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浅墨浓香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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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墨浓香 作者:rouwenwu

    觉。两个通透玲珑的女人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和掩饰,同样的干脆利落。“奴儿此番前来是想见见被摄政王恩宠备至的浅夫人。”平平淡淡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嫉妒,是的,嫉妒。即使是自己的欣赏的女子,依旧压制不住心中肆意蔓延的痛苦,本以为那个男人不会去爱,那么自己还可以幻想终有一日可以感化他,钢铁化为绕指柔。但是这个独特的女人出现了,打破了自己假装的平静,一点点的沁入那颗顽固的石头心里。即使是当年艳冠群芳的凌湘敏也不曾让自己如此的恐慌,那个绝色倾城的女人可以获得他的怜惜,但是唯独没有自己在意的爱意。这个女人不美,偏偏风华绝代,一举一动那么从容优雅,一种内蕴的光芒惊心动魄,即使身为情敌也为她折服。奴儿苦笑着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如一把小扇子不断地煽动。果然是因果循环,那样的俊朗的七尺男儿偏偏入不了这双睿智的双眸,这个女人怕是他一身的不甘和追寻吧。“我国公主是好奇怎样的女子能被权倾天下的摄政王金屋藏娇。”

    公主?东旭国的皇八公主,精光一闪,浅墨低低的笑开了。看来这场延迟了多年的联姻势在必行了,扫过衾儿陡然怔住的双眸,大概是没有料到奴儿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眉头紧蹙。“奴儿何不如实告诉公主,我这样的姿色何德何能劳烦她千金之躯牵挂,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听到的也有可能不过是凭空捏造的。”怀里的不满扭动的小身躯打断了浅墨的轻抚,细细的胳膊不断的挥舞着似乎要抢回母亲的注意。望着被润泽小嘴吸吮的有些红肿的||乳|头,浅墨毫不在意的陇上衣襟,小心翼翼的抱起海绵般的身躯,抬高与自己齐平,逗弄着裂开嘴角的小家伙。

    奴儿交握的双手紧紧的绞缠在一起,死死的咬住桃花般的胭脂唇。那个男人居然宠她至此,刚刚被揽在怀里的小家伙,此时被抱起那么耀眼的明黄直直的映入眼帘,让人无处可逃。明黄自古就是天家的象征,外界传言凌阒然宠这个儿子到了一出生就立为摄政王府的嫡长子,要知道在东旭只有正妃所生的子嗣才有这样的资格,但是在旭清联姻的节骨眼上他居然如此明目张胆,不得不让人猜测其中的猫腻。“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颤抖的嗓音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挺直的背脊狠狠的抵在环椅上,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稳住欲要瘫倒的身躯。孩子,自己奢望而遥不可及的梦,最初的梦已经破灭在每每温存后都会出现的那碗药中,那样浓烈黑沉的颜色像极了自己阴暗残破的心,那个男人是如此的绝情,丝毫不允许任何人怀有他的子嗣,只因为她们都不配。

    指尖若有似无的轻戳着小家伙白玉的脸颊,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心律不齐的毛病虽不见好转,却也没有发作的趋势,只要好好的照顾应该不会有大碍。随着时日的推移那张小脸渐渐的伸展开来,可以明显的看出圆圆的棕色眸子,小小的鼻头,红嘟嘟的小嘴。一切都是那么的小巧,水晶玻璃似的小人儿,似乎稍微一用力这个孱弱的小生命就会归于尘土。“奴儿何不过来看看这个小家伙,比梦漪还要讨人喜爱。”仿如知道母亲的表扬,小家伙得意的挣扎着挥舞小胳膊,连绵不断的呀呀发声。

    “夫人果真是放心奴儿。”年奴儿苦笑涟涟,痛苦像毒蛇一般不断的侵蚀着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如此残忍的揭开事实,让自己不再躲在自欺欺人的角落。

    浅墨错开小家伙摆动的小拳头,棕色的眸子流出浅浅的怜惜,如清浅的河水拂过,留下点点温泽的水迹。“因为你是奴儿。”坚定的声音依旧不高不低,仿佛述说的不过是一个恒古的事实。

    短短的几个字砸在奴儿胸口,感到呼吸有些急促。从来没有人能如此毫不迟疑的信任她,即使是她爱逾生命的男人。果真最懂她的还是这个女人,是的,即使自我折磨她也不会去伤害眼前风轻云淡的女子和那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只因为他们是那个男人所珍视的,那个男人她爱入骨髓,逾越性命,又怎么忍心让他去承受伤痛。奴儿稳住娇躯,坚定的一步一步朝斜倚着的女子走去。脚下踩着的似乎不是平滑光洁的汉白玉石,而是一片布满了刀刃的刑场,步步生疼,次次钻心。即使从那个叫衾儿的女子身上散发出的警告的气息,她也毫不在意。

    一双葡萄似的圆眸嵌在白玉的小脸上,裂开的嘴角牵连着丝丝水迹。这个她心爱男子血和她此生唯一的知己的女子的血交织而诞下的骨血,让她忍不住伸出纤细白嫩的柔荑,轻柔的去抚摸,去感受这个初生生命带来的复杂情感。

    “这个孩子心律不齐,唯有断了七情六欲,方可一生安稳无忧。”浅墨轻轻的呢喃着,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奴儿陡然杏目圆瞪,不敢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细致的肌肤水晶剔透,这个女人即使已经年过双十依旧如二八年华。“姑娘此话是何用意?”奴儿低低的反问,这个女人话语里带着托付的意味让自己胆战心惊,一如多年前幽城的那个午后,即使是最绚丽的阳光也温暖不了她浸在寒冰的身躯。

    双眸噙着和煦的笑意,暖暖的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骗你。如同在幽城,即使你会为难。”是的,自己不会去欺骗这个聪慧玲珑的女子,只因为她是那个盈盈拜倒着对自己说“年奴儿今日能得姑娘一席话感激不尽”的纯粹的女子。“至于你接受与否,我不会强求。”

    奴儿咬着银牙,望着不停伸出手想要碰触母亲脸颊的小家伙。这个女人真正是让人又爱又恨,强求?她明明知道自己绝不会让那个男人唯一的子嗣受到任何伤害。“姑娘既然已经知道奴儿的回答,又何必矫情?”忍不住心中的愤慨,奴儿出言相激。

    浅墨不甚在意的把小家伙揽回怀里,渐渐放松有些酸痛的手臂。“奴儿,我只是让你看得更清楚自己的心。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么就不要后悔。”

    奴儿怔怔的审视着女子波澜不惊的深眸,颓然的垂下手。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冷漠,即使你暴跳如雷,她依然还是那般的优雅绝然,压根就不在意。转过身不去看身后两个让自己痛苦却不舍的根源,款款的离去。“奴儿答应夫人的一定会办到。”带着誓言的坚决让人不由得一怔。

    悠然而沉稳的回答让浅墨露齿一笑,年奴儿这个为了所爱人隐忍至此的女子,终其一生自己都不会忘记那样的娇颜决断,只因为她是自己对这个可怜孩子最后的弥补。

    飘零篇 盛世烟花(上)

    翔平元年,刚刚经历了战乱的东旭迎来了自惠康帝登基以来最大的喜事,战功彪悍的摄政王将要迎娶南清国皇八公主。这段英雄美人的佳话,一时之间被众人赞叹不已,一个是驰骋疆场的盖世英雄,一个是柔媚入骨的金枝玉叶,活脱脱是上天指配的金童玉女,生来就是为了成就这段千古姻缘,更添南清和东旭的永世和平。以至于那个刚刚出生就被立为嫡长子的婴孩被众人抛之脑后,似乎那样的尊宠不过是摄政王一时的心血来潮。

    “明日么?”低低的清脆声在空有的大殿之内显得有些诡异阴暗。

    衾儿默默的站在浅墨身后,不肯吱声的望着端坐在铜镜前的女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顺直油亮的及腰青丝,如流水般一泻而下,干净的没有任何装饰,一如这个从来不上胭脂的女人那样的清淡。是的,这个冷淡的女人在自己心里一直如不曾侵染任何笔墨的宣纸般干净,尽管她凌厉时比之王爷不相上下,但是这个女人却是那么的纯粹,任何羁绊都不足以留下她。“衾儿不懂夫人在问什么?”

    “衾儿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不会说谎。”浅墨执着蝶花型木梳,缓缓说道。如玉的指尖穿插在乌黑的发丝中,如翻飞的玉兰花瓣,煞是好看。“你的眼睛不会骗人。”

    凤目不自然的垂下,似乎默认了浅墨的话。藏在水袖中的手不自觉的弯曲成拳状,身子下意识的绷紧,如蓄势待发的弓箭。

    感到身后的呼吸一滞,素净的脸上扬起一点点笑意,棕色的木梳依旧不紧不慢的梳理着。“衾儿,要想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夫人,衾儿没有选择的机会。”衾儿抬起头,望着眼前纹丝不动的纤细身影,挣扎着说道,那样低沉的嗓音犹如从嗓子眼挤出来般费力。

    浅墨顺着镜面望去,身后的女子轻灵的面容因为压抑而微微有些扭曲。“你体内中的不过是普通的夜香墓。”

    幽幽的叹息让衾儿凤目圆瞪,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那个羸弱的身躯。这个女人居然如此风轻云淡的说自己中的不过是普通的毒,偏偏这样普通的毒折磨了自己如此长的时间。衾儿苦笑不已,自喉咙中生起一股浓浓的苦涩,夹杂着翻腾的气血。也许这个女人会是自己唯一的救赎,只是她拿捏不准这个女人的心思。

    放下手中的木梳,浅墨慢腾腾的站起身,看着背脊笔直的衾儿。眼中清明一片,如同看一只已经困在陷阱的猎物,冷淡而平静。“我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偏偏你轻易的把它丢掉了。”说不上气愤或是怜悯,浅墨的话平静的如一片死水,波澜不起。

    淡淡嗓音把衾儿升起的希冀破灭的不留灰烬,这个女人果真是狠心至此,偏偏自己却不能叫嚣着反驳,因为在这个睿智的女人面前任何借口都是徒劳而苍白的。

    “既然你选择了留下,那么我可以给你解药。”浅墨突然靠近衾儿,在她努力克制着颤抖的耳边轻轻的呢喃,丝毫不在意女子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排斥。

    咬着充血的唇,衾儿死死压制住一瞬间的喜悦。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帮自己解毒,但是即使是那么一点小小的希望自己也不愿放弃。王爷虽然答应过事成之后会帮自己解毒,但是以王爷的手段,也不过是以毒攻毒的解法,终究是一直被操纵着的傀儡,不得挣脱。

    浅墨无声的勾起完美的唇形,满意的看着衾儿陷入一场自我挣扎。是的,自己从来不是善男信女,她的欺骗之余自己不过是一次无足轻重的背叛,人生就是如此只要不会期望,那么也就不存在失望抑或是绝望。偏偏眼前的女子不懂,只以为自己在意的是她的三心两意。其实择良木而栖本就是人的本能,只是似乎凌阒然和自己对她来说都不足以信任。“甘草、绿豆、防风、铭藤、青黛、生姜各两钱用水煎服,连续服4剂。”

    随着一个个熟悉的药材跃入耳中,白皙的脸上开始泛起红霞,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彩这个女人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说出了药材,衾儿仿如梦境一般,不敢相信的狠狠掐了掐皓腕处细软的肌肤,直到手上的疼痛提醒着眼前的事实才怯怯的抬起头,表情复杂凝视着深邃平静的棕色瞳翦。这个女人比天上的浮云还要捉摸不定,此时如此轻易的告诉自己解药,就不怕自己依旧执迷不悟的站在王爷那边。“为什么?”嘶哑的疑问自嘴中艰难的挤出,似乎徒劳的挣扎了半晌依旧茫然。

    挑开顺着倾斜而滑落在胸前的青丝,浅墨镇定自若的回视着衾儿迟疑的目光,对于衾儿最后的选择无动于衷,似乎即使她依旧选择了背叛对她来说不过是摔碎了一个青瓷茶盏般不足轻重。“我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选择了信你,那么就不会去怀疑。即使你背叛了也不过是我自己的错,只能说我信错了人。”

    轻轻浅浅的话如无声的溪流一点点沁入衾儿干裂的心口,这个光华内蕴的女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在自己的人生中从来只有警告和威胁,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己不知所措。“夫人的意思衾儿明白了。”几个简单的音自衾儿喉咙中嚅喏出来。

    浅墨不紧不慢的推开衾儿染上红潮的耳朵,随意的拉了拉宽大的领口。柳眉轻挑,指尖无意识的划过衾儿白净的面颊。“你不懂,衾儿。若是允我,那便是一生一世。”沉沉的嗓音压过了清脆的风动银铃声。“我要你用命护他,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衾儿陡然一惊,忘却了刚刚的惊疑不定,怔怔的愣住。那个被她遗弃的孩子真的如此重要,居然能让她牵挂至此。“保护小世子本来就是奴婢的职责。”衾儿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坚持。

    “不,衾儿。从此以后他之于你不是小世子,而是生命所系,你的所有感情都要为他而起伏。”浅墨直直的望着衾儿,棕色的眼眸波光粼粼,犀利的如染血的刀刃,闪着诡艳丽的色泽,明知道靠近了会被刺伤却止不住脚下的步伐。

    衾儿僵直着身体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浅墨的目光,那种坚定的信念,却是为了一个孱弱的小生命。即使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她依旧是优雅从容,不需要用楚楚可怜来乞求别人的怜悯,也不需要哭天抢地地换来他人的同情。她只是那么坚定的凝视着,棕色的深海中一闪而逝的决绝让人动容,那个孩子虽然不能在她身边成长,却得到她最初的所有眷顾。“既然衾儿的命是夫人给的,那么从今日起衾儿的命就交给小世子了。”

    “谢谢。”浅墨顺手拿起榻上的裘衣,转身朝殿外走去,不去理会呆立女子的反应。自己果真是个狠心的人,明知道衾儿会以命相换,偏偏还要试探她。

    水蓝色的身影一直安静的伫立在胤宸宫的大殿之中,如同风化的岩石。

    雪白的裘衣下墨青色的裙摆翩跹,浅墨踏着青石长板,徐徐而来的风吹的长发有些凌乱。紧了紧身上的厚厚的绒裘,浅墨丝毫不在意此时的披头散发会招来怎样的非议,第一次她感到如此急切的看到那张咧开薄薄唇瓣的小脸,那个水晶般的小人儿,本该是陈欢在父母膝下,偏偏造化弄人。自己为了保他安稳的成长不惜拿自己和他的命去赌,赌凌阒然唯一的心软,赌凌湘敏的棋差一招。除非以敏皇太后为首的凌氏不再有资格与凌阒然分庭抗衡,否则就算凌阒然防范有加,这个孩子也难以幸免。

    浅墨恍惚的看着桥前一座偌大的宫殿,棕木镶金边的牌匾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字跃然而上。“苍玄殿”,唇瓣轻启低喃,勾动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眼角却极为不屑的流露出嘲弄的光芒。在这座精致的牢笼中,以名讳命名的宫殿怕是只此一处吧,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偏偏承受着这样的荣耀,幸或不幸?

    “夫人。”惊讶的呼声换回了浅墨的注意,随意的撇过粉装宫女茶艺的眼神,直直的朝开启的殿门而去。

    随着青色的身影款款而去,整齐的问安声此起彼伏。

    淡淡的颔首,乌黑的青丝随着身形的晃动,拂动出优美的线条,如一条轻柔的绸带随意的摆动,还带着浅浅的馨香。凌阒然果真是大手笔啊,一个初生的孩子就谴了如此多的宫人前来伺候着,不难看出这倾天的宠溺。

    一踏入正殿,暖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把阴冷的寒意挡在了重重宫门之外。宫女恭敬的接过白色的裘衣,小心的跟在浅墨身后。

    “夫人,您怎么来了?小世子刚醒正准备给您抱去。”妇人有些惊讶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子,每日辰时小世子都会亲自送到她身边的,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

    浅墨抿了抿嘴角,面色和悦。“无妨,不过是一宫之隔。孩子体弱,我亲自过来也省得他少折腾了。”

    “小世子在床上,我去抱他过来。”妇人有些慌张的说道,正要转身。

    “不必了。”清冷的声音制止了妇人的脚步,浅墨绕开丰满的身躯,一步步踏在厚绒的软毯之上。不得不说这苍玄宫对于一个刚刚三个月的孩子而言确实太过奢侈而沉重,铺满了整个内殿的皮裘得是多少猎物的生命累成的,却不说精致不菲的摆设,单是那张刻着九爪龙纹的镶金图纹床榻就凝聚了多少的民脂民膏。宫人挑开纱帘,一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豁然占据了浅墨的全部视野。似乎看到了极为熟知的人,小人儿越发的卖力朝浅墨爬动。穿着特制衣衫的小小身躯不住的扭动,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坚持不懈的摆动着胳膊和腿。

    浅墨有些忍俊不止的蹲在床前,伸出纤细的胳膊,揽着小家伙快要跃出床榻的身躯。

    “小世子极为聪慧,才三个月就学会爬了,再不久就该叫娘了。”

    身后带着笑意的话直直的灌入浅墨耳中,转过身看着妇人讨喜的面容,粉色的唇瓣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浅的痕迹,真实而生动。“下去领赏吧。你们都到殿外候着,我想和小家伙说几句贴己的话。”

    “夫人。”夫人本来笑的眯起的双眼猛地睁开,犹豫不决的望着面色柔和的浅墨。

    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眸光深沉而凌厉。“怎么?莫不是以为我这个做娘的还会对他不利?”讥讽的声音在偌大的内殿格外的响亮,即使是暖意十足的殿内,带着寒霜的语气依旧让人不寒而栗。凌阒然,没想到你防凌湘敏的同时,对我也是不甚放心,看来这个孩子果真是你的心头肉了。

    “夫人息怒,奴婢不敢。”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几个宫人的下跪,让浅墨烦不胜烦的挥了挥手。

    几个人犹犹豫豫的退了出去,还不放心的频频回头。

    “呀呀——”长长的发声让浅墨回过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努力想要攀爬到自己身上的无尾小熊。长长的银色随着小家伙兴奋地吱呀声缓缓的顺着嘴角顺流而下,浅墨轻柔的拭去水晶肌肤上的浅浅水迹,面上的线条越发的柔和。“小乖,你是在和娘亲打招呼吗?”浅墨闲闲的逗弄着小家伙甩的如拨浪鼓般的脑袋。

    飘零篇 盛世烟花(下)

    “呀呀——”清脆的叫唤声持续不断,小小的手指死死的拽着墨青色的衣襟,不肯放弃。

    把小家伙往里放了放,浅墨趴在床榻上,和小小的脑袋大眼瞪小眼。突然软绵绵的小手毫不含糊的招呼上来,抓住浅墨细长的手指,不满的拉扯着。

    浅墨有些无奈的把脸凑近小家伙,让软软的手指紧贴在脸颊,一下下的感受细腻的触觉,小家伙对于母亲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要求极为高兴,嘴角大大的咧开露出空荡荡的口腔。

    “无齿小儿。”心里仿如放了一个暖炉,让浅墨低低的笑出声,同样有些呆呆的看着面前嘴角大开,笑的傻兮兮的小家伙。

    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家伙在床榻上坐下,圆润的指尖轻轻拨弄着小家伙头顶柔柔的毛发,缓缓的呢喃道:“小乖,你说娘亲有没有机会听到你的开口叫娘亲?”

    小家伙不明就里的扑进浅墨怀里,开始他的每日的必修课程。急切的拉扯着墨青色的衣襟,小嘴巴不高兴的抿了抿,似乎有瓢泼大雨的趋势。

    白净的素颜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慈爱,随意的松开衣襟,把雪白的浑圆放在小家伙面前,满眼怜爱的看着急不可耐的小人儿吧嗒吧嗒吸吮着的可爱模样。

    “小墨儿,说的是哪里的话。苍玄唤你一声娘亲天经地义,怎么可能听不到?”低沉的嗓音鬼魅般灌入浅墨耳中。怀中的小人却丝毫不受外来声音的干扰依旧是津津有味的吸吮着母||乳|,圆溜溜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母亲饱满的胸脯。

    抬起眼帘,斜睨着缓缓而进的青袍男子。凌阒然,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婚在即越发的容光焕发了。浅墨暗自嘲笑,嘴上不客气的说道:“看来明日的大婚凌王爷确已准备妥当了,此时才是如此的胸有成竹。”

    “小墨儿,莫不是在吃醋?”漆黑的眸子一闪,带着狡黠的精光,步步朝浅墨逼近。

    眉角飞扬,带着凌阒然看不懂的愉悦,浅墨无声的微笑,笑的完美优雅,棕色的水眸一点点的起伏。“凌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对于一个身有婚约的女子出言暧昧,岂不是乱了分寸?”细如蝶翼的指尖依旧是有条不紊的轻抚着小家伙细软的毛发。

    凌阒然面色阴暗的凝视着女子平静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挑起白净尖细的下巴,“你知道了?”

    看来凌阒然果真打定了主意,才会如此的干脆。浅墨幽幽的扬起眼睑,一字一顿。“凌阒然这场棋局我输了。”冷冷的嗓音,冰冷的如窗外沁湖的水,带着凝结的霜意。

    狭长的目危险的眯起,幽怨的语气让凌阒然心口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聪明绝顶的摄政王也有装糊涂的时候倒是让浅墨受教了。”浅墨不动声色的望着男子如墨的眼中泛起层层波澜,语气森冷。“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那么我无话可说。”凌阒然,你以为衾儿为什么能如此清楚的知道凌湘敏那道指婚的懿旨,不过是道小小的选择题。自古江山和美人都是一道鱼和熊掌的抉择,但是对于你来说,江山的诱惑远远超越了美人,当年先帝以凌湘敏为要挟你却选择了保有手上兵权,所以你失去了一位倾国的佳人。何况绝对称不上美人的我,在你看来也是可以牺牲的。

    凌阒然仿如被震住,为了女子话中难得的沉痛,那是一种放弃的决绝。一瞬间,凌阒然有些心慌,即使在战场上又不曾有这样的心悸,惶恐不安。“小墨儿,本王说过,你这一生都不会有逃离的机会,本王的决定不过是权宜之策。”

    胸口上突然被重重的咬了一口,浅墨吃疼的蹙了蹙柳眉,却设有制止了小家伙粗鲁的吸吮。“我知道。”低低的嗓音带着特有的清脆空灵,让人听不出心绪。

    凌阒然顺着浅墨吃疼的目光往下,落在白皙丰满的胸口,眼神幽暗一片。“小墨儿,不要任性,本王说过你和苍玄都会呆在本王的羽翼之下。”

    任性?凌阒然你用我为饵,偏还不许我有怨言,倒是霸道极致。覆水难收,泼出去的水永不可能再回来,不是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是吗?那么祝愿凌王爷早日如愿以偿。”浅墨从善如流的说道,不甚在意凌阒然重重钳住自己胳膊的力道。

    “我助你,只是因为我亏欠了他。”平淡的述说着,浅墨不自觉的望向怀中贪吃的小家伙,目光柔的似拂动的垂柳。

    凌阒然兀自打断浅墨的话,面色难堪,“本王的决定不容置疑。”这个女人永远的处变不惊让人痛恨不已,偏偏自己拿她无可奈何,只因为自己失去了那个能牵动她心绪的筹码。

    浅墨掩下脸,低眉顺目的不做任何争辩。置疑?玩味的捉摸着。凌阒然你的尊严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即使是轻微的拂逆也无异于老虎头上动土,可惜,世事无常,也许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如此轻率,为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九五之尊的宝座而失去了原本的冷静实在是兵家大忌。“若是凌王爷没有其他的吩咐,浅墨准备带着孩子回胤宸宫。”看着小家伙松开的嘴,毫不羞涩的合上衣襟,此时的她只是一心一意的爱怜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凌阒然细细的打量着眼前女子的眼眉,依旧是淡色的平静,看不出一点失望或是伤痛,仿佛刚刚的若有似无的哀怨不过是自己瞬间的幻觉。

    “怎么。莫不是临别前我与孩子最后相见还需要凌王爷的恩准?”棕色的眸子直直的迎向凌阒然打量的目光,不以为意。抱孩子的手狠狠的被拽住,一张扭曲的容颜陡然放大的眼前,浅墨本能的把小家伙压向胸口,唯恐他受到丝毫损伤。

    凌阒然流利的扣住穿着小衣的凌苍玄,大掌贴在小家伙软趴趴的背部,带着滚烫的炙热。

    浅墨眯起眼同样冷冰冰的望着凌阒然,“放开。”那么一瞬间浅墨在后悔,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而不确定,也许这个孩子不该离开母亲。曾经对她来说他只是一次错误的代价,但是这个较弱的小人儿却能毫不费力的勾起她满腔的怜惜,一如初见的梦漪那般小心翼翼的带着脆弱的娇憨。

    偏偏小人儿压根不害怕,微棕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好奇的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一脸的机灵样。

    深邃的眸子如翻腾的江海,一时间变化莫测,最终化为一汪清浅的水缓缓的流淌。凌阒然蓦然勾起唇角,松开扣在小家伙身上的手。这个女人果真对于孩子容易软化,自己当初的决定看来恰到好处,满心愉悦的在小家伙细白的小脸上摩挲着,粗糙的指腹小心的避开嫩滑的肌肤,热的小家伙咯咯直乐。

    “小墨儿,本王的承诺永不会变,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你。”凌阒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清冷的眉目染上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在浅墨面前展现。

    浅墨渐渐放下满身的戒备,如同漂散的蒲公英带着对宿命的无奈,最后无力的屈服。“我想看烟花。”莫名的抛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凌阒然一愣,有些迷惑,带着不敢置信的惊讶和警觉。“你说什么?”微微高扬的语调流露出不可思议,刚刚的霎那自己似乎看到了那张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惘然,彷徨不定的挣扎。

    眼中的火花一闪而过,恍然回神般的摇了摇头,抱起小家伙朝殿外走去,“凌王爷不必介怀,浅墨不过是一时兴起。”

    清平的话一字不漏的流入凌阒然耳中,划过厚厚的隔膜,直蹿心海。满脸深意的注视着青色的身影,纤细的女子转身的一霎那,那双寒冷的深眸中流失的失望让自己有些后悔下意识的谨慎。未及细想,削薄的唇已然开启:“本王允你。”

    “那么浅墨在此多谢王爷成全。”挺直的背影一震,脚下不曾停顿的隐身在内殿的兽性图纹的铜门处。

    高大精瘦的身躯荒凉的站在空洞洞的殿内,依旧是金光灿灿的奢华,第一次凌阒然却滋生出一种寂寞的空虚。随着那道纤细的背影,那张稚嫩小脸的离去,似乎所有的真是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荒芜的冷意。

    夜幕下的皇城沉浸在皎洁的月色中,金砖碧瓦堆砌的绝美楼台殿阁,沐浴在银白的光芒下。若把白日的皇城比喻为威武雄壮的将军,那么此时的它仿佛是贬入人间的谪仙,清冷中带着不可折损的高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此时的浅墨正坐在榻上和固执的小家伙展开拉锯战,身侧的紫铜鼎中隐约可以看到肆意燃烧的火焰,跳跃着绯色的妖艳。

    白的如透明玉色的手指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拽着,潮湿的粉色小嘴得意洋洋的含着圆润的指尖,使劲的吸吮带着执着,还夹杂着似乎口中的琼脂雨露不肯罢休。

    浅墨无可奈何的抽动着手指,偏偏小家伙执着的不肯松手,本来浸着凉意的指尖被染上了湿润潮热的水意,还可以感到细软的小舌头带来的刺痒。“小乖,你当娘亲的手指是冰激凌么?”低低的嗓音充满着不可错辨的怜爱。

    站在浅墨身侧的衾儿有些纳闷的蹙起眉角,自从生了小世子以后,这个女子常常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话语,偏偏又是那么的翘定,似乎从她的嘴里吐出是再自然不过的,那样的东西仿佛真的存在,只是自己孤陋寡闻罢了。

    “小乖知道吗?冰激凌是一种像冰块一般凉爽的食物,却带着棉花的柔软,就像小乖的小脸。”那一只手顺势爬上了小小的软绵绵的肌肤,恶意的戳了戳,下手的力道却轻的唯恐弄疼了小人儿的谨慎。

    衾儿蓦然睁大凤目,仿如遇到了天外来客。今日的这个女人被附身般让人惊恐,只因为那些纯然的动作对于这个冷清的女人来说却无异于蜀道之难,偏偏那些温情的举动看不出丝毫的虚假,浑然天经地义。

    “夫人,东旭殿的太监在外候着。”衾儿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殿外传来婢女温驯的嗓音。

    手上的逗弄一顿,优美慈爱的笑痕依旧高高悬在面上,目光深深的注视着玻璃似的小人,漫不经心的回道:“让他进来吧。”

    来人正是宫中的总管太监张公公,白净的脸上带着谄笑,有些发福的身躯却丝毫不影响他轻盈的步伐。“老奴给夫人问安了。”

    浅墨随意的瞟了眼恭恭敬敬跪下行礼的太监,和爬动的小人嬉戏的手不甚在意的挥了挥。“公公也算是这宫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如此大礼浅墨可是受不起。”

    “夫人说的是哪的话,谁不知道您和小世子深得王爷宠爱。老奴区区一个下人怎可失了分寸?”张公公面色不变的含笑以对。

    眸子微微漾起一层水波,是啊,若不是凌阒然的恩宠只怕她们母子的性命比御花园凋落的杂草还要卑贱。浅墨淡定的说道:“公公客气了,请起吧。”不愧是人精,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乃至从一个低贱的小奴爬到风光无限的总管太监,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手段了得。

    张公公也不推辞,得体的拂了拂宫服,站起身笑的谄媚:“王爷差匝家来请夫人前去东旭殿。”

    “那么有劳公公先行回禀一声,我随后就到。”浅墨抿了抿嘴角螓首轻颔,示意衾儿打赏来人。

    浅墨背朝水湖色长裙的女子,望着在榻上努力学习爬行的小家伙,眼角的眸色越发的温情。“小乖,你乖乖的呆在榻上,一会娘亲带你看烟花。”

    小家伙眨着大大的玻璃珠子,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晃动的玉白柔荑,乐得咯咯脆笑,嘴角还伴随着一道银色的丝绒。

    “衾儿,让宫人来照顾小乖。你随我进内殿。”浅墨小心的擦拭着小人儿的嘴角的水迹,一边吩咐着呆愣着的衾儿。

    低低的嗓音打断了衾儿的疑惑,烟花?衾儿暗自不解的跟随着神情自若的女子缓缓朝内殿走去,身后夹杂着呀呀孩童不满的挣扎声。

    浅墨慢慢的绕过锦绣凤凰的屏风,吐气如丝:“衾儿,把那件水红色的冰丝纱裙拿出来。”

    一句话如投下的炸弹让女子一向沉稳的面容被不可思议溢满,声音微颤:“夫,夫人。您这是要——”

    平凡无奇的脸色被升起的笑容映衬得染上了浅浅的绯色,棕色的眸子混含着无限的爱怜。转身端坐在铜镜前,蝶翼般的手指灵活的开始描绘着细长的眼眉,知道黑色黛一点点侵染了素净的容颜才满意的端详着镜中有些变化的容颜,细致的铺上一层珍珠粉,再刷上浅浅的胭脂,最后染上口脂。

    衾儿吃了一惊,目光直直的凝聚咋女子的侧脸上。这个女子从来是不施粉黛的,却原来对于上妆如此轻车熟路。“把朱砂拿来。”波澜不惊的嗓音打断了衾儿的冥想,脑中一片混乱,脚上不由自主的朝盛放朱砂的白玉瓷皿走去。

    浅墨瞥了眼白色玉器中艳丽似血的殷红,笔尖轻点,对着清明的镜面开始在光洁的额中描绘,落笔稳准,不消片刻一朵艳绝精致的红莲赫然印在额处,仿如刻入肌肤一般。

    “衾儿,帮我绾发。”

    衾儿如同木偶人般呆呆的说不出话,机械的举起柔荑,指尖在乌黑的青丝中穿插着,翻腾。

    浅墨满意的看着镜中迥然不同的容颜,慢慢的站起身,殷红的唇瓣微微勾动,随意的拿起妆奁中的一根雕琢精致的镶红色玛瑙的花瓣型簪子插入发髻中,簪沿垂下一片流苏似的玉珠子,当当作响。“帮我穿衣吧。”回收凝视着已经完全陷入恍惚的衾儿。

    当浅墨领着凌苍玄来到东旭殿时,高高的城楼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侍卫。因为明日是金戈铁马的摄政王大婚,所以到处可见红的绚丽的色彩,随着清旭的联姻四国的蠢蠢欲动又将被压制住,也昭示着一段和平盛世的到来。

    凌阒然远远望着白色的人影过来,面色愉悦的迎上前,却在见到那张熟悉而陌生的容颜时一怔。

    “怎么?莫不是今日的装扮太过不妥,居然让驰骋沙场的摄政王如此惊吓?”浅墨紧了紧身上的雪裘,面色如常的调侃道。

    漆黑的瞳孔深邃幽暗,久久的注视着浅墨那张异常陌生的容颜。今日的她一改淡色素颜,那张修饰过后的脸精致无暇,细长的眉目微微上挑,带着妖艳的诱惑,菱纯小口抹上了赤红。最引人注意的当属她额中那多触目惊心的红莲,带着碧血浸泡的色泽,夺目而妖娆。“本王只是好奇小墨儿今日怎会如此高的兴致?”

    浅墨避开凌阒然伸出的胳膊,回身把裹得密不透风的小家伙塞到凌阒然怀中。“王爷不妨抱抱小乖。”

    小家伙似乎对于这样的抱来抱去极为不满,一双细细的小胳膊隔着厚厚的小裘衣使劲的挣扎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微微透出一隅白皙,还夹杂着呀呀的声响。

    “走。”凌阒然毫不费力的用一只胳膊把小人儿禁锢在怀中,那一只大掌灵敏的擒住浅墨软若无骨的手,笔直的朝中间一处高高凸出的露天平台迈去。

    浅墨有些诧异的瞪着白色栏杆堆砌的预示围栏,台面中心为一圆形太极石,太极石外面为9块扇圆形石头圈圈相围,圜丘下面的围墙亦为圆形。自古周易有云:乾卦代表天象征圆形,此处正是东旭国赫赫有名的祭天圣地。

    偏过头仰视,顺着坚毅的下颚线条往上,挺直的鼻梁,清冷的眉目含着傲视天下的凌厉。浅墨有些迷惑,这个男人自己真的不懂,明明可以为了天下割舍下一切,偏偏也丝毫不在意的带着一个女子踏上这个对于古人来说可以称之为最神圣的地方。结实有力的大掌轻轻的一挥,整齐的站立声震耳欲聋。

    顺着声响瞧去,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排列有序的站在高耸的城楼之上。巨响突临,一道明亮的光芒划开了暗沉的夜色,转眼间天际被渲染上了夺目的光彩。浅墨仰视着繁花似锦的天,突然有种凄凉的错觉,这个站在自己身侧陪自己看繁华落尽的烟花的男子,在外人眼中对她宠爱有加,却为了执掌天下可以毫不犹豫的抛下她。

    “空中捧出百丝灯,神女新妆五彩明。真有斩蛟动长剑,旷课吹箫过洞庭。”低低的呢喃着,浅墨挣脱了炙热的大掌。轻柔的拂开小家伙裘衣领口,让一张小脸完全暴露在火光四射的天幕中。“小乖,你要记住,此时此刻娘亲是为你而舞。”

    突如其来的琴声在夜空中显得有些轻细,被烟花声声声盖过。浅墨却不以为意,直直的凝视着小家伙似懂非懂的棕色圆眸,缓缓的后退。

    随着白雪般纯净的裘衣滑落地面,一袭红的嗜血的艳丽陡然映入众人的眼帘。

    凌阒然面色复杂的看着水袖轻扬的女子,那多娇艳欲滴的红莲仿如有了生命般,随着女子她细碎的舞步而绽放。耳边垂下的玉珠随着一次次的晃动,摇曳出凌乱姿态。

    一时间天空多彩的色泽,变化的形状如盛开的花朵,一霎那纵情而肆意。明亮的夜空映衬下高高的白玉祭台上一抹红的突兀的身影的在飞扬,在变化多姿的旋舞。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繁响的铃声,青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出跳跃的音符中的离合悲欢。

    翔平元年,摄政王大婚的前一夜,皇城中突然漫天烟花,绚烂多彩。只有身在东旭殿的众人才明白,那一日在明亮的夜色中一朵耀眼的红莲在恣意的绽放,以妖艳绝美的身姿舞出了即将来临的血色。那一日,“红莲舞罢,断魂流水”开始流传四国。

    飘零篇 血色胭脂(上)

    铺天盖地的红是皇城唯一的颜色,宽阔的街道上是沁血般晃眼的绒毯,从壮丽恢宏的朱红宫门前一路蔓延,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

    一辆毫不起眼的实木马车避开了喧哗喜庆的街市,在幽深寂静的胡同里轻巧的疾驰,卷着奔驰的尘土,一路朝正南方的朝武门而去。

    对于拥挤在长长红毯两侧的百姓来说,那a踏在青石板上的嗒嗒声不过是这场承载了两国期盼的婚嫁的一段小小的配音。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就是如此轻微的声音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惊涛骇浪。

    古老的城墙承载了东旭国悠远的历史,静静地屹立在马车前。

    “嘶——”白色马匹扬起前蹄,长鸣不已。

    身着青色铠甲的男子,眉横目立的说道,银色的长矛毫不客气的一扫,挡住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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