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千山看斜阳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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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山看斜阳 作者:rouwenwu

    相,那是地地道道的南楚人,而且是江南的水光山色才能养出的那种漂亮人。他平淡地说道:“我确实不是南楚人。身是,心不是。”

    澹台牧和云深便都恍然大悟。澹台牧笑道:“想必是南楚朝廷曾经大大地得罪过先生。”

    云深也轻笑:“南楚皇帝昏庸,这样的良材不用倒也罢了,却还让先生如此憎恶,倒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宁觉非不愿跟着他们乱骂南楚,到底那是自己的事,本与他们无关,闻言只是一笑。

    澹台牧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先生这次到北蓟来是为何事?”

    宁觉非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到处逛逛。以前我没来过北蓟,想四处走走看看。嗯……如有不便,我立刻离开便是。”

    “是吗?”云深瞧着他的眼神很是深幽。“先生不肯再回南楚,若离开北蓟,会去哪里呢?”

    宁觉非哈哈大笑:“云大人不必出言试探,宁某一定如实相告。这两个地方若都不能呆,当然只好去西武了。”

    云深的脸微微一红,对他微一躬身:“是云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先生莫怪。”

    “国师言重了。”宁觉非客气地道。“国师职责所在,宁某来得鲁莽,又正值北蓟大军南攻之时,自然显得蹊跷。不过,宁某可算是方外之人,你们三国如何相攻,却与宁某无关。宁某此次到北蓟,也只是游山玩水而已。”

    澹台牧笑吟吟地问他:“若是我大军再攻南楚,宁先生会怎样?”

    “我两不相帮。”宁觉非认真地保证。

    云深与澹台牧对视一眼,似乎都很欢喜。

    宁觉非慢悠悠地喝了碗酒,抬眼看向他们,也不吱声。

    澹台牧想了想,忽然好奇地问:“宁先生,我大军围上来,你已见到,却为何不逃?”

    “没见到陛下的打算,当然不能乱逃。”宁觉非含笑道。

    “哦,如果我派人攻山,自己却不上来,先生会如何?”

    “我在山后早有布置,到时会沿绝壁攀下,然后去军中劫持陛下,以陛下为质,便可从容离去。”宁觉非看着他,轻松自如地笑言。

    澹台牧抚掌大笑,对云深说:“幸好我对先生以礼相待,不然危矣。”

    云深也笑:“先生大才,自非寻常可比。听说此次自白山上孤身将景王和铁虎将军救回,便是宁先生。”

    宁觉非知道他们在燕屏关的探子早已将消息传回,因此也不掩饰,点头道:“是。”

    云深对他深鞠一躬:“先生救人,却未伤我北蓟一人,云深感谢先生。”

    澹台牧也正容道:“是,我军中诸将每提起先生来去自如,却始终未伤我一兵一卒,都十分感佩。”

    宁觉非十分礼貌地回了一礼:“我是救人,又不是杀人。绝不滥杀无辜,这是宁某为人的原则,陛下和国师不必客气。”

    澹台牧大声叫好,便与宁觉非痛痛快快地喝了几碗。

    云深这才笑道:“宁先生既是想来北蓟逛逛,那便是我北蓟的贵客,云深身为国师,自当相陪。宁先生可愿随云深去往蓟都一游?”他的声音十分温柔,没有半分霸气,委婉的口气让人心里感到十分熨贴。

    宁觉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满脸诚恳的澹台牧,一时没有吭声。

    云深看着他,温和地笑着说道:“宁先生,陛下与云深诚意相邀,绝无恶意,更绝不会勉强先生做不愿做之事,如有虚言,天诛地灭。”

    澹台牧立刻接道:“正是。”

    宁觉非见他俩忽发重誓,倒有些措手不及,立刻拱手道:“陛下和国师言重了,宁某决无相疑之意,只是思虑国师公务繁忙,宁某不便打扰。既如此,我便随国师去瞧瞧蓟都盛景。”

    澹台牧一听,不由得大喜,豪爽地一举酒碗:“好,宁先生愿入北蓟,澹台扫榻相迎。”

    第二十一章

    骑在马上,宁觉非与云深在大路上悠闲地往前走着,身后是护卫他们的千名骑兵。

    当时,宁觉非随同他们下崖,便受到了北蓟将领的热烈欢迎。那些粗豪的汉子已经对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自万军包围中救出淳于翰和游虎的举动心生钦佩之意,后来又见识了他的骑术与胆量,此时虽看他生得标致,显得瘦削文弱,却无半分轻视。

    大家在军中欢闹了两日,澹台牧命大军重新出发,再攻燕北七郡。云深便邀宁觉非与他一同先回蓟都。

    宁觉非也不愿在这里左右为难,自是欣然同意。

    蓟都与燕北七郡有千里之遥,他们每日里往往只走上百余里。云深常会带他离开大路,到处去看风景,有些难得一见的美景令宁觉非大开眼界,啧啧称奇。每到这个时候,这位一脸好奇的人看在云深眼里,也就是个漂亮单纯的孩子。他总是微笑着看着这个有着一身绝技的奇特的人忽然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孩。

    走到第三天,他们出了这条山脉。展现在宁觉非眼前的,是繁花似锦的万里草原。有蝴蝶和小鸟不断从他眼前飞过,带着芬芳的风迎面扑来,令他心旷神怡。就连“烈火”,也是兴奋得直喷响鼻。

    云深看着宁觉非清亮的眼中飞溅出的陶醉,在一旁温言问道:“想不想跑跑马?”

    宁觉非点了点头。

    “那就来吧。”说着,他一挥鞭子,抽在了自己的白马身上。

    他骑着的“白雪”也是一匹良驹,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与浑身火红的“烈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被他鞭策着,四蹄翻飞,便冲了出去。

    宁觉非轻轻一带缰绳,“烈火”紧随其后,也飞奔起来。

    那千名骑兵都带着笑,一边大声吆喝着助兴,一边跟在后面策马狂奔。

    草原上不时闪过一顶帐篷,有牧民在其间挤奶或煮茶,这时无不对他们含笑挥手。

    宁觉非看着这静谧安详的一切,本无争胜之心,但“烈火”却好胜心大起,如箭离弦般越跑越快。

    前面的“白雪”也不示弱,马尾在风中扬起,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终于,“烈火”超过了“白雪”,最先奔上了前面的一座小丘。

    云深奔上山后,与宁觉非并肩而立,看着四周的大好河山,不由得感慨万千。

    宁觉非笑道:“我一直以为,北方的马背民族总是在秋高马肥时南攻,春暖花开时北撤,现在看来竟是不对。”

    云深却笑着说:“不,你的想法是对的。秋天马长得最好,最适宜长途奔袭,待攻到南部有大河相阻之地时,已是冬季,正可趁冰封时渡河。到得春天,冰化了,我北方男儿不习水性,马也瘦了,因此便得撤回。不过,今年初春的这一次进攻是我们特意计划的。一是西武被你的一把火烧得国力大伤,对我国的威胁大大减轻,所以我们可以集中力量南侵,二是……”他忽然住了口,转头看向一边,脸上忽然露出悲伤之色。

    宁觉非没注意他的神情,只以为那是有关军事机密,不便与自己详谈,于是便笑道:“我明白了。”

    云深这时已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回过头来看向他,淡淡地道:“前年冬,陛下御驾亲征,攻这燕北七郡,皇后与之随行。我朝皇后与南楚不同,骑射俱精,自做王妃时便一直与陛下驰骋沙场,并肩作战。不过,那一次,皇后却……在燕屏关外中箭……身亡了。”

    宁觉非听了,却没怎么吃惊。当年南楚在燕屏关射杀北蓟皇后,从而迫使北蓟大军退兵,消息传开后,南楚举国欢腾,他也是知道的。当时便只是有些惊异一国皇后居然会亲自上阵作战,有些钦佩罢了。此时,他看着云深,半晌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云深勉强笑了一下:“皇后娘娘……是我姐姐。我姐弟自幼丧母,父亲为当朝名将,十年前也战死沙场。先皇敬我云家世代忠良,又怜我姐弟孤苦无依,便将我姐姐配给了其长子做正妃,后来便是太子妃。我姐姐对我很好,直是长姐当母,手把手地教我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宁觉非更是吃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云深长长地吸了口气,终于恢复了平静:“皇后阵亡后,陛下便立刻撤军,并为皇后守制一年,期满后本就要前来报此大仇,再加上西武出现对我国极为有利的变化,所以,这个时机更加不可放过。”

    宁觉非连连点头:“嗯,这下我就全明白了。你……也别太难过……”

    云深笑了笑:“是,我……姐姐虽然英年早逝,但她与陛下一直恩爱不逾,伉俪情深,过得很快乐。她去世后,陛下便将她所生之子立为太子。她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我……每思及此,只有替姐姐高兴,并不难过。”

    “那就好。”宁觉非看着他,心里不由得生起一丝爱惜之意。

    云深忽然问道:“觉非家中还有什么人吗?他们是否仍在南楚?”

    宁觉非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只剩下我一个……”

    说着,他看向远方的天际,想起白发苍苍的父母,得知他的死讯时不知会怎样的伤痛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有再多的功勋奖励,也无法安慰他们的吧?还有那与他恩爱如恒却聚少离多的娇妻,以及刚满两岁的幼子……

    云深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思念与忧伤,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安慰道:“不要伤心,北蓟也可以是你的家。”

    宁觉非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是啊。”

    二人这才缓缓前行,到得黄昏,来到了一个小镇。

    云深的亲兵已先在此打点好,他们一到便住进了当地领主的大院。

    云深对宁觉非说:“以前一直在野外宿营,今儿就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

    宁觉非笑道:“好。”

    屋内有一个高大的木桶,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水。宁觉非已有一个月没洗过热水,此时三两下解下衣服,便跳进了水中。

    刚把头发洗了,云深便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走了进来。

    宁觉非十分警觉地看过去,随后才放松下来。

    云深笑容可掬地将衣服放到离浴桶不远伸手可及的椅子上,随后看着他道:“我看我们的身形差不多,你比我只瘦一些,暂时先穿我的衣服吧。”

    宁觉非立刻道谢。

    云深就站在他的左侧,此时已看到了他的左肩,不由得上前去仔细察看:“你受伤了?”

    “已经好了。”宁觉非任他查看,并不躲闪。

    “还没好利落,仍要当心。”云深看了一会儿,才算放下心来。“等你洗好了,我替你再上点药,包扎一下。”

    “好。”

    这时,云深也看清楚了,这少年的身上竟然全是累累的伤痕。他认得鞭伤和烧灼的伤,而有些诡异古怪的伤却一时想不起是用什么刑具留下来的。

    犹豫了一下,他轻声问道:“你这些伤……是在南楚留下的?”

    宁觉非一愣。他一直都习惯了身上的伤痕,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根本心里都没这概念了。这些痕迹虽然正在渐渐淡去,但依然斑驳重叠,外人看上去,仍是令人触目惊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轻描淡写地道:“是啊,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云深一听,便知他不欲旧事重提,自也不再问,便道:“是啊,过去了就好。”

    说着,他便退到房间的另一边去,坐到桌前。桌上放着马灯,还有两根大烛,十分明亮。桌边放着笔墨纸砚,显是领主知道他的爱好,特别放置的。他便拿过一旁的水云笺放到面前,开始磨起墨来。

    宁觉非穿衣服走过来时,他正在笺上写字。见他走到近前,便拿起那笺给他看,笑道:“你的名字,是这三个字吗?”

    宁觉非看了看笺上用恭楷写出的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虽是繁体,但字型并未与简体有太大区别,他倒是认得,便点了点头。

    “觉今是而昨非,好名字。”

    宁觉非看着那笺上的字,轻声道:“是,是我母亲起的。”

    记得当年刚开始认字时,母亲将他抱在怀中,用铅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并轻言细语地告诉他,那名字的含义……

    云深看他脸上的神情,知他想起了亲人,连忙说道:“我的名字也是母亲起的。我外公是南楚大儒,家母幼承庭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姐姐教了我一些,我却甚是愚钝,只学了点皮毛。”

    宁觉非神思不属,随口问道:“你母亲是南楚人?怎么会到北蓟的?”

    “哦,南楚公主和亲时,陪嫁来的。我父亲率军去燕屏关迎接公主时,对她一见钟情,后来便娶了她。”他边说边拿过一张水云笺来,以簪花小楷写了四行字,然后拿给宁觉非看。

    宁觉非接过,见上面的字体又不一样,却是一首小诗:“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抬起头来看向云深,由衷地说道:“好名字。”

    云深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眉眼之间全是亲切温柔的笑意。

    烛光下,宁觉非渐渐觉得眼前景物一片朦胧,只余那一双柔情的眼睛,那眉眼之间荡漾的温柔是那样的熟悉。

    那是他前世的妻。

    迷朦之间,他伸手过去,轻轻地抚过那样的眉梢。

    待他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云深略有些惊愕的表情。

    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时手足无措,半晌方低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你……别生气……我……”到最后,已是喃喃不能成语。

    云深一直见他从容不迫,显得成熟理智,此时难得见到他方寸大乱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看着那低下的头上濡湿的乌发,轻声问道:“是想起了你的家人?”

    宁觉非不敢抬头,脸如火烧,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云深叹道:“不要想得太多了,我来替你包扎一下伤口。”

    宁觉非心里很感忸怩不安,便要推辞:“还是不用了,我自己行的……”

    云深却是不由分说:“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当然是不行也要行的,现在有我在,自然应该帮忙。”

    宁觉非心中窘极,却只得任他将自己拉到桌前坐下。

    云深动作十分轻柔地挑开他的衣带,将左边的衣襟拉开,直到露出左肩,然后从怀里掏出伤药给他敷上,这才用干净的白布替他包扎好。

    云深的手指微凉,轻轻地抚过他的肌肤,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却都强自忍耐着,不敢多想。

    等弄完了,云深边替他掩上衣襟边闲闲地问道:“这伤是我北蓟的箭射的吧?”

    “是。”宁觉非声音很低。“当时救景王他们回燕屏关,途中遇到了北蓟军队,虽是跑得快,还是中了一箭。”

    “哦。”云深拿出干布,替他将长发上的水滴拧了几遍,又反复擦了好一会儿,看看不再滴水,这才说道:“早点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宁觉非再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云深轻轻笑了笑,走出门去,顺手替他将门关上。

    宁觉非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熄了灯,躺上床,心里的尴尬才渐渐地消散。

    这一夜,他裹着被子,躺在黑暗里,听着塞外苍劲的风声,竟是整晚未能入眠。

    第二十二章

    凌晨时,宁觉非总算是睡了一会儿。

    醒来,是因为外面院子里有人在唱歌。粗豪的汉子轻轻地吟唱,象是草原的牧歌,他听不懂,但那悠长的旋律在清晨的空气中缓缓地荡漾,别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宁觉非睁开眼,看着明亮的天光自窗户中射进来,片刻之后便翻身而起。

    昨晚穿来做睡衣的长衫还好一点,今天从床边拿起云深的衣服,他琢磨了半天,才算是勉强明白该怎么穿。中衣、里衣都是丝制的,穿在身上很舒服,外套则是窄袖短皮衣,与长裤同是小羊皮所制,轻而暖。

    这是马背民族典型的骑马装,他笑着将衣服穿好,系上腰带,这才拉开门。

    院里院外已有不少人,他们边哼着歌边在给马做整理,显是在进行出发前的准备。

    看见他,他们都笑着与他打招呼,道早安。

    很快,云深便从他的隔壁出来了。他也将织锦长衫换下,穿上了与宁觉非身上那套差不多的骑马装,脚上是双皮靴,很是英风飒爽。他手上还提着一双靴子,拿过来递给了宁觉非,笑道:“我昨天忘了把这个给你了,去换上吧,越往北越冷了。”

    他的态度十分自然,象是已完全忘了昨夜宁觉非的唐突,宁觉非便也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

    很快,他们吃了早餐便上路了。

    高原气候多变,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大雨滂沱。云深似是身体不大好,过了两天就病倒了。但他并没下令停下,只叫亲兵去弄了辆马车来,便继续与宁觉非仍往蓟都而行。

    宁觉非看他脸色苍白,总是有些担心,建议不如先休息几天再走。云深反而安慰他,说自己便是医生,只是受了小小的风寒,并无大碍。

    他们不再四处去看风景,马车行起来颇快,再过两日,便到达了蓟都。

    这是一个巨大的城郭,整个规划都显得粗犷,没有临淄那样的水光山色、花红柳绿,在辽阔的天空下,建筑的外表全是艳丽的褚红色,远远看去,十分壮观,让人一见便感叹不已。

    当蓟都城跳入他们的眼帘时,那一千个护卫他们的骑兵便纷纷大声欢呼,显得很是兴奋。

    再走一会儿,似乎城中已看见了他们。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但宁觉非的直觉却能够感到城中有些马蚤动。不久,有一队骑着马的队伍便飞奔出城,向他们迎了过来。

    骑马走在马车旁的宁觉非笑着叫道:“云深,那是来迎接你的吗?”

    云深掀开车帘,坐了出来,远远地瞧着那队人马,也笑了起来:“是啊,是来迎接我们的。”

    那队人越奔越近,最前面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穿着貂裘,襟上镶着金色的图腾,满身都挂着风格粗犷而做工精致的纯金和纯银打造的饰物,就连马鞍都是镶着银边,皮子上绣着精美的图案。

    宁觉非过去曾在内蒙看见过这种马鞍,有行家说这一定是旧时的格格用的。看那女子身后跟随的人和她骑的马,宁觉非估计她只怕也是位格格。

    那女孩子骑马飞驰过来,待奔到马车前时,十分潇洒地划了个弧线,然后停在云深面前,一张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云深,云深。”她叫道。“你回来啦。”

    云深微笑着对她点头:“是,我回来了。”

    那女孩子眼珠一转,便看到了宁觉非。她策马过来,仔细打量着他,笑道:“你就是我皇兄说的那个英雄吗?”

    宁觉非客气地笑道:“我算不上英雄。”

    云深在一旁爽朗地笑着:“觉非,她是陛下的五妹昭云公主。昭云,他便是宁觉非。”

    澹台昭云一听,差点尖叫起来,显得兴奋至极:“真的?你就是追得独孤及丢盔卸甲的那个南楚人?”

    宁觉非笑着摇头:“那都是传说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真是越传越离谱,再传下去,我只怕就是铜头铁臂了。”

    澹台昭云大笑,银铃般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开去。“云深,云深,他不像那些南楚人呢,我喜欢他。”她象个孩子一般地叫着。

    宁觉非听得出来,她的言语之间与云深甚是亲昵,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云深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笑道:“好了,昭云,有话回去再说,觉非只怕也累了。”

    “好。”澹台昭云也不罗嗦,回手一鞭,便当先往城里奔去。

    他们跟在后面,一起回了城。没有任何繁文缛节,他们便直接回到了国师府。

    府邸很大,云深告诉他,这原来是他父亲的将军府,后来父亲故去,姐姐出嫁,这里便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了。

    宁觉非看着他微笑地说出这些,心里不由得想,一个小孩子居住在这样大的地方,即使是婢仆成群,只怕心里也是寂寞的吧?

    等一切安顿下来,已是黄昏了。云深这几天一直生病,本就疲倦,便对他说道:“觉非,你自己随意,我先歇息了。”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你记得吃药。”

    待云深回了房,宁觉非一回身便看到了那位兴致盎然地瞧着自己的公主,顿时大为头痛,赶紧说:“公主,我累了,想先去休息,您请留步。”

    澹台昭云却煞有兴趣地瞧着他:“南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他们个个连走路都一摇三晃的,连马都少得很。嗯,你那马是西武的骏马呢,真是匹罕见的好马。”

    宁觉非听她那样描述南楚人,不由得失笑,边走边摇头:“公主,南楚也有英雄好汉的,只是大部分百姓不擅骑马而已。他们与你们不同,都是种田的,不必骑马。”

    澹台昭云一步三跳地跟在他后面,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说是骑马好还是种田好?”

    “那只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谈不上谁好谁不好。”宁觉非淡淡地说。“只要适合自己,就是好的。”

    澹台昭云似是从未听过这种说法,觉得很是新鲜,半天没接上话。

    宁觉非一脚踏进自己的房门,然后回头客气地道:“公主请回吧。”

    澹台昭云倒也不蛮横,闻言笑着点头:“好,那我明日再来看你。”便转身离开了。

    宁觉非这才松了口气。

    住在国师府,他感到很是舒心。府中有很大一片景致象是南方,池塘、小桥、花园和树林,是云深的父亲当年为他母亲营造的。云深的很大一部分生活习惯也都像南楚。虽然宁觉非一向无所谓,但精细的菜肴确实要比粗糙的大块牛羊肉可口得多。

    云深养病的那几日,常与宁觉非谈笑,很是快乐。澹台昭云几乎每日必来,常常还有别的格格和王子前来。这些人虽是皇亲国戚,但大多性情开朗豪爽,并无阶级观念,更有对宁觉非甚为仰慕者。大家谈笑晏晏,便是过了一天。

    云深的病稍好了一些,便每天一早就进了宫。澹台牧不在的时候,他是监国,要教导太子,处理政务,很是繁忙。自他进宫,一直缠着宁觉非问东问西的澹台昭云反而不大出现在府中了。

    宁觉非便常常一个人在城中闲逛,偶尔向府里的侍从学习蓟都方言,甚而跑到厨下学做菜,很快便与府中的人打成了一片,只觉其乐融融。

    每天早上,他都会骑着马出城,在草原上奔驰一段,然后下马,跑上五十里地,风雨无阻。

    朝阳中,那一人一马在草原上奔跑的英姿渐渐成为了蓟都的风景。

    一个月以后,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澹台牧出现在他的面前。

    “陛下?”他有些吃惊。

    澹台牧微笑着下了马,走到他面前:“我听他们说你天天一早都出来跑步,所以来看看。”

    宁觉非从马上拿过汗巾,擦着满头的汗。“是啊,这是我的习惯,不跑不舒服。”他笑道。

    “好习惯。”澹台牧顺手从鞍上拿过他的外套递给他。“要是南楚人人都有你这样的习惯,只怕我北蓟就不敢轻易言战了。”

    宁觉非不喜与别人谈论自己,闻言只是笑了笑,接过外套穿上,

    澹台牧与他并肩在草原上漫步着,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从燕北七郡撤军了。”

    “是吗?”宁觉非认为这是人家的军事行动,便不去多问。

    澹台牧却继续往下说:“那南楚的武王淳于乾很有头脑。他送给独孤及十万两银子、二十万石粮食,换他出兵东侵,犯我西部边境。因此我不得不从燕北七郡撤军,让那八万人马赶去支援西疆。”

    宁觉非听了,笑着说:“果然好计谋。不过,独孤及有那力量与陛下斗吗?”

    “西武军骁勇,不比我北蓟军队差。再说,当日剑门关外纵火,烧掉了他们大片草原,他们也想占我西疆肥美草场。况且,他们对南楚也有所图,自然不愿意让我北蓟拿下。所以这次东进,那独孤及倒是倾尽全力,不可小视。”

    宁觉非边听边点头。

    “我回来看看你。”澹台牧微笑着对他说道。“怎么样?在蓟都还过得惯吗?”

    “很好。”宁觉非感激地笑着。“谢陛下。”

    “谢云深好了,是他在照顾你,又不是我。”澹台牧微笑道。

    “是啊,云深那么忙,还没忘了关心我的衣食住行,倒让我觉得很打扰他。”

    “何必说这样客气话?好客是我们北蓟人的传统。像你这样的贵客,能到我们蓟都来,那是人人都欢迎的。”

    两人漫步在齐膝深的草地上,显得很是平和悠闲。澹台牧今天未穿铠甲,只着平常的衣着,脸上半点焦虑也没有,一点也看不出西疆战事的痕迹。

    走到城边时,云深迎了上来。

    他温文尔雅地笑着,叫了声“觉非”。

    宁觉非笑着点头:“云深,你也出来了,不处理公务吗?”

    “就耽误一会儿也不妨。”云深笑道。“陛下,刚接到两件急报。第一件,西武大王独孤及登基称帝了。第二件,南楚太子和静王谋反,已被武王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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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牧听了,脸色有些凝重,转头看着绿草如茵的原野,半晌方吐了口气:“这淳于乾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手段真是高。他先买动了独孤及来与我为难,然后下手除了太子一党,政局虽然必会动荡,可西武与我北蓟互攻,一时也不会对南楚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嘿嘿,了不起。好好好,这倒是有意思得很。”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云深也温和地笑:“这次他的动作可是又快又准又狠,不过游家对他的支持确实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保证。据密报说,武王率御前骁骑卫队冲进太子府,起出了大量兵器,坐实了太子谋反的罪名,随即在一天之内将太子党全部擒获下狱,连一个漏网之鱼也没有。随即他早先已笼络好的人才便迅速按替了那些人的位置。此时,满朝文武,皆是武王一党了,呵呵,都是主战派,血气方刚呢。”

    澹台牧笑着点头:“好好好,颇有些意思了。光是打赖皮狗,我也觉得无趣呢。”

    云深有意无意地看了宁觉非一眼,笑道:“武王还将过去的几桩案子翻了出来,说是平冤昭雪,其中就有当年的扫北将军荆太沧通敌叛国一案。荆太沧的遗孤荆无双已被召回临淄,并因协助游虎镇守燕北七郡有功,已被封为护国将军,又赐还将军府,荣宠殊甚。那游虎也被加封为定国将军,其夫人得封一品诰命。”

    澹台牧用手指缓缓地从唇上擦过,思索半晌,笑道:“觉非,我看武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云深也看着他,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宁觉非却漫不经心地一笑:“当日离开燕屏关的时候,我便料到了。”

    澹台牧一怔,随即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边拍边笑:“好好好,果然料事如神。”

    “看来武王这一次只怕会失算啊。”云深瞧着宁觉非,脸上也满是温柔的笑意。“那武王这一次不遗余力,只怕不光是想重振南楚,而且还志在天下。”

    “嗯。”澹台牧伸回了搁在宁觉非肩上的手,略微思索了一下。“武王这次将太子党一网打尽,剩下的醇王和景王是支持他的,那么宫里的皇后和德妃只怕也会站在他这一边。看来,武王现在已是独揽朝政了。”

    “是啊,看他的动作,只怕淳于宏已被架空了。”云深感慨道。

    澹台牧爽朗地一笑:“觉非,说实话,汉人朝廷真是麻烦,勾心斗角的那些玩意儿,把人搅得脑袋瓜都疼,好好的江山,便被他们搞了个乱七八糟。”

    宁觉非缓缓地点了点头。政客嘛,从古至今,历来如此。

    澹台牧转身向城里走去,云深和宁觉非跟在一侧。澹台牧忽然转头问云深:“你说那独孤及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称帝?”

    云深想了良久,摇了摇头:“很难猜测。我有过几个推想,但都说不通。”

    澹台牧长长地吐了口气,笑了起来:“既如此,那就不去想了,总会知道的。哎,觉非,再过几天便是我们的赛马节了,很热闹的,你也要准备一下,到时候去参加比赛,勇夺金章。”

    宁觉非却笑着摇了摇头:“北蓟勇士颇多,哪里轮得到我?”

    最近几天,蓟都城里到处都洋溢着兴奋喜悦的气氛,他已知道赛马节将至。这是北蓟人一年里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无论男女老幼都会参加,有的为本族人摇旗呐喊,有的则摩拳擦掌地准备夺金章。

    他还看见府里的几个小姑娘一直在赶着绣荷包,边做边互相比着,嘴里哼着歌,脸上笑盈盈。好像赛马节上还有类似“姑娘追”之类的节目,她们看来是准备选心上人的吧?

    感染着这些欢乐的气氛,他数日来的心情也十分轻松。

    澹台牧听他谦虚,不由得笑道:“你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英雄,我们这里的勇士们都想跟你赛一赛呢。”

    云深在一旁道:“是啊,觉非就不要推辞了。到时你代表我云氏家族出战,定要夺回金章。”

    澹台牧立刻叫道:“不行,觉非是要代表我澹台氏的,哼。”

    云深脸一沉:“哎,你是欺负我云氏势单力薄是吧?你澹台一族勇士上百,我们云氏人丁凋零,你还有脸跟我争?”

    “好好好,”澹台牧马上举手做投降状。“我不和你争。唉,觉非,要不你也两不相帮好不好?”

    云深做转怒为喜状,对宁觉非笑道:“到时候咱们云家可就看你的了。”

    宁觉非愣了一会儿,问云深:“这赛马节,是要赛什么才能夺金章?”

    云深便与他细细讲述,赛马节中,当然赛马是大戏,此外还有摔跤、射箭、攀登、比武等诸般项目。光赛马就分三天,第一天是短途冲刺,第二天是障碍赛,第三天是长途越野,要跑六十里路。三项总成绩加起来为第一者,便是今年的金章勇士。

    宁觉非听了,觉得困难不大,便笑道:“我可以去参加,不过若是替你们云家丢了脸,你可不要怪我。”

    “哈哈哈,我对你有信心。”云深朗声笑道。“你会赢的。”

    宁觉非正要谦逊两句,澹台昭云策马奔来,叫道:“皇兄,云深,觉非,你们怎么出来玩也不叫我?”

    澹台牧笑道:“觉非天天早上出来跑步,你们不是说那般风景很好看吗?我就来瞧瞧了,你也可以瞧的呀,哪里还需要我叫?”

    “哈,我是听说皇兄回来了,想先去宫中瞧了,再来看觉非的,谁知皇兄反先溜了出来。我知道了,你定是想偷懒,把政务扔给云深,自己躲出来玩。”澹台昭云哈哈笑道,显得十分孩子气。

    那三人一听,全都笑了起来。

    澹台牧看了一眼宁觉非,笑道:“昭云,觉非不肯加入我澹台一族,要代表云氏出战呢。”

    “真的?太好了。”昭云欢呼不已。“觉非,你好好教训教训我那两个哥哥才好。他们老是欺负我。”

    澹台牧叹道:“你不欺负他们俩就好了,他们还敢欺负你?”

    云深也嘻嘻笑着,似乎赞同澹台牧的说法。

    澹台昭云看了看他,忽然脸上一红:“我不理你们了,你们兄弟相护,算什么好汉??”说着,拨马便跑。

    云深看着她迅速远去的背影,忽然叹道:“昭云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澹台牧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天,忽然问道:“昭云是喜欢觉非了吧?”

    宁觉非一听,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不对不对,昭云喜欢的是云深,谁看不出来呀?”

    云深奇怪的看向他:“觉非,你没弄错吧?我与昭云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妹一般,她怎么会爱上她的哥哥?”

    “不可能。”宁觉非说得斩钉截铁。“我看是你弄错了。昭云与你既是青梅竹马,想是之前没想明白对你的感情,所以你不知道。我可是旁观者清,她明明喜欢的是你。”

    云深连连咳了起来,半晌才道:“觉非,你一定是搞错了。这……这是绝不可能的。”

    宁觉非瞧着他那有些发急的模样,不由得恍然大悟:“哦,是不是你对昭云没那种感情?”

    云深又咳了起来,眼光却扫向了澹台牧。

    宁觉非这才反应过来,怕澹台牧觉得没面子,下不了台,赶紧想词,打算解释。

    澹台牧却是心平气和地问道:“觉非多大了?”

    宁觉非一愣,半晌方道:“十九。”

    “嗯,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吧?在蓟都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姑娘?”

    “没有。”宁觉非答得十分坚决,不让人有任何额外的联想。

    澹台牧点了点头,重新露出了豪爽的笑容:“那就在赛马节上看看吧。到时候,草原上各部族的许多重要人物都会来,姑娘家也多,有的还要参加比赛呢。觉非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便告诉我,我替你主婚。”

    宁觉非淡淡一笑:“多谢陛下美意,觉非此生并不打算娶妻。”

    他早就决定此生永远不娶。他不想伤害别人家姑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他避到哪里,最终人家还是会知道他在南楚经历过的那些事。他自己可以不介意,就当是被一群疯狗咬了,但那女子却势必会觉得情何以堪?要么寻死觅活,要么算是忍辱负重,郁郁不乐?那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因此,他早已下定决心,终生不娶。

    澹台牧似乎略感惊讶,但并未苦苦追问,反而岔开了话题:“好吧,反正你岁数也不大,此事暂且不谈就是。”

    云深拉了拉宁觉非的手:“哎,你可别忘了,到时候代表我们云氏出战,最近可要加紧练习。”

    宁觉非便笑着点头:“好。”

    随后几天,他果然说到做到,整日在外练习,往往直到日影西垂才回来。云深似是比较繁忙,也总要在宫中呆到晚上才会回府。两人见面的时候竟是非常少。而澹台昭云更是自国师府绝迹。

    还有两日便是赛马节了,蓟都城外早已成了帐篷的海洋,到处彩旗飞舞,旗上是不同家族或者部落的图腾。远处,从四面八方仍然不断涌来一队一队的马队,无不鲜衣怒马,盛装而来。

    一到夜里,便是处处篝火,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在草原上回荡着。

    蓟都城里也是欢天喜地,有很多人的族人在城外扎营,他们便在城里城外穿梭来去,脸上全是喜气洋洋。

    宁觉非虽也感染了他们的欢乐,但大多数时间里还是会独自在原野上奔驰。

    这些人长年在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并不如蓟都人一般大部分都会说南楚话。他们的方言宁觉非听不大懂,心里总是有些孤独郁闷的感觉。

    其实,在前世,由于执行任务的需要,宁觉非懂十一种语言,其中还包括冷门的乌尔都语、普什图语,主要是因为当时在中亚地区与恐怖分子作战的时候多,这才学了些基本生活用语和专业术语。然而,北蓟的几种方言跟他会的那些语言不大相同,都不太听得懂,使他感到颇有些抑郁。

    不过,他的心境却仍然很平静,就像当年在蒙古、西藏,听不懂当地的语言,但他仍然可以和当地百姓把酒言欢,心里也并无不快。

    这一日,他仍同往日般纵马在草原上狂奔。

    “烈火”也是越跑越开心。zybg

    几只鸟儿飞在他的头上,一直叽叽喳喳地叫着,跟随着他。

    宁觉非不由得微笑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远远的传过来一声清亮的马嘶,显得那马神骏非凡。

    “烈火”一听,忽然长嘶一声,仿佛疯了一般,兴奋莫名地朝那边飞驰。

    宁觉非试着想勒住它,却没起多大作用。他不愿使太大劲,以免伤了“烈火”,便由着他的性子奔驰。

    过了不久,前面又传来同样的马嘶,“烈火”更是激烈,连连长嘶,如风驰电掣般奔去。

    很快,宁觉非便看到了远处有一匹红马,那颜色与“烈火”极其相似。骑在马上的人一身黑衣,侧头望着远方,一时看不清他的面目。

    “烈火”高兴地直对着那匹红马奔过去,片刻之间便跑到近前,随后猛地刹住。

    两匹红马伸头触到一起,挨挨擦擦,显得欢喜不尽。

    宁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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