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夫记第21部分阅读
抢夫记 作者:rouwenwu
有……天秀为什么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还记得师父晚年性子古怪,一会儿阳刚十足,一会儿阴柔诡异,估计也是因一人修习了原本应该两人共习得心法缘故。
“十九,你早早知道了这方法,为何不与我说?”话一说出来,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
为什么不和你说,还不是因为信你不过?
唐十九有点讪讪地,连忙道歉:“我以后绝对会相信你!”一抬头,正对上沈云谈似笑非笑的眼,仿佛在问“是么?”
……连她自己也不很肯定……总觉得有点疏离,不像和当时的痰盂。
“谁要是和你计较起来,得生上一辈子的气。”沈云谈大掌一挥,声音越来越柔和,“既然你把这样重要的东西都告诉了我,证明你不再疑我,那样,我便很满足高兴。不是为了这心法,是因你。”
她昂起小脸:“云谈,你以后可不能再骗我了。”
沈云谈沉默半晌,缓缓道:“好。”已经在骗了。
第七十一章 心计
怎么可能有完全坦白的爱侣?自从爱上唐十九这个麻烦后,沈云谈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老实说,除了对开始的时候隐瞒身份,刻意利用唐十九这件事情有些内疚外,其余的隐瞒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惭愧。明明是一种爱的体现,不让十九担心,在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完成所有的事情,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问题,这就是他沈云谈爱人的方式。
他自觉已经做到最后,就差没把心肝挖出来亮给她看。
两人的问题似乎暂时解决,开始了和谐愉快的“双修”,沈云谈内力深厚,功底扎实,唐十九天性聪颖,领悟力甚强,两人互相揣摩,互相切磋,不过在休养的数十日里,内力已然大有长进。沈云谈原本饱受反噬之苦,如今也减弱了许多。这抟扶心法须两人共同修习,相辅相成,唐十九与沈云谈互相爱慕,比普通修习者进步更为神速。
只是,始终少了点什么东西。
要就性格来说,唐十九和沈云谈无疑是一对儿互补。唐十九性格急躁冲动,沈云谈淡定冷静。唐十九直率豪迈,沈云谈内敛缜密。可惜,互补同时也意味着,两人默契不足,时常发生冲撞。比如唐十九认为早点练成心法早点去端了唐门,救出父亲,顺便一路杀上去,把天舒给宰了,恨不得一天有36个时辰给她练功。而沈云谈则觉得这种事情急不来,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养足精神比练功紧要得多。若是寻常功夫,一个着急一个温吞倒也无所谓,偏生这邪门武功非得两人一起修习,还很容易走火入魔!
沈云谈和唐十九都不愿意变成第二个天舒天秀,于是光这个问题,两人没少争执。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沈云谈妥协,但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也是人,有脾气,不是沙包,更不是软柿子,时不时也会吵上一两回。
于是,在又一次争执后,两人终于达成共识——先去唐门,路上有空就修习。到时候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把唐清流偷出来。反正天下之大,没可能只有唐门一家有解药。就算有,也是可以偷,可以抢,沈云谈从不以名门正派自居,邪门歪道的事情干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毫无愧疚。
冬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气似乎有回暖的迹象,河面上的冰越来越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像一场梦。
“师父……还好吗?”斟酌了许久,唐十九终于详细地问起谢东生的情况。虽然他是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可毕竟养育自己十余年,她如何能轻易割舍得下?
“他没脸见你,叫我来好好照顾你。”夕阳的微光从侧面照来,沈云谈的侧脸好看得诱人,“让我直接去唐门提亲,说是只要你爹答应了,他不敢有任何意见。”
一句不敢,足够让人心酸。印象中的师父形象高大完美,像父亲一样的人,居然在她面前,说了不敢。
“有一件事情还是要告诉你,逍遥山庄遭遇重创,你的师弟师妹……恐怕只剩下半数。”
“你师弟服用的药里有罂粟,那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即便凭借过人的意志解了,恐怕也成了废人。”
少女时代的梦想,是在师父的主持和众人的祝福下,与徐子清三跪九叩,共谐连理。不过半年,这梦便支离破碎成渣,落在心里,搅着心疼。
最先离开的人,是徐子清,她割了他的耳朵,狠狠出了恶气,就已经不恨他,暗中只希望他和顾妍能真正地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却不料如今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然后,是师父。最敬爱的人,最重要的人,却是有这样阴险狠毒的心肠。吕不韦与朱姬的故事她听说过,当时只是一笑而过,如今细想,不禁恶心的反胃。
幼时读过一首诗,最后一句是,遍插茱萸少一人。来年的九月初九,逍遥山庄上,少的恐怕不是一人。只剩下半数了吗……
她低垂着头,不想让对面的人看见眼里抑制不住的泪花,然而还是按捺不住地,肩膀微微颤抖。沈云谈没有伸手抱她,他不知如何安慰,更不知如何能安抚,只能庆幸唐十九并未当场目睹其时的惨状。
那个一心想着白衣儒侠骑着白马来接她的六喜儿被炸飞在树上,她一生爱白,临死了,却一身的血污。
还有偷偷暗恋顾妍,一直看徐子清不顺眼的陈师弟,在唐门突如其来的混战中被钉在树上,至死怀里还藏着顾妍用过的一条香帕。
他们都那样的年轻,怀着各式各样的梦,憧憬着未知的恋人。
唐十九低着头,半晌才道:“他们……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缓缓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有了凌厉的光芒,“我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种刻骨的仇恨,让一向纯真的脸扭曲起来,变得几分狰狞可怕。沈云谈伸出手去,轻轻抚过她脸上淡淡的伤痕——那伤痕经过天秀神奇的药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十九,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他不会,让这些杂碎的血,脏了他十九的手。
天舒天秀,唐门,他一个也不会放过。那日里出手救天秀,不过是不想让十九亲手杀死,留下遗憾——毕竟他知道,十九对天秀的感情并不一般,他怕这样混沌地杀了天秀,十九日后会后悔。
沈云谈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天秀也好,天舒也好,必须死。而且要死的让唐十九不留一点遗憾和留恋。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干干净净,一向是他神隐的风格。
他抬起明亮的眼,握住唐十九的手,温柔地告诉她。
十九,唐鱼死了,害死她的人,是天舒。
他又在撒谎,还是弥天大谎。
不过,只要十九不会一生内疚,又能毫无顾忌地杀死天舒,这样一举两得事情,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看着十九先是惊异,而后愤怒的脸,沈云谈笑了,笑的风轻云淡,潇洒翩翩。
戳穿不了的谎话,就不是谎话。
第七十三章 終局(二)
阳光很和煦,马上便要除夕,家家户户都很热闹。唐十九专门弄了些饺子皮饺子馅,一个一个包着准备晚上吃。
然而沈云谈的脸色却不怎么和煦。
“十九,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唐家主堂昨夜被烧了。唐狄苦被发现死在厅中,唐狄若下落不明,除了唐充璃不知所踪,如今唐门第三代少壮无一生还。”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面孔,“有人比我们更快一步,寻仇上门了。”
唐十九满手面粉,蓦然抬头,心中骤然一空。原本去唐门兴师问罪,抢了老爹跑路的计划骤然落空,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什么呀?他们到底结了多少仇家?”唐十九急了,“那个……那个唐……唔……”
“你爹的庄子甚是隐秘应该没事。”知道她一时半会儿叫不出个爹字,沈云谈了解一笑,继而沉重了脸色,“这一次,似乎是唐门自己人干的。那火从内部燃起,先炸了唐门的雷火库,所以才能烧得彻底干净。若不是自己人,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下手那么准确。”
“会不会是唐充璃?”十九脱口而出,继而想到了那个明快任性的女子,又嘟了嘴,“应该不会吧……”
“如何不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她内心就像表面那么单纯?”沈云谈可没忘记当初某些纯洁单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险些将自己□了。
“呃,其实我想说,她应该没那个脑子。”十九实话实说,“那个人,嗯,脑子缺点什么,火烧唐门这么复杂的计划,估计她很难做到。”
沈云谈不禁一笑,伸手揉乱了她的乌发:“最没脑子的人也好意思说别人?”
唐十九眨眨眼,故意暧昧地笑:“神隐公子,唐充璃小姐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啊。”
沈云谈顺着她话说:“没错,比你这小白眼狼强多了。”
唐十九露出森森白牙:“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怕你给我饭菜里下巴豆。”他伸手捏她的鼻子,取笑她当年用这种下三滥招数去捣乱人家婚礼。
“田猴儿什么都跟你说……”十九不愿意了,“笑吧笑吧,随便你!”
“其实,早就想跟你说,这一手,干得真漂亮。”沈云谈邪邪一笑,“下次天秀嫁人的时候,我也试试看。”
十九沉默,虽然知道天秀天舒是同一个人,她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地,将两人想到一起去。倘若是完全的天秀,那个永远带着笑脸,到处勾三搭四的混蛋,绝对不会干杀死唐鱼这么恶劣的事情,甚至不会逼着唐鱼毁容。
“若没有天舒,唐鱼估计早死了。”沈云谈明显洞穿了她的想法,淡淡道,“唐鱼的命是天舒救的,就算拿回去,也不能说什么。”
“十九,不杀天舒,天秀也迟早会死。天舒的控制力明显大得多,会一点一点把天秀的意识吞噬干净。”他下了狠药,“天舒恨你入骨,必然不会放过你。我记得,天秀一直对你说,无论伤害谁,也要你好好活下去。”
无论发生什么,十九都要好好活下去。
天秀的意思,竟然是要杀死天秀,然后,好好活下去。
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沈云谈叹口气,这个每天自称大姐大的女人,其实很爱哭鼻子。
唐十九咬了咬下唇,端起了饺盘子:“等着,我给你下饺子去。”
肥胖圆润的饺子很快上桌,他们住的客栈甚是偏僻,伙计和老板也凑了一桌,热腾腾地一块儿吃着。
沈云谈夹了一个胖饺子,放到口中一咬,皱了眉头:“十九太粗心,怎么饺子馅有个铜钱?”
话刚说完,老板伙计连同唐十九同时拍手。
唐十九笑道:“痰盂真真好福气,一共就放了一枚铜钱,竟让你第一口就吃到了!给压岁钱,压岁钱!”
老板伙计也连连贺喜:“这位相公是有福之人,来年一定大吉大利!”都伸手出来讨彩头。
沈云谈一脸茫然,看着手中的铜钱不知所措。
“为什么吃到铜钱就要给钱?”
众人愣住,半晌,十九才道:“痰盂,你过年没吃过饺子么?”
沈云谈摇摇头:“难道还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讲究,每一年除夕,她都会在饺子里放铜钱,逍遥山庄的猴子们便敞开了肚子吃饺子,看谁吃到的铜钱多,谁来年就有福。往年热闹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逍遥山庄的人,却不见了大半。
解释了半天,沈云谈才多少明白点,轻轻一笑:“抱歉各位,这倒是我不懂了。”急忙从怀里掏出散银,分发给在座诸人。
众人见那散银连个荷包都没有,又是一愣。
掌柜见得客人多,自诩阅历满满:“客人是从他邦过来的吧,过年的时候,压岁钱要用荷包装着,才显得吉利。”
沈云谈脑子转得快,顺着台阶下:“是是是,在下又不懂了。”
众人皆乐,沈云谈笑的最开心,唐十九看着他,却沉默了。
原来他从没有过过春节,没有人陪他吃年三十的团圆饭,也没有人为他饺子里包过铜钱,更没有给他发压岁钱。
天秀有紫奴,天舒有唐鱼,甚至天秀天舒有他们彼此。
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比天秀天舒还要孤独。
沈云谈笑的很开怀,虽然闹了尴尬,却一点也不在意。唐十九心中一酸,原来,他也是这样喜欢和大家在一起。
所以,逍遥山庄的人,才会个个都那样喜欢他吧。
众人吃酒吃菜,又加上守夜,直闹到深夜。
沈云谈一手搂着唐十九,一手抱着酒坛子,听着窗外劈里啪啦的炮竹声,心里异常地满足。看唐十九一脸惘然地看着自己,以为还在纠结白天的事情,于是手上紧了紧:“享乐当及时,别为那么没关紧要的人伤神。”
十九摇摇头:“我是为你。”
他怔了怔,突然笑了:“真是个直接的丫头,这种情话应该放在心里,说出来就没感觉了。”话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满足的。
至少,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牵挂着他,而他,也恰好地牵挂着那个人。
十九突然主动抱住他:“以后,我年年给你包饺子吃。”
抱着酒坛子的手抖了抖,他侧过脸,仔细地看着她的脸,直看着她面红耳赤。
在她恼羞成怒的前一刻,沈云谈深深吻住她,在她唇边轻轻突出一个字。
“好。”
这个吻,一直到唐十九气喘吁吁才结束。
沈云谈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十九,你知道天舒天秀为何要杀我?”他突然换了个凝重的话题,让十九转不过弯来。
“什么?”
“其实,师父说了谎话。真正桑门的遗孤,应该是我。”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说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我们都知道真相的。”他突然起身,缓缓脱去上衣。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心里默念一百八十次非礼勿视,唐十九还是忍不住偷眼去瞧。沈云谈故意咳嗽一声,唐十九脸一红,索性放开来,大大方方地看。
肌肉匀称,皮肤不黑却不至于像天秀白斩鸡一样雪白。
只是……那精壮的身体上,却有许许多多伤疤,有的新有的旧,最新的一道血痕才刚刚结痂,是她不知情时犯下的手笔。
她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这么多的伤。”
沈云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胸上凑。
“喂喂喂!你做什么拿着我的手摸你的胸啊!!!”
他不禁哑然失笑:“你再大声一点,整个客栈的人就听到了。”
唐十九立即闭嘴,却还是一脸不服气。
他将雪白的小手放在临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块形状极其诡异的疤痕,虽然年代久远,却还能看得出来上面隐约的花纹。
“这是桑门的印记。”他缓缓道,“只有嫡系才能有的烙印。天舒身上虽然没有,不过桑门覆灭许久,他肯站出来,倒也没什么人怀疑。”
十九捂唇,一脸愕然。
“天舒是当年落雁山庄的遗孤。落雁山庄是被桑门灭的。师父看他性子乖张,在收我俩为入室之后,故意将身世调换。因不想天舒一心想着报仇,二来,让我们始终互相牵制彼此。”他始终淡然,在说一件不相干的往事,“在成为入室弟子以前,我们只有编号,没有名字,更没有身世。”
若不是他心口这枚印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师父说的身世,他一点都不相信,当时那么许多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记得哪一个是哪一个?
所谓落雁山庄,也就是天舒那种执拗的人才会相信吧。
或者,无所谓什么信不信。若是想杀死一个人,哪里讲求什么相信不相信?
唐十九吸了吸鼻子,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不须多言,他已经知道她的意思
“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
“其实,我一直不想杀死天舒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似乎只有一个熟人。”他无奈地笑笑,还是忍不住感慨,“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唐十九定定地看着沈云谈,像要看入他的心里去:“云谈,那你现在,要杀死天舒究竟是为了怎样的深仇大恨?”
沈云谈只是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顾左右而言他:“早点睡吧,别守岁了。明天我们还要出发去找你爹,提亲可是头等大事。”
这一点,他其实和天秀一样。
只要十九好好地活着,杀死谁都无所谓。
比如,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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