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带球跑第50部分阅读
千金带球跑 作者:rouwenwu
“盛夏,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此时独孤离匆匆赶到,他手中抱着晴好,右手牵着无双。
那一瞬,我像是看到夏菊拖儿携女的模样。
只可惜……
“是不是又想起了夏菊?”独孤离走到我跟前,轻握我的手。
待看到我手上的伤,他沉声喝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让盛夏中毒,是不是都活腻了?!”
众人跪了一地,我让那些人都起来,对独孤离道:“我无大碍。敌明我暗,难以防范。再者,现在查找证据线索要紧——”
我看向紧绷着小脸的无双,想必他心里头也很不痛快吧?
就连平时爱玩爱闹的晴好,此刻也安静异常,只是瞪着清澈的瞳眸来回看着我们。
“我想好了。与其你查找夏菊的死因,我照顾无双晴好,不如我们一起行事,如此有个照应。即便要死,我们一家人也要在一起。”独孤离上前握着我的手道。
反握着独孤离的手,我用力地点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们已牵住了彼此的双手。独孤,我很高兴,真的。”
可是,我却再也笑不出来,发达的泪腺又开始发酵,眼眸刺痛。
深吸一口气,我牵着独孤离走向那簇黄菊道:“你看,这簇黄菊和其他的菊花有些不同,可我明知有不同,却找不出具体的原因。”
独孤离认真地查看了一回才道:“黄菊比其他颜色的菊花要少许多。”
我看了连连点头,疑惑地道:“虽如此,这与夏菊的死因有何必然的联系么?”
危机四伏(3)
“娘娘要找的人都已带到!”
正当我们探讨黄菊之时,红衣来到,并将一众人等带到我们跟前。
众人惊惶的模样,应该已知我找他们的目的为何,有些更是吓得双腿发颤。
见状我道:“大家勿需害怕,我只是想找大家问一些细节问题。你们哪些人曾见过夏菊昨日经过御花园?见过的人,都站出来,我有话要问。”
“站出来,若不然,便是欺君之罪!”
看出有些人在犹豫,独孤离加强语气,不怒而威!
“奴婢曾在昨日未时时分见姑娘在御花园出现。”一个素装宫女垂首走出列阵,嗫嚅道。
“当时夏菊在做什么?你可看清楚?”我忙不迭地问道。
“当时奴婢只是路过,只见姑娘蹲在花丛前,不知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宫女将自己见到的情形一一道出,并将所有的细节交待清楚。
听她这么说,似乎并无不妥。
此后又有一个宫女交待昨日在未时时分看到夏菊在御花园出现,跟前一个宫女交待的情形没有多大出入。
不过一个说夏菊蹲着找东西,另一个则说夏菊是站着赏花。
也许是时辰的不同,所以有了细节的出入。
查问的结果,并没有收获,因为不知昨日夏菊在花丛前看什么。
似乎,也找不出有疑点的地方。
唯一的不同,就是昨日的菊花是盛开的,而今日的菊花,已经凋零。
“盛夏,用膳要紧,吃饱了才有力气查找真像。”
独孤离见我还蹲在残败的菊花旁寻找原因,便索性命人将膳食传到御花园,将碗筷递到我手上。
我摇头道:“我不饿,你们先吃——”
我看向无双,只见他也一直在花丛前,以各种姿势查看菊花的异同。
“我也不饿,我们一起找。”独孤离也不勉强我,拍拍我的头,对我温柔地笑道。
“夏菊也喜欢这样对我笑,仿佛我是长不大的孩子。以前我说她越来越像菩萨,不想此次她真的成了仙,也不等我……”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胸口的郁结如同大石般压得我难受。
独孤离轻轻将我拥抱,“成了仙的她无忧无虑,我们能做的事,便是找出真像。我有一种感觉,也许花逐流正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盛夏,你怕么?”
听到独孤离忧心忡忡的问话,我反抱紧他,“有你在,我就不怕。独孤,我很爱你。”
我却从没对夏菊说过我爱她。
和夏菊的感情,是友情,更是亲情,一点也不比对独孤的爱要少。
“我也很爱你。”独孤离轻柔地回道。
我看着我们相拥在一起的影子,此刻就是未时时分,地上有我们倒映的影子。
昨日未时,夏菊到底看到什么令她长时间观看黄菊。
她的青丝有黄菊花瓣,这是不是说明她曾钻入花丛之中?
我忽然瞪大眼,钻出独孤离的怀抱,想要钻进花丛中查看不同。
不想无双已比我快一步钻入了花丛。
怕有不妥,我冲上前将无双抱出来,检视他浑身上下,结果在他的头顶找到了黄|色花瓣。
“无双,有没有感觉不适?”我紧张地问道。
无双对我摇头道:“娘,我很好。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无双朝我摊开手,原来是一小块碎镜片。
这种镜片不似古代的铜镜,而像是现代打磨得很光滑的镜子,虽只是小块,却能照出清晰的人形。
我放在手中仔细观看,不想在这个时代也能看到这么光滑的镜子。
突然我想起一个可能,是不是有人故意在花丛中扔了这个东西,故意吸引夏菊的眼球。夏菊在好奇之下,便前去仔细察看。
第二个宫女看到夏菊站在花丛前,是因为夏菊才经过御花园,发现了镜片。
未时初,阳光灿烂……
我将镜片扔回原处,将昨日的情形重现。
从御花园经过,我抬头看向天空,那里的太阳正好照射在这个角度。
于是镜片拍射出刺目的光芒,映照在我的双瞳。
我回头看去,被那块镜片吸引,便站在那里查看,第二个宫女看到的情形便是如此。
而后,夏菊在好奇之下蹲下身子,想看看什么吸引了她的视线。
可是蹲下也看不出有何不妥,因为身子蹲下了,因为角度不同,便看不到阳光折射的光芒。
此时,第一个宫女经过,便看到夏菊蹲在花丛前的模样。
夏菊看不出所以然,便索性踏进了花丛,可是这里面到底有何不妥?
为什么进了里面一趟,夏菊便丢了性命?
说不通,怎么也说不通。
会不会是花逐流使的障眼法,问题根本就不在御花园的这簇黄菊?
我将自无双发间取下的菊花花瓣放置鼻间闻嗅,似乎没有不妥。
此时独孤离取过我手中的黄菊仔细闻嗅观看,而后才道:“花无异味,但花色太过鲜艳。不是已枯萎了么?为何颜色还这般鲜黄?”
我一看,果然如此,“会不会是花凋零不久,所以花色才如此鲜艳?”我不解地问道。
独孤离沉默不语,也认可我的这个假设。
而后,我突然想起一点,又道:“我记得上午我便从这里看到菊花凋零,这证明此花不是刚刚才凋谢,所以花色鲜艳,很有问题。”
将御花园包围,不准任何人进入!”
闻言,独孤离沉声下了命令,便携我及无双晴好走出御花园,回到停放夏菊尸首的屋子。
危机四伏(4)
第一时间我便走到夏菊的身旁,瞄了一眼,便发现有问题。
冲到门口,我沉声问道:“是什么人看守夏菊的?我不是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的么?”
“回娘娘的话,是卑职携同僚看守夏姑娘。卑职谨遵娘娘的吩咐,没有让任何人进入停尸房!”
一个侍卫入内,向我回禀。
“你确定?!”我利眼扫向侍卫。
侍卫低头,正想点头,又道:“卑职想起来了,确实有人曾进入停尸房,不过是提刑官大人!”
我和独孤离对视一眼,独孤离知我心里所想,沉声道:“传诏卢洪!”
“是,皇上!”侍卫领命而去。
不多久,卢洪入内觐见,“臣扣见皇上,参见娘娘!”
“爱卿免礼。朕问你,在此之前卢爱卿是不是来过此地?”
独孤离直奔主题,并没有转弯抹脚。
“回皇上的话,微臣自清晨替夏姑娘验尸后,再没有来此,不知皇上……”
卢洪一脸茫然,不知怎么回事。
这证明我和独孤离猜测无误,有人的易容术极为厉害,他可能化身为任何人,而让人看不出端倪,这才是这人的可怕之处。
因为这样,他想对任何人下手,都防不胜防。
现在我们一家子的性命都掌握在那个人的手中,也许下一刻,我们之中有人死了还不知怎么回事。
尤其那人有独到的方法在不知不觉间致人于死地,在睡梦中被取了性命,比如夏菊。
想到这里,便有寒意自心底涌起。
我握着夏菊冰凉的手,放在胸口,“夏菊,你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无事,助我早一刻找到你真正的死因,就算是你托梦给我也无妨……”
看着夏菊鲜活如初的脸,我呆坐一旁。
若不是之前临出此地之前我长多一个心眼,将发丝放在夏菊的左颊之处,我便不会发现有人进入此地,并动了夏菊的身体。
来人想做什么?
会不会有什么我遗漏的细节,在我们离开时已被人已毁了证据?
呆怔地看着夏菊的脸部,不过倾刻间,她的脸由鲜活变得干枯,就如同凋谢的鲜花。
我顿然醒悟,原来那人想要毁了夏菊其实是中毒而亡的证据。
夏菊的尸身放置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现尸斑便是最好的证据,因此那人必须让夏菊像正常人去世那般出现反应。
可是他不曾想我会这么快回到此地,亲眼见证夏菊的脸色变化。
夏菊她定是听到我的话了,她也想我找到真凶,替她报仇。
“那人急着将证据毁去,是怕我看出夏菊真正的死因是中毒而亡。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此刻已化身为其他人将御花园的菊花毁之怠尽,我们也已取得了证据!”
我将手中的菊花递到独孤离的手上,轻声道,“独孤,你看出这花有什么不妥么?”
“此花凋谢已久,这一小瓣花取自夏菊身上,是昨日未时沾上的花瓣。可至今,花色依然鲜丽。而这一朵黄菊,是方才你取自御花园凋谢的黄菊,与这一朵花的花色一般无二。也就是说,这些黄菊,便是令夏菊致命的根本原因。若我猜测无误,它们,有毒!”
独孤离是聪明人,立刻猜到了事情的本质。
“你一定奇怪夏菊既然中了毒,为什么没有中毒的迹象。”我取过独孤离手中的黄菊,轻叹道。
“你已经知道原因了?”独孤离问我道。
我轻点头,回道:“大致有了想法,就不知我的猜测是不是贴近事实。”
独孤离轻点头,没有急着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这一眼,很有问题,他是想让我暂时沉默么?
不待我想清楚,只听独孤离沉声道:“曹吏,进来!”
“卑职在!”正是方才那个应话的侍卫,原来也姓曹。
以前的吏部尚书曹营是花逐流的人,那么这个曹吏跟曹营有什么关系?
“曹吏,你可知自己方才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独孤离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杌凳之上,斜睨着曹吏。
曹吏一愣,垂首应道:“卑职愚钝,不明白皇上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怎会不知朕在说什么?!”
独孤离露出妖冶的笑容,眸中却闪过了嗜血,这是他动杀机的前兆。
看来曹吏今日难逃死劫,毕竟独孤离跟我一样,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独孤离看我一眼,我会意,忙抱着晴好、手拉着无双远离曹吏,到足够远的地方才站定。
“你叔叔曹营与花逐流j佞同流合污,落个凄惨的下场。可这个,不是理由。毕竟你曹吏正直不阿,与曹营平素也没什么来往。可问题在……”
独孤离话音未落,突然一掌如闪电般袭向曹吏。
曹吏似知道独孤离会突然袭击,他迅速往后退,是往我们三母子的方向而来。
可惜,独孤离根本没给曹吏反客为主的机会。
他的双掌密不透风地将曹吏圈在其中,曹吏虽作挣扎,最后还是受了伤,重重地摔倒在地。
独孤离一脚重重地踩向曹吏的足腕,只听曹吏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空荡的室内久久回响,可知独孤离下手多重。
我忙捂着晴好的耳朵,无双却无暇顾及。
只见无双看得目不转睛,并无一丝动容。无双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与独孤离的一般无二。
到底是……
“我,我临死前只想知道,到,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曹吏惊喘连连,断断续续地道。
危机四伏(5)
“自朕进入这间屋子看到你的第一眼,便看出你不是曹吏。因为曹吏在三日前左腿受了伤,朕准他休假,他却执意侍奉在朕的左右。即便三日后的今日,曹吏的左腿也不可能完好无恙,这便是你无法乔装的破绽。你只要告诉朕,花逐流到底带了多少人潜入皇宫,朕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独孤离说话间,看出假曹吏欲自尽,迅如疾电地点了假曹吏的|岤道,将藏于他下腭的锁魂取出。
曹吏被独孤离扣在手中,再动弹不得,当然没有自杀的能力。
“独,孤离,你,你杀了我吧——啊!”曹吏凄厉的惨叫声,异常恐怖,在空荡的室内回响。
可在我听来没有任何感觉。
只要与花逐流有关的犬牙,我都希望他们死得惨不忍睹,否则难以平息我心头的恨意。
“想死,没这么容易。朕要让你尝尽世间的苦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独孤离一掌将假曹吏的手掌拍碎,又闻得假曹吏的一声惨叫。
他的惨叫声这么大,一定能让躲在暗处的花逐流听得究竟。
总有机会,轮到他花逐流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我,我说——”
假曹吏面部已然扭曲,终还是忍不住招供。
“很好,朕洗耳恭听。”
独孤离松了手,蹲在假曹吏的跟前,“你将你知道的事情合盘托出,不能有遗漏,朕会给你一个痛快!”
“我,我只知主上进了皇宫,带了三十六死士,还有左右护法。我是他的左护法,至于右护法是谁,我也不知道,未曾见过其人。据我所知,右护法易容术天下一绝,他可以化身为任何人而不让人窥知其真容——”
假曹吏提着一口气迅速说完,已在翻白眼,“我知道的,就这些……”
假曹吏话音刚落,独孤离便点了假曹吏的死|岤,让他解脱。
“盛夏,你看我们当务之急要做什么?”
独孤离走向我,抱走晴好,减轻我手臂的压力。
他似乎不急着知道夏菊的死因,或许是因为我猜到了一些谜底,知道我有方法应对罢?
“第一件事,当然是悬尸宫中,给花逐流示警。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就是防范那个所谓的右护法。易容术或许厉害,但不是无法可解。”
我如此这般在独孤离耳畔嘀咕一番,独孤离听了揉乱我的头发道:“盛夏果然聪慧,居然想到这种方法破解。那个右护法即便化身为任何人,有了你这个办法我们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人的不妥。”
我点头,补充道:“还有一点不得不防。即便知道有人易容,也不代表那就是右护法本人。听起来那个右护法是个人物,还有花逐流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们要抓他,一定要小心谨慎。但我们若能一剑中矢,揪出右护法,我们做起事情来便不会再有这么多的顾忌。”
“我先命人退下,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独孤离这才想起我还未说出夏菊逝世的原因。
我坐在夏菊身旁,看着她沉静的睡颜,轻抚她干枯的脸,“无双,你恨不恨娘?若不是因为娘,你姨姨不会被j人害死!”
我只知,自己恨透了自己。
为何到伤害造成的时候,才发现悔之晚矣?
“不是娘的错,娘莫怪自己。姨姨总说娘多好多好,姨姨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更何况是那些j佞害死姨姨,无论如何娘都会替姨姨报仇!”无双钻进我的怀中,躲在我的怀中大哭,“可,可是姨姨好可怜……”
这个时候,无双终于像个孩子,也只有在我这个娘亲面前,他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也想哭,却发现没有泪水。听到无双的哭泣声,我的心隐隐作痛。
“娘一定会替你姨姨报仇,娘说到做到。如违此誓,天……”
我的毒誓未完,无双便捂着我的嘴,“我不想听到娘的毒誓。娘说过,有些事天意不可违,娘尽心就好。”
我抱紧无双,这个孩子说话如此老成,要知道他才五岁啊。
是不是我经历的一切,间接影响了这个孩子?
可怜还没到无双的生辰,夏菊便去了。
过去的几年,总是夏菊在张罗这些琐事。
看着夏菊的遗容,我的眼泪,终于无声滑落。
“盛夏,想哭就哭吧,在夏菊的跟前,无需忍着。”
独孤离将人全部喝退,来到我身边,将我和无双抱在怀中。
我的眼泪,流得更欢畅,哽咽着道:“我终于想起昨晚上我做什么梦了……”
“是不是和夏菊有关?”独孤离搂着我的肩膀,轻声问道。
“我看到那扑天盖地的菊花向我扑来,我拼命地拨开,就看到夏菊远远地看着我,站在天上,对我挥手……”回忆起梦中的情形,我形如木偶。
“那你看到了夏菊的神情么?”独孤离又问我道。
我轻轻点头,“看到了,她面带笑容对我告别……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也知道,夏菊这么好的人一定是上天堂,可,可是,我不能没有她,无双也不能没有她……”
“傻丫头。人总有一死,不过是个先后过程罢了。想当初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最后都因为你挺了过来。正因为曾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又一遭,所以我更能体会初秋的感受。即便如此,最后初秋的感受,还是抵不过你的伤心——”
听独孤离这么说着,好似有什么东西自我脑海一闪而过,快得令我抓不住。
危机四伏(6)
“盛夏,怎么了?”独孤离的声音唤醒我的思绪。
我回神,胡乱擦干眼泪,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地道:“现在还不是脆弱的时候,我们当务之急是解开夏菊的死因之谜。”
“说说你的想法,其实我也想到了一些事情,就不知与你所想可有出入。”
独孤离这话,令我产生兴趣。
我记得,毒医老怪交给我的所有医书,独孤离都看过。
他过目不忘,我要背好几日,他看一眼便记得。
也就是说,毒医老怪所有的医术和毒术,都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现在我倒想听听你的见解,你先说。”我对独孤离道。
“菊花之所以凋谢枯萎还花色妍丽,和夏菊气绝身亡后两个时辰后尸身还能保持鲜活,其实是同一个道理。因为菊花的花径、花及叶本身并无不妥,而是有人将一种名为西域睡荷的毒药洒在种植黄菊的那块泥土里。西域睡荷植入土中,毒性自泥土散发出来,上面栽种的植物自然就是毒物,触碰之人初始并无任何异样。但只要中毒之人睡下之后,有人在房中放一盆火凤凰,便能引发西域睡荷最霸道的毒素,浸入中毒者的五脏六腑。西域睡荷与火凤凰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中者必死不疑!”
说话间,独孤离将藏于暗处的一盆花瓣火红如血的盆栽拿出,远远地放着。
“你和无双都进入了花丛,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毒性。不过隔了一日,西域睡荷的毒性减弱,你们两个并无性命之虞。在回到此处时,我看你和无双都服下了你自制的解药,便知无大碍。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独孤离拉着我走离那棵火凤凰,怕我有不测。
“西域睡荷及火凤凰两者并不是霸道的毒物,但合在一起,便无药可解,杀人于无形。中毒者查不出中毒的迹象,银针亦试不出有何不妥。唯一验证真像的方法,便是剖开夏菊的身子,查看她的五脏内腑——”
我看向夏菊,轻叹道:“这一点,这里的忤作定是想都没想过此种验尸方法罢?”
毕竟在这个时代,剖尸闻所未闻。
忤作知道银针试毒,却没人知道尸体解剖还可以查出许多证据。
“剖尸?!”独孤离目露惊诧之色,问道。
“嗯,剖尸能证明我们的猜测是否属实,可是……”
我不能动夏菊的身子,万万不能。
“现在只是我们的猜测。若不证实,我们便无法确定事实的真像。”
独孤离看出我的犹豫。
不能确知真像,便无法确定下一回花逐流是不是会用同样的方法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若我们妄加判断西域睡荷及火凤凰便是真像的全部,却又判断错误,这就能令花逐流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之下取我们的性命。
所以,万万不能冒险,更不能马虎了事。
何况,我们的时间本无多。花逐流说,全凭他的心情,或许明日就会对我们下手。
“我不能动夏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师傅的医书既然曾提到西域睡荷及火凤凰,那师傅一定知道中此毒还有何症状。只要我们再仔细检察,一定会看出不妥。”我斩钉截铁地道。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夏菊死后还得不到安宁,对她不敬。
独孤离看出我的决心,也不再逼我,他尊重我的选择,也尊重往生的夏菊。
我找到毒医老怪留给我的医书,其实里面的内容我已背得滚瓜烂熟,又怕自己有遗漏,便又找出来再看一遍。
上面并没有交待中此毒的迹象为何,只有聊聊几句,一笔带过。
……二者结合,似毒非毒。中者轻则沉睡数日,重则入往生门。神色安祥,无中毒迹象,身体无异样……
“身体并无异样”?
我重复这句话,总觉有点不妥。
还有,“似毒非毒”?
这两句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呢?
可惜我并不是学法医,只懂得一些普通的知识,可这些道理,都是相通的。
只要仔细寻找,一定能找到不妥。
“盛夏,用膳了。”不知何时独孤离将膳食带到。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知已入夜。
中午不曾用膳,晚上还是没有一点食欲。
独孤离将筷子递到我手中,强硬地道:“无论如何都要吃一些东西。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查找真像。”
我不再执拗,拿起碗筷便小口小口地吃将起来。
“盛夏,饭菜合你胃口么?”对面传来独孤离的声音。
想也不想我便回道:“很好吃,御厨的手艺又有了进步。”
坐我对面的独孤离没有说话,我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闷头吃白饭。
而无双则看着我,双瞳隐含着泪水。
见我看他,他便也埋头苦吃,狼吞虎咽的样子。
我看着眼前看似美味的佳肴,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这些菜没有滋味?”
“当然不是,用膳吧。”独孤离若无其事地回道,往我碗里挟菜。
“你骗我!独孤,我失去味觉不要紧,无双还是孩子,他怎么能跟着你疯,吃这些没有任何味道的菜肴?”
我心痛地夺去无双的碗筷,鼻子泛酸。
“娘,不关独孤离的事,是我自己要陪娘吃这些。娘哪天好了,我也就陪娘品味酸甜苦辣。若姨姨知道娘受打击之下又失了味觉,定会生娘的气,娘要赶紧好起来……娘不哭,是无双不好……”这般说着,无双却又扑倒在我怀中放声大哭。
计中计(1)
我的眼泪也没能忍住,就这么抱着无双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听到我们的哭声,本来在玩的晴好也放声大哭。
独孤离只是默默地陪着我们,将我们几个拥在怀中,轻叹道:“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我便可以带着你们包括夏菊去隐居,夏菊也就不会出事。难道如老翁所说,一切皆是命么?”
“独孤,老翁是不是曾经对你说过什么?”我钻出他的怀抱,问道。
“先不说这些,以后你想知道,我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包括那一夜的事。不是不愿说,而是,不知如何启齿。我怕说出来,你又会钻牛角尖……不说了,先处理花逐流要紧。”独孤离轻捏我的鼻尖儿,假装轻松地道。
我用力地点头。
人活在世上,总有这样或那样不得不活或不得不苦的理由,只要问心无愧便可。何况,我相信独孤离的爱,这能让我们渡过所有的困难。
“似毒非毒”,我将这个词拆开。
非毒,是因为中了这两种毒,没有中毒的迹象。似毒,因为能在悄无声息间要了人的性命。
“躯体无异样”是何解?若按字面上的意思来解,躯体无异样。躯体便是人的身子,那不包括人的五脏六腑,是不是也不包括五官,指甲……
走到夏菊的身子前,我翻开她的眼眸,那里似被火烧,瞳孔有着妖红……
在此之前我检查过夏菊的眼眸,当时并无异样,过了一段时间,还是出现了症状。
“独孤,我知道了。”我呆坐在杌凳之上,失魂落魄地道。
独孤离握着我的手,“说说看。”
“似毒非毒,因为没有中毒的迹象,夏菊是被烧心而亡!她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般去得安祥,临终前她还受到焚心之苦!”
我疲倦地闭上双眼,握紧双拳,“花逐流好狠!居然对夏菊这样的好人下此毒手。若不能替夏菊报仇,我枉为夏菊的姐姐!”
“盛夏,你不要太自责,这样不只对揪出凶手没有好处,对你的身子也没好处。夏菊去了,还有无双晴好,他们两兄妹都需要你的保护。为了他们,你都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独孤离以很大的力道握着我的手,仿佛这般能够给我力量。
“嗯,我知道,为了他们,还有你,我要振作,将花逐流一党逐个击破!”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提起精神。
我和独孤离又商量了一会儿,才着手开始布局。
我们第一批找的人,自然就是红衣和点翠她们,她们是亲信。
首先要检查她们的身份,并要确定没有被人乔装易容。
这件事,由我亲自验证。
待确定她们没有任何问题,才给她们每人分派解药,预防被人下毒。
再有就是,每个人见到彼此的第一眼,都要以暗号确定彼此的身份。
不是读出来,而是写下,如此这般是防范有人偷听窃取暗号。
写下暗号知道是自己人,便再将写下的暗号毁去。
虽然复杂了一些,却是现在这个重要关头最重要的方法之一。
发现不妥,无需打草惊蛇。
若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下手,当场击毙。
若没有十成的把握,禀告我和独孤离,我们自然有办法将其诛杀。
有了第一批人,再找第二批人对照身份。
对方要找的对象,其实都要有一定的地位,就像是保护放置夏菊这间屋子的假曹吏,否则混进去也派不上用场。
这么一来,范围便缩小了很多。
才将红衣和点翠她们布置妥当,不到半个时辰,红衣便急匆匆来向我们复命。
说有两个死士易容成青衣和绿衣,一对暗号,便试出不妥,当场抓获。她们还想问话,
那两个死士却自杀,当场死亡。
这之后,点翠在槐园找到了昏厥的青衣和绿衣,没有性命之虞,还算幸运。
刚到丑时,又有人向我们告密,有两死士企图蒙混被识破。
没有打草惊蛇,直待独孤离亲自出马,才一举将人拿下。
在独孤离的残酷折磨下,死士说出了所有的事,但他们知道的并不多,起码没有那个左护法知道的多。
独孤离去到哪里,我自然就跟到哪里。
这种关键时刻,我不能拉后腿。若我不小心落在花逐流的手上,我们就变得很被动。所以我要寸步不离独孤离的身边,他才能放心地保护我们母子三个。
整晚下去,几乎没有安睡片刻。
我们来回奔走,却收获颇丰,捕杀死士三十名。
花逐流的手下经过一晚上,便被我们铲除了大半,可我们丝毫不能松懈。剩下的那些人,应该才是最难对付的。
包括花逐流,还有七人潜伏在这孤影王朝的皇宫。
“盛夏,你睡一会儿,我会保护你。”我坐在床沿看着无双晴好安睡的容颜,径自发呆,独孤离走过来道。
“我不困,你睡一会儿吧。”我握着独孤离的手。
他下意识地与我十指紧扣,看着我们交握的十指,我有些恍惚,“我们这样,像是老夫老妻。谁能知道,我们自认识以来,聚少离多,甜蜜的时光屈指可数呢?”
此刻我们还能这样手牵手,却不知下一刻的我们,又将是怎样。
此后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以后我们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走,待渡过了眼前的难关,以后我们能幸福一辈子。”
独孤离将我抱在他怀中,他的视线,顿在安放夏菊的冰床。
计中计(2)
独孤离命人连夜在冰窖将冰块取出,制成一张冰床,安放夏菊。只要我们将眼前的事情都处理好,便能让夏菊入土为安。
“我很期待那幸福的一辈子。”我看着远处的夏菊,不知她的魂魄是否走远。或许,她就在天上看着我们也不一定。
要知道我也曾灵魂出窍,我还是从另一个时代来到这个时代。谁说这个世间没有奇迹?
也许这样想,我便能让自己更好过些罢?
这样倚靠在独孤离宽厚的肩膀,我渐渐有了睡意。待睁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床榻,却不见了独孤离的身影。
我着急地下了床榻,大声道:“独孤,你在哪里?”
我话音刚落,独孤离便冲了进来,我跑向他扑进他的怀中道:“我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跑了。”
“傻瓜,方才我对侍卫们交待一些细节的事。你们都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要离开,当然是把你们叫醒一起去。”
独孤离轻轻将我拥抱,我安心地倚在他的怀中,不再焦虑。
“对了,花逐流那边有没有动静?我们将他的人收拾了大半,他一定会想办法反击,我们要做好准备应对才好。”
睡了一会儿,思绪清晰,我的头脑开始运转。
“我和你想一块去了。方才我也想到接下来花逐流就会反击,可是会以怎样的方式进行,难以预料。”独孤离沉吟片刻,道。
听到独孤离这话,我钻出他的怀抱,去到夏菊的跟前,看着她安睡的容颜道:“你看到夏菊,就会知道花逐流下一步想做什么。”
花逐流的想法,很好琢磨,他无非是不想看到我和独孤离快活,无非,就是想得到我。
“你是说,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对无双晴好下手?”
独孤离问完,又补充,“盛夏,就算拼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两个孩子有事。”
“我不要你拼命,只要你们都安好无恙。与其在这里等他反击,不如引蛇出洞,你以为呢?”我转身看向独孤离,一字一顿地道。
“我不准你冒险!”独孤离立刻看出我的企图,不假思索地道。
“我不是去冒险。你方才说了,有你在,不会让我们出事。可等在这里,花逐流便掌握了主动权。但由我们主动出击,收网,便是我们占据主动,控制全局。这是最好的方法,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你想通了再告诉我答案。
我转身,继续守着夏菊。
我应该为她守夜,昨晚却光顾着东奔西走,没能守候在她身旁。
把这白天当黑夜,只要尽心,夏菊会知道的。
时间过去,到了傍晚时分,独孤离终于想通。
“盛夏,你把你的想法说说看,我们务必要想一个能保护你安全的办法引蛇出洞!”独孤离沉着俊颜,声音压抑。
“没有这样的办法……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见独孤离沉不住气想发脾气,赶紧制止了他,“即便如此,你也不会让我有事。你方才说会拼了命保护我们,更何况是保护我?若我有事,你也不会独活,我们生死相随,如此不是很好么?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瞻前顾后,我们朝既定的目标前行便可。”
独孤离深深地看我,好半晌他终于点头,下了决心,“好,听你的。没有十全十保护你安全的方法,但我们尽量要做到让你离危险远一些。”
“嗯,我知道。”
我和独孤离便开始商议一个较安全的方法来实施我们的计划。
这晚,异常地平静,不再有人来马蚤扰我们替夏菊守夜。直到天色微晓,皇宫还一片宁静。
我就要走出这间夏菊在的屋子,独孤离却不舍地拉着我,“盛夏,还是别去了。”
“你怎么能出尔反尔?若我真的出事,你就从了初秋……”
我本是开玩笑,可再提到季初秋时,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记得上回也有过这种情形,后来事情太多,便没有再去细想问题出在哪里。
“我的心里只有你,她是我的贵妃,那也只是形式上的罢了。盛夏,下回不准你再拿这种事开玩笑!”
独孤离却当了真,认真严肃地批评我,像个老学究。
“对了,初秋她有武功,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知道?”我终于抓到一点线索,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初秋虽有武功,却很少用,我几乎不曾见她使用武功。怎么,她会武功这事有问题么?”
独孤离猜不透我问这问题的目的。
我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