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夫记第20部分阅读
抢夫记 作者:rouwenwu
像恶魔一样如影随形,想看看一心向往,忠诚于天舒的唐鱼,知道天秀天舒事情后的表情。
“他们………”
“我们怎么样,岂是她有资格管的?”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将屋内火盆的热气,吹了个精光。
唐十九轻蔑一抬眼:“是么,唐鱼,现在我就告诉你!”她一定是疯了,满心想着报复,哪怕只要扰乱着他们心神不宁。
“唐鱼,我命令你,听了就要去死。”唐鱼听话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只要唐十九再吐出一个字,她会立即,毫不犹豫地,击毙自己。
“唐鱼,不听。”她毕恭毕敬。
“想报仇,就来杀了我,否则,就让我杀了你!”天舒眼中精光大盛,身影若白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到便到。
唐十九下意识地拔刀,然而玄背刀却不在身边。
“让我看看,所谓心法要诀,到底有多强大。”
山崩地裂的压力呼啸而来,吹动了她的长发。
死亡迫在眉睫,太过简单,太过容易,只要她不躲不避,这一掌下来,足以心肝碎裂。
就是因为太简单,所以存活着,才珍贵又困难。
唐十九勉强避开,翻身一滚,滚到桌子下,像一只缩头乌龟。
“真丑。”天舒一脸鄙夷,又是一掌劈落,那圆桌顿时四分五裂。唐十九勉强避开,连滚带爬地躲开开心裂肺的一掌,却还是被一块碎木刮伤了脸颊,鲜血顿时涌出,满脸殷红,更加狼狈不堪。
她也,顾不上,擦一擦。
没有了玄背刀,伤重内力不继,她根本没有还手的力量。只能像一条没有脊梁的癞皮狗,伏在地上不断地喘息。
“唐鱼,你说过唐十九美艳无双。你说,我将她变成你这副样子,好不好?”残酷的笑意弥漫在眼里,毫不容情。
唐鱼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一下一下地撞击在大理石地面,血花涂地,她的脸本来就狰狞,此番便更加可怖。
“真脏,又脏又恶心。”天舒皱皱眉头,“唐鱼,你越来越不像我,这些年你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这些软弱的情感,只会让你变得没有价值。”他缓缓抬起手,以一种高贵又优雅的姿势,拈起一片木屑,准确地弹向唐十九白嫩如玉的脸颊。
“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要,又何苦去在乎别人的颜面?”
凄厉的疼痛从脸上传来,天舒的声音遥远不可接近,却又那么真实。
“唐十九,我要将你拥有的东西,一样一样捏碎。”
第六十七章 崩裂(下)
天舒唐鱼相继离去,唐十九一个人躺在地上,疲倦的不愿动弹。屋顶的横梁很精致,像唐清流府上那种细腻的木雕。她是在唐门吗?还是在蜀地?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眼泪落在伤上,疼得入心入肺。她一向爱惜容貌,如同天下大多数女子一样。唐十九想像原来一样放声大哭一场,但是异常的疲倦却涌上心头,什么都不想在乎,什么都不想要。倘若原本就没有一切,那就不存在毁灭的价值。
有人轻轻入内,一双滚边蓝绸靴映入眼帘。据说这种鞋子叫穿云履,可使人身轻如燕。她抬了抬眼,正对上一双柔媚入骨的眼,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天秀天舒单独两人时,她随性而行,谁也不在乎。等知道他们实际是一体时,天舒状态的他不会让唐十九难堪,但是换了天秀………她不知如何接受,也不知应用一种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真残忍,不愧是我哥的杰作。”天秀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唐十九的伤口。冰凉的药润入肌肤,温柔如天秀的声音。谁也无法将多情妩媚的天秀和高贵冷漠的天舒联想到一起。
“他真是个变态,什么美好的东西都想毁坏。”天秀小心翼翼地上药,像对待珍贵的瓷器,一边声讨着他不近人情的“哥哥”。
唐十九脊梁骨一阵恶寒,这个人诡异得吓人,方才还凶神恶煞地要杀了自己,现在却来温柔体贴地上药!
“嘘嘘,别动,这是最好的伤药。保证我哥哥的辣手,不会摧毁十九美人儿这多娇嫩的鲜花。”
“天……天秀。”她突然出声,“你恨你哥吗?”
“他?他不就是我么?”天秀轻轻一笑,“不,不光是我,他是我的哥哥,父母,陪我一生的人。没有天舒,天秀恐怕幼年时就死了。”
秀丽的脸庞上带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狭长的眼微微眯起,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在夕阳的斜照下绮丽多姿。修长的手划过十九的脸庞,清楚地感到她的颤抖。
“十九,你害怕了?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可比沈云谈更能保护你。”
门外有鸟儿扑腾翅膀,呼啦啦啦地作响,扇乎着她的心,一上一下。
沈云谈,沈云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你要听话才行啊。”天秀将十九搂在怀里,轻轻地含着娇小玲珑的耳珠,语气宠溺到窒息,“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将你毁灭。如果你还想着那个家伙的话……”
唐十九被他看穿心事,身子一僵,本能地要将他推开,却推不动。天秀俊秀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呼在脸上,暧昧的如生如死。
“你果然还在想着他。可惜,你以为,沈云谈还会来么?”
“既然他没有死,要来早就来了。干嘛还留你在这里受苦,受我这种人的折磨?”天秀似笑非笑,突然翻身,将她重重压在身下。
“他没有来,你说,他去哪里了?他肯定是不来了,沈云谈是什么人?是堂堂神隐,又不是你的狗,怎么能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他伸手拉她衣袋,唐十九拼命反抗挣扎,像一只野猫一样乱咬乱抓。天秀毫不在意,将她双手固定在头顶,像看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
“你推开他那么多次,凭什么还指望他来救你?你入了我的手,他早就当你不清白。一个不清白不干净的女人,神隐怎么会要?”
罔顾她的挣扎撕咬,他的唇劈头盖脸地落下来,落在脖颈,轻轻咬下。
“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指望从天舒手中活下来?沈云谈不会来了,我知道他带着唐充璃去了北方,那里有冰山雪海,仙境一样的地方。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为你去生去死?”凭什么,让他一次一次地,忍不住手去救?
救了,却从不念他的好。女人都是混蛋,都是恶魔,心里惦记着,永远不是最疼他的那个人。
衣襟被粗暴撕开,他狠狠抱住她,吮吸着晶莹如玉的肩膀,像发泄一样狠狠咬下,满意地听到她发出的一声低吟。
“你以为,除了我,还能指望谁?”
他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是不是只要变成了他的,唐十九就会乖巧听话,就不会离开?
鲜血刺入鼻端,唐十九头脑一片混乱,天秀的话像一记霹雳,劈得她浑身震荡不已。
她的确一次一次推开沈云谈。沈云谈凭什么…凭什么要犯贱地再回来救她?
她的任性,不过是仗着沈云谈喜欢她。
可是,如果沈云谈无法忍受,她又有什么权利,要求他回头?
他……不要唐十九了。
血管突突地跳,像藏了一只小兔子。无数人影突然在眼前闪动,挣扎着,扭动着,突然破裂开来,便鲜血满地。唐十九蓦然睁开眼睛,有一金甲巨人携长柄大刀,正狠狠地,向她天灵盖劈落。
她大吼一声,双手凝全身之力推出,只想将那巨人推开!天秀只觉唐十九安静下来,不再反抗,正略略放松,突然见她双目圆瞪,像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双掌疾出,又狠又快。天秀躲闪不及,被狠狠打中肩膀,推开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唐十九霍地站起,,也不去遮盖掀开的衣襟,只双手紧紧握拳。长发凌乱飞舞,面容狰狞,两目炽烈如燃烧的火焰,似乎要滴出血一样可怕。
这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那金甲巨人被她一推推散,化成了更多人影,呼呼风声擦过耳边,震得五脏六腑错了位。又有声音在她耳边低吟,像天秀又像天舒。
“他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你要报仇雪恨,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咽喉干涸,渴求着腥臭,渴求着殷红的鲜血。
天秀看到她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紫红色的血管细细密密地张在肌肤下,绮丽若霞。
来不及反应更多,唐十九双拳如电,卷将上了身。
这种速度和力量,可怕得不像人类。
天秀一声惨呼,被一掌打出门外,吐了一口鲜血。他现在是天秀,发挥不出天舒那种神乎其神的内力和武功。
唐十九乌发飞扬,一滴鲜血从眼角落下,刮过她的脸庞,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像野兽的咆哮。
“桑天舒,给我滚出来!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她连吼了三声,庭院没有武功的奴仆被震得两眼发黑,纷纷倒在地上。
闻声而至的唐鱼,第一眼便看见吐血不止的天舒先生,她原本就不知天秀天舒是同一个人,此时只看到那人浑身是血,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心头最重要那人。
“天舒先生!”唐鱼不顾一切,扑到那人身上。
杀死他们,杀光杀光!脑中有人,这样咆哮着,鞭策着。
唐十九缓步上前,红袖翻滚,紧紧卷住了唐鱼,将她提起,双足离地。
唐鱼自幼受训,临急生变的能力好生了得,生死之间哪里顾得上唐十九不唐十九,回手抽出靴中匕首,下意识地向唐十九眼中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她手刚刚刺出,便被唐十九紧紧钳住。她惊恐地发现,那一向善良明媚的脸上此时全是阴狠的笑意。匕首须臾之间已被夺下,寒光刺目时,唐鱼突然觉得有人将她身子一扯,蓦然退后,躲过了一劫。她惊魂未定地回头,却是天秀。
不,是天舒。
天舒脸色依然苍白得难看,眼神越来越冰冷:“唐十九,我桑天舒正在这里等着你。”
“你”字尚未落地,虹影已经欺身而上。天舒不敢怠慢,凝气而发。唐十九却已然驻足。他看那虹影落定,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缓缓低头,看着小腹突然冒出来的血洞,正咕噜咕噜地冒出鲜血。
唐十九站在他面前,几乎贴着他的鼻子。她缓缓举起滴血的手指,放到他的唇边,脸上露出孩子一样天真的笑意。
“甜。”
仿佛那不是血,而是新买的冰糖葫芦。
“天舒先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唐鱼蓦然乍起,横在了两人中间,张开双臂,颤抖地看着唐十九。
鲜血……鲜血的味道啊………
唐十九瞳孔收缩,越来越渴望着什么,却又抗拒着什么。
“唐鱼,你走吧……”这是唐鱼,第一次听到天舒叹气,“别白死了。”
娇小的身躯轻轻一震,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很少哭泣的唐鱼,在天舒一句话下,竟然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他这是……在关心她么?
其实,他一直在关心她……
每一次都是天舒出手救她,每一次都是天舒在保护她!
“先生,让我保护你一次吧。我是您培养出来的杀手,却从未真正地保护过你。这一次,换我来守护,好吗?”
说什么鬼话,这条鱼脑子一定痴呆了。
天舒皱了眉头,“滚!”
唐鱼摇摇头:“先生,这一次,我可不再听话啦。”她抽出腰间软剑,直指唐十九要害。
无论谁欺负天舒先生,都不行。
第六十八章 嗜血
唐十九温柔地低着头,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似乎品尝着什么美味的气息。然而脸上却一团迷蒙,晶莹的眼蒙上一层水雾,没有焦点地混沌着。白皙的手指全是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天舒勉强深吸一口气,腹部的伤口早已经鲜血模糊,饶是他武功高强,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否则被她这样一抓,非把肠子都带出来不可。
这就是……抟扶心法的能力啊。
天舒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被诅咒的秘籍,一旦走火入魔起来,连自己的心智都被吞噬,彻底成为了战斗的奴隶。他与沈云谈,都是这种怪异心法的牺牲品。所以,才会有天秀天舒并存,所以才会有心狠手辣,屠庄分尸不可停止的神隐。
师父……果然是奇才。或许,他们师兄弟只差那么一点,就能真的歪打正着地练成抟扶心法。或许,再多给师父几年,他便真的能想出破解的办法。鲜血从嘴角抑制不住地滴落,他也不想伸手去擦。当年刺杀师父的主意,好像……还是天秀提出来的。不过怎么都好,天舒天秀,都是一样的。
他突然觉得很累。第一次握剑的手提不起来,第一次很想在战斗的时候闭上眼睛歇一歇。或许正像天秀说的,人生啊……无非就是追求让自己快乐的东西。有人爱钱,有人爱美人儿,还有人就是享受着追求武功巅峰的快乐。
然而,他连自己如何能快乐,都不知道。
唐十九抬起了头。几缕乌发黏在白皙的脸庞上,湿漉漉的。天舒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天秀,天舒,果然是……越来越像了啊。
然而轮不到他胡思乱想,唐十九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像个无邪的孩子,手上的功夫却一点都不善良,纤细的十指突然成了十把杀人的刀,诡异的身法飘忽不定,绕过唐鱼的软剑,直冲天舒门面而来。
然而,他一点也不想躲。
他也躲不过去。
天舒终于知道,即便是他抓住了唐十九,抟扶心法的真正能力,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天舒能操控的。唐十九也不行。他,沈云谈,师父,还有谢东生和唐清流,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没有办法操控抟扶心法,反而被这个东西牵着鼻子,忙忙碌碌地转着,转了一辈子,转走了人生,转走了命。
现在,又多了一个唐十九。
他真的累,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血扑到脸上,有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接着,后脖颈子上传来极大的力道,直将他往后拖去……预期的死亡并无到来,天舒睁开眼睛,总算看了个真切。
抱住自己的是唐鱼。她背后被唐十九抓了五个血窟窿,顿时血浑淋漓地一大片。强大的内力通过五指灌入体内,直打得她口吐鲜血,双手却还紧紧地抱住天舒。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心脏,天舒将唐鱼扶住,一脸不可置信。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唐鱼口中喷出,她很想再和天舒说说话。是不是要死掉了呢?死以前,能不能任性地叫他一次,小舒舒?像普通十三四岁女孩子,欢喜地,娇俏地唤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那样叫他?
可是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更丑。没有一只眼睛,鲜血加上扭曲的表情覆盖在丑陋的伤疤上一定狰狞得要命。唐鱼勉强抬起眼,天舒就算是受伤了,也是风度翩翩,像仙人一样优雅。她努力用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别遮……”手腕被轻轻地握住,天舒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的温柔,“鱼鱼,你很好看。”
他俯下头,轻轻点了一下唐鱼的嘴唇。
逐渐冰冷,已经没有能力回吻得嘴唇。
先生……终于有一天,能轮到我保护你了。
先生……我好高兴啊……
天舒没有回头,只低声道:“沈云谈,你果然是很难杀呢。”
沈云谈……沈云谈????
沈云谈!?
有人不断在她耳边重复这个名字,沈云谈沈云谈沈云谈。唐十九蓦然抬头,眼前的猩红还是挥之不去,然而却有隐隐约约的身影,熟悉的,让她向往的,闪烁其中。
沈云谈微微皱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唐十九,见她衣衫凌乱,浑身是血,一脸的茫然无措。然而先前亲眼看见她出手飞快,直取天舒,又极其诡异不可言。沈云谈身形忽动,闪到天舒的身边,一把捏住他的脖颈:“你对她做了什么?”
天舒懒懒抬眼:“嗯?你可以去问问她。”
沈云谈微微挑眉:“你是……天秀?还是天舒?”
“你猜。”细长的眼睛忽然弯了起来,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哦,她来了。”
话音未落,沈云谈早已经感觉脑后有风,忙不迭地滚地闪开,却是唐十九攻到!他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算不到唐十九回贸然出手攻击,饶是躲得快,肩膀还是被撕下一大块血肉。
“十九!”
“没有唐十九,她早就不是唐十九。”天舒眼里寒冰如刀,语气却像天秀一样戏谑,“她是抟扶心法的傀儡,比你我,还要可怕,毫无心智,见人就杀的傀儡。”
他一边说话,唐十九一击不中,再度出手。
虹影翻飞,如电如幻,似展翅翱翔的大鹏,黑影铺在地上,笼盖所有,乘风而起,抟扶而上,让人捉摸不透。
沈云谈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手忙脚乱地左躲右闪。他向来自负身法了得,否则也不会有神隐之称,然而面对此时的唐十九,却一点优势也没有。稍不注意,就挨了好几下,掌掌见血。
“唐十九!我是沈云谈!”
沈云谈……沈云谈……熟悉的名字在十九耳边绕,却就是想不起来。
“唐十九,再打下去,神隐就要被你杀掉了喔。”
沈云谈又很悲惨地挨了一抓。
“十九!我是痰盂!”
唐十九的动作窒了窒,似乎在思考什么。
沈云谈何等聪明,马上捕捉到了她的犹豫,当下不要面子地乱喊:“十九,我是废柴,我是痰盂,我是大叔!!!”
痰盂……痰盂。
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会,看见山贼就喊女王救命的痰盂。不会骗她,不会让她掉眼泪的痰盂。
眼前的红光散去不少,她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满身泥泞鲜血,狼狈不堪的痰盂。
不是大名鼎鼎,满肚子坏水的神隐。
也不是深情得让她不知所措,让她徘徊不定的,甚至倍感压力的沈云谈。
而是那个,单纯地喜欢她,她也单纯地喜欢着的痰盂。
“痰盂……啊……”有什么东西没有办法停止地溢出来,满脸都是湿漉漉的,好讨厌。
好丢脸,她怎么能在痰盂面前哭得这么难看?
不管了,哭就哭了,不光哭了,还要把鼻涕眼泪抹他一身才叫够本!唐十九不顾三七二十一,飞身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沈云谈,生怕一转眼,他就又消失不见。
看她这样飞扑过来,沈云谈吓得魂飞魄散,直到温香软玉陷入怀中,才回过点神来。
好险,好险……险些没命,果然女人不能随便惹,果然比老虎还厉害。
又有些无奈,为什么叫沈云谈她没反应,叫痰盂废柴大叔她就回过神来了。到底在她心里,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定位啊!!
“十九?”他还是有点不确定地唤她。
“嗯……痰盂。”她眼里还是一片迷离,像在做梦一样喃喃自语,“痰盂,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表白像天上掉下来一块巨大的馅饼,惊喜是惊喜,就是差点没砸死自己。沈云谈劫后余生,果然因祸得福,也顾不得天舒早已经落跑,紧紧将唐十九抱在怀里。
“十九,我们现在就去唐门,我去向你爹提亲。”
“痰盂,还是你最好了,永远都不欺骗我。不像神隐,一会儿说甜言蜜语让我不知所措,一会儿诡计多端让我难以捉摸……”小脸埋在他胸前,梦呓般呢喃着,“嗯,我爱你,谁也不要,只喜欢你一个。”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方才的狂喜顿时被一泼冷水浇醒,紧抱的双手松了些,她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地爱他这个人。
每个人都不止一面,神隐是沈云谈,痰盂也是沈云谈。他是正常人,不可能分裂得像天舒天秀那么干脆。神隐和痰盂加起来,才是沈云谈完整的整个人。就像多疑的唐十九和率真的唐十九加起来,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他能够接受多疑又小心翼翼的唐十九,唐十九却接受不了心计深沉的他。
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不是不爱她,而是没有办法让她完全地爱上自己。
怀中的人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什么美梦。沈云谈垂首,温柔地亲吻她的红唇。她的唇上还带着血腥味,提醒着方才暴虐嗜杀的唐十九不是沈云谈的幻觉。
可是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接受她的,哪怕,是一个嗜血没有人性的唐十九。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忍受一个只爱自己一半的女人。
第六十九章 磨合(上)
唐十九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期间做了无数个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泣打闹的时候,沈云谈就是人肉沙包。欢喜傻笑的时候,还是吵着沈云谈没法睡。总而言之,唐十九昏迷的三天三夜,沈云谈就清醒了三天三夜。他身上伤口虽然狰狞,却不重。私下里包扎的时候,还是对那天凶神恶煞的嗜血夜叉心有余悸。
那种表情,很熟悉。沈云谈侧着头,苦苦思索,还是想不出来是在哪里见过。不过无论怎么样都好,不管出于为他还是为唐十九,他一定要找出破解的方法,否则下次唐十九再发起疯来,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他沈云谈。
于是唐十九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胡茬稀拉,眼圈乌青的沈云谈。
“云谈,原来你这样关心我。”得知师父师弟都安全后,唐十九看着那张三天没好好休息的脸,说不感动,是假的。
沈云谈不置可否地笑笑,关心是真,但三天没睡觉的原因倒也不全是关心。唐十九没受什么伤,昏迷纯粹是因为走火入魔而导致神智挫伤,根本没什么大事。然而这个时候却也不好说什么,其实是姑奶奶你睡觉不老实,倒腾得我也没法休息,最佳方法,就是抿嘴笑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然而刚这样做完,心里不免又有个念头滚了滚:“如果是她所喜欢的痰盂,会不会直接地告诉她,其实我是被你闹腾的不好睡?”
念头不过一闪,沈云谈长眉一挺,随即暗道:这边是我真正处事方法,她喜欢不喜欢都是难以改变的。就算这一次迎合她的欢喜,总是难迎合一辈子。
唐十九粗枝大叶,哪里理会那么细腻的变化,随即看见他手臂上的殷红血痕,不由得义愤填膺:“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不是武功很好吗?怎么会被伤成这个模样?”——完全不记得是自己的杰作。
沈云谈眼珠暗自一转,一句试探脱口而出:“如果我说是天秀……”
“老娘宰了他!”接得不假思索。
沈云谈眉目舒展,笑了:“逗你玩的,不是他。”
唐十九拍桌而起:“我就是知道又是那个王八蛋杀人变态狂桑天舒!可恶,他连你也敢动,本姑娘下次看到他,一定废了这个混蛋!!”——完全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把天舒废了一半。
“不过是一点小伤,不值得你这样生气。”
唐十九咬着红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伤得是你,就不行。”
“为什么?”有人恶趣味发作,故意问的步步紧迫。
“因为我会心疼啊!”传说中女方娇羞连连,面红耳朵赤的情况没有出现,唐十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完全没有小女儿家的半分羞涩。
“噗”沈云谈险些被她的大方直接吓到,斟酌地说,“十九,你这样热情,我会不好意思的。你难道就不会害羞吗?”
唐十九一头雾水,她就是心疼了,沈云谈手臂上那一条伤痕,比抓到她自己身上还难受。心疼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好不好意思,害羞不害羞,唐十九的字典里似乎就没有这个概念的存在。心疼又不像爱不爱,要不要嫁这种需要思考需要揣摩需要再三量多的问题,如此直观的感觉,没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
于是沈云谈了解了,先前唐十九别别扭扭,完全是因为她没有确定自己的感觉,而不是小女儿的害羞怕丑。
回想先前唐十九大声表白:“痰盂,我喜欢你,我爱你。”沈云谈郁闷了,唐十九的表白,的确是冲着痰盂去的,而不是沈云谈这个人。
这下可好,情敌是自己,连打都没法打。
“十九,你爱我吗?”终究还是不死心,反手扣住唐十九的皓腕,将她拉到怀里,盯着她的眼睛。
他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十九慌了神,脚下一软,便整个人宰入他的怀中。沈云谈借机环住她的腰,将那温热的娇躯紧紧地圈在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吐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可控制的颤抖:“十九,你爱我吗?”
他不否认,这是计策,自欺欺人地,用这种卑鄙的方法,诱惑她说出爱字。
只要她说出来,他沈云谈便愿意将这一辈子,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沈云谈轻轻梳理她的乌发,修长干净的手指刮过头皮,顺下去,有种酥麻的感觉。他的呼吸温柔而炽热,扑在肌肤上,人便想要整个儿地烧起来。沈云谈卑鄙地含住小巧晶莹的耳珠,轻轻舔吻,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又问了一次:“十九,你爱我吗?”
莫名其妙的感觉瞬间捕获了唐十九,大脑瞬间空白,不能思考,只能紧紧地抱着沈云谈,因他暧昧的举动而轻轻喘息。
“痰盂……别这样……”十九的气息不稳,说出来的话也嗓音甜腻,甜得,让他迷乱,险些把持不住。
“云谈,沈云谈。”他低声纠正,忍不住在那细腻的脖颈上吻落。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计策还是其他,只是想这样抱着她,亲近她,一辈子守护着她。如果是其他女人,沈云谈丝毫不会怜惜,然而,怀中的人却是唐十九,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他可以为她忍耐,为她守护,前提是,只要她爱他。
沈云谈不是唐鱼,没有那样伟大,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所有。没有了唐十九,他不会死掉,只是深深地知道,以后再不会有别的女子,能让他如此快乐,如此付出。
唐十九极力捕捉住马上就要溜走的理智,回想起刚才沈云谈很认真地问的问题,张口便要答:“我……”
不等她说出第二个字,沈云谈猛然翻身将她压倒在桌上,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唇。
沈云谈曾经吻过她,蜻蜓点水般的小心翼翼。
额,天秀也曾经在婚礼上强吻她,不过是两对嘴唇撞在一起,除了牙疼没啥感觉。
唐十九第一次被人这样粗暴地,带着些占有地热吻。她应该推开他,然后狠狠地摔一个巴掌。可是她做不到,除了喘息和毫无作用的挣扎,她什么都做不了。
坦白说,她并不讨厌被沈云谈这样的亲吻。
可是为什么,在这样热切而狂野的亲吻中,她感到了一丝决裂?
半晌,沈云谈终于肯让彼此说句话,喘口气:“十九,你愿意嫁给我吗?”
诶!?刚刚还在问爱不爱,为什么现在就变成嫁不嫁了!如果再让他多亲一会儿,是不是就该问:“十九,你愿不愿意给我生小孩!?”这个混蛋,进展也太快点了吧!
带着刚才昏天黑地没反应过来的劲儿,唐十九彻底被这问题吓得一愣:“这个……”她连爱不爱都没想好,这么快就要考虑嫁给他!?莫非真的再不嫁人就成了万年老姑婆没人要?
只那么一瞬,沈云谈就轻轻放了手,脸上表情突然疏离了起来:“天还没大亮,你再休息一会儿。”
搞什么啊!?唐十九被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话说逍遥山庄上管厨房的大妈有段时间就是这样忽冷忽热,一会儿熟络一会儿就骂人的,据砍柴的大爷说,每个女人到了一定的岁数,都有一阵这样的时期,千万能躲多远躲多远,莫招惹才是上策。可是沈云谈才二十多岁,而且……是男的啊!莫非男人的这个时期要比女人的早?
“喂。我说……”唐十九忙叫住他,“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手上的伤,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沈云谈走到门边,再三思量,终于没有告诉她实情:“明天,明天我细细告诉你。”——明天让我想好了怎么说个完整的谎话哄着你。
方才不过看到手臂上一道轻伤,便心疼成那副模样,倘若让她知道,自己肩膀,背上被她伤了个乱七八糟,这丫头还不定要自责成什么样。若是她还知道自己还亲手杀了唐鱼……岂不是要自杀谢罪!?
无论如何,谎话还是必须的,胡扯还是一定的。
沈云谈暗自苦笑,或者上辈子自己欠唐十九的,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是想着如何让她不受伤害为上,即使……他们可能并非彼此的良配。
第七十章 磨合(下)
沈云谈编谎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唐十九也是一如既往地相信。
沈云谈说,唐鱼跟着天舒一起走了。
这话说得其实很有技巧,唐鱼的确是跟着天舒一起走了,不过是被天舒抱走的,看那样子估计也是不活的可能性大。回忆起唐十九招招致命的手段,沈云谈打了个寒战。
他也旁敲侧击地问了当时的情形,唐十九一头雾水,明显什么都不知道。
“唐十九,我有话和你说。”沈云谈决定适当地坦白一点,至少让她知道现在的状况。
他极少连名带姓这样叫,口气生疏,一点儿都不亲昵。唐十九觉得怪,浑身别扭,然而却说不出来到底如何地不舒服,只觉得那一吻过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疏离不少。或者说,沈云谈虽然在旁边,但是故意远着她。
“云谈,我也有点事情要跟你说,”唐十九斟酌一下,下定了决心,不等沈云谈示意请她先说,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当下震得沈云谈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说:“云谈,我们双修吧。”
彼时沈云谈正要说话,被她震惊得咬了舌头,疼得眼泪汪汪。
唐十九有点自尊心受挫:“就算我武功不好,你也别委屈成这个样子。”
沈云谈一手捂着嘴,一边大着舌头解释:“不委屈,不委屈,一点儿也不委屈。”
女人心思就是奇怪,昨夜连个爱都不肯说,求婚也不答应,今儿早一张口就一步到位,实在是难以揣摩。他心里浮现出一丁点儿希望,唐十九主动提出要双修,心里必定是爱着自己。
沈云谈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男人都邪恶,邪恶起来,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子总不由自主地言语调戏一下。
“十九,双修这档子事,不是看武功好不好,是看另外一种功夫。”就是极力装的很严肃,文质彬彬的脸上也难免流露出一丝半点儿的□。
“内力估计还算可以,不过总比不得你。”唐十九认真沉思,“轻功最是拿手,应该也拖不了后腿。”
沈云谈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然而男人牵扯到这方面的问题,脑子往往不太够用,反应也比平时迟钝得多,只有某一方面的触觉最是灵敏。见唐十九半点儿没有反抗的意思,还挺认真挺向往,昨夜里的挫折冷水顿时飞向了九霄云外看星星,沈云谈热血沸腾,又将唐十九扯到怀里,深情款款地拥抱亲吻。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煽情惹火。上一次多少带点苦闷气馁加绝望,这一次是喜从天降,绝对不能放过。沈云谈心里打定了算盘,既然她这样说了,倒不妨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轮不到唐十九悔婚不嫁。
又是一次突然袭击式的亲热,从耳垂到脖颈到红唇,沈云谈下足了血本,努力取悦。
要细致,绝对要细致,否则弄恼火了唐十九,可是一辈子的损失。
唐十九被他吻得昏头转向,直到那禄山之爪彻底地不规矩滑入内衫,这才反应过来。
细致的后果是一声响亮的巴掌,红彤彤的五指痕印在儒雅敦厚的脸上,实在是一种罪过。
沈云谈无奈地蹲在角落里——方才屁股上让唐十九狠踹了一脚,现在还疼得不好坐,捂着还烧着火辣辣的脸,听着唐十九义愤填膺地声讨他的下流举动,心里头实在是委屈到了极点。
“混蛋!几日不见,竟然学会强迫良家妇女了!”
——是你自己说要双修的……我又没逼你!(这话只肚子里说,实在不敢讲出口。)
“双修!一起修习武功心法,你跟谁学的一脑子肮脏,竟然想到那种地方!”
——正常人都会想到那种地方去的好不好!
“肯定是天秀把你带坏了!啊,糟了,你和田满混了这些日子,该不是也把我师弟教坏了吧!”
——其实那小子比我还坏,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沈云谈一声哀嚎,男人哪里有不坏的,我也就是正常人而已啊正常人。见唐十九火气略消,沈云谈斟酌道:“咳咳,十九,其实,双修不是那个意思。”
回应他的是一记眼刀:“还说!”
沈云谈腹中一声叹息,回忆起方才在自己怀里脸色绯红,娇喘吁吁的美人儿,还是觉得那样的十九比较可爱。
唐十九火气下去了些,也想起方才的情况,脸蛋顿时一片通红,看沈云谈蹲在角落十分可怜,口气略微松软:“疼得厉害吗?”
沈云谈发现自己有时候的确很不知死活:“你揉揉就不疼了。”——尤其是刚尝了鲜。
他本来不过图一时口快,谁知唐十九当真取了帕子覆在他脸颊上:“明明能躲开的……”
沈云谈苦笑,这丫头不清楚自己武功进展,方才那一巴掌来得迅速且出其不意,还真是躲不开。
“师父师弟都没事,我们去唐门把爹爹接出来吧,你和我一起去,顺便……顺便……”唐十九难得红了一下脸,却还是说的干脆,“去提亲。”
有人又差点咬了舌头。
“你不是很想娶我吗?你不是昨天才问我要不要嫁给你吗?”
——是归是,可是十九,你这样积极主动,会让我很刺激的。
惊悚归惊悚,欢喜还是相当的,沈云谈紧紧地握住唐十九的手,轻轻在她唇上一吻:“十九,我很欢喜,可是我还不明白,你到底想和我,额,如何双修?”
唐十九红着脸挣开他,定了定心神,终于开始解释“双修”的含义。
在唐十九的字典里,双修等于共同修习某一门武功秘籍。而这本武功秘籍,就是抟扶心法。
“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唐十九严肃认真的表情让沈云谈觉得尤其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抟扶心法,是应该两个人共同修习的。”
“那一晚上,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起有一次顾师妹给师弟唱起了山歌,师弟低着嗓音,哑哑地和了一遍,不知怎么地,我突然感觉到,那心法的口诀,似乎也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她取出心法手抄,仔细解释了第一句。
沈云谈眼睛一亮:“十九,你是天才!”心法不同武功,向来讲求心知宁静合一,决不能被人叨扰,即便是双剑所配的内力要诀,也是两人分开修习,很少有一套心法配合而练的。而抟扶心法是武林瑰宝,人人得了后,连妻子儿女都不肯分享,如何能与他人共同修习?若不是师父与谢东升参不透其中要诀,也不会寻那么些弟子用来“试验”。
这样一来,沈云谈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唐十九走火入魔时会性情大变,为什么自己杀性一起便抑制不住,还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