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黑执事第1部分阅读
亲爱的黑执事 作者:rouwenwu
亲爱的黑执事
作者:火之楼阁
文案
塞巴斯蒂安:“要不要与我签订契约?您可以得到我的力量,忠诚,甚至是我的一切!”
缇娅:“我拒绝。我没有和曾祖父抢男人的兴趣!”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缇娅·c·法多姆海恩,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 配角: ┃ 其它:黑执事
1
1、缇娅?法多姆海恩女伯爵
比阿特丽斯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正正衣领,才抬手敲敲主卧室的大门,推门进去。
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几乎将阳光完全阻挡在外,室内光线昏暗,但比阿特丽斯还是一眼就看到倚坐在豪华大床上的少女。
女孩大约十三四岁年纪,纯白的睡裙让她的身形看起来越发单薄纤细,黑色微鬈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五官精致美丽,脸色稍嫌苍白,带着病容。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犹如沉淀多年的深潭,波澜不惊,只有在见到进来的女仆时,眼中才掠过一抹激烈而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漠然。
比阿特丽斯定定神,语调轻快地说:“早上好,小姐!您昨晚睡得好吗?”
少女静静地凝视着她,抬手做了个示意走近的动作。
比阿特丽斯上前几步。
“你是谁?”
女孩开口,声音低弱,中气不足,语气却十分平静。
比阿特丽斯吃了一惊,勉强笑道:“我是比阿特丽斯呀,小姐。”
少女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比阿特丽斯忐忑不安地等着,她动动嘴唇,刚想开口,少女却抬起头,抛出一个比先前更令她震惊的问题。
“那么,我又是谁?”女孩指着自己问道。
比阿特丽斯呆了呆,清秀的小脸上满是茫然不解的表情。
“小姐,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记不起我是谁——事实上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清醒之前的记忆。”
比阿特丽斯愣愣地听着,褐色的双眸越睁越大,她终于明白到事态的严重性。
“圣母玛利亚呀!你、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来!”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在门口时差点摔了一跤。
少女听着她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眼中落下一滴泪来,然后又是一滴。她低头看着她纤细完美却陌生的双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
“果然又是万恶的穿越啊!”
她伏在膝头,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过须臾她便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做了几次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除了发红的眼圈,她看起来和女仆离开时没有任何不同。所有激烈紧张的情绪都被她小心隐藏在那双墨绿色的双眸之后,不让人窥见。
门上响起两下敲门声。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一身深灰色裙装,盘着发髻,腰板挺得笔直,不苟言笑的模样就像是旧式英国女校的校长。
“很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您,比阿特丽斯告诉我您觉得不舒服?”
少女抿抿嘴角,反问:“请问你是哪位?”
中年女子细细察看着少女脸上的表情,确定她并没有在开玩笑,同时不死心地又问道:“您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我是谁吗?”
女孩诚实地摇头。
“那、那我呢?小姐,您可记得我?”随着一起进来的另一名女仆急急地插嘴道。
她虽然穿着女仆的制服,年龄却不大,不过十六七岁,圆圆的翡翠色眼睛,鼻梁两侧还散布着几点雀斑,显出几分孩子气。
“不记得。”
小女仆一脸备受打击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怎么会这样?!小姐竟然不记得我们了!怎么办?!”
“安静!”
中年女子打断小女仆的嚷嚷声,她抚抚鬓角,语气严肃地说:“我是梅丽,您的仆役长;这是比阿特丽斯,您的贴身女仆;还有温迪。”
少女点点头。
尽管知道了三人的名字与身份,但对于目前问题的解决,似乎并无帮助。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梅丽拧起眉头,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脑中却是思绪纷乱,远非看起来那般镇定自若。
比阿特丽斯仍然是一脸受惊过度不知所措的模样;温迪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尽管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碍于梅丽刚才的喝斥,不得不闭紧嘴巴。
就在这一片异样的沉默中,反倒是少女说话了。
“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换身衣服?虽然不是很确定,不过也许可以找位医生来检查一下,说不定能弄清造成我目前这种状况的原因和解决的办法。”
梅丽很是意外地看了女孩一眼,才肃然回道:“当然,是我疏忽了。温迪,去请黑滋利特医生过来一趟。比阿特丽斯,你留下帮小姐梳洗。在卧室里用早餐,可以吗?”
“好的,麻烦你们了。”
梅丽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改变了主意,带着不情愿的温迪一起离开。
比阿特丽斯默默地帮少女梳洗完毕,然后送来丰盛的早餐。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女孩显然不可能有什么胃口,只是勉强吃了一些。
早餐盘撤下去之后,梅丽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走进主卧室。男子约莫五六十岁年纪,身形略有些发福,穿着合身的西服,仪容整洁,脸上带着亲切友好的微笑,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位是黑滋利特医生,从您孩提时起就一直担任您的私人医生。”梅丽介绍道。
“你好。”女孩拘谨地朝来人点了点头。
“早上好,小姐。您的情况我已经从梅丽女士那里听说了,不过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您确定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甚至连一些模糊的印象都没有吗?”
“是的。”
黑滋利特医生点点头:“除了记忆方面的问题,身体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像是头痛之类的?”
“完全没有。”
“很好。接下来我要为您做一些检查,以确定您的身体一切正常。”
“请吧。”
黑滋利特做了测试心跳、血压及其它一些常规检查之后,微笑着宣布:“您的身体方面没有任何异常。”
“我的记忆问题呢?”
黑滋利特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我必须遗憾地承认,尽管现在的医学比之从前已经有了较大的发展,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于自己大脑的了解依然非常有限,还有很多问题不能解答。不过只要您的身体健康,我相信记忆的恢复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需要的只是一些时间。您不需要太过担心,顺其自然就行了。”
少女挑了挑眉,似是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却又改变了主意。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
“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密切关注您的身体状况。如果您感到任何不适,也请不要犹豫地及时告诉我。”
“我会的。”
黑滋利特医生告退离开,刚走出房间,便看到在长廊一端静候着的梅丽。
“医生,小姐的情况如何?”
“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那么造成记忆丧失的原因……”
“恐怕还是心理方面的因素。”
“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
二人默然,脑中似在想着同一件事。
梅丽振作起来,问道:“依您看小姐的记忆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我不能百分之一百地肯定,不过根据以往的例子来看,若是给予适当的刺激,恢复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黑滋利特顿了顿,看着一脸沉思表情的梅丽,又道:“关键是——您希望小姐的记忆恢复吗?”
梅丽沉默片刻,才生硬地答道:“我没有权力代替小姐做这个决定,我只希望小姐记忆的恢复完全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
“我明白了。如果小姐的情况有任何变化,请立即通知我。”
“这是当然。温迪,替我送黑滋利特医生出去。”
梅丽目送医生随温迪一起离开,转身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少女端坐在沙发上,像是正等着她的到来。
“你来的时候应该遇到黑滋利特医生了吧?”
“是的,小姐。”
“情况你也了解了。看起来我的记忆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了,因此一些有关于我本人的情况,我想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少女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梅丽的反应。
梅丽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
“很好。那么,首先是我的名字与身份。”
“您是高贵而古老的法多姆海恩家族血统的继承者,缇娅?康斯坦汀?法多姆海恩女伯爵!”梅丽略显激动地说,毫不掩饰她对于这个姓氏的崇敬与骄傲之情。
可惜的是,对于少女来说,唯一让她感到震动的就只有“女伯爵”三个字。据她推测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不会超过十五岁,按理说如此年轻是不可能授封爵位的。
她按下这个疑问,再度发问:“我的父母亲,他们现在哪里?”
“您的父亲凯利斯?法多姆海恩伯爵,以及母亲葛芬妮伯爵夫人,很不幸,在多年前就已去世。”梅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缇娅——不管内里的灵魂曾经叫什么,现在都只能使用这个名字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默然了一会儿才又问:“那么我的祖父母呢?”
“他们在您的父母还是孩子的时候便已过世了。”
“看起来我也不像有兄弟姐妹。”
“是的,您是独生女。”
“堂兄弟姐妹呢?”
“您的大堂兄谢基尔少爷在驾车回府的路上因车速过快不幸翻车身亡;二堂兄汉弗莱少爷在登山探险时遇上暴风雪失踪,至今仍未找到;堂姐罗拉小姐因难产去世;您的——”
“行了!请你简短一点,告诉我,我还有没有什么活着的亲人!”
梅丽顿了一顿,答道:“恐怕您是至今还活在人世的唯一一位姓法多姆海恩的。”
“我明白了。”
缇娅抚着额头,心情复杂,同时也不由小小地松了口气,以她的个性实在不适合与任何所谓的“亲戚”打交道。
不久之后,她才发现梅丽的说法算是相当委婉客气了。法多姆海恩家向来被人称为受诅咒的家族,据说她的曾祖父曾与恶魔做过交易,以他的灵魂换来了巨额财富,整个家族因此受到诅咒。后人不是死于非命,便是病弱早亡。到了她这一代,直系亲属是不用说了,连旁系也死的一个不剩,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来继承先祖的爵位与财产。
也是基于这一点,女王陛下特别恩准她未成年便可先继承爵位,尽管没有实质上的政治权利,却可确保她一个孤女不会受人轻视与欺辱,这才有了她这么一个十四岁的女伯爵。
虽然没有亲人,家中的仆人倒是不少。除了已经见过的梅丽、温迪以及比阿特丽斯之外,还有女仆二十四人,厨师、司机、园丁等杂役工人十多人,以及一支由二十人组成的小型警卫队,加起来共有五十多人,但也只是堪堪足够维持所居住的这座宅邸的日常运作。
过去的三百年来,这座位于森林旁的古老大宅一直为法多姆海恩家族所拥有,森林及附近一带则属于法多姆海恩家族的封地,尽管比起家族鼎盛时期已减少许多,但与其他贵族的封地相比,还是相当可观的,除了面积大小,更重要的是,这里距离首都伦敦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这座和首都拥有相似别称的大宅有近百间房,仅供她使用的卧室就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还要再加上一间用来招待亲密友人的小会客室,以及一间独立的小书房,才算是完整的卧室套房。
目前宅邸里的大部分房间因为没有使用而被封闭起来,清理工作仍然是一大难题,更不用说每年的维护与修缮了。
除了封地的收入,法多姆海恩家族还拥有数家收益极好的公司,以及其它一些不动产,再加上历代积累起来的财富,可以说是相当富有。在她成年之前,所有这些财产她都只有使用权而没有处置权。目前这些财产都由专人进行管理。
梅丽只略略介绍了一些便停下了,更详细的需要缇娅自己去了解掌握,不可能一蹴而就。
缇娅本人,作为一名粉嫩出炉的穿越人士,也需要时间来消化。穿越虽然每天都在发生,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运气,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成为一名年轻的英国贵族,外加一富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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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夜已深。
广袤无边的夜幕上撒着几点疏星,散发出黯淡的光芒。淡淡的雾汽从树林里升起,渐渐将包括法多姆海恩大宅在内的大片平原包裹进去。宅邸在薄雾的笼罩下,越发显示出一种历经岁月洗礼的沧桑感。时光流逝,人事变迁,只有这山形墙、这钟塔还立在原地,无声地诉说着物是人非的悲哀。
此刻大宅里一片静谧,除了在值夜巡逻的警卫之外,大多仆役都已进入梦乡。
一条黑色细长的人影悄然漫步于大宅古老幽深的长廊间,姿态悠闲而从容,甚至透着几分熟稔,仿佛曾在这些长廊上走过不下百回。
人影经过华丽的大厅,忽然在一扇镶铜的双扇门前停了下来。
门后是藏书室。
这是一间椭圆形的房间,没有窗户,四面墙壁摆满了高至天花板的书架,架上放着书籍和雕塑品。屋子中央有一张桃心木做成的长方形茶几,围着茶几摆放了一圈单人沙发。
“小姐,已经很晚了,您应该休息了。”比阿特丽斯看了一眼置于门旁的老式座钟,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
缇娅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抬起头说:“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便回房。”
“可是——”
“没关系的,我这里不需要人了。”
比阿特丽斯这才不情愿地说:“好吧,那我先走了。小姐,您也要早点休息。”
缇娅随意点了下头,注意力又集中到手中的书上。她细长的手指在一行行文字上滑过,藏书室里除了老式座钟走动发出的机械声之外,便只有书页翻动时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合上最后一本书,茫然凝视着前方某处。这间房里放置着法多姆海恩家族历代收集的书籍,其中不乏珍本孤本,可惜就是没有她需要的。
现在的她身处于英国伦敦郊外某处,时间是公元一九九五年夏末,差不多是一年后,英国王室将会公布戴安娜王妃与查尔斯王储离婚的消息,意味着这则现代灰姑娘童话的终结。
很自然的,当她得知以上事实时不由生出这么一个念头——莫非她并非“穿越”而是“重生”了?她的灵魂仍然滞留在原来的世界,只不过依附到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一名贵族少女的身上。比起穿越到异世时空,这个的可能性总要大一些。
如果是的话,也就意味着她有机会再见到原来的父母与朋友,甚至可以改变她原先的命运!
一想到这,冷静如她也不由心跳加快,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回故乡去见她思念的亲友们。
不过最后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质上她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她无法相信命运会如此宽厚于她。因此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先得证明她的假设是正确的。
为此她翻阅了她能找到的所有报纸与书籍,遗憾的是有关遥远东方的那个古老国家的记载很少,即便有也是国家或区域性的,对她的帮助不大。
当然,最方便快捷的做法就是亲自到故乡察看一番,只是目前的情况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对于她的新身份她还存有一些疑问,最大的疑问便是她提出的失忆的说法为何那么轻易便被接受了。
当时的她还处于穿越后的震惊茫然和心虚的情绪中,没有细究,后来想想却着实有些可疑。这是现实,并非小说,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事,人们不是应该先将病人送到医院进行全面检查,找出病因以便确认,而不是随便量了量心跳体温,就接受了她的说法,事后更不曾进行过任何针对性的治疗。
她思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在她穿越附身之前,原来的缇娅一定遭遇了某个可能导致她失忆的重大变故,了解这一点的梅丽等人才会轻易便相信了她。只是每次她问到失忆前发生的事,梅丽不是含糊其辞就是不知所云,让她无法再深究下去。
另外,法多姆海恩这个姓氏也让她觉得有些耳熟,虽然她明明应该对于英国的贵族阶层一无所知。
在这种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她又怎么敢贸然提出去那遥远陌生的国度一游?
“算了,先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还有几年的时间。”缇娅无奈低语道。
她揉揉酸涩的眼睛,起身收拾茶几上摊放的书本。忽然她似有所感,不解地抬头环视四周。
——是错觉吗?这间房里似乎不止她一个人。
“谁在那儿?!”她轻声喝问,目光下意识地落到前方书架的间隙处。
在她的注视下,角落里的阴影突然诡异地扭动起来,仿佛不停晃动的水面。从阴影里陡然浮现出一个形似人的身影,走到昏黄的灯光下。从外形来看应该是一名男性,穿着样式古怪的黑色长袍,□在外的皮肤上散布着蛇鳞似的鳞片;一头黑发披肩,头的两侧长着山羊角似的弯角,双目赤红,竖状瞳孔,给极其俊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邪异。
——这是……恶魔?!
缇娅感到极度震惊。她很确定自己原来的世界是绝对不可能存在这种生物的,那么……
这个瞬间闪过她脑海的念头带来的影响之大,让她甚至忘了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中翻腾的惊讶与失望,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来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直到她开口发问,才以与他妖异外形全然不符的优雅姿态回答:“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向您问好,尊敬的小姐。”
“塞巴斯蒂安?”
缇娅轻轻蹙眉。这个名字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听过。她思索着,忽然神色大变。
在她穿越前的世界里有那么一部漫画,其中的主角是一名外表是人实则为恶魔的执事,他的名字就是塞巴斯蒂安,而另一名主角的姓则是法多姆海恩!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黑执事”的世界!
“您似乎听说过我的名字?”塞巴斯蒂安仿佛是随口问道。
缇娅心中一紧,但她明白以她刚才的反应,想要否认是不可能的,只好点头承认。
“是的。”
她打量着这位著名的黑执事,与她有限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外貌,可能这才是身为恶魔时的他真正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曾担任过法多姆海恩家族的执事一职。”
塞巴斯蒂安凝视着她,目光中似乎带着惊讶与怀疑。
“我印象中的人类都是善忘的,但或许也有例外。”
缇娅回忆着昨日看过的法多姆海恩家的家谱,当时没有留意,但现在想起来她那传说中与恶魔做过交易的曾祖父的名字便是夏尔。天啊,她竟然穿越成了“夏尔”的曾孙女!
“这没什么。”她面不改色地说,“我只是从曾祖父的一本秘密日记中了解到一些。”
事后回想起这一段,缇娅也挺佩服自己的,在恶魔面前撒谎,无异于“班门弄斧”。
塞巴斯蒂安摸着光洁的下巴:“是吗?真奇怪,我怎么不知道夏尔有写日记的习惯,还留下了这样一本日记?”
“您知道了的话,就不能叫作‘秘密’日记了。”缇娅镇定地回道。
塞巴斯蒂安愣了一下,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恶魔是极擅长诱惑的族类,仅仅是笑声,便足以令人心旌摇动。
然后,他非常随意并且突然地问道:“您要不要与我签订契约?就如您的曾祖父那样。您可以得到我的忠诚与力量。”
缇娅愣住了,有些莫明其妙地回答:“你似乎是找错对象了,契约什么的,不是应该和召唤你的人签订的吗?”
“的确如此,不过由于某些原因,现在即使没有召唤,我们也能来到这个世界。”
该说是世风日下呢?还是被她这位穿越人士的翅膀小扇了一下的结果?缇娅不无恶意地想。
“忠诚,力量,听起来很不错,可惜都不是现在的我所需要的,起码不值得用我的灵魂来交换。”
“那么您想要什么?世人羡慕的美貌?家族的荣光?几世也花不完的财富?亦或是心仪的男子?只要是您想要的,我都可以为您达成。”
缇娅无语了。心仪的男子?他还真敢说。
“我承认您说的这些都很诱人,可惜同样不是我想要的。就像您无法令我的曾祖父的父母复生一样,我唯一想要的东西,同样是您无法办到的。”
“我现在倒真的很想看看夏尔留下的那本日记了。”塞巴斯蒂安状似无奈地说。
“如果有机会的话。”缇娅矜持而冷淡地回答。
塞巴斯蒂安看了看她,似乎意识到他无法令她改变主意,起码今晚不行。恶魔都是聪明的,不会做无用功。
“好吧,您的意愿高于一切。不过我相信您终究会改变心意的,在那之前,我的提议始终有效。”
“是吗?可惜我不像您那么有信心!即使是作为拥有无尽生命的恶魔,白白地浪费时间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没关系,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为了美味的晚餐。”
当然,这最后几个字只有塞巴斯蒂安自己才能听清。
“那么,晚安,亲爱的小姐。”
他微一倾身,退后几步,整个身影重又融入到阴影之中。
缇娅凝视着他消失于其中的那片阴影,轻轻哼了一声。
用灵魂做交易?开什么玩笑!这具身体、现在的名字、身份地位都不是她的,真正属于她的就只有这个灵魂了!拿去交易,她岂不是亏大了。
随后她又不禁皱起眉。从他临走时留下的话来看,似乎有点死缠不放的意味,被这么一位人物惦记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她根本没有与之签定契约的意愿。摆脱他很困难,除非是他自动放弃,但如果他肯放弃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找上她了。
该死的夏尔,怎么也不把你家的塞巴斯蒂安给看好!一时无法可想的缇娅只得暗自咒骂。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茶几上那堆厚厚的书籍与杂志上,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终究还是回不去了呀!”
她轻声低喃,露出一抹似是悲哀又似是嘲弄的微笑。
3
3、虚惊一场
阳光穿过一层又一层茂密的枝叶,洒落到缇娅身上时已变成点点光屑。天空碧蓝如洗,飘着几朵白白圆圆的颇能引发人食欲的白云。这种天气在长年弥漫着雾汽的法多姆海恩大宅一带,几乎可以说是如节日一般的存在。
缇娅舒服地倚靠在树下的长椅上,手上握着一本初版的查尔斯?狄更斯的《双城记》,一旁的白色圆桌上放着一壶刚泡好的极品皇家红茶,以及一小碟烘焙得极为松脆的小圆饼,再佐以这样的天气,人生似乎再无缺憾了。
她放下书,喝了口没有加任何奇怪东西的红茶,思绪慢慢转到其它事上。
那一晚在她确定自己再也回不去以往的人生,彻底死心了之后,反而比较容易接受了现实,接受了缇娅?法多姆海恩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
不管是不是女伯爵,作为一名十四岁的少女,目前这个人生阶段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教育了。
原来的缇娅?法多姆海恩因为健康等原因,一直没有正式到学校上过学,而是聘请家庭教师上门授课。她的课程主要有:语言,除了母语,还要学法语和拉丁语;礼仪,包括形体、服饰的挑选与搭配等;艺术鉴赏;历史;政治与时事;与公司管理有关的知识;以及其它在学校会学到的课程。一直待在室内对身体不好,因此还要添上马术与射击课。
由于她的突然“失忆”,所有的这些课程不得不暂停并重新安排进程,让授课的老师感到相当的麻烦。相比他们,作为另一方当事者的她更是头疼不已。原本她还在庆幸从此之后不必再为学英语而头疼——这个身体似乎已经将英语的使用变成一种本能——没想到结果还是逃不了学习外语的悲惨命运,而且一学就是两门。至于其它的课程,别说学,有些内容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抱怨归抱怨,学终究还是得学的。她很清楚这些在普通人看来枯燥乏味甚至毫无必要的学识却是她将来所必须的。对于不需要做什么便能获得一般人奋斗一生也得不到的地位与财富的她来说,注定要站在与一般人不同的高度上,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应付他们不会面对到的局面,也就需要一套不同的知识体系。
原本这几日就该恢复上课,可惜因为天气渐凉,她的气喘病复发,不得不延后。她这也才知道这具身体不仅有轻微的气喘,心脏方面也有些小问题,似乎是遗传自她故世的那位母亲。不过只要平时稍加注意,并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
缇娅忽然回过神,扭头看去,只见塞巴斯蒂安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山毛榉下。他还是上次所见的那副恶魔形态,赤红的眼,俊美的容颜,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在白昼的阳光下,看起来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塞巴斯蒂安迈动双腿,从树下走了过来。他已经确定上回缇娅发现他的存在并非偶然,她的灵觉很强,远远超过一般人,间接证明了她的灵魂同样异于常人。他眼中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芒,稍纵即逝。
看到他,缇娅才汗颜地意识到自己这些天光顾着考虑学业问题,完全忘了这里是黑执事的世界。
说到底她对于《黑执事》这部漫画的了解也仅限于两位主角的名字与身份,至于情节或类型,根据她从非官方渠道得到的印象,似乎是描述主仆间暧昧禁忌情感的耽美类漫画。这种看法虽不能说是大错,可真的应用到实际中——所产生的恶果她不久后便会尝到。
现在缇娅还只是对塞巴斯蒂安的不请自来感到些许恼怒,转念一想,他没有三更半夜在她的床边现身或许已经是一种礼貌的表示了。这么一想她的气也就平了,同时觉得应该礼尚往来,摆出主人应有的姿态。
“午安,塞巴斯蒂安先生。要不要一起来点下午茶,当然可能没有您泡的好喝。”
“感谢您的邀请,不过还是算了,我对于人类的食物没有兴趣。”
缇娅理解地点头:“是我冒昧了。身为恶魔,您的饮食习惯显然与我们的不同。”
塞巴斯蒂安似是颇为讶异地一笑,随即问道:“那么,对于我先前的提议,您考虑得如何?”
缇娅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很是诚实地回答:“啊,真不好意思,我完全忘了这事。”
塞巴斯蒂安很郁闷。根据这几天的暗中观察,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次现身。还从未有人能忽视他到这种程度,这让他觉得他身上人类称为“自尊心”的那部分(如果他的确有的话)微微受伤。不过,有些难度才更有趣味,太容易得手反而不会珍惜,在这一点上,人和恶魔都一样。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
缇娅摸摸胳膊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考虑着是不是该让比阿特丽斯送件外套过来。
“没关系,您仍然可以现在开始考虑。一位强大而忠诚的执事对您来说是必需的,这一点您马上就会了解。”
说完,他诡异地笑了笑,又如来时一般突兀地消失了。几乎是同时,缇娅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循声看去,比阿特丽斯和警卫队长渥伦德正快步朝她走来。
“小姐,很抱歉打扰您,但我必须请您立刻回到大宅里。”渥伦德严肃地道。
他身材高大结实,眼神锐利,原来是英国海豹队的成员,退役后被高薪聘来担任府邸警卫队长一职。
缇娅坐正,一边抚平裙摆上的褶皱,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渥伦德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但在看到她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后,立刻回答:“有几名可疑人士闯入大宅范围,我们还无法确定其身份目的,为安全起见,请您暂时回到府里避一避。”
“我明白了,那么外面就交给你了。”
缇娅拿起书,毫不迟疑地向大宅走去。比阿特丽斯立刻跟上。
渥伦德目送她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他打开通话器,一边询问情况,一边赶向队员所在的位置。
梅丽站在大厅的入口,看到缇娅进来,脸上紧张的神情才略为放松。
“小姐,您没事吧?”
“我很好,只可惜一个好好的午后被浪费了。”
“我很抱歉,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小客厅里继续享用您的休憩时间。”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比阿特丽斯,去帮我泡壶茶来,和先前的一样。”
“好的,小姐。”
“梅丽女士,你也一起来吧,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缇娅走进小客厅,这前缀的“小”字只是相较于正式宴客的大客厅才加上去的。她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梅丽站在一边,身姿挺拨,表情沉静。
缇娅沉思着,忽然开口:“梅丽,你是不是猜到了这次闯入的可疑人士的身份?”
“当然没有,小姐。”
“我换一种问法,你知道任何对法多姆海恩家族或是我本人怀有敌意的人吗?”
“任何一个古老而有权势的家族都会受到一些人的仇视。我不是很明白您突然这么问的原因。”
“我只是觉得奇怪,仅仅是几个人闯入就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式,会不会有些小题大作了?”缇娅边问边微笑着看向梅丽。
“绝对不是!”梅丽严肃地回答,“只要事关您的安全,再怎样小心谨慎都不为过。您的健康与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即使让您受到小小的惊吓,也是我们极大的失职。”
“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与尽责,抱歉,是我多此一问了。”
比阿特丽斯端着盛有茶具的银托盘进来,倒好茶后便侍立在一旁。
缇娅看低头着细瓷茶杯中深红色的液体,微微一笑道:“我之前就注意到了,这座府里似乎少了一个人。”
梅丽的身体突然有些僵硬:“您指的是?”
“当然是管家啊。”
虽然这几天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梅丽负责处理,但缇娅记得很清楚她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天,梅丽自我介绍时说的是“仆役长”,而非“管家”。这么大一座宅院,这么多的仆佣,没有一个管家实在说不过去。
梅丽仔细留意着缇娅的神情变化,见她没有任何异常,才缓缓答道:“前任管家赫伯特先生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离职了,他的接任者还在物色中。”
“这样啊,那就加快速度,毕竟这么大一家子人,没有一位管家实在不行。”
“是的,小姐。”
梅丽垂下眼帘,掩饰眼中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神情。
缇娅笑眯眯地啜了口红茶。有了管家,多少能让那位前黑执事死心吧!
几分钟后渥伦德大步走进小客厅,缇娅想起闯入者一事。
“渥伦德队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弄清闯入者的身份,只是几名迷路的留学生,我们解释了这里是私人领地,并请他们离开了。”渥伦德立正报告。
“那么,我可以回花园享受这难得的好天气了吗?”
“当然可以,我再次为刚才的打搅向您道歉。”
“没关系,这是你的职责所在。”
缇娅颔首示意后,便起身朝外走去,比阿特丽斯也跟着她一起离开。
看到她们的身影从门边消失,渥伦德才转向梅丽,神情凝重起来。
“情况很严重吗?”梅丽不由紧张地问道。
渥伦德一脸阴郁地回答:“几个小伙子受了点伤,不过都不严重,只是可惜被他们逃掉了。这次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他们竟敢大白天强行闯入。”
“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些人竟如此胆大包天,丝毫不将法多姆海恩家族放在眼中!”梅丽愤怒地说,她深吸口气,等情绪平静了一些后又道,“渥伦德先生,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些建议。”
“我认为应该再多添些人手,府邸范围太大,仅目前这么些人防护起来实在有些吃力,相应的设备也要增加。”
“可以,人手和设备的增置就委托您负责了,资金方面不是问题,只要能确保小姐的安全,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没问题,我向来都是只要最好的!另外,我建议你以法多姆海恩家族的名义与苏格兰场联系一下。”
“苏格兰场吗?”梅丽有些犹豫。
渥伦德劝道:“我知道法多姆海恩家族与苏格兰场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单单防守实在是太被动,我们必须弄清那些人的身份与目的,才能更好得做出应对,这就要借助苏格兰场的力量。”
梅丽思索片刻,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打电话联系的。”
“很好。”渥伦德顿了顿,才问,“关于这些事,您仍然不打算告诉小姐吗?我们的这位小姐恐怕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他想到先前让缇娅进屋暂避时她的反应,镇定却不盲从。
“这是毫无疑问的,小姐的身体里流淌着的可是法多姆海恩家族的血液,这个家族的人一向比谁都更坚强。”梅丽骄傲地说,“渥伦德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些事告诉小姐的。”
“那就可以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
“安全方面的事就全拜托你了,我不希望那样悲惨的事情再次发生。”梅丽似有所指地说。
渥伦德神色一正,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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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管家之争
缇娅一走进卧室,便完全不顾形象地重重扑倒在松软的大床上,大声抱怨道:“累死我了!我恨拉丁语!”
中断了一段时间的课程终于重新开始。对缇娅来说其它几门功课还不成问题,多少有前世积累的知识与悟性撑着,唯独两门语言课是实打实的,一点儿做弊的方法都没有。她本身的语言天份也只是一般,教拉丁语的老教授又极严厉,恨不得将她拉下的课程一股脑儿塞进她脑中,两个半小时的课让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已被谋杀大半。
缇娅难得孩子气的表现让比阿特丽斯抿嘴一笑,随即又有些担忧地说:“小姐,您要真觉得累的话,不如再休息几天吧!”
缇娅坐起来,摆摆手:“不用,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这也是做学生的乐趣之一。”
这时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梅丽推门进来,向缇娅行了一礼。
“有事吗?”
“是的,关于聘请新管家的事。猎头公司送来几位候选人的资料,但最终人选还是得由您来决定。”
“让我看看。”
缇娅接过梅丽送上的文件夹,放在床上摊开。每位候选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