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浓香第23部分阅读
浅墨浓香 作者:rouwenwu
钉截铁的说过护他周全。
“王,王爷。夫人下体开始见红了,恐是要早产了。”磕磕巴巴的话让凌阒然剑眉紧紧堆在一起。
“稳婆呢?曹渝。”凌阒然不耐烦的吼道,眼见明黄的锦被上被浸染上一片一片艳丽妖娆的血色,心口一阵抽搐。即使是战场上最锐利的刀锋都比不上此时的刻骨铭心。
随着手脚利落的稳婆、宫女鱼贯而入,凌阒然的脸色也不曾好转,仔细的端看着浅墨如宣纸一样惨白的面颊,耳边萦绕的是渐弱的呼吸声。
弯弯的细眼使劲的撑着,对着被突如其来意外折磨得失去了镇定的男子,淡淡的扯开唇角。
“王爷请您出去。”许是被女子下体泛滥的红潮吓到,稳婆壮着胆子朝一脸凶狠的男子说道。语罢手脚麻利的开始指挥宫女开始烧水,不去看面前这个恍如谪仙的男子如同浴血奋战时的凶残样。
凌阒然怔怔的看着指尖无力的纠缠,狠狠的把浅墨松开的手指握紧,面色深沉的俯身在浅墨耳侧。“你记住,想要他好过,你一定要撑下来。”冷冷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霸气,一字一字注入浅墨的微弱的听觉。
感到迫人的气势一点点撤离,浅墨稳住心神,随着稳婆的吩咐而照做,此时她一心一意的就是生下这个一开始就注定被作为棋子的孩子。
凌阒然脚步虚浮着跨出内室,冷冷的扫过身后的众人,语气激烈的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候着。”
“摄政王的表现真是让本尊大为惊叹啊,没想到被誉为东旭第一战神的永安王却是个性情中人。“淡淡的音调,听不出嘲弄,却也让人如同蚂蚁钻心一样不自在。轩辕御凛缓缓的踱步至面色陡变的凌阒然身前,锐利的双眸一瞬不眨的紧盯着有些失神的男子。浅墨,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居然会让以冷血出名的疆场战将化为绕指柔。轩辕御凛暗自感叹,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抱歉,今日让轩辕城主见笑了,招待不周。”漆黑的双眸凝神以对,却不由自主的瞟到侧边的内室,耳中敏感的探听微弱的动静。“曹渝,送轩辕城主顺驿站馆休息。”
轩辕御凛似乎早料到了凌阒然毫不客气的赶人的意图,沉稳的转身离去,毫不留恋。只是在听到内室如猫般孱弱的呻吟声,微微一怔,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滞留。
那一夜,浅墨在辗转的疼痛中死死支撑着,只为了保全这个生命岌岌可危的早产儿。而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坐立不安的在外室踱步至天亮,只为了侧殿内虚弱至极的女子。
永平元年,一个身着素服黑裳的女子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高贵从容的踏进了自东旭建国以来就视为最神圣的永旭殿,只因为这里陈列着东旭历代的列祖列宗的排位。多少年过去,众人都无法忘记,就是那样一个素雅的比之宫女还要淡色的女人,躺在蟠龙腾跃的金銮殿内生下了东旭国最尊荣的世子,那是一个夹着希望和笼罩在龙气中出生的孩子。
飘零篇 倾尽天下
惊骇过去,凌乱的渗着一片殷红的床榻上,瘫倒着虚弱无力的纤细身影。浅墨死死地抵抗者想要沉沉睡去的欲望,费尽了全身力气的说道:“把他面朝下,用盐水擦拭挤捏他的鼻子和嘴巴。”孱弱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凌厉,即使是惨白的容颜依旧是不堪反驳的傲然。
双臂无力的垂耷在床侧,冷声道:“还不快照做?”目光怜悯的停留在被稳婆抱在怀中的一团皱皱巴巴的婴孩。这是个还不足月的早产儿,瓜不熟而蒂早落。自己虽然能有把握让他生下来,却丝毫不能决定他的生死。浅墨生平第一次感到愧疚,对着一个潺潺弱弱的小生命。
稳婆惊讶的瞪着容颜惨白的女子,清洗干净的圆鼓鼓的手掌开始在婴儿身上细致的动作开来。在东旭国最神圣的东旭殿上接生怕是她永生永世都不可想象的,偏偏这个仰卧的女子让她震惊,这个传闻中摄政王专宠的夫人,清秀的看不出丝毫妖艳。接生几十年,什么样的凄艳的画面没见过,都说女人生产是一种厮杀,比战场还要惨烈。即使是最雍容华贵的宫妃,那个女人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嚎着,可是这个女人淡雅冷然的让人心惊,早产的破血也夺不去她神智,从头到尾这个女人都是咬牙清醒的看着自己,直到孩子落地也不肯妥协的睡去。
宫女面露喜色的跌跌撞撞朝外殿跑去,气息急促的叫道:“恭,恭喜王爷喜获麟儿!”
一句颤颤巍巍的话划破了东旭殿的肃穆,修长的身躯恍如雷击,呆呆的愣在原地。冒出一些青渣的面容反倒看不出情绪,有些恍惚,淡色的唇瓣不住的抖动。在一夜撕裂般的呻吟中反复被折磨,此时的结束反而让人觉得太过不真实。凌阒然一向精明的大脑犹如盘古开天地之前的混沌,迷幻。
在曹渝不知所措垂首等待主子吩咐时,一道紫袍已经急速闪过,朝内室掠去。
凌阒然表情奇怪的看着稳婆手中被柔滑的襁褓包的密实的一团,一张鲜红薄嫩满是褶皱的小脸,粘合在一起的眼,小小的鼻头几不可见的呼吸着,辨不出色泽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吧嗒着。指尖有些颤抖的伸向裹得严实的襁褓,精悍的身躯僵硬如化石。
“让他哭出声,不要断。”沙哑的嗓音制止了悬空的双手,把凌阒然的期盼一瞬间破坏的烟消云散。
插入鬓角的剑眉紧蹙,稳下上下不安跳动的心口。沉声问道:“孩子可有什么问题?”低低的带着威胁的话语让本来松懈下来的众人警觉的竖起耳朵,唯恐一个不慎丢了性命。
宫女们不敢停歇的收拾着混乱的内殿,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满是血迹的床榻和松软的倒在棉被上细如柳枝的娇躯。
“把王太医换进来。”凌阒然挫败的垂下手,腿上发软的朝呼吸微弱的女子走去。那样短的距离,却彷如隔着千山万水,不可跨越的鸿沟。压迫的气势一下降低,修长的身躯一下矮了一截,蹲在镂空雕龙榻前,长臂一展,毫不在意散开的黑色长衫上浑浊的污血。“你放心,本王既然允了你,若是无法护他周全,那么就让所有人为他陪葬。”精光烁烁的双瞳认真的看着水迹纵横交错的清秀小脸,第一次浓烈的感受到一丝暖意,丝毫不在意男子不宜见血的忌讳。只想这么安静的看着那张散发着强烈母性的苍白容颜。
轻轻柔柔的耳边呢喃,听在身后众人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哇哇——”陡然爆发出的小小啼哭声,让浅墨越发寒冷的双眸中闪现丝丝怜惜,嘴角恍然若失的拂过一道慈爱。这个孩子果然是坚强的让人不忍夺去他的活下去的欲望,即使是在那样的寒性的药物下依旧顽强的攀附在母体中不肯离去。
老太医仔细的查看婴儿的气色,沉吟半晌不安的说道:“王爷,小世子早产出世,心率不齐,恐有衰竭之兆……”
凌阒然头也不回的打断太医的话,语气森冷而绝情:“本王只知道若是小世子出了差错,留你们也无用了。”柔和的面色对着浅墨却是丝毫不变:“你且宽心,本王就是倾尽天下名医也会让他健健康康的。”带着薄茧指腹爱怜的刮过浅墨满是水迹的面颊。
彷如置若罔闻,浅墨直直的盯着手脚利索的稳婆,一字一顿:“你留下照顾小世子,记住御风寒,注意他的气息。我把他交给你。”越来越沉重的眼皮让浅墨知道这是他最后能帮这个孩子得了,这个在面对早产儿依旧镇定的稳婆是照顾他最好的人选,自己决不能放过一丝生机让他活下去。尽人事听天命,只是安慰自己的谎言。被拽得生疼的手让浅墨由衷的笑了,笑的肆意忘我:“凌阒然,倾尽天下,我的儿子与天齐命。”
陷入浑浊的黑暗前,浅墨恍惚听到一句有些惊骇的吼声:“好,本王让他与天齐命。”
高大的身影散发出强烈的阴霾,让人不敢靠近,凌阒然不动如山的怀抱着晕死过去的孱弱身躯。
“王爷,请您让太医过去,夫人——”一直隐身在众人身后的衾儿冷静的说道,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中不断沁出的水迹和抖得厉害的双腿。此时的王爷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猛兽,若是轻易的靠近那么绝对是被撕裂的下场。
“过来。”半晌,如喉咙里挤出来的粗噶的声音让裹足不前的太医越发的心跳如雷,全身战栗。踏在光洁平滑的白玉上却是堪比踩着刀刃前行般痛苦,一种由内心深处发出的恐惧。
“请王爷把夫人放在床榻上,老臣好……”
“嫌舌头太多了吗?”一盆冷水自老太医头顶浇下浇灭了刚刚升起的称之为勇气的小小火花。颤抖着探上浅墨瘦骨如柴的皓腕,一瞬间瞳孔紧缩,花白的眉毛紧紧的堆成小山。
漆黑如墨的深瞳闪过一丝戾气,凌阒然面无表情的催促道:“如何?”绷得紧紧的肌肉隐藏在紫金蟒袍之中,此时的他冷静的让众人捏了一把冷汗,不敢妄自揣度。
“王,王爷……”战战兢兢的声音显示了老太医的紧张无措,斑白的鬓角开始不断的渗出细小的水迹。
厉眼一横,打断了颤抖的音符,逼人的寒气自白玉俊秀的容颜上展现,沁人心骨。
“王爷息怒,夫人福大命大,此时的昏厥是疲劳所致,幸无大碍。”语罢,老太医赫然跪倒在冰凉坚硬的白玉石上,惊恐而不安,如风拂过的竹林,轻微的抖动,发出骨头间战栗磨合的声响。“老臣无能,夫人早产恐怕不是意外。”
“砰砰……”此言一出,撞击声在内室中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夹杂着婴孩细小如猫叫般的啼哭。
凌阒然轻柔的把怀中的女子放在整理干净的床榻上,缓慢的拂过沾染了血迹的黑色裙衫,毫不避讳。炙热的气息直直的灌在浅墨冰凉的面颊,吐气如丝,一如呵护珍宝般小心。
“保他们母子平安,否则罪及九族。”冷冷的声音在黑沉的子时显得诡异不安。“陈太医,本王不惜一切要小世子和夫人安康。”
老太医不敢迟疑的磕头谢罪,僵硬的唇扯动了半晌才惶恐的说道:“老臣一定竭尽所能,望王爷开恩。”
“衾儿——”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湖蓝裙衫的女子,暴戾自漆黑如墨的双瞳伸出。
琴儿紧紧握住指尖,发白的骨节显示了她的不安。死死的咬紧牙龈,倔强的垂着头不去看头顶的巨大阴影。
“看来本王太仁慈了,让你越发的放肆了。”凌阒然危险的眯起双眼,眼中是一片风暴。“曹渝,衾儿护主不利,直接送回靖城。”
靖城?曹渝惊讶的撑大双眸,爷果然真是气得不轻,衾儿若是真是真正送回靖城,只怕是生不如死。
凤目轻颤,即使早就料到王爷的绝情,但是那样一个地狱却不是可以忍受的。“望爷开恩,夫人的膳食确是按照太医的吩咐而定的。”美好的脸颊微微仰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突然眼中闪过一片迷茫,似乎想到了写什么。“除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玉扳指,眼角微扬。“继续。”淡淡的两个字含着致命的胁迫,让人不敢停顿。
衾儿警觉的四处张望,面带难色的欲言又止“除了,太医院格外派送来一盒珍珠粉,说是王爷吩咐让夫人凝神安息所用。”
“哦?”不屑反而反问。凌阒然不是傻子,以衾儿的警觉绝不会如此不明不白的相信出现的如此突然的东西。
“夫人说了既然是王爷的一片心意,所幸也无什么坏处就收了起来。”幽幽的叹息,怔怔的望着床榻上的女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击打着凌阒然的心口,虽然一个劲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越发的躁动。若人的一身注定了会犯错误,那么凌阒然无疑是彻彻底底的拜倒在浅墨身下。他不会想到一个女人即使你给了他全天下最荣耀的身份,也想尽一切法方法,不惜以命相博,只为了能全身而退。“混账东西,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雷霆震怒,响彻东旭殿上空的咆哮,让整个深宫陷入了一场不安的混战之中。
坚定的走到畏缩的稳婆前,凌阒然轻柔的抱过小小的襁褓,其动作和面上的严肃冷凝成鲜明对比。浅浅的怜惜融化了眸中深似海的寒冰,全身僵硬不敢施加一点力道,唯恐折断了这个小小的身躯。
明黄锦被中的小脸在阴影的映衬下,停止了哭声,微微开启的月牙眼似疑惑的努力睁开,在看到一张不同刚才女性圆脸时,突然裂开了嘴角。
玉白般的指尖紧握锦被的一角,慈爱着看着遮掩中露出的鲜红小脸。对着东侧庄严肃穆的历代排位傲然而立,昂声而道:“天赐麟儿,与天齐命。我凌阒然近日在列祖列宗面前起誓,为了我儿凌苍玄,即使倾尽天下也在所不惜。即日起,凌苍玄就是我永安摄政王府的嫡长子。”
沉睡的浅墨,不曾想到她的以命相博换来的不止是那个脆弱婴孩的安全,也为他换来了一个权倾天下的誓言。
飘零篇 力挽狂澜
流言如长了翅膀般,肆意在沉闷的皇宫中传开。凌阒然的一句掘地三尺闹得人心惶惶,毕竟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嫡长子,居然会被人谋害,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姐。”撒娇的唤着,低低的嗓音做贼一般在假山后响起。“知道不?”故弄玄虚的吊人胃口,“昨天瞾宁宫的一个宫女无故落水了。”
“什么?”呼吸一滞,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动静。
“你不要拽人家衣服嘛,怪吓人的。昨个夜里一个不慎掉落的,捞起来时都泡的不成型啦。”炫耀的洋洋得意迸枪子一般源源不断。“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呢,白白可惜了一个美人胚子,据说一张脸都看不出模样了……”稚气的嗓音带着丝丝的怜悯,却嘎然而止。
“小燕。”女声陡然尖锐,却压得有些低沉。“这是不是我们该管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难过,似乎死个人在这样的深宫大院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见怪不怪。
“回去吧,这事就当不知道。主子还等着我们回去侍候呢。”半天没有动静的假山后一个胆怯尖细的女声沉稳的说道。一张不施粉黛的清水面容自怪石嶙峋的假山后探出,左顾右看。
“姐,等等。”一直粉白小手轻易地拽住了女子腰间的素色布带。“你告诉我胤宸宫那个女主子的事,我就不缠着你了。”一张娇俏的小脸若隐若现的撒娇道。
年长的女子脸色一沉,低声喝道:“小丫头片子,主子的事岂是我们可以乱嚼舌根的。”不去看小女孩无辜的双眸,委屈的表情,这个初入宫闱的小孩子怎么懂得在这个表面繁华奢侈的宫廷中如履薄冰的恐惧,一步错就是身坠悬崖再无活命的机会。
“倒是个知进退的婢子。”如风拂过,清幽的话语彷如地狱的催鸣声让两句年轻的身躯止不住的开始畏缩战栗。
“衾姑娘。”年长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在水蓝色的裙边,双手死死死的把身后惶恐不安的小女孩狠狠地拽到冰冷的地面,无暇顾及柔嫩的膝盖下坚硬的鹅卵石。“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望衾姑娘饶了小燕。”断线的珠子不停的自惊吓的脸颊滚落,一滴滴砸在冰冷无情的地面。
衾儿面色如常的转过身望着曲折迂回的廊桥,对于身后的低低的哭喊不置一词。
女子面色惨淡的望着婀娜多姿的水蓝身影,抿着唇,抽泣着,唯恐声音太大引来更多的关注。身后年幼的小女孩有些忿恨的瞪着地面,粉色的唇瓣不甘不愿的紧紧抿着。
“你该知道宫里本是个是非之地,一个不慎即是万劫不复。”良久,衾儿幽幽的呢喃着,似感慨似怜惜。“你起来吧。”
平平淡淡的语气让跪地的两人一愣,面上浮现惊讶的神情,似乎对于衾儿的反应大感意外。年长的宫女仰着头,带着泪痕的面颊上有遮掩不住的喜意。“奴婢多谢衾姑娘开恩。”
“不过……”悬而不断,让匍匐的两人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衾儿扫过两张急剧惊骇的脸,嘴角勾起诡异的笑纹,“摄政王需要你的直言不讳。”
“衾姑娘,您饶了奴婢吧。”如同吞了毒药,年长的宫女扑上前,一脸恐惧得死死拽住衾儿绸缎的裙摆,固执的不肯松手。“皇太后不会饶了奴婢的。”
任由女子的拉扯,衾儿毫不在意的立着,面无表情的俯瞰着有些绝望的容颜。“你认为皇太后会放过一个知道了秘密的奴才。”没有欺起伏的声调带着阴森的压迫。
年长的女子一愣,下意识的护住身后的女孩,眼中游离不定。半晌,银牙一咬,带着破釜沉舟的坚毅。“奴婢一切全听衾姑娘吩咐,只是请您能保住小燕一条小命。”女子哀求道,眼中浮现隐忍的泪水,却是坚定不移的怜爱的看着想要反驳的稚龄女孩。
“你们只要对王爷不曾欺瞒,就是顺了王爷的意,又怎会有血光之灾?”衾儿面若桃花的笑道,可惜冷冷的眸子却渗不进暖意。
瞾宁宫,东侧殿。
气势恢弘的宫殿笼罩着一层阴沉的气氛中,即使是最精致的雕刻,最珍贵的宝石堆起来的殿堂依旧难掩它的孤寂,落落寡欢。
“孽女。”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夹杂着雷霆般的震怒。
凌湘敏此时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敏皇太后,描绘的精致的眉眼,艳丽的唇瓣。这个女人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不急不慢的端起琳琅彩瓷茶盏,端庄从容的轻抿一口。眼神随意的瞟过侧坐的坐立不安的威远侯,饶有兴趣的端详着手中的彩瓷,柔和的颜色,细腻工整的画工,既有国画味道,又有浮雕感。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是不是要我把我凌氏一族全毁在你手上才肯罢休。”威远候狭长的眼不敢置信的瞪大,一张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望着一脸气闲神定的凌湘敏,彷如泡水萝卜般圆滚滚的手指戏剧性的颤抖着,对着一身明黄织锦凤袍的高贵女子。
“爹爹,你到底在怕什么?”凌湘敏不甚在意的放下茶盏,终于正面迎上威远候青白交加的脸,即使是如此得怒火中烧,威远候清秀儒雅的脸庞依旧带着淡淡的别致,不得不承认凌湘敏的容颜有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这位发福了的中年男子。
威远候举起的手一滞,俊雅的容颜有些扭曲,颇有一家之主的气势,喝道:“你果真派人去胤宸宫了。”气急败坏的挺直腰板,在冰凉的青白玉石上度步。
“爹爹以为呢?”凌湘敏随意的问道,对于威远候的逼问不以为意。“你不相信女儿?”
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危险的凝视着女子绝美的侧脸。“你是说别人陷害你?”语气一顿,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不会。凌阒然如此重视这个子嗣,绝不会拿他来跟老夫搏。”
“他是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女子淡淡的微笑,含情脉脉的双眸射出阴冷的寒光,转瞬即逝。“我倒是真真小看了她。”语调一沉,带着浓浓的讽刺。
威远候纳闷的看着女儿突然冷凝的芙蓉面,嘴角僵硬的垂下。“我决不允许你拿我外孙的江山胡闹,那个女人不足为惧。这个节骨眼上,你瞾宁宫中偏偏死了个宫女不是正好让人抓住把柄?你不会不知道凌阒然一直对这东旭的江山虎视眈眈,如今有了这个助力岂不是让他有机可趁,一旦他震怒就师出有名了。”冷冷的提醒道,威远候的表情越来越黑沉,看来凌阒然带来的威胁让他开始坐立不安。
“不足为惧?”轻轻的反问让威远侯眉头紧锁,凌湘敏嘴角不屑的扬起。“爹爹未免太过自信了。那个女人不只是个祸害,还是最有可能毁了我凌家江山的人。此次哀家被陷害,除了那个女人不会有别人。不过很快,那个女人将不再出现在东旭。”
诡异的声音直至灌入威远侯耳中,细白的脸有些抽搐。“你到底还做了什么?不要再做蠢事,把康儿推到风口浪尖与你,与我,甚至整个凌家都没有好处。”
优雅的拢了拢鬓角的发丝,修长如玉的指尖划过红棕色的几条,一下一下敲打出清脆的声响。“风口浪尖?爹爹不觉得我们本来就在悬崖徘徊么,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水润般柔软的嗓音轻轻呢喃,仿如情人间的亲昵,偏偏是如此薄凉的话语。
“孽障,你果真要让我们陪着你一起沦为阶下囚吗?”丝毫没有一点担忧的语调让威远侯气得全身颤抖,厉声喝道。
凌湘敏凛然的扬起祸水红颜,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爹爹和不安静的坐下来慢慢的欣赏一场好戏?”娇艳的面上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如盛开的芙蓉,艳色倾城,摇曳间带着肆意的魅惑,众芳摇落独暄妍的傲然。
威远侯惊恐的闭上狭长的眸子,颓败的跌坐在檀香木太师椅上。嘴里不住的呢喃着:“冤孽啊,我凌氏一族的荣耀全败在你手上。女人终究还是挑不出情关。”凌阒然那只假意驯服的狮子,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驾驭的,一旦让他找到反扑的机会,那么绝对只有一个下场。
高贵挺立的身躯一晃,险险的稳住。凌湘敏冷然的转过身,执意要把威远侯幽怨的话抛出脑海,女人终究过不了情关。是的,自己除了想要最高无上的荣耀,还想要那个此生最爱的男子的爱,为了这个信念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在所不惜。
永平元年的摄政王嫡长子谋害事件随着瞾宁宫宫女的死而石沉大海,果真如凌湘敏所言死无对证。不论是被陷害还是主谋,瞾宁宫柱子谋害小世子的阴谋秘而不宣。世事难料,谁也不曾想到,这不过是为三个月后永安军逼宫埋下了一根极易燃烧的导火线,这颗不安稳的种子已经埋入土里,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飘零篇 舐犊情深
干净整洁的绣榻上安静的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轻阖的眼睑微微抖动,如脆弱的蝶翼单薄而无力,让人忍不住怜惜。偏偏那样的情感在细长的眸子睁开的一瞬间冷却化为烟云,棕色的溢着流彩的双眸,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闪着幽幽冷光。耳边传来尖锐的声音,伴随着惊喜:“主子醒了。”还来不及阻止,纤细的宫装女子矫捷的奔了出去。
“夫人,你醒了。”衾儿压下莫名升起的雀跃,镇定的说道。凤目垂下,带着一丝难得的恭敬。
浅墨感到身体似被重新狠狠的拆开了再组合在一起,沉重的失去了支配的能力。“孩子怎么样?”瞳孔闪过一道光芒,盛满了希翼。那个脆弱的孩子虽然最初承载着背叛和屈辱,但是毕竟在自己身体内顽强的吸附了八个月,那样复杂的感情带着微薄的诧异,那种对这个渴望着降临的生命的期盼,道不清说不明。
衾儿惊异的扬起脸,冷漠惯了的凤目不敢置信的打量这语出惊人的浅墨。这个女人不惜拿孩子冒险,此刻醒来却又是如此的急切。“夫人不必忧心,小世子有太医和奶娘照顾得很好,除了比较虚弱,尚无大碍。”不是不怀疑这个女人的动机,只是这个冷然决绝的女人太飘忽不定,那样千回百转的心思,不动声色的镇定让人甘拜下风。“夫人昏迷了三天,让王爷颇多牵挂。”衾儿缓缓的说道,小心翼翼的斜着眼角,观察面色如初的女子。
“把小家伙抱来,我看看。”对衾儿古怪的举动不以为意,浅墨垂下眼帘沙哑着嗓子说道,许是长久的沉睡,喉咙眼干涸得带着浓烈的苦涩。
“本王倒是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如此得小墨儿欢心。”凌阒然修长如墨竹般挺拔的身躯合着厚底朝靴的声响出现在殿门口。漆黑的眼紧紧的追随着锦绣床榻上有些苍白娇弱的女子,遇上这个女人注定是他此生的劫难。那样突然的降临的生命在折磨她的时候,他同样折磨着自己以为已经冷如寒霜的心。即使是湘湘也不曾如她这般能够牵动自己的情绪,只是现在她是自己最后且唯一的筹码,这盘棋局布了这么久自己已经放不开了。
“孩子呢?”浅墨直勾勾的看着凌阒然如墨的双眸,淡淡的问道。这个男人虽然面带喜色,偏偏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不可错辨的暗沉,挣扎。挣扎?浅墨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天地唯我独尊的男人眼中居然会出现这样复杂的情感,就不得不让人感兴趣了。可惜刚刚醒来的自己疲劳的没有心情去揣度,此刻唯一能牵动自己心绪的只有那个被自己选择遗弃的孩子。浅墨偏过头,错开闪着灼灼精光的眸子,指尖随意的把玩着袖口上的蝶纹图式。
炙热的气息袭上浅墨尖细的下巴,有些粗粝的指腹抵在细嫩的肌肤上。“生死门前兜转了一趟,小墨儿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一瞬间升起的不悦让凌阒然不甘的讽刺,来不及阻止的脱口而出。这个女人即使是自己不得不舍弃的,也不允许她如此冷傲的视自己为无物。
阴阴的声音让浅墨蹙眉,这个男人果真是阴晴不定,比六月的天还要多变。“我心本如清川澹,凌王爷倒是费心了。”不冷不热的说着,凌阒然既然如此大费周章的与自己兜圈子,必定是有什么用意,自己又何必着急呢。孩子想来是安好无损的,否则凌阒然绝不会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与自己多费口舌。
绵里藏针,一句话刺得白玉的面容越发的黑沉,凌阒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苍白中带着一点粉色的唇瓣,冷冷的说道:“让奶娘把小世子抱来,让夫人亲自瞧瞧。”
“是,王爷。”毫不迟疑的回答,让浅墨嗤笑。果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深宫大院怕是只有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才是唯一的主子吧。眼角带着浅浅的嘲讽注视着粉色的宫装款款的朝殿外走去,细微的波澜一点点在棕色的水面荡开。高高的房梁上盘踞的龙翔凤舞的图腾,那样别致的青白汉玉铺成的奢华的地面上跳跃的一道道趾高气扬的神龙,绝不是胤宸宫所有的。凌阒然,你终究也是一个人,再冷血也有七情六欲,即使你还不曾爱上我,但是你已经心软了,对于成大事者,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东旭殿,自己不会无知到不明白这座媲美金銮殿的建筑在东旭国的重要性,即使那个孩子不是天生的富贵命,自己也会让他变成携着龙气降临的圣婴,这恐怕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弥补吧。
禁锢在大掌中的下巴被捏得有些生疼,一张傲视群雄的脸庞毫不客气的映入眼帘。浅墨还来不及避开,温热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削薄的唇狠狠地侵犯着依旧苍白无血色的菱瓣,力道大得惊人,唇齿间的咬啃让浅墨不舒服的颤抖着长长的睫毛。输人不输阵,即使身子挪不开分毫,却不影响浅墨的无动于衷,只是冷眼旁观的清晰感受着嘴上的疼痛。这个男人,你越是抵抗越能激起他潜在的苍狼的本性,他的高傲决不允许别人的不屑。
“你要记住本王才是这天下间唯一能配得上你的男人。”冷冷的声音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凌阒然颓败的离开细嫩的触觉。
突如其来的话让浅墨柳眉聚拢,凌阒然今日不同寻常的举动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和危险。依旧是清冷的眉目却带着说不出的邪肆,一种张扬着傲视群雄的情感顺着插入鬓角的眉梢散发出来。
“王爷,夫人。小世子抱来了。”脆生生的动静打断了床榻前诡异的气氛。
浅墨无力的推着身前巨大的阴影,双眸绕过宽阔的胸膛,看着抱着襁褓拘谨的立在纱幔重重的帘外的妇女。体态丰满的妇人知趣的埋着头,有肉的手掌轻柔的拍抚着小小的襁褓。
“你既然如此信赖她,本王就为你留下了。”凌阒然别有用意的看着倚在蝶形雕花床柱上的浅墨说道,语气里满是宠溺和轻柔。
轻抖着眼帘,浅墨感到一阵恶寒。凌阒然不会把自己当无知小儿了吧,准备用怀柔政策使自己降服。缓慢的坐起身,身下是源源不断的抽痛。知道凌阒然说的是那日子及昏迷前执意把那个小小的婴孩交给一个接生的稳婆,但是那又如何。只有身经百战的稳婆才真正知道如何去保全这个不足月体虚的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妇人无措的抬起头,询问的看着凌阒然的方向。
浅墨眯起眼,冷厉的眸光直直的映入凌阒然眼中。这个男人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会让稳婆惧怕到不敢把孩子交给他的亲身母亲。
墨色的眼一闪,喝道:“怎么?听不懂夫人的意思。”清冷的话让深秋的凉意变得刺骨,让人脚心散发着阵阵寒气。
妇人一惊,手上却越发的轻柔,唯恐伤到这个脆弱如玻璃的孩子。小心的踏着光洁如绸缎的青白汉玉地面,走上前。“夫人。”双手巴巴的抬起,细致的查看着婴孩的反应。
一张干净的小脸上光洁的看不出刚出生时的褶皱,闭合的双眼看不出瞳孔的色泽,小小的鼻头煽动着,小小的嘴蠕动,唇色呈不健康的淡粉。浅墨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初生的小家伙,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清水般的痕迹。“他每天都喂得什么?”慢慢接过襁褓,浅墨不动声色的扫过耀眼的明黄,自古只有帝王家才用的颜色如此招摇而突兀的出现在这个孩子身上,是福是祸?不过既然凌阒然答应了自己会保他周全,那么有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依靠,他自会安稳无忧。
妇人恭敬的垂下双臂,退出纱幔。“小世子都是有||乳|母喂养的。”妇人不多话的径直答道,眼睛盯着冰凉的地面,目不斜视。
把小小的海绵一般的身体柔柔的抱在怀里,纤白的指尖轻轻的抚上细腻带着微微弹性的小脸。“你把他照顾得很好,摄政王必定不会亏待于你。”苍白的唇上似乎染上了点点胭脂,带着一丝淡粉。缓慢的扬起,形成一道弯弯的上弦月,眸中辗转着爱怜的光芒。这个孩子果真是天上遗留的奇迹,熬过了那场生死劫难,即使落下了心律不齐的毛病也依旧会一生安稳,只因为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会为他建造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
“夫人谬赞了,这是贱妇的本分。”妇人有些不安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接受着浅墨的感谢。这个女人是她见过最为羸弱却冷然的,那样纤细的身子却有些比男人还要决绝的勇气。那样的紧要关头,她依旧咬牙坚持着,不肯任由脆弱的尖叫声自喉咙里发出。
凌阒然满意的看着浅墨对着孩子难得的亲昵,坚硬的线条软化下去,带一点点上扬。“小墨儿倒是多虑了,堂堂摄政王府的嫡长子岂有怠慢的道理。”淡淡的调笑声让浅墨眼中诧异的扬起脸颊。
棕色的翦瞳划开阵阵的涟漪。凌阒然,我果然赌对了,这个孩子用他的健康换来了你永世的承诺,那么即使没有母亲,他的身份注定了能护他周全。
“夫人,您昏睡了三日,先喝点粥吧。”衾儿端着木雕托盘,缓缓地挑开纱帐。
圆润的指尖专心致志的逗弄着小孩蠕动的唇瓣,小小的唇一接触到温热软质的东西立马如磁铁般吸附在上面,不停的吸吮着。饶有兴趣的挪开手指,看着小脸不满的皱起,小小的眉头隆成小山丘,一副风雨欲来的阵势。“把他抱走吧。”浅墨收起心绪,罢了再可爱这个孩子之于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过客,就如同自己注定了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般,宿命不过是按照它既定的轨道在前行,万事不可强求。
仿如知道母亲情绪的陡变,失去了温暖怀抱的小家伙突然咧开了嘴角,哇哇的开始嚎啕大哭。
妇人赶紧接过苦恼不休的小家伙,细声细气的哄着朝帐外走去。
错身而过的一瞬间,那双一直紧闭的双眼陡然大睁,似乎穷尽了他吃奶的力气,只为了记住母亲的容颜。
浅墨垂下眸子,盖住颤抖的心神,那是一双棕色的眸子,和自己这双相似极了的微棕色泽。那样祈求的望着自己,带着被拒绝的委屈。“明日把他抱过来,我会亲自喂他。”在浅墨还没反应过来时沙哑的声音己经顺着喉咙滚了出去。这个孩子,就算注定了被遗弃,也有被自己珍惜的时候。
妇人惊讶的转过头,望着突然出声的浅墨。有些拿捏不准的不知所措,本能的望向威武的摄政王,却撇到女子锐利如刀锋的眸子,不敢迟疑的答道:“是的,夫人。”
浅墨松开全身的力气,瘫倚在床榻上,不顾凌阒然的阻止对着衾儿沉声道:“当归、通草、生地、王不留行、天花粉、穿山甲各6克,炙甘草3钱,水煎。”这个孩子天生的不足,唯有靠母||乳|来弥补,自己此时唯一能为他贡献的也就只有这个了。这个孩子,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飘零篇 知己无声
白衣胜雪,当年奴儿清风飘渺般出现在浅墨面前时,这个词不期然的跃入脑海。经年未见,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褪去了初见时的青涩,如果说凌湘敏是妖娆如盛开的瑰丽之花,那么这个女人就是收拢了她所有的花瓣,一朵清风素雅的攀在悬崖边的幽兰,带着独特的暗香慢慢的飘散开。
四目相望,一种复杂的感情在年奴儿的心里升起。眼前这个抱着襁褓斜倚在榻上的女子,依旧是慵懒而优雅。那张平凡却独特的容颜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棕色的眸子褪去了风轻云淡的漠然抑或是如刀锋的凌厉,此时的她带着怜爱的目光轻拂着孩子的小脸。敞开青色的衣襟松松的包裹着光泽晶莹的肌肤,雪白的浑圆毫不在意的袒露,一颗小小的脑袋不知满足的努力吸吮着。“姑娘。”涩涩的苦味充斥着口腔,这个女人是她的情敌,却也是她唯一的知己。所有人都唾弃她为了一个异族男子背叛家族,只有这个女人冷淡的告诉她,既然是自己选的路就不要一脸惨淡愁容。这个女人决绝起来比嗜血的修罗还要狠厉,不动声色的把东旭和南清最有权势的男人一步步引入自己的棋局,不留一点后路。
轻声地呼唤,让细长的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多年过去,时光抹去了她的棱角,即使再单纯的女子也学会了勾心斗角,为了所爱的男子不惜手上沾染上血色,却依然铭记着当年的那份感激。她已经学会了收敛起自己的锋芒,一步步朝着最初的目标奋斗,欲速则不达,年奴儿这个女子已经聪慧的明了其中的利害。“多年不见,奴儿倒是越发的标致了。”纤细的指尖缓缓地滑过在自己胸前吸吮的啧啧有声的小嘴,波澜不惊的说道。“这些年倒是生分了,衾儿还不给年姑娘看座。”
“姑娘真是笑话奴儿,见到姑娘的一瞬奴儿都晃了神,姑娘仿佛幽城初见不曾有丝毫的变化。”奴儿噙着笑颜,即使多年的磨砺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感觉如透明一般,即使是最完美的谎言也显得可笑而徒劳。奴儿不经意的扫过为她引座的衾儿,雍容的端坐在环椅上。
浅墨垂下眼帘,嘴角的弧度越发的优美,轻拂着怀中小脸的指尖既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年奴儿的话勾起了浅墨尘封的记忆,莫离那个被置放在延绵思念中的男人费尽一切心力想要自己健康,这具身体的确如他所愿的恢复了成为女人的完整,偏偏被时光遗忘在了历史的荒漠中。当自己面对着铜镜中那张不曾老化的容颜,那头瀑布般不成蔓延的青丝,就已经明白了天意弄人,莫离的苦心注定了腹水东流。“奴儿是说我都成了千年的妖精。”扬起的唇瓣带着丝丝的自嘲,颜容本就不是自己在乎的,与日月齐寿又如何?看过的不过是更多的人事沧桑,幽幽千年,恍然若梦。
奴儿一怔,笑颜僵在脸上,嘴角蠕动了半晌却没有出声。那一瞬间自己似乎看到了无尽的荒凉和悲哀,这个女人对于这样的变化似乎不屑,还夹杂着淡淡的寒霜。
眸色一转,浅墨挑起眉梢,凝望着奴儿白皙面容上的不忍。这个女人的确是百巧玲珑心,偏偏恋上了凌阒然那样心似寒铁的男子,注定是苦海沉沦。“奴儿一样没变。”别有深意的盯着那双涟漪层层的杏目。
幽幽的叹息让奴儿的心一紧,仿如被一双手缓缓的握住,越来越窒息的感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