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且试天下 倾泠月第22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且试天下   倾泠月 作者:rouwenwu

    加六万金衣骑对他们九万大军,胜的并不一定是我,对吗?你就想说这个是吗?”

    “无回谷中,你们胜败各五成。”玉无缘依然语不惊尘。

    “我知道,不管是胜是败,无回谷中我们是不能作生死对决的。”皇朝转身看向风国营阵,“我最关心的不是与他们之间的胜负,而是这个天下,我三岁即立志要手握的天下!”

    “这一点上,无人能及你。”玉无缘轻轻一笑,笑得有些赞赏又带些怜悯。

    “哈……”皇朝笑得毫无欢意,“一直‘重伤昏迷’的华王也该醒醒了,必竟接下来的事,该由他做了。”

    午时末,丰息被请入风夕帐中。

    “风王唤兰息前来所为何事?”丰息静静的立于帐中,淡淡的问道。

    “于参将,请速传齐、修、林、程四位将军到我帐来。”风夕却吩咐着侍立在帐中的一位年约四旬左右,肤若古铜的将领。

    “是。”于参将躬身退下

    “这是华王刚送来的和书。”风夕指指桌上那封和书。

    “看来皇朝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丰息只是淡淡瞟一眼,浅浅笑道。

    “哦?”风夕偏首看他,似有些疑惑。

    丰息伸手从袖中取过今晨收到的急信递给风夕,“白、南两国趁我们僵战之时大举攻战王域,已各得四城,颇有一气吞并王域之势。”

    “原来如此。”风夕一目即看明了,将信递回丰息,淡淡的不露神色道,“那么今晨快得有如幻影一般掠过无回谷的那抹黑影便是你的兰暗信使了?”

    丰息瞟一眼风夕,低眸接过信,平静的道:“是兰暗信使,并非什么密探或j细。”

    风夕闻言静静的看着丰息,忽然微微一叹,这一声叹息仿佛是不小心溢出,那么的轻,那么的淡,却清晰的响在帐中,丰息闻声不由抬眸,目光相会,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那一丝无奈与苦楚,彼此不由皆是一震,然后一个偏首,一个垂眸。

    片刻后,风夕拿起桌上华王的和书,“既然如此,那我便接受华王的和书,然后……我会实现我的诺言。”

    仁已十七年五月二十三日申时,风、华两国之王于无回谷订下休战和书,华国作为主动发战的一国,需赔偿风国五十万金叶,并退离风、华两国边界地百里,华王亲自向风王道歉。

    和书签订后,两军按照习俗在谷中燃起篝火,搬出美酒,杀牛宰羊,共进和平之宴。篝火的最前方,搭起高约一丈的高台,以高台为界,风云骑、墨羽骑与争天骑、金衣骑两边分坐。

    因为休战了,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暂放下了刀剑,放下了仇恨,围火而坐。无回谷的这一夜,不再有杀气,不再有鲜血,不再有死亡,只有士兵们开怀畅饮的笑声,酣饮之中目光依然会不时的转向高台之上,上面端坐着华王、风王、兰息公子、皇朝公子、玉无缘公子。

    皇、华两国的将士看着台上的风王,有些不敢相信这样清艳高雅的一个女子,竟是战场上那箭术如神、冷寒肃杀得让人胆颤的罗剎王。

    而风、丰两国的士兵则多注目于台上那高贵俊美的紫衣公子与那飘然出尘的白衣公子。

    比起下方将士的开怀畅饮,高台之上却有些安静过头。当首华王与风夕并排而坐,左边皇朝与玉无缘,右边丰息,此时的华王面色苍白老态,身躯微驼,目光畏缩,左手时不时的抚着胸口,已不复一月前气势冲天的雄主气概。

    皇朝依然俊美而傲气,金眸比那篝火还要灼亮,举杯即饮,眸光偶尔射向前方王冠王服高贵而清艳的风夕,会有片刻的恍惚,但瞬间又是明亮而冷清。

    玉无缘依旧是淡然出尘的,目光空蒙而缥缈,扫过谷外的青山,扫过谷内的火群,扫过那些粗豪的将士,也扫过眼前的华王、丰息,以及那高贵而沉默的风王,偶尔会垂首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浮起一丝空茫而微凉的浅笑。

    丰息却仿若局外人一般,雍容闲淡的端坐于风夕侧边,酒杯在握,却极少饮酒,目光偶尔瞟向对面的皇朝与玉无缘,幽深如夜色,犹带一抹夜色的清寒。

    风夕,她一直是优雅端坐,脸上有着浅浅的、矜持的微笑,目光平静而温和的看着所有的人,偶尔啜一口水酒,眼眸微垂,掩去那满怀的思绪。

    宴至戌时,所有人已是七分醉意,三分清醒。

    “酒至酣时岂能无歌?”风夕忽然站起身来,静静的走至台中,眸光轻扫一圈,谷中剎时静然无声,所有的人都停杯止食,凝神看着高台之上美丽而尊贵的风王。

    风夕回首,看向座中的华王、皇朝、玉无缘,然后微微一笑,“趁此良时,惜云愿歌一曲以助酒兴,也愿……”眸光悠远而深沉的扫向台下所有的士兵,“也愿这天下能重还太平!”

    “好!”台下响起热切的欢呼,所有的人齐齐起身向台上的女王致敬。

    “皇世子,请借你宝剑一用如何?”风夕回眸看向皇朝,手微微伸出。

    皇朝微微点头,手一扬,腰间宝剑出鞘,飞向半空,风夕翩然跃起,纤手一伸,宝剑已接在手,身子一旋,衣带飞扬,仿若半空盛开一朵金莲,挽一抹白绫轻盈的落在台上。

    “好!”谷中响起一阵喝采声。

    风夕垂眸凝视手中宝剑,剑身如冰,火光之下寒光森森,“无雪宝剑,惜云便以剑为歌,以助诸位酒兴!”

    话落时,手一挥,一抹寒意便从空而降,剑身舞动,银芒飞洒,仿若是雪飞大地的空茫,又仿若是长虹贯日的壮丽。

    “剑,

    刺破青天锷未残。

    长伫立,

    风雪过千山!

    剑,

    悲魂血影浑不见。

    鞘中鸣,

    霜刃风华现。

    剑,

    三尺青锋照胆寒。

    光乍起,

    恍若惊雪绽。”

    风夕启喉而歌,歌声清而亮,但清亮中却带一股男儿的轩昂大气,一种乱世英雄才有的雄迈豪情。雪芒飞射,剑舞如蛇,那华丽的金红王服轻裹的娇躯,时而展若凤凰,时而矫跃如龙,时面优雅如鹤,时而轻盈如风,时而柔逸如云……

    但见那台上一团银芒裹着一抹金虹,又仿若是一湖雪水托着一朵金莲,谷中四国二十万大军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高台上那如天女飞舞的身影,目眩神摇,心醉痴迷……原来凛然不可犯的女王也可以这样的绝美而超凡!

    “剑,

    醉里挑灯麾下看。

    孤烟起,

    狂歌笑经年。

    剑,

    风雨飘摇腰间悬。

    叹一声,

    清泪竟阑珊!”

    清越的歌声如凉风绕过每一个人的耳际,唱至最后一节时,雄气幽幽荡去,只余一缕清音如烟似雨绵绵而溢,缠在每人的心头,只觉得空蒙而怅然,微带一丝历尽沧海的淡淡倦意。

    待唱至最后一句时,眸光轻转,缥缈的扫向座中那白衣如雪的天人,幽波微荡,仿若清露滴出,眸光相遇,那双似海幽深,又如冰空明的眼眸,仿佛在说着什么,唇际微动,却又抿得紧紧的。微微一叹,转身回首,黑发如丝,飞扬如瀑,眸扫万军,清冷幽明,素手轻挽,银龙回绕,雪芒渐散,剑指九天,人立如凰。

    那一夜,风国之王惜云倾倒了无回谷中四国大军,倾倒了那些乱世英雄!那一夜无人能忘记风王那雄壮略带倦意的歌,无人能忘记风王昂扬中略带凄艳的舞!也是那一夜,风惜云被誉为“凰王”,她的绝世才华与绝代风姿令所有人为之向往,一直为后世津津乐道,不但史书中诵其“风华绝世、琴心无双”,便是那些野史传奇小说中都多以她为主角,总是与玉无缘、丰息、皇朝这些乱世翩翩公子连在一起,总是说他们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那一夜,史称为“无回之约”,又或叫“四王初会”,但史家评论说“华王弈天一生功业比之朝、兰、惜远远不及矣,何德与之相提并论”,因此又将之称为“三王初会”又或是“王星初现”。

    无回之战看似以平战议和,但当年参与战争的人,不论是皇、风、华、丰任何一国之人,都清楚的知道,也都清楚的认识到,无回谷中,惨败的是华国,是华王!平手的是皇世子与风王,而还未曾出手的是高洁的玉公子与隐秘的兰息公子。

    也是那一夜后,江湖上开始流传着武林第一女侠白风夕即为风国女王惜云的传说。

    曲终人散,宴罢人归。

    篝火燃尽,只余一堆灰烬,朦胧的晨光之中,一抹白影坐在那已冷却的灰烬旁,清泠的琴音幽幽传出,昨夜曾坐数十万大军的无回谷,今日却是空寂而幽静,只有那琴音飘飘幽幽的在谷中寂寞的奏着,许是想等一个知音人,又许是奏与这谷中万物、奏与这苍天大地听,将心中所有不能道不能诉的,一一托这琴音付与那遥远的……

    “倾尽泠水兮接天月,镜花如幻兮空意遥。”清泠如琴音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响起,如静湖无波。

    “你来了。”玉无缘轻轻的道,抬首,风夕静静的立于面前。这是风夕,这是那个江湖间简单而潇洒的白风夕,素白的衣,披散的发,雪玉如月,双眸如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神情间是那无拘而无忌。

    “我是来道别的,白风夕不应该是不辞而别之人。”风夕的声音依然是清泠无波的,没有怅没有憾,如山涧的溪水,潺潺流过。

    “告别是吗?”玉无缘看着眼前这素服无华,却依然风姿如玉的女子,心又在叹息,沉沉而无奈的叹息,手终于从琴弦上离开,抱琴起身,眸光迷蒙如雾,“天下间将不再有白风夕了是吗?”

    风夕浅浅一笑,若一朵青莲开在水中,那般的柔而淡,犹带一丝清风的凉意,“以后只有风国女王风惜云。”眸光遥望前方,浅笑依旧,那里一道紫影慢慢走来。

    皇朝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素衣黑发的女子,看着那一脸无瑕的笑容,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眸,清如水,凈如莲,这个人……恍惚中是跨越了长长的时空,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时候他们荒山初遇,他们就是这般模样,他说要“挖山作湖”,请她“涤尘凈颜”,她说“即算是身在天涯海角,也会赶回来”,可是……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可是他们却彼此走得好远好远的,那一句戏言仿佛是前生说起,那样的遥不可及!

    “白风夕真的将不复存在吗?”皇朝呢喃的低语,似在问风夕,又似在自问。

    “风惜云在时,白风夕便不在!”风夕淡淡的笑道,声音轻柔却又那么坚定。

    目光前望,皇朝身后一道青影迅速走来,长眉大眼,劲服长弓,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秋九霜大踏步而来,只是想见见这个能令萧雪空改头换面,能让公子赞为风华绝世的白风夕,她到底有何等的魔力呢?

    一眼看去,没有见到什么魔女,宽大的白色长袍,披散于身后的长发,偶有风拂过,衣衫飘扬,发如墨绸轻舞,额际坠着一枚如天生般的月形玉饰,整个人那般的简单又那般的自然。当那双眼眸随意的转来时,心头那紧绷的弦忽被松开了,不由自主的轻轻的舒出一口气,剎时,只觉得目明心静,一种从未有过的清爽舒适在四肢百骸静静散开。

    这就是那被誉为武林第一女子的白风夕吗?

    “你就是‘寒霜将军’秋九霜吗?”风夕目注于那个英气勃勃的青衣女子,浅浅笑问,问得那样的自然,笑得那般的温和,仿佛她们是熟识的朋友,仿佛她们不是敌人,她未曾射杀风国的包承,而她未曾射杀皇国的燕瀛洲。

    “是的,我是秋九霜。”秋九霜不由自主的回她一笑。

    那双眼眸如冰般透明,可看到眼眸的最深处,那般的无瑕,清凉的掠过面上,同样的掠过面上那道无数人都会怜叹的伤疤,那双眼中只闪过一丝赞赏与一抹欣然的笑意,然后她的脸上闪过一种可惜的神情,可是她知道她并不是为她脸上的伤疤而可惜,她可惜的似乎是另一些东西……

    “好可惜哦,若是早些认识,我一定邀你一起去醉鬼谷偷老鬼的醉鬼酒喝。”

    “呃?”秋九霜一愣,本还在想她可惜的是什么呢,谁知她可惜的竟然是这个,竟然是少了一个和她一起去偷酒喝的同伴,她就这么肯定她一定会乐意和她同往?

    “老鬼酿的酒啊,实是天下第一!”风夕眼眸微眯,似十分的神往,就连眼角都似流出一丝馋意,“只可惜老鬼看得太紧,若你和我同往,定能合作无间,把老鬼的酒偷个光,气得老鬼变成真正的鬼!”

    “哈哈哈……果然是风夕!”皇朝闻言朗然大笑,看着眼前那个一脸馋意的女子,这是风夕,是那个贪玩好吃的风夕,那个无拘无忌的白风夕啊。

    “我一次能喝十坛。”秋九霜伸出手笑看风夕。

    “嘻嘻,老鬼说他酿酒天下第一,我喝酒天下第一!”风夕嘻嘻一笑,同样伸出手来,两只手半空相拍,发出轻轻的脆响。

    看着眼前笑如花开的女子,这一刻,秋九霜也不由暗暗赞叹,好一个清澈如水纵性如风的白风夕!回头看去,从未见过笑得如此放纵开怀的公子,就连那个永远淡然无绪的玉公子,此时眼中也是盈着浅浅的却真实的笑意。

    远远的,谷口走来一个身影,至谷口后却未再前进,静静的矗立,似若有所待,如恒古飘来的一幅画。

    风夕看看那道身影,然后回首一笑,“再会。”眸光扫过三人,笑意渐敛,淡淡的、无波的道出,“又或是后会无期!”

    话音落时她已转身回走,那般的快速而绝然,仿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黑发在半空中舞过一道长长弧线,然后静静的落回那袭白衣上,白色的身影仿佛走得很慢,却去得极远。

    琴音又幽幽响起,仿佛是挽留,又仿佛只是送别,那么的婉转。

    看着渐渐走来的风夕,丰息忽觉得心头一松,慢慢的、轻轻的舒出一口气,似怕舒急了,便泄露了什么。

    琴音在身后清清的、幽幽的响着,脚仿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快速的前走,很想回头看一眼,可是前方……那个身影无言的站在那儿,可是她知道他在等她,渐渐靠近了,那身形五官清晰如镂刻,那双如墨玉似的眼眸……那样的眼光不知为何让她心头一跳,只是跳动的是什么?

    正文 二十七 微月夕烟

    仁已十七年六月六日,风都百姓出城百里,自备酒菜,迎接归来的风王及风云骑,这种百姓自发的盛举,只有在东朝初年第一代风王风独影出征归来时才有过的。

    六月十日,风王宫。

    明晃晃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天气已十分炎热,但青萝宫内却是一片清凉,各室之内皆置有冬日储存下来的冰雪,散着阵阵凉意,沁人心脾。更有那悠扬的笛音从宫中传出,犹带一抹冰雪的凉意,丝丝缕缕的散向整个王宫。

    “我去说!”

    “我去!”

    “不要!我去!”

    “不行,这次应该是我去了!”

    青萝宫闻音阁前,一群宫女如云雀一般叽叽喳喳的,你推我拉的,似在争抢着什么。

    “你们在吵什么?”猛然一声清喝响起,阁前顿时静然一片,一刻前还争吵着的宫女一个个低眉敛目垂首静立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青萝宫的女官六韵绕过花坛迅速走至诸人面前,凌厉的目光扫过,威严的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在这干什么?”

    而众宫女彼此偷偷瞟一眼,然后依然垂首敛目,无人敢答六韵的话。

    “韶颜,你说!”六韵的目光落在一个年约二八,面貌十分俏丽的宫女身上。

    被点名的韶颜战战兢兢的上前一步,眼光悄悄的瞟一眼六韵,一触及那森严的目光,在这六月天也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我在问你话,韶颜。”六韵的声音仿佛从鼻孔呼出。

    “是……是……六韵大人。”韶颜垂首畏缩的答道,“刚才……刚才浅云宫的五媚姐姐前来传王的话,说请兰息公子前往浅云宫一趟。”

    “哦?”六韵眼光溜一眼众人,似有些不明白的问道,“这与你们齐在闻音阁前吵吵闹闹的有什么关系?”

    “因为……五媚姐姐说时……我们都在……而……而且她又没说让谁传话……所以……所以……”韶颜嚅嚅着,微微抬首瞟一眼六韵,见之面无表情,可一双眼睛却利得像剪刀,不由把后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所以你们就一个个都争着要去?!然后就在这闻音阁前吵成一团?!”六韵眼一眯。

    “是……是。”韶垂首小小声的答道。

    “你们……你们……简直丢尽我们风国人的脸!”六韵玉指一个个点着他们,气得眼冒火星,“自从这个兰息公子住进宫以来,你们一个个做事不是失魂落魄就是丢三落四,时不时还得为着谁去服侍公子而争吵一番!你们是不是上辈子没见过男人?!见着了一个就好比猫见着老鼠,老鹰见着小鸡,口水都快流到浅碧山去了!”

    “扑噗!”闻得六韵那样的比喻,众宫女不由自主笑出声来,待一看到六韵犀利的目光,赶忙咬唇止笑,只是一个个身躯微颤。

    “好笑吗?”六韵目光如针般盯在众人身上,“还不快回去做事?!一个个忤在这里,待会儿事没做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是,六韵大人!”众宫女齐齐答应。

    “可是……可是……还没有通知公子王请他去浅云宫啊?”韶颜却在旁小小声的提醒着。

    “是啊!是啊!不如派我去吧!”众宫女马上附合。

    “都想去是吧?要不全都去?”六韵脸上也绽出一丝笑容,只是是那种皮笑肉不笑。

    “不……不要了。”众宫女一见那有名的老虎笑慌忙答道。

    “那还不快给我滚!想要我扒你们的皮吗?!”

    “是……”顿时众宫女作鸟兽散。

    “唉!”待所有宫女离去后,六韵叹一口气,转身看着紧闭的闻音阁,笛音依然悠悠扬扬的传出,完全不受外面的噪音影响。

    抬步走上台阶,轻轻的推开闻音阁的门,那黑得如墨玉挺立的身影正矗立于窗前,横笛于唇,双眸微闭,那如行云流水般的笛音正清清溢出。

    “兰息公子。”六韵微微躬身轻轻唤一声。

    笛音止了,眼眸睁开,一瞬间,六韵只觉得这闻音阁似有明珠天降,满室光华灿目,可也只一瞬间,那种光芒又敛去了,如珠藏暗阁。

    “六韵大人,请问何事?”丰兰息微微一笑道,眸光轻轻扫一眼六韵。

    “王请公子前往浅云宫一趟。”六韵恭敬的道,垂首敛眸避开那样的目光,那纯黑无瑕的眼珠仿佛带着星芒,可照亮人心最深处。

    “喔。”丰兰息微微点头,浅笑依然,“多谢六韵大人。”

    “不敢。”六韵依然垂首,对于那张让风王宫无数宫女痴迷的俊脸她却未看一眼。

    浅云宫前,丰兰息谢过引领的宫人,踏入那极少人能踏入的停云殿,大殿静悄悄的,侍立的几名宫人皆垂首静立。抬首环顾,殿宇简单而大气,未有丝毫奢华装饰却自有一种高贵风华,如它的主人。

    轻轻的脚步声从左殿传来,渐渐靠近,若是换一个人,这样的脚步声是决不能听到了,轻盈得仿佛是踏在云上。

    “不知风王找兰息何事?”丰兰息温文有礼的问道,眸光扫过前方那道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

    今日的风惜云着一袭水蓝色长裙,布质柔顺如水,腰间一根同色的腰带盈盈系住,长长裙摆刚刚遮住足踝,脚下一双同色的绣鞋,鞋面上以白色丝绒勾有一缕飞云,长长黑发以一根白色绸带在尾端系住,脸上脂粉未施,唯有额际那一弯雪月如故,这样的惜云飘逸如柳,素雅如莲,柔美如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风惜云说完即转身往内走去。

    穿过长长回廊,绕过三个花园,跨过四座桥,再越过五座假山,再掠过无数的亭台水榭,他们停在一座宫殿前,这座宫不大,位于浅云宫的最后方,仿若是独立,却又仿佛只是云的影子,不论沧海桑田如何变幻,它总是跟在云的身后。

    “微月夕烟?”丰兰息看着宫前的牌扁念道,侧首看着风惜云,“‘瘦影写微月,疏枝横夕烟’吗?”

    “是的。”风惜云目光有些迷蒙的看着牌扁上的字,仿佛是看着久未见面的老友,想细细看清它的容颜,想看清时光赋予它什么样的变化,那四字只是墨迹稍稍褪色,笔风十分的纤细秀雅,字字风姿如柳,“这座宫殿是按一个十岁的孩子画的图建成的,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风写月。”

    “风写月?”丰兰息目光落回那四字之上,“那个被称为‘月秀公子’的风写月吗?”

    “除了他外,这世上还有谁能称为‘月秀’!”惜云抬步丹阶,伸手轻轻推开宫门,移步入内,丰兰息跟在她身后,跨过门槛,那一剎那,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由惊奇不已。

    门之后,并非气宇轩昂的殿堂,而是一个露天的大院,院中花树焕然,楼宇珍奇,让人心神一清。

    环顾四周,首先入眼的是仿佛从空中垂下的月白丝幔,长长柔柔直垂至地面,门外的风涌入,舞起丝幔,若拂开美人蒙面的轻纱,露出幔后的真容。

    丝幔之后是两道长廊,一左一右,仿如两弯新月,至终点交合,便如圆月朗日。而在左、右长廊之后,是依廊而筑的各式小楼,小楼皆十分的小巧精致,仿如画图中天宫玉宇。有的形若一朵莲花,有的形若一条小舟,有的形若一座青山,有的形若一缕流云,有的形若一颗珍珠……每一座楼前皆挂一牌扁,有的书“花洁眠香”,有的书“小舟江逝”,有的书“青山若我”,有的书“云渡千野”,有的书“心珠若许”……字迹秀雅,与宫前牌扁显出同一人之手。

    而在两弯长廊围绕的中心,则有许多高约丈许的树木,皆青青翠翠,而青青的草地上开着各色花朵,红红紫紫,蓝蓝黄黄,清香阵阵,蝶舞翩翩,这树这花仿佛是天生长在此处,那样的自然,几让人以为置身于某个世外幽谷。

    而在这些花树围绕的中心,却铺以许多块形状大小一至的大理石,洁白若玉的大理石铺成一个圆形,仿若天坠的圆月,又仿佛是一个棋盘。

    “他说他为长,我为幼,所以他居左,我居右。”

    兰息还在为这庭院的惊叹时,耳边听得惜云轻轻的低语,转首看她,却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样的浅却那样的真实而欢快。

    “这里是?”

    “你小时候住什么地方?”惜云转头看他一眼,但却不等他答案又自顾道,“这里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我和哥哥一块长大的地方。”

    话时,惜云脸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目光柔和而带着一抹温情,有些欣喜,有些感叹的看着这里的一楼一树,一花一蝶……这样的惜云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即算当初初遇玉无缘时,她也未曾如此,她此刻的欢喜与温柔都是给那个风写月的吧,那个人如月秀的风国王子风写月!

    “留步。”耳边又听得惜云柔柔的低语,只见她足尖一点,人已轻盈如羽的落在那如圆月的大理石地上。

    风惜云闭上眼,静立片刻,仿佛是在回想什么,然后她开始移动,脚尖轻轻的点在地面,身子随着步法移动旋转,纤手微扬,衣袖翩然,那仿佛是某种舞蹈,又仿佛是以人为棋子的一盘棋局,但见她越走越疾,越转越快,水蓝的裙裾飞旋飞扬着,仿若一朵水花柔柔荡开,那样的轻妙悠婉。脚尖轻轻的点着,但每一下都实实在在的点在地上,发出轻而脆的响声,而风惜云在舞着时,脸上笑容不断,仿佛十分的开怀,仿佛是重玩儿时的游戏。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那一朵水花终于停下来了,静静的矗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轰轰……”的轻响开始传来,然后地面似乎在轻轻振动,接着大理石一块块移动,仿佛是完整的棋盘忽然被切割成许许多多的块,这些块仿佛有自己的生命意识一般,各自移规律的动着,而惜云却早有预料一般,依然静静的立在一块石上,随着那石在院中移动着。

    终于,石块停止移动,而原来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露出一个约两米见方的洞口,而惜云正立于洞口的正前方,洞的下方隐约可见是一级级台阶,伸入地底之下。

    “敢跟我来吗?”惜云回首看一眼兰息问道。

    “这里是通往黄泉还是碧落?”兰息微微一笑,脚步移动,人已立于惜云身旁。

    “通往黄泉。”惜云也浅浅一笑,略带一丝讽意,“兰息公子敢去吗?”

    “有风王在,黄泉或会化碧落。”兰息却只是笑笑,然后抬步领先走去。

    看着那毫不犹疑的背影,惜云神情复杂的微微叹一口气,然后也抬步走下。

    台阶很多,一级级走下,那阴凉的空气,暗淡的光线,听着足下发出的空旷回音,恍惚中,真有一种去往黄泉的感觉,不自觉得,两人皆转头看对方一眼,眸光相会,浅浅一笑。

    约莫走了两刻钟,终于走至台阶尽头,再前走是长长的信道,两壁每三丈处即嵌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珠光闪烁,照亮信道。

    两人又走了约莫一刻钟,信道已至尽头,前方是一道封闭的石门,石门的上方刻有“瓦砾窟”三字。

    “知道里面是什么吗?”惜云看着那三字不由自主的笑笑。

    “世上金银如瓦砾。”兰息淡淡道,目光落在那三字之上,“风家的人似乎一直有着视荣华如粪土的清高。”

    “呵呵……”惜云轻轻一笑,转首看着兰息,“你似乎不以为然。”

    “尊重都来不及,岂敢有不敬。”兰息似极为诚恳道,言下之意却恰恰相反。

    惜云对他的讽刺却不以为意,轻轻跃起,手臂伸出,在“瓦砾窟”三字上各击一掌,然后盈盈落地。

    “轰轰轰……”沉重的石门缓缓升起。

    “请兰息公子欣赏风国的‘粪土’!”惜云微微一摆手,请兰息先行。

    “息恭敬不如从命。”兰息也不礼让,抬步跨入室内,一瞬间,光芒闪耀,刺得他眼睛几乎睁不开。

    但见室内竟是金山银丘,珠海玉河,一堆堆的珊瑚玛瑙,一堆堆宝石翡翠,还有那不计其数的古物珍玩……即算是出身王家,即算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兰息此时也不由睁大眼睛。

    “你说这比之华国国库如何?”惜云看着他的表情笑笑道。

    “唉……华国最富……我得祈、尚两家财富,那已号称半个华国,可你这……比之华国,十倍也有多!”兰息长长叹息着,转首看着惜云,“为何将财富全藏于此?历代以来,风国似乎并未有坐拥天下之意,但为何集藏如此之多的财富?”

    “坐拥天下?”惜云冷冷一笑,眸光如刺,从兰息身上移向那些珠宝,“在你心中,似乎财富、兵力只与争夺天下有关。”

    “因为坐拥这个天下是我的理想,这么多年来,我所有的努力都只为它。”兰息并不在意惜云的冷讽,说得理所当然,说得云淡风轻。

    “所有的一切都为它吗?”惜云也云淡风清的浅浅一笑,似乎对于兰息此言未有丝毫不满,似乎这就应该是他的理由,“难得你这次倒是这般坦白。”

    “我也从未说过我不想要它,不是吗?”兰息淡淡扫一眼惜云,眸光幽深而平静。

    惜云微微一笑,看不出喜怒,目光落回那些珠宝上,“风王室之所以集藏如此之多的财富,那是因为始祖王夫的一封遗书。”

    兰息闻言长眉微挑,眸光落在惜云身上,静待她下言。

    “杀始帝,报血仇!”惜云淡淡的吐出。

    “什么?”兰息不由讶然,这历代都可说最与世无争、对东朝皇室最为忠心的风王室竟然留下这样的遗训!

    “这是为何?”

    “不知道。”惜云却答得十分干脆。

    “所以这也就是你们集这么多财富,却从未有过行动的原因?”聪明如兰息自是只要略略一想即能想到原因。

    “嗯。”惜云点点头,弯腰捡起一颗如婴儿拳头般大的明珠,放在掌中把玩,“据历代风王传下的日志所记,当年凤王逝后,王夫第二年也逝去,那封遗书揉成一团紧握于他掌中,想来也犹疑着是否遗给后人,但未来得及做出决定。他死后,一位贴身侍候他的宫人发现他指缝间露出的一小片纸张,便取出奉与继位的第二代风王,第二代风王继位时才十岁,还只是一个孩子,对于那样一封可谓有谋逆之嫌的遗书,一见之下是一片震惊害怕,但王室长大的孩子自有一份警觉,惊慌之余他立即收藏起来,未曾与任何人说起,即算是当年辅国的四位大臣。”

    “第二代风王当然不会也不敢生出杀始帝的念头,况且凤王逝后第三年,始帝也驾崩,只是长大后的风王却对那封遗书生出疑惑,而且当年凤王的死因……”惜云瞟一眼兰息,微微一顿道,“你知道凤王死时是多少岁吗?”

    “好象是三十多岁。”兰息略略偏首一想,“我看过先祖的日志,他为凤王的逝去极为悲痛,曾在日志中记道‘凤去吾心如裂,吾长于她,何长命于她……’,先祖记那篇日志时不到四十,既然他长于凤王,那凤王必也只三十多岁。”

    “三十六岁。”惜云轻轻拋起手中明珠,然后静静的看着明珠重落于掌中,“对于一个身怀武艺的人来说,非死于刀剑沙场,而是无因的死于三十盛年,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难道你们怀疑凤王之死与始帝有关?”兰息微微敛眉道。

    “史书上是说‘凤王沙场十余载,虽建盖世功勋,然女子之身先天欠缺,劳碌蚀体,伤病损身,且执国十年,国事辛劳,至心力憔悴,盛年早逝’”惜云轻轻的抓住明珠,然后五指收紧,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便在她手中化为灰沫,“可是凤王是死在帝都,死于秋觐之时!”

    “所以历代风王虽不敢明恨始帝,不敢明反东朝,但内心里却依然存着仇恨之心,所以集取财富,想着某一天或真杀上金殿为凤王报仇?”兰息猜测着道。

    “也不对。”惜云笑笑摇头,“若风家真要反东朝,当年宁王之乱时即反了,所以风家反叛之心倒未有。只是对于先祖的死总是或多或少的有着怀疑,对于始帝,或多或少也有着一点怨恨,所以每一代国主都会将国库盈出之数全部转藏,而不似他国一般全收于国库,炫向天下,家国最富,又或是增武力,建新城……不喜争战、无为治国的风王族集了三百多年,便是你如今看到的这些。”

    “藏起来,等着用得着的一天?”兰息看着她道,“其实你们心底里对始帝的怨比你们认为的要多得多!”

    “哈……”惜云闻言一笑,呼一口气吹向掌心,那珍珠粉沫便洋洋洒洒的飘落,“不管怨恨多少,今日我风惜云都是立定决心要将东皇朝推倒!让它……”眸光落在地上那些粉沫上,一瞬间迸射出星火一般的光芒,“不管当初凤王的初衷如何,不管历史的真相如何,这个千疮百孔的东皇朝都该结束了!就让它就如这颗珍珠一样灰飞烟灭吧!”

    兰息看着眼前的女子,虽是一身柔美的妆扮,可眉宇间的那股飒飒英气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其实她是很适合穿那一身铠甲的,那一身遗自当年那位无双凤王的白凤银甲,她是当世的白凤凰!只是……她最想穿的或许……

    兰息沉默中,惜云目光越过那一堆堆金银珠宝,落向东面石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图上,仿佛想走过去,却又犹疑着。良久后,她终于慢慢走过,目光扫过那一幅画,画上日月共存,那正是月隐日出时,天地半明半暗,而日与月之下还画着两个模糊的影子,似因天光的暗淡而看不清那两人的面貌,那幅画也如画中的景象一般,带着一种阴晦抑郁之情。

    惜云指尖抚过画中的那两个人影,微微一叹,然后揭开那幅画,一张石门露出来了。

    兰息走过去,只见石门两侧分别刻着“瘦影写微月,疏枝横夕烟”,而惜云,却是神情微微恍惚的看着石壁上的字,良久后轻轻的道:“他总是说,他是写月,那我便应是夕烟,所以他总是唤我夕儿,从不肯唤我惜云,弄到最后,父王也跟着他唤我夕儿。”

    伸出双手,指尖同时点住“月”与“夕”两字,然后石门轻轻滑动,一间石室露出来。

    走入室中,室顶悬挂着四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室内如同白昼,而此石室却非藏金银,但见四壁皆挂满画象,分左、右悬挂,一边全为女子,一边全为男子,仔细看去,这些画象几乎便是那女子与男子的成长史。

    “这里一共二十四幅画象,我的十二幅,写月哥哥十二幅,我的四岁开始,写月哥哥的六岁开始。”惜云的声音柔如丝绸,带着淡淡的伤感,“每一年生日时,我们都会送对方一件亲手做的礼物,并为对方画一幅画象,曾经约定要画到八十岁的,可是……”

    兰息移步,眸光一一扫过画象上的人。

    四岁的小女孩子手中正抓着一只小木船,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似是在说“你再不快画完,我就把这只木船吃了!”而在那幅画象之下的案上,就摆着她手中那只小木船,那仿佛是出自一个笨拙的木匠之手,只是形象,十分的粗糙,但画象却画功细腻,眉眼间传神至极。

    六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手中正扯着一只绸带编成蝴蝶结,脸上有些羞涩的神情,那双秀气的眼睛似乎在说“怎么可以送男孩子红蝴蝶结!”而在画象之下,摆着那已经褪色了的红蝴蝶结,歪歪斜斜,显示打结者并不纯熟的技巧,至于画功,虽是神韵未失,但笔风十分的粗糙,而且作画者似乎十分的粗心,竟将墨汁滴落在画象上,幸好只是滴在男孩脸旁,还没有滴在脸上!

    五岁的小女孩子似乎长高了一些,穿著一件淡绿的长裙,梳着两个丫角,看起来整整齐齐干干凈凈,只是袖口被扯破了一块,手中抓着的是一柄木剑,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神气,仿佛在说“我长大了以后,肯定天下无敌!”

    七岁的小男孩神情稍稍成熟了一点点,眉眼更为秀气了,长长的黑发披散于肩上,实是一个漂亮的孩子,而且手中还抓着一朵紫色芍药花,以至男孩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无奈,似乎在说“能不能换一件礼物?”只是显然未得到同意,作画者更是特意将那紫芍画得格外鲜艳。

    …………

    一幅幅看过去,男孩、女孩在不断长大,眉眼俊秀,衣着素雅,但神情各异,气质也迥然不同。

    女孩十分的爱笑,眉头总是扬得高高的,眼角总是溢着那兴趣盎然的笑意,似乎这世间有着许多让她觉得开心的、好玩的事儿,神情带着一抹随意不羁,似只要一个不小心,她便要跑得远远的,飞得高高的,让你无法抓得住。

    男孩则十分的斯文,每一幅画他都规规矩矩的或坐或站,只是他似乎一直都是很瘦的,黑色的长发极少束冠,总是披散在身后,面容十分的清俊秀气,却略显病态,宽松的长袍罩在他身上,总让人担心那袍子是否会淹没如此消瘦的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作画者的画技更臻纯熟,也形成各自不同的作画风格。

    画女孩的,笔风十分的细腻秀雅,从一缕头发到嘴角的一丝笑纹,从一件饰物到衣裙的皱折,无不画得清清楚楚,神形俱到,仿佛能看到作画者那认真无比的神情,那是在画他心中最宝贝最珍爱的,所以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而画男孩的,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