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秦家小五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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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小五 作者:rouwenwu

    甚么稀罕玩意儿,表妹时常来顽,更是要减省些,没得教人说了去,怪不好听的。”王翾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细声儿道。

    “那就依你便是,银子我多给你留些,管够使得,便不劳大太太那里多费心,你看可好?”秦孝言将嘴儿一对,便要亲热起来。

    王翾面皮儿薄,只看那门缝也未遮严实,遂推就着不肯,秦孝言哄劝了一会子,本是心存爱怜,见娘子并不愿意行事,端的不遂心意。

    雁眉并不知道,猛地进了屋儿,正巧撞见,就急忙跑了出去。

    这么一闹腾,秦孝言也没了意思,说了几句闲话,将那金丝缠褂儿脱下,让王翾将袖口脱线的补上,便出了门去。

    “平日里装那贞节烈女,屋里头又不知使甚么狐媚子了!”那烟娘子在镜前儿坐了,口里头啐骂着,那小梨只管埋头干活,不敢做声。

    烟娘子因着秦孝言几日里,都在王翾那里过夜,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作,嘴里头少不得不干不净,说了一会,仍不解气,就捡那不值钱的玩意儿砸了。

    小梨和丫鬟们只劝着,说糟蹋了东西,等那结月账时,就更不好交待了。

    秦孝言受了王翾的冷落,出了门,堵着气儿就到侧厢里去。

    听到砸碎了东西,他掀帘进去,问道,“这是作甚?”

    烟娘子一见秦孝言来了,比那变脸还快些,立刻就媚笑了起来,柔声吩咐下人将屋子收拾了,又亲自去斟茶倒水。

    烟娘子在别人那里张狂,可到了秦孝言这里,全然换了人似地,服侍地很是妥帖,秦孝言颇为受用,也没多责问,只是说让她以后收敛着,别到处生是非来。

    “几日不见少爷,奴家想的紧。”烟娘子褪了鞋袜,就从后头爬上了秦孝言的背,那小手将他衣服仔细解了,百般挑逗。

    “小蹄子,那还不快点伺候了。”秦孝言将她捉了过来,烟娘子顺从地嘤咛一声儿,倒在他怀里头,蛇一般缠上了。

    论起样貌,王翾自然比烟娘子上乘了许多,可论起床笫欢愉,却更多了风情。

    可烟娘子虽是盼着,那秦孝言到底也没在她那里过夜。

    第二日,她又听正房里的丫头私下里说道,大娘子要将大少爷房里的开支消减了,每月从邓容家的那里领的东西,也缩减了。

    这烟娘子顿时气不过,趁秦孝言不在屋里,打头就进了正屋,要找那王翾理论去了。

    ☆、缝中生,难两全

    一绣春内细纱帘幔轻笼,汉白玉面儿的八仙案上熏着香炉,淡淡的木兰香气扑面。

    雁眉见烟娘子径直进来,也没通报,心下便知道她定是来寻事了,就强笑着迎道,“烟娘子怎地来了,也没差下人通报一声儿。”

    “姑娘可是说,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来了?”烟娘子仍是向周围瞧了,见一绣春陈设布置,皆是十分讲究,更添了堵。

    “这又是哪里的话儿,只是大娘子和姨小姐正在绣阁忙着,好歹让我通报一声儿了。”雁眉也没在瞧她,扭身穿过珠帘入绣阁去了。

    烟娘子捡了软座儿坐了,又随手拿起一只美人耸肩瓶,细细端详,那瓶身彩陶烧绘,瓶口处镶着一圈儿金箔。

    只这一个花瓶儿,竟是要比烟娘子屋里所有摆设加在一处,还要值钱了。

    “烟娘子找我,可是有甚么要紧的?”王翾身姿袅娜地从那珠帘后走出,发髻轻绾了,松垮着搭在肩头。

    那烟娘子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头那股酸劲儿,尽是往脸面上冲,放下瓶子站起来,也不行礼,直直就说,“今儿有一件事儿,我要问问清楚。”

    沈冰虽是知道那烟娘子跋扈惯了,可眼见她点滴不将表姐放在眼里,即便在王府,也没人敢这般相待,她脸上一冷,便要开口。

    “冰儿先去找四妹妹顽,正好将我前日里放在她房里的琴谱拿回来罢。”王翾并没让沈冰说上话儿,只将她支走了。

    “大娘子出身名门,自然是甚么也不缺了,可我是个穷惯的,比不得你高门绮户。”烟娘子性子急,绕不得弯儿,真真就将心里想的尽数说了,直直说道那王翾脸面上。

    王翾素日是个柔弱的主儿,挨着桌边儿坐了,道:“咱们雅苑消减月例,原是我起得头,可我只说了一绣春的,并不碍着你,烟娘子可以仍照从前去领。”

    “从来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了,都是大公子房里的,自然是要一起算的,说句粗的,不怕你笑话儿,当真是那饱汉子不知饿汉饥了。”烟娘子越说越恼,可那王翾也不知听了没听,仍是面无表情地,低头摆弄着那盆景里的绿叶子。

    “还是那句话儿,我姨表妹常在府内住,吃的用的皆是公家儿的,自然是该减省些,烟娘子如何,我是不管的。”

    烟娘子竖着眉,气地说不出话来,那王翾铁了心要行这规矩,她就是再闹下去,也无济于事了。

    “五小姐来了。”正僵持着,那雁眉忽推了门,如蔓小巧的身子就打那日光影里现了出来。

    她一进屋儿,却见一坐一站,一个低头儿,一个叉腰儿。

    想来又是大哥儿的家事,好生尴尬的情景儿,如蔓想要退出去,也是来不及了,只暗暗怪自家来的不是时候了。

    可那雁眉是知道的,却并没告诉如蔓,烟娘子也在屋里。更没告诉她,烟娘子是存了心来闹的。

    她只想借五小姐的来头,尽快将烟娘子打发走,别再让大娘子白受气儿。

    如蔓先朝王翾福了一福,说问安大娘子,又转身也向烟娘子颔了首,打了招呼。

    虽是早前见识了那烟娘子,是如何张狂的人,可终究是大哥房里的人,她自然不能失了礼。

    “大娘子托人送来的《绣工物谱》,小五看了好些天,学了几样简单的。”如蔓轻手将一本线装册子放到桌上。

    “我看过了的,那些绣面儿可还好用?”王翾拉着如蔓坐下,见她换了一件均净的淡黄|色斜领盘扣小褂儿,衬得圆润的小脸愈发剔透干净了。

    “五小姐真真聪慧,看了几日就学会了的,想必你娘断是擅长这些了。”烟娘子怪里怪气地说道。

    “只是简单的,比不得大娘子手巧。”如蔓笑得真,也笑得淡,似乎没听出那话里讥讽的意思来。

    “是了,大娘子最是手巧心细了。”烟娘子一听,更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音调。

    王翾不接烟娘子的话儿,只端着如蔓拿来的一方汗巾子,歪头道,“五妹妹手巧的很,比我强。”

    如蔓瞧了这情形,心下思忖着,这两人里,她谁也不能开罪了,便对着王翾道,“只听这一绣春的名儿,便已经雅致精巧的不能了。”

    “娘家随口起得,懒得换了,咱们府里的郑秀娘才是个极巧的,不知五妹可曾去过绣舍?”王翾仍端着帕子问道。

    “不曾,大太太说过一回。”

    “二妹妹和四妹妹都在她那里学的,我和冰儿常一同去了,五妹妹也别见外,跟着去就是了。”

    王翾命人收起了绣谱,又见烟娘子还未走,就说,“烟娘子若是有心学这些,也可向大公子说了。”

    “我是个粗人,学不来花巧的事物儿。”烟娘子明着回答,另一层意思,却是说那大娘子绵里藏针,尽会使巧心眼子。

    “我要陪五妹妹到绣阁瞧瞧,烟娘子若是无事,早些回去歇着罢。”王翾挥了帕子,只招呼着如蔓进去,也不知那烟娘子何时走的。

    走过那层珠帘时,如蔓将那翠玉的珠子握了,温润清凉,她就不禁想着,王翾的性子正是同这珠玉一般了。

    人皆说那烟娘子张狂不知深浅,大娘子便是那软柿子,让人捏扁了的主儿。

    方才的事儿,如蔓嘴上虽是不说,可心里头瞧得明白,大娘子轻声细语,万事不挂心,看似软弱吞声的,却才是那真正有心眼的了。

    从一绣春回来时,日头已经向西偏斜了许多,见了那绣阁闺房,才知这朱门深户,是何等的讲究了。

    相较之下,东厢竟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的,怪不得入府第一天,李妈会说出那样的话儿来。

    想来那落景园里,两位小姐的闺房,应是一样的细致了。

    见了多次,大太太只字未提进园一事,如蔓只能静静等着,虽说她并不是一心攀高之人,可凭任何人,也会存了心思的。

    如蔓盯着远处那红墙绿瓦,微微走了神,又加快了步子,朝东厢走去。

    那《绣工物谱》上头,讲了数十种针脚线法,如蔓一面儿学着,一面将那图样誊写下来,以备后用。

    方枕旁边,搁着一只翠竹编的筐子,里面儿整齐摞着几种花色的绣线,最顶上是半个没成型的香囊。

    这香囊如蔓可没少花心思,她从娘亲那里只学了两样儿针勾,一种是原来用的双股编缠,中看不中用。

    另一种是有些难度的单花挑,勾出来的囊袋子十分奇巧,还可在上面儿加绣花样。

    如蔓选的就是这第二种针脚,她一面儿做,一面儿拆,不是那颜色不称意,就是手法疏密不一,拆拆解解了好几回,才做出了半个来。

    “五妹妹在忙地甚么?”凭空来的声音,将如蔓惊地一震,回头正是秦雨菱站在屏风边儿上。

    她连忙收起了,塞到线团子底下,自家绣的认真,竟是没察觉有人来了。

    “胡乱做些绣活。”如蔓站起来,才瞧见秦玉衍也一同来了。

    “我可是见过的,你若是敢称胡乱地,那我岂不更拿不上台面儿了?”秦雨菱握住嘴儿笑道。

    秦玉衍道,“听四妹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见识一番了。”

    “三哥哥莫要听四姐姐打趣了。”如蔓引着他们就坐儿,又吩咐梅香沏了热茶,东厢并没有甚么像样的果品,只端了一碟子桂花打糕上来。

    “五妹妹怎地知道,我最爱吃这个?”秦玉衍将呷了口茶,冲那碟子点头。

    如蔓便伸手将碟子推了过去,道,“我这里没甚么好的,三哥哥尽管用了。”

    秦玉衍也不客气,夹了一块就送到嘴里头,就着茶咽了。

    “五妹妹平日不爱吃点心?”秦雨菱显然不喜欢吃,只端了茶道。

    如蔓摇摇头,盯着碟子道,“没有这个习惯,只吃正餐就很饱了。”

    秦雨菱却将指头儿一晃,笑了说,“哪里是为了吃饱了的?尽是图个乐子。”

    可如蔓自小养成的习惯,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银钱,供她买点心来吃的。

    “五妹妹只管用,咱们秦府不缺这些,且不说贵重的,茶点尽是够的了。”秦玉衍说的认真,如蔓抬头,便觉得他眼里,也并不只是虚意了。

    三个人就着圆桌,说了半日闲话,秦玉衍提起读书一事,秦雨菱也邀她到绣舍去。

    如蔓只听着,并不回应,这主意她自然拿不定,仍要大太太说了才算的。

    临走时候,秦雨菱拉着如蔓说,后日正是清明节气,按例秦府便要行家宴,听戏听书,今年儿是由三姨娘做东,家宴就设在她怡湘苑中。

    如蔓这才想起,秦雨菱是三姨娘所出,可瞧她的神态,并未如何上心,反倒没有同大太太亲昵了。

    而大太太,自然和那三姨娘势不两立了。

    还没到清明,冬雪就送来了两方攒盒,一盒装了新鲜杏肉脯,一盒子是干蒸鱼腌,说是过节的赠礼儿,只图个心意罢了。

    如蔓不知别的屋里可有收到,但由此来看,那三姨娘,却真真是个周到的人了。

    ☆、勇书生,憨丫头

    临近清明,冬日的寒气儿随着那拨云见日的高爽,渐渐消散了,从那树梢枝桠儿间,乍出明媚的春光来。

    如蔓用了早饭,见院里头一丛迎春花儿一夜绽了,好不鲜嫩。

    六瓣子淡黄的小花儿,簇簇向阳而生,花蕾中是一抹玫红,如蔓遂教翠儿端了一盆子清水来,蹲在院里头浇花儿。

    “小姐仔细裙子。”翠儿帮如蔓将垂到地上裙摆挽了起来。

    “许久不见那花开,竟是这样好看了。”如蔓扬着小脸儿,侧脸秀巧的线条,沐在晨光里头,翠儿看的痴了,也跟着蹲下,道,“小姐才真真是人比花娇。”

    如蔓被她神态逗笑了,只说,“你又何时学来这些个文绉绉的了?”

    “见小姐公子们说的多了,也就跟着学了。”翠儿低头回话儿,表情模糊不清。

    如蔓细细回味,不觉地竟是十分感慨,遂伸出小手在翠儿肩头轻拍了一下,又指着那迎春花道,“那我考考你,这迎春花又叫个甚么?”

    翠儿歪头瞧了一会子,认真答道,“我们家乡里,都叫它金串串。”

    如蔓伸出细白的指头,在那花瓣上点了点道,“你的家乡是在海宁罢。”

    “小姐怎地知道?”翠儿睁大了眼,进府后除了李妈知道,再没人问过了。

    “我娘亲也叫它金串串,她便是海宁的。”

    海宁自古出美人儿,柳娘子就是由海宁流落到临安,那烟波楼月色绮靡,换了人世苍凉。

    如蔓说罢,眼眶禁不住酸了一下子,遂又转换话儿头,“方才问你的,这迎春花又叫清明花。”

    “竟还有这个说法儿?”翠儿仍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百花争妍最早时,此花开后一春芳。”

    如蔓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先发了话儿。

    她们一齐儿回头,翠儿忙地弓腰道,“芳二少爷何时来的?”

    秦少芳将长衫挽了,随意地挨了如蔓蹲下,“来东厢讨口茶喝。”

    如蔓遂冲翠儿道,“虽没有名贵茶叶,可那茉莉花儿茶,也十分清爽,还不去烧水煮茶了?”

    秦少芳笑得温雅,好似水波一圈圈儿荡漾了,一直荡到那心尖儿上。

    他忽而靠近,嗅了嗅道,“茉莉花儿果然清新怡人。”

    如蔓忙地抬袖嗅了,转念才明白他是比喻自家,脸上不由地薄了一层绯色。

    “少芳哥哥今日无事,竟是十分闲了。”她低喃了一句,不知是对谁说的。

    秦少芳撷了一朵花,在手心里把玩了道,“我是讨债来了。”

    如蔓这下疑惑了,不解地歪头儿,秦少芳一抬手,将那小黄花插在她发髻里头,道,“我可有一阵子没有用过香囊了,褂子上空的紧。”

    “我怕绣工不精,想过几日见了绣娘,学些针法。”如蔓忙地站了起,“现下只绣了半只,少芳哥哥若是要的紧,我便将原先的还了你。”

    “不必,慢工出细活,我等着便是了。”秦少芳揉了她的发,虽是兄妹相称,这亲昵还是让如蔓端的不大习惯,她不着痕迹地动了身子。

    “茶好了,进屋罢。”如蔓打前儿走了,秦少芳并不动弹,道,“你也不必处处提防,顺其自然,不失为乐。”

    如蔓心想,他富家子弟,怎能体会到那人情冷暖的,她不防人,也尽会有人瞧她不顺了。

    吃了一会子茶,秦少芳在东厢里转了转,陈设家具一应儿简单,屋内只有一扇梅花屏,一袭细纱窗,床头儿木头褪了色,可却挂了几条红线结缀,衬得也不那般寒酸单调了。

    秦少芳也不问,瞧了片刻,在那细纱窗下站了,掀开帘子,正巧能将那院子里唯一的景色望了,他心里头一软,遂不自主在嘴角漾起了笑意。

    这小丫头也并不是个不知情趣的,端的是个妙人了。

    他们说了一会子话,秦少芳并未多留,又嘱咐她不必太过拘泥了,闲来无事,莫要沉在东厢里,就算不去那落景园,偌大的秦府,便是径自逛上一逛,也是好的。

    迎春花儿一开,满园子春花便都一波接一波的开了,迎春花逐渐淡了颜色,成了那府中柔弱的一丛暗景,安静地绽放了,又悄悄地枯萎。

    潋滟百花竞争艳的时日,再没有人记得起,那初春乍现的第一抹鲜亮了。

    这一日,正值清明家宴前一天儿,天还未亮,就下起了如酥小雨儿,蒙蒙地一层凉。

    如蔓夜里做了几回梦,听着那头一更打响儿,就起了早,将细纱帘支起了,倚在窗边绣香囊。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雨也十分应景儿,如蔓在屋里呆久了,有些困乏,遂撑了一柄油纸伞,到东厢外赏花儿。

    东厢外邻着那四姨娘的秋明阁,中间儿夹着一圃不大的花园子,又有一丛溪流绕了假山穿过,端的是一处好景。

    如蔓沿着抄手游廊走着,下了台阶,就到了溪边儿,透过那疏密的花枝,只见一袭紫影正蹲在水岸边上。

    那紫儿素喜在园子里逛游,前些日子,她到三姨娘房里帮忙,大公子赏了她一方苏绣团扇,遂欢喜的紧,整日带在身上,见了小丫头们,就拿出来炫耀一番。

    惹得那些没见识的丫头们,只跟着起哄,这一说,更教她心里美滋滋的。

    方才找冬雪顽,却教冬雪劝了几句,只说别太张扬了,教小姐太太们知道了,也是不好的。

    紫儿虽是心里不畅快,可仍是按了冬雪的话儿,拿着那团扇准备回屋放着。

    谁知走到溪边儿,一时贪顽,摘花儿时,竟是将别再腰间的团扇掉了,直直掉进那溪水里头了。

    紫儿回头见如蔓站在岸边,素白褂子,手上是一把十分粗简的油纸伞。

    因隔着雨气儿,模样也瞧不大清楚,加上她并没见过如蔓,心里便将她认作新来的丫头,连连招手唤道,“你过来!”

    如蔓回头一瞧,周围并无他人,自家又不认得这紫衣姑娘,只站了不动。

    紫儿本就心急,见她叫不动,更觉得这丫头好大的架子,又加重了语气喊,“这里没有别人,就是叫你的!”

    如蔓知她将自家错认成了丫头,也不多理论,就抓着花枝走了过去。

    “我的扇子落了水,你手里有伞,快帮我够一够。”紫儿指着那水面儿,果然飘着一方团扇。

    如蔓收了伞,比划了一下道,“怕是不够长的。”

    “不打紧,我拉着你,你去够!”说着紫儿就握起如蔓胳膊,忙地将她向水边一搡。

    如蔓还没来及多说,已被那紫儿推到了岸边,她想了想,遂伸出伞柄去够。

    可她身量不足,只差了一尺便能勾到。

    那紫儿又将她向水里推了,只催着,“快到了,再向里点儿。”

    “撑不住了,快拉我起来。”如蔓只觉重心不稳当,几乎要触到水面儿了。

    “再试试了。”紫儿仍不死心,这一推,如蔓着实站不住,半个身子滑向溪水里去了。

    紫儿遂抓着她一只胳膊,这会子一慌,也使不上劲儿了。

    这溪水不知深浅的,如蔓扑腾了一下,脚尖儿堪堪触到水底。

    脚下一软,竟是踩到了淤泥,身子更向下沉了。

    紫儿急的忙地喊人,手上也不敢松懈,眼见那水就浸到了如蔓的下巴,十分危险。

    突然间,不知哪里来的人影一晃,就跳进了溪水里,托住如蔓的腰身一举,就将她抬到水面上。

    如蔓呛了几口水,攀住那人前胸,只听他危急关头,仍不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姑娘,失礼了。”

    那声音醇厚,带了一丝温凉,手臂也极是有力的,将她紧紧圈住抱上了岸,捡了一处干净的草地放下。

    “你没事罢!”那紫儿掏出手绢,帮她擦理,可那语气里似是仍挂记那支团扇了。

    如蔓这会子浑身脱力,又咳了几口,细雨还下着,薄褂子贴在身上,将她冻得直直发抖。

    “先穿着上这个。”那相救之人,几下便除去了外衫,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如蔓兜头套下。

    如蔓这才抬了头,眼前人一副书生模样,素白的里衣也尽数湿了。

    清俊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子,两道剑眉舒展开,又带了点落拓。

    方才在水底感受到的宽厚胸膛,和有力的怀抱,很难同这眼前的书生连在一处了。

    那书生和如蔓对视了片刻,神态似是回避,却十分坦然,拱手道,“方才情急失礼,姑娘莫怪才是。”

    如蔓从他宽大的衣衫里露出头来,裹紧了身子,颔首道,“原是该多谢公子搭救。”

    “都怪我鲁莽,你现下感觉如何了?”紫儿瞧了那书生,忽而娇羞地抿嘴,美眸扫过如蔓的脸蛋儿。

    水珠浸透了额面,乌发也贴在脸颊子上,显得愈发秀致玲珑。

    那书生心里也称赞了,真真应了那句儿话,清水出芙蓉了。

    “姑娘若是可以走动,应是赶紧回房暖了身子。”那书生拧了衣摆,在身前打了结,一面儿冲着如蔓说着。

    “还没问,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面生的紧。”紫儿这才问了,将如蔓扶起。

    “东厢的。”如蔓并未直说,又朝那书生道了谢告别。

    “何足挂齿。”那书生爽利地挥袍走去,竟是连姓名也没留下。

    如蔓心想,果然是读书人,一张口来,便能听出了。

    一路上又打了几个喷嚏,一进东厢院门,就见梅香迎了出来,她上下瞧了,才发觉是个甚么情况,只喊,“这是如何了!”

    紫儿忙地解释了,两人将如蔓搀扶进屋,翠儿已经拿了干净衣物,备了温水。

    几人也都没多说话儿,临走前,紫儿将梅香拉到一旁,悄声儿问,“这是哪个丫头,怎地从没见过了?”

    梅香惊地说不出话儿来,紫儿并没看出不妥,又问,“怎地没见五小姐在屋?”

    这回梅香才算明白,她哭笑不得地说,“你送来的那个,就是五小姐了。”

    紫儿登时愣住了,连忙回头瞧了,心知自己闯了祸了。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梅香像是瞧热闹似的,站在一旁将她推了。

    那紫儿只得硬着头皮,磨蹭地进了里间儿。

    “我这是头一回见您,并不知道,还望五小姐见谅。”紫儿绞着手帕,连忙行了礼。

    那五小姐虽是庶出,可到底是个小姐,要真是个不讲理的,断是饶不了她的。

    如蔓心中虽是有气,可这会子受了寒,也不想多说话,就让紫儿回去了。

    到了晚间,忽听翠儿通报,说是钱婆来了。

    如蔓心里一阵子纳闷,那厨房管事婆子,怎地到东厢来了,自家也并没要甚么东西,就连中午喝的参汤,也是上月剩下的。

    梅香站在一旁,只说了一句话儿,如蔓遂不禁笑了。

    梅香说,那紫儿,正是厨房钱婆的独女。

    这人情债,真真是没白欠了的。

    ☆、荷香阁,惊鸿影

    如蔓并没有起来,将手炉握了,只歪在床头,乌发垂在身前儿,柔顺地弯着,脸色本就因着寒气儿,有些苍白。

    这会子,秀目一盈,愈发显得娇弱了,可眼底却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明锐。

    果然,那钱婆堆着笑进来了,她虽不曾见过这五小姐,可是个眼明的,四下一顾,就看到屏风内的人影儿了。

    “五小姐可是在屋儿?”她并不急着进来,先是询问。

    如蔓暗暗赞了,是个懂分寸的,又想起那紫儿急匆的性子,她忽然抿嘴儿笑了。

    “是谁来了?请进罢。”如蔓声音听上去,却有几分虚弱。

    “我来瞧瞧五小姐,粗人没见过场面儿,带了些东西来,还望小姐莫要嫌弃了。”

    隔着屏风,钱婆将几摞子事物儿搁到桌儿上,又冲翠儿梅香寒暄了几句儿,才绕进里屋。

    “不必费心,钱婆来瞧我,心意到了就很好。”如蔓便要掀开被子起来,那钱婆赶忙止了,只说小姐身子还虚着,她老婆子受不起这大礼。

    如蔓也是佯作,又叫翠儿搬了软椅,让钱婆坐了,毕竟那钱婆在府里头,是个有资历的,要真真论起来,如蔓还需敬她三分了。

    钱婆搓了手,先了发话,说,“那惹事的小蹄子,整日不教我安心的,也怪我没教导好,先给小姐陪个不是了。”

    她说得真,如蔓听得明,遂摆手让她坐着,“我见那扇子掉了怪可惜的,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

    钱婆一见如蔓是个好说话儿的,心里头也有了底,松了口气儿,只说,“她年轻不懂事,我可饶不了她,已经罚了她半月不许进园子了。”

    “年轻不懂事不打紧,在我这里犯了,也少来惹了其他人了。”如蔓小手绕着发丝,声音轻细。

    那钱婆自知失了口,这五小姐才多大年岁,紫儿要大了许多。

    若说年轻不懂事,真真是打了自己的老脸了。

    “呵,我老婆子是个不会说话儿的,小姐有大量,日后有甚么需要我老婆子帮忙的,尽管开口,只是别记恨才是了。”

    “哪里的话,本就不是甚么大事,钱婆客气了。”如蔓仍是不惊不澜的。

    忽就想起了那个陌生的书生来,模样倒是记不仔细了,可当时那个结实的怀抱,着实是让她安了心的。

    想到这里,她轻轻握了脸蛋儿,心下嗔自家没了忌讳,不过是路见相救,怎地就当成大事了。

    钱婆又坐了一会子,见如蔓恹恹的,有些乏了,就没多停留。

    走前儿,又冲如蔓低头说,“若是太太问起,小姐也不必瞒着,只管说了,这丫头不吃点亏,断是不知悔改的。”

    她越是说别护着,那心里头越是希望她帮忙护着,不然怎地花这功夫到东厢来?

    如蔓明白,钱婆也明白。

    “我不是个多事的,可府内人多口杂,也保不准别人不说到太太那里,只是我这屋里头儿的人,不会多嚼舌根子的。”

    钱婆安心走了,如蔓就吩咐翠儿将那东西整理了,这一看,送的真真不少。

    一筐罗汉果,一盒子灵芝,两筒子瓜仁栗丝芝麻茶并几丸参药。

    包裹里又装的各色香料不少,皆是小姐们配胭脂粉黛用的。

    如蔓拿起一盒玫瑰膏仔细瞧了,水红濡软,闻起来香气袭人,又端了一方栀子花黛,用指尖挑了一缕儿,抹在手背上,湿凉温润,皆是生肌养肤的好物儿。

    地上还放了一坛子自家酿的木樨荷花酒,驱寒生津,如蔓心想,这钱婆真真将压箱底的都拿了出来,由此看来,那厨房端的是份美差事了。

    这五小姐坠河一事,不消片刻,就在府里传开了,有等看笑话儿的,有不明情况的。

    有人说,那五小姐定是饶不了紫儿了。

    又有人说,五小姐是个胆小的,太太也不管,只能白受了气儿。

    说归说,可到底也没人来瞧她,莫说是落水了,也没生出事来,既是真有些甚么,秦府上下也不会对她花多少心思了。

    睡得朦朦胧胧的,只听外间儿有人说话儿,如蔓身子酸沉,向里侧翻了身,继续睡觉。

    脚步轻静,踱进了屏风。

    “小姐乏了,早早儿便睡下了。”翠儿低声说。

    “无妨,我瞧瞧她就走。”

    秦少芳站到床边,见如蔓略显瘦削的肩头露在外头,不禁帮她理了被角。

    那柔软的头发,触手丝滑,秦少芳遂挨着床边坐了,那半张小脸儿遮在刘海下,能看到鼻翼微微起伏。

    这个妹妹,当真有些特别,他心里想着,抬眼就看到枕边那半只香囊。

    如蔓翻了个身,惺忪着眼,唤了声儿,“少芳哥哥。”

    秦少芳低了身子,柔声说,“你受了寒,快些休息,我坐会就走的。”

    如蔓闻言就真闭了眼,枕着胳膊,似是睡下了。

    室内十分安静,外头西风拂叶,沙沙作响。

    秦少芳刚走出屋子,床上的人儿就睁开了眼。

    如蔓静静瞧着那玉立的身影儿出了门,消失在月色里头。

    现如今,也许秦府里真将她挂心的,不过只有他一人了。

    可他是她名义上的远房堂兄,虽算不得十分近的血亲,可到底是同姓相连的。

    府里人都唤一声芳二爷,不过是图个顺口,叫惯了的。

    到底是同那表亲不同了。

    想到这里,如蔓心里有丝说不出的味儿来,教她有些迷惘。

    就着窗棂下的淡淡银光,如蔓沉沉地睡了过去。

    家宴办的热闹,辰时三刻钟,就有婆子到东厢来催了。

    如蔓足了觉,喝了粥,又吃了昨儿钱婆送来的瓜仁芝麻茶,顿觉浑身爽利了不少。

    她今日梳妆十分仔细,先将长发梳了个桃心髻,髻上点了两颗花翠。

    上月按例,给东厢分了二十匹锦缎子,如蔓做了几套春装,虽是不多,却顶了大用,也在不用拾那旧衣服穿了。

    黛色短襟小褂儿,肩口锁边,荷花半袖下面儿露出一节素白的内袖子,十分的娇俏了。

    下身一袭象牙白水纹褶裙,遮住脚面儿,走路时能隐约瞧到桃红色的小绣鞋尖。

    即端庄得体,有闺秀之仪,又活泼精雅,有小女儿娇态。

    头一次,如蔓只朝那不起眼里打扮。

    一来刚入府,不得张扬,二来也没正式见人,不宜浮夸。

    可此次不同,三姨娘操办的,若不出意外,大太太便会趁着家宴,众人皆在场,安排她进园子一事了。

    若是好的,许是能让她搬到落景园住,若是一般的,只让她进书舍和绣舍跟着习艺。

    三姨娘的荷香阁在正厢东头儿,翠儿和梅香都跟了去,在一旁也有个照应。

    刚过了秋明苑,游廊两旁的池子里,飞来了几只白鹤,优雅地立在水面儿上。

    翠儿上去逗了几番,将那白鹤吓飞了,扑棱棱从如蔓头顶划了过去。

    如蔓连忙一踱,险些跌了跤。

    梅香将她揪了来,只说,贪顽的小蹄子,总没个正经的。

    翠儿不服气儿,回嘴说,那白鹤自个乱飞的,又不是她故意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嚷着就朝荷香阁走了去。

    转了墙角,如蔓正笑着,忽而瞧见远处那水光里,映出一瞥欣长的影儿,握了一卷书,迎风立着。

    如蔓顿了顿步子,打巧那公子也回头,两人目光儿一对,如蔓只觉得似曾相识,可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那公子见她过来,手执了书卷握在胸前,微微颔了首,文雅而礼貌地一笑,便负手穿了花丛,朝远处走去。

    不知是春光正好,还是花气正浓,这一望之下,颇有那惊鸿一瞥的惊艳。

    惊艳的并不是那样貌儿,却是那温文干净的气质了。

    “那公子在瞧咱们小姐了!”翠儿口无遮拦地说。

    梅香又道,“不知又是哪里来的风流公子,只怕又是少爷们请来的了。”

    如蔓掩饰了情绪,不再接话儿,只朝荷香阁走去。

    还没进去,就瞧见那拱形花雕石门,门前儿一池子碧荷,虽未开花,却真真有那清雅的韵味了。

    满园子丫鬟小姐,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了。

    远远儿的,秦少芳就隔着人群,见如蔓立在门外。

    今日的小五不同了,他仔细玩味着,又不知是哪里不同。

    先拜见秦老爷和大太太,那大太太携了她的小手,随意问了昨儿落水之事,如蔓轻描带过了,也不想多提。

    秦老爷坐在一旁,抚着胡须,难得发了话儿,教她坐到身边,问了些话。

    几位姨娘,都围了过来,直夸五丫头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如蔓只笑着,逐个应了,便说到那里和兄姊们聚聚。

    秦婉蓉和秦少芳并排在那条倚上坐着,说着私话儿,秦少芳不时朝如蔓瞧了,那秦婉蓉只当没看到。

    秦雨菱拉着两个面生的姑娘走来,冲如蔓道,“这是三姨娘家的内侄女儿,温盈和温碧。”

    如蔓连忙一福身,见了礼,只唤了两声姐姐。

    温盈高挑,温碧小巧,两人眉间和那三姨娘却有三分相似了,虽不是国色天香,也别有小家碧玉的温婉。

    “以前没见过五妹妹,今儿一见,果然是个妙人。”温盈亲切地携了如蔓的手,又问她头上带的甚么,这样好看。

    那妹妹温碧,不如姐姐好说话,只跟在秦雨菱后面,抿着嘴儿笑。

    秦玉衍也过来,说是冬雪给她送东西来,将那温盈叫走了。

    大家说了几回闲话,就见秦孝言同王翾一道儿进了门。

    见人齐了,那大太太遂从花台上下来,“今儿还有一位要来的,你们小孩子可有的热闹了。”

    王翾挥帕子道,“太太客气了,他尽是个胡闹的,别等了。”

    “我看行之那孩子不错,招人喜欢的。”大太太面上热情的紧。

    如蔓刚想着那行之是何人,就听门口传来声响。

    “行之来晚了,还望老爷太太见谅。”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自发让出一条路来,一袭锦服公子打门口走来,衣袂翩翩。

    如蔓仔细一瞧,这锦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绣庄里,买她帕子的浪荡公子哥了。

    她只道这公子姓王,在瞧王翾的神态,她登时明白了,这王公子王行之,应是王翾的内弟了。

    “不晚,来的可是时候了。”大太太亲自上前招呼。

    王行之谈笑得体,仪容俊雅,端的和那日所见的纨绔子弟,天壤之别。

    如蔓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大太太说道,“一段日子没见,府里来了位五妹妹,你还不认的。”

    王行之环视了,蓦地停在如蔓脸上,眼底也是一惊,便直直说,“可是这位?”

    如蔓地见了礼,众人并未发觉她的异常,只以为是见了生人,有些羞怯罢了。

    那王行之丝毫不避讳,直勾勾地将如蔓打量了,说,“五妹妹面善的很,不知如何称呼了?”

    “王公子客气了,唤小五就好。”

    秦少芳笑盈盈地,拉过仍是讶异的王行之,凑在耳根,低声说了句儿,“可算得奇事了?”

    “上次怎地没有瞧出,那野丫头竟是这样好看了?当真是奇事了。”王行之郎当地晃了晃头,颇为惋惜地叹了。

    众人谈笑着入了座,并没人听到他们说话儿。

    如蔓只瞧他那眼神,遂在心里暗暗啐了,方才差点被他文雅的模样骗了,这纨绔姿态,断是改不了的了。

    自家还是离得远远儿的,莫要沾了才是。

    “行之坐这边儿,离我也近些。”太太仍是热情不减。

    如蔓抬头一瞧,大太太指点的座位,正是挨了二小姐秦婉蓉的。

    ☆、桂花酒,登徒子

    如蔓从未见过大太太这般神色,她是个极冷静的,喜怒从不于形色上面儿。

    可今日,她端的有些不同,从那眼角眉梢见错落下来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了然。

    似是锐利,又十分温和,温和的像瞧见了自家孩子,又像那鹰隼发现了猎物。

    当大太太目光划过王公子、秦婉蓉,尔后匆匆掠过一旁的如蔓。

    她忽然生出一丝恐惧来,忙地垂下了头。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王行之就挨了秦婉蓉坐下,瞧那样子,两人应是相熟已久。

    可秦婉蓉脸上淡淡的,客套了几句儿,并不上心,反倒是一直将那秦少芳望了。

    如蔓虽知她与秦少芳自幼相好,想来感情却不一般。

    可秦婉蓉真真是个娇惯紧的富家小姐,竟是连样子也不屑得做上一做,全凭心意了。

    王翾一招手儿,将如蔓唤道她身旁坐了,另一边儿挨着秦雨菱。

    “内弟久不来府中做客,咱们去年儿留酿的桂花儿酒,如今还在地窖里放着了。”秦孝言先亲自把了鹤颈金瓶壶,先打王行之起头,一一添了酒。

    王行之拈了白玉杯,微微一站,算是谢了意,“姐夫家的酒,自然是越陈越香了的。”

    他径自先干了一杯,又接着满上,才算坐定了。

    那桌也起了酒,丫鬟们鱼贯传饭,一时间,饭香酒香,漫了整个园子。

    借着春光儿,端的让人心怡。

    如蔓不多言语,他们说的总不过是王家、秦家的事儿,秦少芳和那王行之最熟,两人的话也最多。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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