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不承欢第39部分阅读
弃妃不承欢 作者:rouwenwu
“皇上——”
“回娘娘的话,皇上h乍晚到现在,一直在悠璃宫陪着莲美人。咋晚夜宴,若非莲美人,恐怕那熊就伤到了龙体。莲美人可真是勇敢啊。”
难道,昨晚,真的是我梦境么?如果是梦,为什么这么清晰,甚至清晰过她所说的呢?
“对了,娘娘,皇上让卓公公过来传了话,让娘娘好生休养着,这些天,风雪太大,娘娘体寒,多歇在宫里为好。”
似真非幻,可,我知道,n乍晚必定他来过,我真正切切地听到那些话,只是这,或许,又是不可为人道的罢。
玄忆,你说过,要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等你,好,我就等。
纵然,我不知道,这一等,等到的是释怀,还是在等待中即便心碎,也要装做无痕……
除夕夜宴的熊袭,宗正寺连夜彻查的结果为熊发狂失常,乃驯养不当所致该戏班上下一众等背受到牵连,被问斩刑。
而皇后自然也担了罪贵,据闻,除夕当晚,她就彻夜跪于香梅殿前,直到莲美人悠悠醒转,亲口替皇后求情,玄忆方准了她回风仪宫继续反省。
正月初一h向午方过,玄忆便颁下圣旨,晋莲美人为莲妃,赐居未央宫。六宫同贺,均赏明珠一斛。
这一旨下,六宫皆惊。
一夜惊变,处理得速度亦是雷厉风行。
这层雷厉风行中,仿佛,又是刻意地在隐瞒着什么。
彼时,我正喝着院正奉的汤药,檀聆呈上这一斛明珠时,还是,略陋了一陋望看那圆润的明珠,我淡淡地吩咐:
“碾了做珍珠粉。”
内侍通禀间,林蓁恰从殿外进来,瞧见我的神情,笑道:“不必碾了做粉,直接给你家主子镶到门槛上就罢了。”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我放下药盏,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林蓁目光微转,问俯身在旁的院正,“婕好的病怎样?”
“回娘娘的话,婕妤不过是体寒畏冷,稍加调理,定会康复。”
“本宫这个妹妹,自幼身子就不好,此次入宫,本宫应允过父亲,要好好照顾妹妹,所以,劳烦院正费心了。莫矜,赏黄金一两于院正。”
“贵妃娘娘,微臣实不敢当!”院正跪拜于地,有些惶恐。
是啊,宫里主子赏银,一般也就十两银子,这黄金一两,真真是超了十倍的份子,也难怪院正不敢承爱。
“本宫赏你,你收了便是,否则,就是违谕。日后好生替本宫料理妹妹的身子,本宫自然还会重重有赏。”
“微臣谢贵妃娘娘重赏。”院正有些战兢地接过这锭金子,复对我道,“娘娘今日的脉息不稳,想是受惊所致,晚膳后微臣会再为娘娘另开一?阽安神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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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院正大人了。”我勉强地微微一笑,将药盏放至一边。
“那,微臣暂先告退。”院正躬身,对我和林蓁一拜,方退出殿外。
“你们也都退下。”林蓁吩咐。
一旁伺立的宫女,包括莫矜都退出殿外。
殿内,又是我和她二人。
“这,可是妹妹昨晚遗落的簪子?”她手松开,里面宛然,是那银制的合欢簪。
“是,多谢姐姐了。”
我本以为,这簪掉落在文奉殿,再寻回估计也颇费些日子,却不想,竟到了她手上。
“咋晚,清理现场的禁军发现,呈于我的。”她缓缓坐至我的跟前,眸光略转,看到几案上置着的那合欢花形的盒子,不由随手取过,道,“妹妹这么喜欢合欢花?”
“不过是瞅着好看罢了,谈不上如何喜欢。”
心里还是有着计较不能放下,所以,此时,我并不承认自己喜欢合欢花。
她的手随意地拨弄着那盒子,却骤然眉心一颦,索手从盒边拈起一点什么放至鼻边轻闻,随着这一闻,她连眉心都一并颦紧起来。
“姐姐,怎么了?”
“妹妹,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冰糖葫芦。”
“妹妹从何而来?”
我有些诧异她的瞬间变化的神情:
“是昨日皇上赏下的。”
她的眉心慢慢松开,唇边浮起冷笑:
“妹妹,可知道,这是什么冰糖葫芦?”
“姐姐,有何不妥吗?”
她把索指递给我,指尖宛然有赫色的蛮糖,想是盒沿边不慎留下的:“这叫百归蜜,也是熊最喜欢的一种蜜,只长于深山中,名为百归,百蜜归一,即便膈了百里,仍是蜜香沁心,怪不得,昨晚听禁军回禀,熊是扑着你而去的,原来,是这蜜的缘由。”
“姐姐……”我有些愕然,这冰糖葫芦是玄忆赐下的,但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害我才是。
“这盒子是谁送来的?”
“是袭茹。”
“妹妹,这百归蜜昨日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啊!你真真是不小心,怎地连这都会食用。”
“姐姐又何以确定这蜜有如此的功效呢?”
“那年,我曾随皇上去南苑狞猎,为了吸引第三进的熊,曾见禁军把这蜜涂于树枝上,待到熊被吸引而至,再围拥缴杀。当时,我好奇,想尝一下这蜜糖的滋味,生生是被皇上阻下的,说这蜜入了人的肺腑,需得一日才能散味,若我要尝,南苑的熊就非得都被我引到山庄里不可。”
“姐姐的意思是——”心,骤然一冷。难道,真的是他吗?
如若昨晚发生的是真的,他所说的欠我一个解释,是否也包括这串冰糖葫芦呢?!
气闷,我努力让自己不再失态,林蓁的手抚上我的手,顿时惊觉手底的一片冰冷:
“妹妹,你怎么了?妹妹!”
她略带急声地唤我,我勉强露出苍白的笑容,道:“没有什么,刚喝了药,有点闷。”
“妹妹,是药让你闷,还是姐姐的话让你闷呢?”
她的手紧紧覆住我,一字一句,都透着让我无法不动容的真诚:“这宫里,最计较的,就是我们女人的心,你心里有了计较,怎会不闷呢?
我沉默,只用手碰着那合欢花的盒子,这一碰,才发现,自己竟又是胡思乱想了。
而她接下来说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昨晚,那只熊,怎会仅仅是发狂失常,我看过那熊的尸身,晓得恁是十几个禁军围上,牺牲了大半,才制服的,那熊眼珠子不闭,仍显着血红,明明,是有人让它失心疯才对,而,偏偏你又用了这含百归蜜的冰糖葫芦。”她叹了一口气,话语里的意思,我当然听得明白,“皇上虽不见得就是这等薄情之人,可他身边的人,却仍是不能不防,或是那人使得也未可知。”
袭茹么?
我找不到任何她要害我的理由。
玄忆,他若要害我,也不用来护我。
谁下的毒手,定是最后爱益之人——譬如,纪嫣然。
我并不清楚,她是怎样近得这串冰糖葫芦的,可l咋晚她的出现,显然是一个要争得圣宠的女子,若要争得圣宠,必然留着命是最重要的。
但,倘若因着合生救帝,万一赔上的是自己命,岂不失算?
没有一个女子会这么傻,她背后的策划者皇后也断不会容她这么做,何况这熊戏本是皇后的特意安排。
除非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很清楚,这熊要不了她的命。
或者该说,她那一刀,看似弱质女流,却能劈中熊的要害部位。因此,熊临死前拍过去的那一掌,才只是让她受了今后得以晋封的伤,却留了享受这一切的命。
做到这一点,没有之前缜密的筹谋,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昨晚那场夜宴的两次意外,都是她背后的主子,皇后的筹谋,兵行险招,捧纪念嫣然上位,要的,就是她日后的知恩回报。
“妹妹,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想明白为好,否则,你会象姐姐一样痛苦。”
她带着叹息说出这句话,“帝王后宫中的女子,只能做到委屈求全,你明白吗?
“
“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就不适合这后宫。譬如昨晚,任何人都该以为,我会受不住,但,我情愿避开,让自己不去目睹那份残忍,心就不会再痛,这是三年下来,我学会的一个法子,虽然,有着愚人自愚的意味,不过真的很好用。”
自欺欺人,谁都会啊,只是,我怕活在这当中太久,会连我最开始的初衷都一并忘记,变成连自己都不认得的女子。
澹台婳,墨瞳,林士画,无论这名字怎么变,至少现在,我还是最初的那个我唯一不同的,仅是现在的我,懂得了爱。
“妹妹,莲妃目前虽是皇上最宠之人,但,姐姐亦会助你一臂之力,相信姐姐。”
“姐姐,我不要这样子,真的。”我断然拒绝。
如此也象她们一样用心计去上位,我不要
从我坦白的那天开始,我就想要纯粹地去走宫里的每一步,这每一步,必然是与任何心计无关的。
否则,待他还我一个解释后,我该如何去解释我所做的一切?
若不解释,我对他就是欺瞒。
所以我不能要
她似乎有些讶并我会这么不加思索地拒绝,不过旋即依旧笑着道:“这宫里,你不争就意味着失宠,妹妹,难道,你真的想要如此吗?”
如果没有他的心,失宠,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心的宠爱,我同样不要!
“姐姐,如今你产下子嗣,又晋为贵妃,实是双喜之事,何必再为妹妹考虑周详呢?”我岔开话题,今日的我,不想在这问题上与她在有过多的纠葛。
“我说过,我要的是,我们姐妹专宠于宫里,哪怕,我不得圣意,我们林府也不能输于风府!”
后宫融上前朝的争斗,实是最要不得的,她今日走到这一步,成也是太尉千金,让她得以蒙得最初的圣怜,败,应该也是源于她是太尉的千金,把前朝的一较高低,运到后宫的倾讹,是帝王最忌之事。
因为,这不会是一种制衡,而是取合的难当。
“妹妹,宫里,要不得心软,你慢慢会知道。”她起身,若有所思地道,“昨晚没有拜成月,不知今晚,是否能见月华。”
“一定可以,姐姐今晚定能得偿夙愿。”
“但愿如此罢。”
她的怅然,其实并非没有理由。
或许,在那时,她就隐隐地知道,自己逐渐失去皇恩,是没有办法挽回的事实。
接下来的一月,玄忆第一次没有再翻任何一宫的牌,每日除了上朝,就是歇在未央宫伴着莲妃,一时间,未央宫再不似以往门庭冷清,踩高拜低是宫里最本质的选择,谁得宠,即便暗里,有着波涛汹涌,明处,莲妃仍成了后宫诸嫔妃争相把结的对象。
椒房殿却没有再修复,玄忆命人在那处砌了一个玉石雕成的圆形台子,饰以玫色的帐慢,据说,风起时,那玫色,便将整座未央宫蕴得更加旖旎如画,美不胜收,尤其,那台的四周垂挂着各式琉璃的风铃,铃音随风,更是清脆动听。
而,玄忆入夜就会命人在台的四周笼上无数的银碳,然后伴着莲妃,在他每逢免朝的前一日,甚至彻夜,就卧于那,看着天上的星星。
真的很浪漫。
在这一月的等待中,我独自度过了第一个元霄节,独自,走进了第一个在镐京的初春。
这个初春,带给我的,终将不是一帆风顺,却是彻底改变我人生的初眷。
第卅二章 宫杀
这一月,景王率征伐东郡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逼近东郡郡都藏云,而东安候上官枫和青阳慎远亦不再伪装恭顺,两派势力纠结在一起,等待景王的必定是场恶仗。沿途的顺利,反让人愈加隐隐不安于这即将到来的决战。
东郡沉默的二十多年,无疑是休养生息二十多年,自然不容小觑,周朝能容这二十年,等的应该也是今朝这一刻的不留任何祸患、师出有名的歼灭。
这一年的春初,对于周朝来说,注定不会太平。
乾永二年二月初八,介根、琅邪在二十余年后,再次飓风,瓦背飞,海大溢,潮高四五丈,漂没人口九千余。
乾永二年二月初十,星相大变,荧惑守心。有坠星下北郡云中,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帝死而地分’。
荧惑守心在星相异变中,被认为最是不祥的征兆,暗喻皇帝驾崩,惟丞相可代帝受过。
是以,钦天监占曰:
“星相异变,大人易政,主去其宫。”
风丞相随即奏本,愿代帝受天责,玄忆未准,言丞相为朕之股肱,岂可因天相异而迁于丞相。
摄政王奏本,请帝移驾介根、琅邪,一则,这两城均离镐京相去甚近,帝亲临无疑能安抚民心,另,周朝的龙脉亦在琅邪城郊的郦翔山上,荧惑守心乃上天预警,帝诚心斋戒于郦翔行宫,定能得周朝列祖荫德庇佑,荧惑宜有动。
帝;隹,定于二月十三伯,驾亲临介根、琅邪,并于郦翔行宫斋戒半月。
此时,祭天后一直驻留在镐京的北归候奏,请辞回北郡,至云中亲察陨石上刻字的由来,并按惯例,准备来年的祭天圣品。玄忆亦准。
因云中为北那如今最极寒之地,每年入冬便会冰雪阻路,是以,需待通往云中沿途雪山冰融,北归候才能踏上返程之途,可,眼瞅着,按往年的冰融时间,最迟也不过二月末的样子,定会冰融雪化,意味着,北归候可随时启程,毕竟镐京相去云中,仍有月余的路程。
因是由于其余两郡谋逆缘由,北归候为辟清自身,才延长留京时间。此时玄k准北归候返北郡,朝中诸臣颇有异议,但,奈何帝命,莫敢相违。
在这个初春,终于一切的谋算阴讹都逐次地拉开序幕,任何人都躲不过,也避不得。
当然,这些,不过是前朝,至于后宫,却在除夕那晚后,因着莲妃骤然得宠,出现难得的一种祥和。
连被禁的宸妃似乎都没有再多的逾矩传出。
仿佛属于后宫的劫难仅是去年那一场奕鸣的天花所带来的悲恸,因为,后来我才知道,那场天花,奕鸣虽然痊愈,可,比他小两岁的三皇子奕恬,在帝子居时因年龄相近,曾与奕鸣时常一起玩耍,被感染到天花,不过,奕恬的年纪不过三岁,这一病,就再没有起来,只撵了十天,一条小小的生命就被天花所吞噬。
奕恬的生母盛惠妃伤痛欲绝之际,曾冲至沐淑妃养病的西京堂,狠狠地撕打着沐淑妃,也在那时,沐淑妃才知晓奕鸣得的是什么病症,若不是彼时还是珍妃的林蓁劝动皇上,急急赶至西京堂,勒令盛惠妃,并传太医救治已然昏阙的沐淑妃,恐怕淑妃的命,一并葬送在了那时。
自那日以后,盛惠妃就少言寡出,把自己封闭在福臻宫。
后宫并未笼罩在这场悲痛中太久,甚至,恐怕除了盛惠妃和奕恬的父皇玄忆之外,其他人,不过是冷眼看了场好戏,并庆幸着皇子又少了一个。
这就是宫闱最真实的本质,残忍无情的本质。
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死去的皇子,关于那皇子之死带着庆幸的议论也不过仅会维持几日的热度。
所以,这件事在我回宫后,无意中方从檀聆口中得知。源于,年后那几日,只要天气晴好,林蓁都会往旖泠宫探望因熊疯惊吓,又卧病于床的沐淑妃。那日,我恰见她出宫,檀聆才告诉我这段事,并说,沭淑妃和林蓁的关系本来就是极好的。
这宫中,真的有真情真意吗?
或许,会有吧。
譬如,我相信沐淑妃的纯良,并未被宫所污浊,而林蓁,哪怕再怎样,她的本性一定也和沐淑妃是接近的。
因此,她们才会惺惺相惜。
二月十一日,敷用完午膳,我陪看林蓁在正殿剪一些贴在窗棱上的窗花时恰逢鸾鸣宫的嬷嬷过来回话。
“传。”林蓁并未抬起螓首,依旧专心剪着手上的桃蕊迎春。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长乐未央。奴婢参见婕好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长乐未央这四字,本是对宫中高位后妃的请安礼,我看到林蓁唇边勾起一道浅浅的笑意,仿佛哂笑一样,须臾,随着她用剪子戳进桃蕊的缍空处,隐去不见“平身。”
那嬷嬷直起身来,垂手躬立在殿下。
“宸妃最近怎样?”
“回娘娘的话,宸妃娘娘自额伤初愈后,每日卧榻休养,但——”那嬷嬷仿佛欲言又止。
“呃?”林蓁黛眉一扬,戳进缍空处的剪子一转,一道弯弧乍现。
“宸妃娘娘每日所用甚少,尤其今日,午膳一口未用。”
“是么?是膳房怠慢,还是她自个不想用?”
“回娘娘的话,膳房做的皆是宸妃娘娘平日里索爱用的几样菜,可,宸妃娘娘仍是不愿多用。”
“传太医瞧过了么?”林纂的剪子用力一剪,那道弯孤囤起的回被剪落。
“王太医瞧过了,说是宸妃郁积在心,伤了胃经。”
“心病?宫中什么病都要医,惟独这心病,是自个柬着自个,若真的柬得憋气,那也是自个的事,可是无药能医。”林蓁冷冷说出这句话,素手展开那桃蕊迎春,真是精致玲珑的一副窗花。
“贵妃娘娘,那这——”显见是这一言让那嬷嬷局促十分,不知该如何是好“倒真好看。”
我望着她手里的剪花,自己手上的,却还没有个雏形,我知道,我的心思做不到她那样静,所以,连剪窗花都慢于她。
“只可惜,这一角,还是剪过了。”她的指尖抚过方才那一角,确实多了一个豁口,但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的,”所以,这功夫仍是白费。”
说完,她的索手轻轻一分,看似柔若轻缓,那窗花被她从那处豁角轻易地撕做两半,她掷于一边,那嬷嬷听着这声响,身子早打着哆唆,愈是不安起来。
“若她不用,就由得她去,待熬不过了,自然就会用。”用最温柔地口气说出这句话,林蓁的手执起一旁一张崭新的蜡纸,颦了眉心,思忖着。
“娘娘,这确实是个法子,就怕皇上问起——”
“皇上?难道,你家主子以为这样,就能引皇上待见不成?若真是如此,趁早劝你家的主子死心,皇上,是断无功夫去理会这些的。”林蓁的语气愈渐冷冽这一月多的时间,玄忆不仅不翻六宫的牌子,除了未央宫之外,其余各宫都未曾去过,当然,也包括倾霁宫。
但,我想,我和林蓁比起其他各宫,除了皇后之外的嫔妃来看,都更为冷静即没有去未央宫巴结,也甚少提起莲妃。
而,我的平静,更多的是源于一种等待。
这一月,他未曾传诏于我,每日,袭茹均会照着他的吩咐,赐下两道御膳于我,其余,我和他之间,仿佛就再无联系一般。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解释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给出,我能做得,却只有等待我曾要求他信我,所以,我自然也该信他。
她的平静,则是深宫锤炼的结果。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那嬷嬷骇得跪于地,身子抖得更是厉害。
“姐姐,不过是这嬷嬷措辞不当,宸妃即连膳食都无心用,再怎样,都不至于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吧。”
我瞧林蓁复换了一张黑色的蜡纸,不由道。
“妹妹,在这宫里,凡事却都难讲。”
林蓁看着这张黑色蜡纸,显得颇是满意,只这黑色,贴在窗棱,终究是有些不吉利的。
“姐姐,这张颜色,太暗了,不如那红绿的喜庆。”
“是吗?本宫倒觉得这张颜色,与众不同。”她意味深长地道,“既然宸妃娘娘不喜用膳,着王太医继续诊治,若有差池,本宫惟太医院是问。”
她吩咐下这句话,雪白的袄袖垂于黑色的蜡纸上,拿起剪子,已然定下了花样。
“是。”莫矜在一旁应道,返身,退了出去,自然是往太医院传这吩咐。
“起来罢,回去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再来回本宫。”林蓁的话语恢复如常,又将心思用在窗花上。
“是。奴婢跪安。”
那嬷嬷行礼退下,我倒也将手上的窗花剪好,展开一看,竟然又是朵合欢不过,确没有她剪的精致。
“怎么偏爱这花,刺叨叨地,没有桃花艳丽,也无梅花馥郁,偏和那清莲一样,只一季,荽零了也不干净。”
“就是喜欢,呵呵。”我淡淡一笑,并不愿多说。
“你也别整日里都闷在宫中,好歹也去御花园多走走,莫辜负了春光才是。
“那一会,待剪完窗花,妹妹陪姐姐往御花园散心如何?”
我顺着她的话意说下去,这一月,也是与她相伴,这日子,才不那么难熬。
在获悉她可能是我的姐姐之后,我对她逐渐的敞开心扉,而并不再是以前单纯的感怀。
“也好。”她莞尔一笑,殿外,却匆匆跑来倾霁宫的执事太监小贵子。
“什么事这么慌张?”她拿着剪子慢慢地剪着新的花形,我则仍是选了一张红色的蜡纸随意剪了起来。
“回娘娘的话,大事不好了!”小贵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怎么了?”她的容色没有丝毫的惊讶,问出的语气也依旧平静。
或许这宫里,真的没有任何事,能让如今的她有些许地动容。
“咋晚,星相大变,竟是荧惑守心之异相!”
“嗳。”她轻唤了一声,我看到那剪子的刀口已戳得她的指尖沁了一滴血珠“姐姐。”
生于上卿府,我自然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林蓁,又岂会不知?
百年难得并相,却是克帝的凶兆。
“怪不得,昨晚,红光璺天。”她有些黯然地说出这句话,问,“皇上可做了干1。么示下?”
“回禀娘娘,摄政王奏本,皇上准了,拟着后日就启程往鹂翔行宫斋戒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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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蓁放下剪纸,轻轻地用指尖一抹,那血珠子,顷刻便消失不见,被戳的地方,只留下一丁点的红星子,在洁白如玉的指腹处,份外地醒目。
我的心一沉,历朝出现荧惑守心的异相,帝君皆会赐死丞相,以保其身安秦殊不料,玄忆竟仁政至此,甘愿以身犯险。
“本宫知晓了。你去昭阳宫,替本宫将昨儿个太尉送进府的雨前紫尖送于皇上,看皇上是否在伯,书房批折子。”
“是,奴才这就去。”
她这般说时,纵然心神不宁,手下的窗花仍是先于我剪完,展开一看,竟是一只黑色的蝙蝠,有些狰狞地在她纤白的手中展开时,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惊心。
“好看吗?”她轻轻问我。
“这个贴在窗上?似乎不太应景吧。”
纵然,蝠意喻着福,但,于这正月刚过的宫中,始终,是不应景的。
因为,黑色,按着惯例,是在初春最不应景的颜色。
“本宫很喜欢,这,可以辟邪,你信不信?”她笑得很是开心,把那窗花递给一旁伺立的另一名近身宫女莫水,“照看样子给本宫去剪十只。”
“是,娘娘的手真巧。”莫水讨好地接下。
伺候林蓁的宫女名字都是以‘莫’开头,莫矜、莫水、莫非等等,都带着一个莫字,我曾陪她闲聊时问起这出处,她笑着说,莫者,皆忍,所以,她喜欢这字,也今阎宫的宫女悉数改了名字。
的确,她自冷宫出来,忍,是她唯一学会,并赖以在今后宫中生存之道。
即便没有圣恩,都要忍。
可惜,我始终还是学不会。
“奕弘今日怎样?”她问道。
即便尊贵如她,皇子始终还是需在帝子居长至成年。
“回娘娘的话,六皇子殿下,今日晨起又回了奶,惊咳倒是好些了。”
她眉一颦,斥道:
“让内务府再换一个奶妈,定是那奶水不干净,让弘儿一直回奶。”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内务府。”
“皇上驾到!”突然,殿门处传来内侍的尖声通传,我有些惊愕,甚至一时间,开始手足无措。
他,怎会现在过来?
自那晚后,一月未见,我不可能不想,只是,我用其他的事,来分散开这份思念。
对,不仅仅是想,是思念。
“臣妾参见皇上。”林蓁搁下手里刚刚又拿起的蜡纸,福身请安。
而我,直到,对上他望向我的眸光,我才仓促的请安,却被他轻轻一扶,道“都起来吧。”
极其自然地,他一并免林蓁的礼。
“嫔妾告退。”
他到的是主殿,应该是有事同林蓁相商,毕竟星相大异,他即将启驾于郦翔行宫前该是有事要交代代执后宫事务的林蓁。
“不必退下。”他扶着我的手并未松开。
其实,我当然是不想退下的。不过,碍着林蓁,怕她往心里去,才想着,退下或许是好的。
“林蓁迎他往上首坐了,他才松开扶住我的手。
我立于一旁,见他径直坐于我刚起身的地方,信手拿起我剪的那窗花,淡淡一笑:
“这手工怎剪得这般参差不齐?”
“呵呵,皇上,妹妹的心哪在这窗花上,自然,剪成如此。”林蓁睨了我一眼将这话接过去道。
我的脸有些红,只把螓首低下,手复缠看衣襟。
“原来如此。”他的话在我耳边响起,简短的四字,听不得真切,接着,他便道明了来意,“想必珍儿也已知道了,朕即将启程往介根、琅邪,并于郦翔行宫斋戒半月。”
“臣妾听闻了,皇上此去,路途虽不远,但毕竟天灾之地,还是需多加保重“那是周朝的龙脉所在,定能护朕周全。只是这后宫诸事就要有劳珍儿操持了。”
“臣妾定当竭力为皇上分忧。但,这天相异变,臣妾真的担心——”
“这天相非得给他们说成天责,使朕不得不去这一趟,只当全为灾地的百姓罢了。而朕索是不信这些的,珍儿不必担心。”
玄忆的声音听不出有多沉重,甚至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知他并不会在意这些,他不喜被那些俗规束缚,自然对这些所谓的天意警示亦是不在意的。
于我,如若不是这次的荧惑守心是应在帝王的身上,我也并不认为天相会对世人有多大的影响,不过皆是人云亦云的一种诳幌。
但,因是与他有关,才让我心底,自刚刚听闻就惴惴不安起来。
“朕离宫后,要半月方回,这半月内,后宫事无巨细,珍儿皆可自行定夺不必回朕。”
“臣妾明白,若臣妾有不懂的地方,也会去风仪宫请皇后娘娘示下。”
“嗯。这样,朕就放心了。”他说完这句话,旋即站起身来,“朕还要去御书房商议关于此次祭祖之事,估计明日也未必得空过来,才趁着眼下,嘱咐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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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刚命小贵子去皇上那送雨前的紫尖,偏巧皇上就来了。若皇上要嘱咐臣妾,串臣妾往昭阳宫是一样的,何必还劳着身子,来此呢?除非,皇上,并不全为这个,不知臣妾猜得对否?”
她的这句话隐隐透着些女儿家的哀怨,却不深,若有若无地,只跟着玄忆一并站起身,似水的眸华凝向他,又含笑睨着我,里面,蕴的,对他,是脉脉的情意,于我,是姐妹的情谊。
都是情,不过,意味两样。
我不再缠着自己的衣襟,他又要走了,这一别,却是半月。
心底,此刻,满满的,都是不容忽视的失落。
“呵呵,朕的心思看来,是瞒不过珍儿的。朕来此,一为看你,也一并看你那傻气的妹妹,”林蓁这一说,他也并不遮掩,穗轻唤我的名字,“姬始。”
他轻唤我的名字,我忙应道:
“臣妾在。”
“朕自然知道你在。”他的语气里有种哂笑的味道。
“皇上,臣妾的妹妹,一见到皇上,就愈发的心不在焉,唉,见不着时心里念的想的,都是皇上,见看了吧,这心神又不知飞哪去了。呵呵,臣妾看在眼里,却是替她急在心里,若不说,连臣妾都觉得难熬。”林蓁在一旁笑着替我解开此时的窘迫,突转了语锋,道,“皇上,弘儿又回奶了,臣妾有些担心弘儿的身子,可否,把弘儿从帝子居接回臣妾身边照料几日呢?”
“珍儿,这是先帝留下的规矩,你如今代执风印,更该以身作则。”玄忆断然说出这句话,没有一丝的犹豫。
这道圣旨,虽护得帝子饿安宁,隔去的,却是母子亲情。
而对于一直不愿意遵守宫规条例的玄忆,对于这到旨意,明显是遵从的。
“臣妾知道皇上必然会这么说,是以,臣妾恳请皇上,容臣妾现在去帝子居陪伴弘儿可否呢?”
她借着这话,托辞离开,却显见是给玄忆和我留下独处的一隅。
林蓁,其实,昔日觉得她冷和傲,也不过是表相,如今,她的忍耐显然,比我更为到位,也更为体贴着玄忆的心。
似她这般的人,定然是不会如我那晚发酒疯,对着玄忆又哭有闹的吧。
若她真是我姐姐,我们姐妹的性子,确是不象的。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玄忆淡淡一笑。
“臣妾其实还有一个不请之请,皇上去郦翔宫斋戒,臣妾恨不能代皇上前往,是以,想请皇后娘娘率后宫正四品嫔位以上的姐妹,往清莲庵替这次受难的两城民众祈福,皇上,您看,这,是否可以?”
祈福一事,合该中宫统率,她这一语实是说得知礼得体。
“珍儿能有此心,甚好。朕会吩咐皇后准备祈福一事。”
“臣妾谢主隆恩!”她福身拜谢间,犹豫了一下,方缓缓道,“臣妾亦是有着私心的皇上。”
玄忆虚扶起她,她起身间,小心翼翼地问:
“臣妾亦想让弘儿一并至清莲庵受慧心师太的圣水佑康,不知可否?”
“这——”
“皇上,六皇子殿下若能得慧心师太的圣水佑康,指不定,身子就健:i士起来,姐姐也不用日夜因着担忧六皇,和子殿下,寝食难安了。”
我亲眼不止一次见得林蓁为了奕弘心思所扰,坐立不安,所以,不由在一旁求情道。
膈断母子亲情的这种做法,是我彼时所无法理解的。
“珍儿又为奕弘寝食难安?奕弘自涎下以来,身子一直赢弱,难为珍儿了。
“不难为,这是皇上赐给臣妾最珍贵的倚赖,臣妾有了奕弘,才逐渐想开了许多事。也明白了,昔日自己是多么可笑。”说出这些话,她带着至深的感悟。
“也罢,珍儿,朕允你带看弘儿一起去清莲庵。”玄忆不可能不被她所感动这一言说出时,我听得懂,他话语里的触怀。
“臣妾多谢皇上,既如此,臣妾先去帝子居了。”她喜极地道,“妹妹,替本宫暂陪皇上。”
有了孩子,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态吗?
做到宽容?不去计较?更不嫉妒?
我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有些怔怔地让这三个问题萦绕,直到他的手轻轻在我鼻尖一点,我方回过神。
殿内仅剩我和他二人,连一边伺立的宫女都已退下。
“一月未见,可见是傻了不少。”
“你也知是一月不见。”有些嘟囔地说出这句话,我抬起粉脸,仰望着他用这种方式看他,再多酸涩的雾气都不会出现在眸底。
他即将就要离宫半月,我怎能不酸涩呢?
“又要恼朕?朕知你在想f1’么。”
“皇上圣明。”这句本是褒意的话在我的唇里为什么就带了截然不同的味道呢?
他贴近我的身子,轻轻揽住我,柔声:
“朕马上就要启驾行宫,不想对朕说些什么?”
“一路保重……”收回小性子,我说出这句话,但,却越说越轻,紧紧握住袖中的手,我才能克制此时,愈来愈悲伤的情绪。
为什么要悲伤呢?不过半月,他就回来了。
他的手轻轻抚到我的脸颊:
“每日让袭茹赐下那些膳点,怎么倒是愈发瘦了。”
“瘦了,更见楚楚可怜,不是吗?”说出这句话,我不要他离开的时候,用自己的悲伤渲染到他。
“朕喜欢健康无忧的你。院正禀告胱努你的身子,再调理段日子,就该大安了。”
“真的?!”
我不自禁的覆上他抚于我脸颊的手,他的手背也很暖,反是我的手心很凉。
那么,是否就是说,寒毒肃清,等去了息肌丸的毒,我也能象林蓁一样,拥有那份珍贵的倚赖呢?
他的手松开我的脸颊,反手握住我的:
“怎么仍这样体寒呢?”
我的手本就从小就冰凉的,这和寒毒却是无关的。
“有忆的手暖看,就不冷了。”
我汲取着他手心的温度。
但,再温暖,不过一会,也终是要放开。
“傻丫头!”带看溺爱,他说出这三个字。
“忆,去吧,我等你回来!”我从他的手中抽回,不带任何犹豫说出这句话我希望他能更早地到徜,书房部署好这次的出宫事宜,这样,他的行程不仅会因为缜密的安排更为顺利,斋戒半月中的朝庭国政也会安泰永和。
“朕能陪你的时间,就剩这么些,你还赶朕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轻声,但他一定听得清楚明白,“我不合得你离宫,但,这份合不得,放在百姓安秦,和你的龙体维康间,我必须只能舍得。我虽然有着小性子,这些,却还是分得清的,我要的,是和忆长长远远在一起,不止是这片刻的相守,我要得很贪婪吧。”
我努力的让自己绽开无忧无虑的笑靥,而这份笑后,骤然涌起的忐忑却是那么地深。
可,我不会让他看到我的忐忑。
“姬姬,这一个月,朕没有翻其他嫔妃的牌。”他接近低语在我的耳边道。
我知道,他的这些事,一直留意他的我,岂会不知,只是从他口里亲自说出来,更带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他为了我,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尽量减少雨露均泽。
包括对莲妃的宠爱,应该都只是表面上的。
对一个帝王而言,能做到这些,已经不易,我该满足“我明白。所以,我会一直等到你可以告诉我那些解释的时候。即便在这之前,被你故意冷落,我都不会再怨。不管未来怎样,至少在这之前,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我抬起脸,凝视着他,他的脸,真好看啊。
更让我心动的,是他眼底那些不再掩饰的深浓的情意。
“那朕去了。”他的手上拿起刚才我剪的窗花,道,“这个,给朕吧,让朕带到行宫,每日看着,就当士画士画陪着朕。”
他原来一直把这个拙劣的窗花拿在手上啊。这个方才在他口中参差不齐的手工。
其实,他是喜欢的。
真好。
恰在此时,突然,殿外传来一个几近紧张到惊呼的声音,把这份的静好生生地打破。
我略颦眉,难道宫里又出了什么事么?
走到殿前,亲自把殿门打开,外面,莫矜不知何时已从太医院回来。正询问那惊呼声的来源:
“怎么回事?贵妃娘娘方去了帝子居,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惊呼的声音正是从刚刚来殿内禀报宸妃病情的嬷嬷口里发出,她的身子抖得比在林蓁面前更为厉害,话语里也满是惊吓,见着我推开殿门,站在殿前,并不回莫矜,扑地朝我跪了过来:
“婕妤娘娘,我家主子不好!”
“怎么回事?”我下台阶,一手扶起她,她的身子却是重重地跪在地,我一时竟也扶不起她。
“方才——”她努力咽了口唾沫,低垂着脸,不敢望向我,努力让打战的口齿稍稍清晰,“奴婢伺候宸妃娘娘喝下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