟着王恢,看他做什么。
王恢出账,拿过马鞭,信步闲走,不知不觉走到后军那个小小的猪圈那里。此时仍然有兵士在看守那头小野猪。
王恢走到猪圈前,看着毫不知情还在哼哼着吃食的小猪,不语,手却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衣领里慕小鲁留下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佩和这头猪是这小子留下的仅有的东西了。
喂猪的兵士在旁边,见将军不语,试探着道:“大将军,这猪是杀还是留着?”
王恢猛然回身,马鞭“刷”地挥起,“啪”地抽在猪圈旁一个盛水的瓦罐上,瓦罐“哗啦”一声碎裂,水流了满地。
只听大将军边走边吼道:“留着!本将军让他养一辈子猪!”
气哼哼走到大帐,缓缓吩咐道:“去叫向三来。”
李文秀赶忙命人去叫向三。
向三如今留在了李文秀身边,李将军时常弄伤他,但过的还算惬意。他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正在幸灾乐祸,没想到大将军叫自己,一边害怕一边又抱着点希冀,要是自己能攀上大将军这根高枝,一定不像王柱那样不识抬举,一定会把大将军伺候的舒舒服服。当下心下忐忑地进了大帐跪下。
王恢面无表情慢慢问道:“你,认识王柱?偷过他的银子?”
向三一下子瘫倒在地,哭叫道:“小的冤枉啊,那是小的当时在客栈当伙计,都是客栈老板指使的,跟小的没关系啊,求大将军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向三跪伏在地连连磕头。
王恢不耐烦地一挥手:“不是问你这个,那客栈在哪里?你何时见的他?”
向三连忙答道:“就在小的家乡,也是王柱的家乡啊,我们俩是一个郡的。在征兵前十来天见的。”
王恢奇道:“他为何在家乡还要住店?”
向三也回过味来:“是啊,听说他家离镇上不远,小的就是和他一起来的,为何住店,小的真的不知道。”
?
忽然想到去冬在帅府后园,那个猪圈旁边,白雪红梅映美人,简直像画一样,哪个农家能养出这样水灵的美人?
又想起年前给他画的那副画像,立刻找出来,摊开在桌上,画上的美人嘴角含笑注视着自己,眼波流转,似有情又似无情。
王恢很想把画撕掉,但是没舍得,只好狠狠地发誓,等捉到他一定重重惩罚!
就算真的出身农家,这样的美人也是少见了。
此事没那么简单!
想了想回头吩咐道:“去查查王柱和谁交往最密,带过来。”侍卫领命去了。
不一时,好几个兵士被带进来,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亲兵就是伙房的几个人了。一个个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他们确实冤枉。以前以为多跟王柱亲近能沾点光,现在才知道是倒了霉,那还不赶紧和王柱摘清楚等什么?
王恢看着这些兵士一个个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道,平日看你们巴结王柱的很,此时却很不得长出两张嘴来和他撇清关系,还真是……
大将军有点不耐烦,挥挥手,这帮人忙不迭地就磕头出去了。
“大将军,平日只有伙房的百夫长齐成和下兵老柴和王柱最为亲近。”临出门前一个亲兵献媚道。
王恢一皱眉。道:“齐成已经走了,那个老柴呢?”
“回大将军,老柴是临时征召的,也已遣散回家。”
哦?王恢不由失笑。有点意思了,和他关系紧密的全都遣散回家了,那么就不能治他们的罪喽?
好,王柱,真好。
王恢觉得自己的斗志被激起来了。想和本将军斗一斗是吧?奉陪!
十日后,和亲使团又出发前往楚京。
王恢心里有事,却面上故作平静,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军中上下此时已都知道王将军走失了最宠爱的美人。王恢自己心里还生怕别人笑话,可是奇怪的是,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其实他没照镜子,那张俊脸黑的比阎王爷都可拍,谁敢近前不是找死?
还真有个不怕死的,努里虎。
王爷听说此事,心下大悦,想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得赶快抓住啊,于是不顾被拍死的可能,端着一张笑脸靠近王恢。
王恢自顾策马向前,并不理他。努里虎跟上笑道:“大将军,我说什么来着,那些柔弱的小男人不可靠,那能叫男人吗?你看我……”
王恢没看他,“啪”一挥马鞭,马就冲了出去,把努里虎晾在了那里。众将士纷纷偷笑。努里虎挠挠头只好追上去。
一个月后大队人马来到京城。圣上恩旨一个月后和亲大典,这段时间内,先接待使团、分封有功将士,而无须值守的将领们就全部给假了,王恢借口家里有事,推辞了努里虎的邀请。
出了皇宫,众将领纷纷互相道贺,相约去喝酒。王恢在金殿上脸上虽然带笑,行礼如仪,心里却像猫抓一样,巴不得早散。此时见人相邀,连忙推却,强按住焦急的心情快步走出宫门,旁边侍卫带过马来,王恢上马,一鞭下去,战马就飞奔出去了。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笑声,此时也顾不得了。
京城风物繁华,此时早已是春风拂面柳如眉,正是淑女绅士们踏青游玩的好时节。
王恢这几年很少回来,自然觉得新鲜,但是却毫无心思去欣赏。匆匆回到宅邸,郭小五早等了多日。见到大将军进门连忙上前接过马匹交给管家。王恢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王柱不在家吧?”他早有心里准备,王柱肯定是藏匿了。
进大大厅,郭小五匆匆一礼,站起来躬身回道:“将军,王柱已经死了。”
“什么?”王恢顿时心痛如割,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一把抓住椅子扶手才稳住身形。郭小五连忙扶住他道:“将军别急,死的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个!”
王恢一听,浓眉猛然皱起,目光如剑,仿佛能把郭小五穿个窟窿,郭小五不由打了个冷战,缩缩脖子嗫嚅道:“那个,将军,王老汉的儿子王柱前年就死了,从军的这个不是王柱,是冒名顶替的,叫慕小鲁。”
说完看看王恢。
果然不出所料,他果然是冒名顶替的。
王恢一手按住心口,一手挥了一下,示意他继续,郭小五才道:“这个慕小鲁是坐王老汉兄弟王二的车回乡,半路丢了银子又生病才住到王家。正赶上征兵,慕小鲁就替王家去了。属下已把王老汉兄弟都带来,已在后院锁了好些时日了。”
王恢这才觉得缓过来,长出一口气道:“带他们过来。”
王老汉兄弟两个被带进大厅之时,只见一位身材高大、一身戎装、俊美威武的青年在厅内来回踱步。一看就是个大官,不知道如何称呼,只好先跪下。
郭小五道:“这是我家将军,是慕小鲁的主人,你等把前些时对我说的话再对将军回一遍,错了一句小心脑袋!”
两个老汉吓得头抵在地上只是磕,心里却在想:天神菩萨呀!慕公子这都是惹上什么人了呀?怎么个个都要人脑袋?
王恢满怀希望等了一会,见人不抬头,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郭小五连忙喝道:“快说!”
王大只好抬头道:“将军大人,小老儿只知道那个人叫慕小鲁,是从京城到北边去的,至于到哪里小老儿不知道。”
王恢看看郭小五:“他们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郭小五点头。
王恢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你看这是什么?”说罢抽出宝剑,随手一挥,“咔嚓”一声巨响旁边的桌案一角就被劈了下来,那块尖尖的木块一下子飞出老远。
两个老汉“噗通”就瘫倒在地,颤巍巍喊道:“将军,小的说!小的说!”这些带剑的人怎么都喜欢劈桌子啊?前几个月那个高瘦的黑衣人也是这样,一下就把自家的桌子劈下去一角,威胁要是供出侯府就像劈桌子一样劈了自己。现在来了个将军又这样,还真是没有活路了呀,多亏提前商量好了呀,希望能蒙混过去。要不然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老汉兄弟老泪纵横,浑身瘫软,差点乱了阵脚。只好又供出了景元的家乡所在。总算他们有良心,还是没有供出侯府。
齐成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侯府是慕小鲁逃跑能否成功的关键,所以威胁他们不能说出“修侯府”三个字。要是说出就杀他们全家。这两个老汉权衡再三,决定还是试试,不说出侯府,如果能瞒过去至少能保住家人。
王恢有点欣喜又有点失望,欣喜的是慕小鲁竟然和自己是同乡,失望的是还是不知道具体哪个村子。那么齐成和老柴一定知道了。正好很久没见外祖了,须得回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从那两人嘴里掏出慕小鲁家住何方,身藏何处。
低头看了看这两个老汉,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冷声道:“还有什么没说的没有?要是有所隐瞒,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两个老汉连连磕头,差点磕出血来。
王恢一心想着齐成必是知道全部实情,急着赶回家乡,并没想到两个乡野老汉竟然在威压之下还对自己有所隐瞒,没心思再审他们,随口道:“放了他们,派几个人跟着监视,若是慕小鲁露面立刻捉拿到京。另外派人去传齐成到秀峰城家里等我。”
而此时被提到名字的这个人—慕小鲁并不知情,其实他当然知道王恢会找自己,不过他暂时顾不上这些,比王恢更可怕的事情几乎完全击倒了他的意志。
一个多月,找了五家医馆,想尽办法都没再能拿到堕胎药,而时间却一天一天过去,每天因为肚子饿就不停地吃,身子比往常也胖了许多,夜里脱下衣服,能看到本来白皙平坦的小腹甚至微微鼓了起来,躺在床上细细感受的时候,甚至能感到里面有东西在轻微地动。这种可怕的变化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心头,让他日夜难安,几乎崩溃。
五月初三的一个中午,慕小鲁身着一袭肥大的半旧蓝色布袍又走到河边,看着悠悠河水,又一次想跳下去就此了却残生,可还是不能死啊,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正想得出神,忽觉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道:“小景,你怎么还不回去?饭都做好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几天老是抽,害的我不能及时回复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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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大将军逼供
慕小鲁回头笑了笑道:“就回去,冯大哥。”
自从半月前搬出客栈,慕小鲁就一直租住在离客栈不远的冯十五家,是客栈掌柜介绍的。
冯十五今年快四十岁,靠卖豆腐为生。家里有处连院,有夹道相连,院门都是单独的,前院自己住,后院就分租出去。因看慕小鲁为人干净漂亮又很老实,就爽快地租给他了。
冯家子息艰难,夫妻两个前几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因此发誓吃斋念佛还愿,待人很是温厚,对慕小鲁这个租户也很厚道,冯家大嫂也是个和善的妇人,时常帮慕小鲁洗洗衣物,每天的饭菜都是按时按点送过来。
慕小鲁租了他家单独的一个小院住着,本来犹豫是女扮男装还是直接男装,但是考虑天气热了,女装总要带纱帽,不方便,何况自己不能总装哑巴,所以还是真面目见人了。每日除了为堕胎的事忙碌烦恼,其他的事都很舒服,觉得很庆幸,好人还是到处都有的。能和这样的人家打一辈子交道,远离那些权贵多好。
冯家两口子见自家的租客时常穿的厚厚的出去,很晚回来,也很奇怪,看慕小鲁不像个坏人,也知趣的没有去问他出去干什么。
慕小鲁每日把颜色老旧的女裙穿在里面,着一双看不出样式的收口旧布鞋,外面套上一个肥大的旧袍子,夹着纱帽出去。捡没人的地方把外边的袍子脱掉,戴上纱帽,继续去找医馆。只是没有一家肯做堕胎这件事,看来转轮王的男人说这里堕胎是重罪还真没骗自己。
此时已是五月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只能穿很薄的料子,慕小鲁不得不每日穿着不合体的肥大衣服,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肚子大了。
饶是如此,冯家大嫂还是笑道:“小景,你近来发福了啊,大嫂的饭做的好吃吧?”
慕小鲁只好苦笑。
他最近心情很低落,以前就算被王恢压在床上的时候,都会提醒自己希望是有的,自由总会有的,所以才能坚持下来。但是现在的情形是再努力都无法摆脱这种困境。既然无人帮自己堕胎,那么自己用非常方法流掉这个孩子可不可以?可是那么做有可能一尸两命吧?还是怕死啊,还是舍不得这条命。为了活着,吃了这么多苦,值得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木然地跟着老冯回到自己住的屋里,饭菜正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忍不住想哭,心里却又有点郁闷,这是怎么了?最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也脆弱了许多。难道肚子里揣着个孩子就真变成女人了?
不!老子是堂堂正正的爷们,老子不要做女人!吃完饭我再去找!一定能做到的!
慕小鲁把眼泪憋回去,端起饭碗就吃。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默念,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打不死的小强在吃饭的时候,大将军刚刚赶到老柴家里。
已经中午了,老柴正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带着儿子吃饭,柴门开着,他媳妇也坐在院里在给孩子补破了的衣服。
王恢带着几个人骑着快马冲门而进,吓的老柴差点呛死。一看是大将军,吓了一跳,赶忙跪下,老柴媳妇也跪下了。
老柴一边奇怪一边害怕,不由抖着声音问道:“大大将军,请问,有什么事找小的?”
王恢一跃下马,大踏步走到老柴面前冷声问道:“王柱在哪里?说!”
老柴一头雾水:“大将军,王柱不是跟在您身边吗?”
王恢拿马鞭一托老柴下巴,喝道:“他不叫王柱,叫慕小鲁是吧?你说出他家在哪里,藏身在哪里,本将军饶你不死!”
老柴一下子瘫坐在地,哭道:“大将军,小的自离开军中就没见过他,小的只知道他叫王柱,是王家庄的人。”
王恢举手想抽老柴,看看旁边的妇人孩子抖着哭成一团,又放下手,声音放慢道:“我不想跟你为难,只是想找到王柱,找到他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你说出来将军有赏。”
老柴满脸鼻涕眼泪,回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是在从军路上遇到他的,只听说他叫王柱。”又趴下磕头,“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些。大将军饶命啊!”
王恢拿马鞭在手里敲着想了想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都要跟我走这一趟。”又对旁边的妇人道:“我不会杀他,只是问些话而已,不必害怕。”说着示意郭小五:“给她点银子。”郭小五连忙掏出一块银子扔给妇人。
一行人日夜兼程,两日后就到了秀峰城,正赶上端午节。
王恢带着人直奔家中。远远地望见大门前有几个家人在探望。心想,老爷子一定等急了。
到了门前甩镫离鞍,把马鞭扔给仆人,就直接进门。老管家一路小跑跟着走,有点气喘吁吁地,笑道:“小少爷啊,老太爷都等了两天了,刚才还念叨您怎么还不来了,老奴估摸着您大概也该到了,都准备好了饭菜,您要不要先洗漱一下?”
王恢一边走一边笑道:“谢谢你福伯。老太爷在前厅还是在后院?”
福伯连忙回道:“就在前厅,就在前厅。”
王恢点点头,加快脚步朝前厅走。将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王恢心下奇怪道:老爷子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想着就进了厅内。发现满头白发的外祖正舒舒服服躺在一张躺椅上,高兴地哈哈笑着,旁边一个瘦瘦的汉子在给他捏胳膊捶腿。
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竟然是齐成!王恢隐隐觉得有点不妙。
但是外祖面前,还是不敢造次,连忙趋前几步跪下道:“孙儿给祖父请安!”虽然是外祖,但是从小过继,叫祖父叫惯了,何况老头更高兴自己叫他祖父而不是外祖。
老头一回头,见王恢到了,红光满面地坐起身笑道:“你总算回来了,快起来。”说着扶着齐成的胳膊慢慢站起,走到王恢面前。
王恢站起身,疑惑地看了齐成一眼,想说但是还是忍住没说话。
王大楚拉过孙子的手,拍了怕笑道:“你给我送了个好人啊。瞧瞧这小子,手艺多好,给我做了个躺椅,真是不错,你来试试?”
王恢:“……”外祖父还是这么老小孩。
齐成却笑道:“这个躺椅是给老太爷做的,老太爷用着合适,大将军要用的话,小的再另做一个就是了。”
老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道:“好啊好啊,我活了一辈子,还没用过这么舒服的躺椅哪!”
王恢心道:您老人家什么没见过,一个躺椅就被收买了。唉,真倒霉。
正想着,老头拍拍他说:“走走走,就等你吃午饭了。今日可是端午。难得你回来,陪我老头子多喝两杯。齐成也来。”说着扶着齐成的手就率先往外走。一边走着又说:“你大哥前些时在西廊城巡按,过来看我老头子,说是你快回来了。毕竟是兄弟,他娶亲你也没赶上去,如今回来了应该去看看。”王恢搀住老头笑道:“是。可是大哥那里我可住不惯,我还是住自己的宅子。”
老头笑笑,拍拍王恢的手道:“随你。你不像你大哥那样胡闹,还算是我老头子的好孙子。”
王恢一边随口搭话心下却在着急,按自己的计划是到家就拿住齐成逼供,这下还这么下狠手?外祖必会阻挠的。
午饭吃的很尽兴。当然是老头和齐成吃的很尽兴。王恢就眼看着齐成,心里发狠却没有办法。吃了半天都不知道吃的什么。
王家此时只有王老一个主人。王恢外祖母早逝,遗下一女,就是王恢的母亲。王大楚夫妻情深,伤心欲绝,并未续弦。王恢父亲是孤儿,入赘王家,军功封侯。后来生了两个儿子,就让小儿子承继了王家的香火。父母前几年去世后,王恢就更是只有外祖一个年长的亲人。所以祖孙两个虽分别日久,依旧很亲热。
王大楚早年在朝任礼部尚书,致休后老年寂寞,唯喜寄情画作,其实性格很开朗,孙子一回来就捉弄不止,弄的王恢都不敢靠近。
只是今日老头却和齐成谈谈讲讲的高兴的很,齐成虽然只是个木匠,学识倒有一些,谈今讲古很对老头的胃口,又会做木器又会推拿,伺候的老头很是舒服,以至于都没顾上捉弄孙子。
王恢很着急,但是却没有机会把齐成提出来。只好回自己的小院,命人先把老柴带来。
老柴是个老实人,也很胆小,早就被吓坏了,要是他知道事情,没准就真说出来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
王恢拿着剑恶狠狠地抵住老柴的咽喉,低声喝道:“快说,慕小鲁在哪里?不说就杀了你!”
老柴只知道磕头,话都说不全了。最后还眼睛一翻就昏过去了。
王恢看看这家伙实在没出息,不像知道真情的,只好放弃,找机会再审齐成。
五月的天气,暖风拂面,花香怡人。齐成每天陪着王老在花园里散步讲古,还给他做的带扶手的小板凳,底下带皮托的拐杖。上午天气晴和的时候就把躺椅搬出来放在花荫底下,让老头躺好,给他推拿。
王恢每每跟在身边想把齐成调出去,不一会就有人来叫。王恢气的要命却毫无办法。
活活呆了十天,都十五了,一天看到齐成在练拳给外祖看,灵机一动道:“祖父,齐成会武功,我想让他陪我去演武场练练,好多天没练,有点长锈了。”
老头笑眯眯道:“去吧去吧,不过中午就得放他回来啊。”
王恢点头,一把拉住齐成就往练武场走。
王家这个练武场是王恢父亲在时用的,王恢也是在这里被父亲逼着练武的。王恢小时候就跟着外祖父,很喜欢画画,但是他父亲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建功立业、征战四方才好,所以逼着两个儿子练武,可惜大儿子实在不成器,小儿子长的最像父亲,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只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小儿子身上。王恢没有辜负父亲,年纪轻轻就凭军功身居高位。只是王恢的父母都没有看到两个儿子成家生子就去世了,王老每每提起都老泪纵横。
此刻王恢双手抱臂,稳稳站在场上,居高临下地冷冷瞧着齐成道:“说吧,慕小鲁在哪里?”
齐成也不卑不亢拱手作揖道:“大将军说的话,草民不懂。”
“不懂?那我就找个能让你懂的方法。”
王恢嘴角一勾,冷笑一声,伸手就把齐成抓了过来,一个大背跨,“嘭”地一声就把齐成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齐成挣扎着站起,嘴角已经有一丝血流了出来,但还是没说话。
王恢又过来,嘴唇紧闭,目光阴冷,伸手一扭一按,齐成毫无还手之力,被扭跪在地上,疼痛难忍,立刻就汗湿了衣衫,黄豆大的汗珠立刻就滴了下来。
王恢看他全身颤抖,低低声音喝道:“说不说!”
齐成咬牙道:“不知大将军要草民说什么?”
王恢很不得掐死他,眼睛都有点充血:“慕小鲁在哪里?”
齐成忍住几乎被扭断手臂的疼痛道:“不知道!”
王恢刚要再用力,身后传来一声喊:“小少爷,老太爷叫齐成呢!”
回头一看是管家王福,只好放手,但是阴狠地盯着齐成道:“我会让你说出来!”
第二天中午,王恢正在找机会再逼齐成,忽然管家领进一个人,王恢一看,是自己留在京城宅邸的亲兵,不由奇怪,问道:“你来干什么?可是京中有事?”
亲兵道:“大将军,邱大帅来传信,说圣上要给将领们封赏,让您赶紧回去。”
王恢想了一下回头吩咐郭小五:“你领人在家里看着齐成,我去去就回。”说罢命人备马,别了外祖,领着几个侍卫匆匆出门,直奔南城门而去。
刚刚拐到大街上,王恢马快,经过闹市时不由勒紧了丝缰,饶是如此,还是险些吓倒一个带纱帽的臃肿妇人,手里拎的篮子掉在地上,几个馒头和一包肉滚的到处都是。王恢回头命人扶她起来,给了几个钱,自顾向前去了。只是心里有点奇怪,这妇人怎么穿着一双男人鞋?
25、第二十五章 撞见和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