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黑执事第14部分阅读
亲爱的黑执事 作者:rouwenwu
于这件事我知道的并不会比你们多。当然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泄的密,我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阴森地低笑几声作为结尾。
塞巴斯蒂安悠然道:“是吗?那您知不知道用来写成那篇报道的匿名信就是从您住的这个街区寄出的?”
阿普顿大吃一惊。
“什么?这不可能!不,我明白了,这摆明了是想陷害我!一定是他,我就知道,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想法设法要将我赶出公司,那个卑鄙的家伙!该死的小白脸!”他咬牙切齿地说。
“冒昧地问一句,您说的他是指谁?”
“这还用句,当然是林帕尼那个该死的家伙!”
缇娅吃惊地说:“副总经理林帕尼先生?”
“除了他还会有谁!”阿普顿悻悻地说,“一脚踏几条船,老婆再也忍受不了,和他离婚的家伙,还有什么忠诚可言!怪不得那次……”
“那次什么?”塞巴斯蒂安紧追不舍地问。
阿普顿犹豫了一下,才说:“三天前我去他办公室,想和他谈些事,当然我指的是公事,要不然我才不会靠近他在的三米内的地方。他正在打电话,看到我进来就慌慌张张地把电话挂断,之后还和我东拉西扯了一番。那很奇怪,平常我和他说一句话,他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起来他正是他心虚的表现。”
缇娅想起林帕尼极富魅力的外形,而他的资料也表示他在女人方面不够坚定,之所以离婚也是因为他的妻子再也忍受不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出轨行为。这样的人是不是更容易受到诱惑进而背叛公司?
缇娅提出告辞,阿普顿再一次捧出他的心爱的“莉莉”,挥手作别,让她一直到上车后都觉得恶寒不已。
两人驱车赶到林帕尼的住处。他的男仆告诉他们,他还在公司没有回来。他们便又改道前往公司。
虽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公司里还留有不少职员,为了在即将来到的圣诞节推出新产品而忙碌着。缇娅没有打扰他们,自行和塞巴斯蒂安搭乘电梯前往楼上的经理室。
他们刚步出电梯,便听到有脚步声自走廊另一头逐渐远去。缇娅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和塞巴斯蒂安径直来到副总经理办公室,却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塞巴斯蒂安抢先一步推门进去。
室内一片狼籍,像是刚有一场龙卷风席卷而过。办公桌和椅子歪倒一边,桌上的纸张和文具散落在地。李普曼,公司设计部主管倒在地板上,头部所在的地毯被鲜血染红。不远处躺着一枚铜质镇纸,一角沾着血迹。
塞巴斯蒂安试了试他的脉膊,轻轻摇了摇头。
“他死了。”
缇娅环顾四周,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人,房间的主人不知所踪。
40
40、新闻发布会
继使用不合格原材料的报道之后,法多恩公司的名字再一次上了报刊。设计部主管林帕尼被杀案成为各大报纸的头版新闻。公司的电话几乎被打爆,几名高层管理人员不胜其烦,就连法多姆海恩大宅门前也出现了记者的身影。
由于事后一直未能联系上林帕尼,也使他的嫌疑更重。外界各种谣言纷起,公司内也是人心浮动。对公司目前的状况而言,这一切无疑是雪上加霜。霍索恩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愁眉紧皱,却是无计可施。不少人开始相信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公司就将成为历史。
福斯特和霍索恩以及几位专业顾问再次齐聚于法多姆海恩大宅的书房,讨论解决办法。多数人的看法倾向于不如借这个机会关闭玩具公司。在各种电子游戏类产品的冲击下,传统的玩具市场正在日益萎缩。即便是在正常的经营状况下,公司每年的利润也有限,甚至不及几年前法多姆海恩家投资成立的一家电子游戏公司一季度的利润值。在这种情况下,花太多精力在它上面显然是不明智的。
霍索恩在理智上也明白这一点,但在情感上却无法接受。他已经为公司工作了几乎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当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开始玩公司生产的玩具,公司早已成为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难以割舍。他努力为公司辩解,试图改变其他人的想法,虽然这近乎徒劳。
缇娅静静地倾听着,直到其他人意识到这一点。
“小姐,您是怎么看的?”霍索恩将恳求的目光投向她。
缇娅开口了,略为低沉的声音显示出她的决心。
“我决定召开记者招待会,并且由我亲自主持。”
她的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福斯特下意识地想要反对,但看到她严肃的表情,便知道她是认真的。再一想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好,也是时候让她承担起一些责任了。
既然家族律师都没有反对,其他人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事情便这么决定下来了。
记者招待会定于两天后在公司大厅内举行,由公司的拥有者、古老的法多姆海恩家族的继承人、年轻的女伯爵亲自主持,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场合。这则消息吸引来大批记者,与贵族有关的任何事都是公众喜欢的大新闻。招待会召开前一小时,蜂拥而来的记者已将宴会厅挤得满满当当。
缇娅坐在楼上的准备室里,想象着此刻楼下的情景。她抬起一只手,看着它微微颤抖着,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没错,她在紧张,在害怕。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她曾经面对凶徒和枪口都能做到镇定自若,却对一场记者招待会感到胆怯,但事实就是如此。
也许因为死过一次,面对死亡,她反而不那么害怕,但她却怯于面对失败和别人对她的失望。说到底,还是她强烈的自尊心在作祟。
尽管提出召开记者招待会的人是她,但她对于到时该说些什么,如何应对记者的提问甚至是刁难,却全无把握。要对着上百人讲话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更不用说是要说服感动他们乃至更多的人。
她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也没有任何经验,她也不认为自己具备这样的才能。是不是最近顺风顺水的经历让她自满起来?过高估计了自己,才会在一时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提出自己做不到的?
“您是在紧张吗?”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
缇娅一惊,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她也就没有再试。
“是的。”她淡淡地回答。
塞巴斯蒂安单膝跪下,“真稀奇,我以为您的心是铁铸成的,不会有这类情绪。”
“让你失望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类,当然会感到不安害怕。”
缇娅叹口气,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前世的她只是个普通女孩,经历也和一般人一样,之后穿越附身到一个贵族少女身上,被迫与恶魔签订契约,面对闯入家中的歹徒的威胁,进入一所陌生的学校调查案件,学院暴动,封印空间裂缝,尸体,谋杀,血腥……所有这些加在一起足以让一个人崩溃。她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智与品性,惟有的只是那一点自尊,支撑着她,让她不愿示弱,不愿被一个恶魔看轻。但坚持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我从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过话,我也许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或是说一些不该说的。即便一切能按计划的进行,我也没办法说服人们改变看法——我没有那样的才能。霍索恩先生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他以为我能改变什么,但恐怕我只能让他失望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塞巴斯蒂安平静地说:“那么您想要我做些什么呢?让我取消记者招待会?或是让我代替您去主持?您看,这其实很简单,您完全可以什么都不需要做,您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下令。”
缇娅凝视着他细长的眼眸,他的眼神真诚,话语也很有说服力。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点头同意了。是的,把一切交给无所能的黑执事去解决,不是很简单吗?既然他们已经签订了契约,既然她已经将灵魂预订给他,那么收取一些代价,不是很正常应该的事吗?
可惜,那也只是几乎。
那些不过是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找到的托词。她不想被恶魔看轻,不管他表现得多么谦逊听话,那也只是他扮演出的一种假相而已,真正的他也许正在轻蔑地嘲笑着她的软弱。她将失去灵魂,但她不想连尊严也一并失去!
“不用了。”她稍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哪怕会失败。”
塞巴斯蒂安站起,优雅地一欠身。
“我虽然感到一点小小的遗憾,但这样的您才称得上是我的主人!”
“这样的夸赞我并不会觉得光荣。”
缇娅冷漠地说,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霍索恩敲门进来,“小姐,下面已经准备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的,我这就下去。”
缇娅深吸口气,摆出最高贵的姿态,缓步走进宴会大厅,在长长的主席台后坐下。霍索恩曾提出陪她一起,被她拒绝了。如果有他陪坐在一旁,她很可能被当成是“传声筒”一般的存在。
镁光灯不断闪起,摄像机也在对准她工作。她用另一只手握住颤抖的手。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她又开口,声音沉着冷静而又充满信心。
“我是缇娅?法多姆海恩,很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此次的记者会,召开此次招待会的目的是就最近发生的有关于法多姆公司的事向大家做出说明。
“首先,我要代表公司和我本人向所有支持公司的人说一句抱歉,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关于使用含有有毒物质原材料的不实报道,以及公司设计部主管李普曼先生被害一事,虽然错不在本公司,但不可否认的是公司确实有疏漏之处,才会让某些怀有不良之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造成的后果却是令人心痛的。不管是公司,还是我本人,都感到万分遗憾与愧疚。
“法多姆公司自我曾祖父那一代起便已存在了,至今已有超过一百年的历史。我相信你们中的很多人,你们的父母亲,甚至你们是祖父母,都是玩法多姆公司生产的玩具长大的。对于你们中的很多人来说,法多姆不仅仅是一家玩具公司的名字,更是一份你们对于家庭、家人、童年的美好回忆。就这个意义来说,公司不仅是我的,也是属于你们所有人的。我相信你们也和我一样不希望公司倒闭,不希望这凝聚了你们最纯真而又最美好回忆的名字——法多姆,从你们的生活中消息。你们也一定希望有一天你们可以和你们的孩子坐在家中的地板上,一起玩着法多姆公司生产的玩具,就像是你们的父母亲、你们的曾祖父母曾经做过的那样!当然了,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够永远存在下去,法多姆公司也一样,终有一天它会完成自己的使命,从大家的生活中退出,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因为这样一些疏忽与遗漏而不得不黯然离开!
“要让公司渡过这次难关,需要我们的努力,更需要你们大家的宽容与支持,就像你们对待犯了错的孩子,或是上了年纪犯糊涂的祖母那样,虽然你们会生气,但终究还是会原谅包容他们的。这也是我所希望的。谢谢大家!”
停了十几秒,随后大厅里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记者招待会顺利结束。缇娅高贵而大方的举止,真挚并充满感情的话语,机智又不失稳重的回答折服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对她的能力还存有疑问的人。
福斯特原本还担心年幼又孤掌难鸣的她无法掌控整个家族,他虽然可以聘请来各种各样杰出的专业人士管理家族的各项产业,但没有一个“领头羊”、“掌舵人”终究是不行的,但现在他放心了。
霍索恩也非常高兴。虽然招待会所起的作用现在还看不出来,但他坚信公司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
不过当他们二人激动地去找缇娅时,却扑了个空。女伯爵和她的执事早在几分钟前就已离开了。
41
41、坦白
记者招待会结束一个半小时之后,塞巴斯蒂安敲响了伦敦近郊某座农舍的大门。
一名女子前来应门。她已到中年,一头金发依然色泽明亮,身形丰腴,风韵犹存。她有些慌乱的神情在看到执事身后的缇娅时镇定下来。她将两人让进屋内,小心张望一番,轻轻关上门。
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正是失踪数日,被警方通缉中的林帕尼。他头发凌乱,眼里满是血丝,看起来憔悴而狼狈。一条胳膊像是受了伤,用绷带绑起吊在胸前。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仪容不佳,尴尬地笑了笑。
“在这种情况下,您能前来我真的感激不尽。”
“事实上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当面问你。”缇娅说。
应门的女子端着放有茶具的托盘进来,塞巴斯蒂安立刻上前接过。
“还是我来吧。”他微笑道。
女子抿嘴一笑:“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林帕尼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柔情。
“这是我的前妻安娜,也只有她愿意冒着危险收留我。这处农庄是她的婶母留给她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安娜朝缇娅温柔地一笑,坐在林帕尼身旁。
塞巴斯蒂安娴熟地为几人倒好茶,站在一旁。
缇娅看着茶杯,问道:“李普曼是不是你杀的?”
林帕尼愣了一下,随即苦涩地点头。
“是的,但请相信我,我绝不是有意要杀他的。”
缇娅点点头,“我要知道事实真相,全部。”
林帕尼深吸口气,“我明白。事情要从五天前的晚上说起。那天夜里,我去看望安娜,准备回家,当时车停得有些远,只好步行过去,没想到半路却看到李普曼和一名女子从一家高级宾馆里走出来。若不是我和李普曼做了这么多年同事,绝不可能把他和其他人搞混,我还真以为我认错人了。更令人吃惊的是和他一起的并不是他的太太,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而且从他们亲呢的动作也让人无法错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普曼和他的太太结婚已有近二十年,他们一直和睦,在我的印象里,李普曼是个顾家的好男人。他不像我,下班后总是直接回家,从不在外面鬼混,放假时也总是和妻子女儿一起渡过。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而是别人告诉我的,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会做出背叛他妻子的事!
“您想必也知道我年轻时做过不少荒唐的事,伤透了安娜的心,也让我失去了她。现在我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傻,可惜发生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林帕尼看着前妻,眼中满是歉疚之情。安娜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继续道:“因此我不希望李普曼和我犯下同样的错,所以我决定先和他谈谈,当然了,我更希望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误会。所以前天晚上趁公司加班,我将他叫到我的办公室。我对他说了那晚我的所见,同时劝他趁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悔改还来得及。
“当时我就站在办公桌后,侧对着他。忽然我瞥到有什么东西朝我砸来,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事实上那是李普曼抓起桌上的铜镇纸砸向我的脑袋,虽然被我侥幸地挡住了,但他没有放弃,继续朝我砸来。我虽然惊呆了,可还是本能地和他搏斗起来。开始时他占了上风,我一条胳膊受了伤,再加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渐渐的我意识到他是真的想杀我,我若不拼命,就会被他杀掉。我气坏了,再加上实际上我比他强壮,最后我还是抢到了镇纸。然后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板上了,镇纸被我抓在手里,上面还沾着血。
“您也许可以想象当时的我有多么震惊害怕。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听到电梯上来的声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办公宝逃了出来,从安全楼梯下到底层。我离开公司在大街上走了好几个小时,我不敢去找警察,我怕他们不相信我的话,就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我没有可去的地方,只好找到安娜,告诉她实情,她相当将我送到这里并安置下来。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安娜民劝我去自首,但是我想在找警察之前,先找您谈谈。”
林帕尼一口气说完,像是从肩上卸下重担,长长地吐了口气。
缇娅思考着这番话是否可信,她不开口,其他人也沉默着。房间里只有机械座钟走动的滴答声。
“阿普顿告诉我他曾有一次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当时你正在打电话,看到他来便匆匆把电话挂了,有没有这回事?”缇娅打破沉默问。
林帕尼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明白她问的是哪件事。他绞尽脑汁回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回答:
“啊,阿普顿指的该不会是那件事吧?事实上——”他露出几分羞涩的表情,看了安娜一眼,“——当我意识到我曾经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之后,我就一直试着弥补,获得安娜的原谅,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所以也就没有将这事告诉其他人。阿普顿来找我的那次,我应该正在给安娜打电话。这大要让他误会了。”
缇娅明白了,林帕尼想重新追求前妻,却又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那个女人,我是指和李普曼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她吗?”
“不,我之前从未见过。”
“她长的什么样?”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人很高,褐色或浅棕色头发。对了,我听到李普曼叫她的名字,好像是‘薇薇安’。”
缇娅皱眉,这个名字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就在最近在哪儿听过,却想不起来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塞巴斯蒂安,后者微微一笑。
“我想蒂凡恩玩具公司总经理秘书的名字正巧也是薇薇安,薇薇安?兰恩。”
缇娅想起来了。这是巧合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
在林帕尼的叙述里,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李普曼为什么突然起意要杀他?仅仅是因为外遇的事被他发现,因而恼羞成怒?有的时候这的确可以成为杀人的理由,但在此种情况下,却说不过去。
但如果林帕尼见到的和李普曼在一起的女人就是薇薇安?兰恩的话,那么李普曼面临的就不止是外遇的问题,更有可能是被人发现出卖公司机密的人就是他,这也许才是让他起了杀意的真正原因!
房间里一片沉寂,气氛压抑。
林帕尼苦笑着说:“我真不敢相信!李普曼会做出这种事,我是说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公司!如果是我的话,还有可能,可是他……他明明有一个那么美满幸福的家庭,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人总是不会满足的。”缇娅平静地说,“不过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需要进一步核实。倒是你,林帕尼先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不可以一辈子像这样躲藏起来。”
“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向警方自首,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应该让您先了解事情的真相。”
“我很感谢你这么做,同样,我希望你能让我陪你一起去,我会代为向警方作出说明,向法官求情。”
“您那么做真是太好了,太感谢您了!”林帕尼激动地说。
他不愿再拖延,当即便决定去最近的警局。离开时他与安娜对视良久,似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最后安娜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我等你。”
林帕尼重重地点了下头,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毅然转身离去。
黑暗的夜空中飘下点点白色的雪花。
时间已晚,停车场里看不到一个人,雪花落地的沙沙声显得四下寂廖而空旷,仿佛天地间再也没有其他生命。
薇薇安来到车前,正要打开车门,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说:
“晚上好,兰恩小姐。”
她急忙转过身。,几米远外的路灯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撑着伞的黑色人影。
薇薇安轻拍胸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原来是你啊,执事先生,吓了我一跳!”
“那真是抱歉了。”
“这个时间您在这做什么?如果是想见普劳特先生的话,恐怕要明天了。”薇薇安故作轻松地说。
“事实上我是来找你的。上次见面时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能够详谈,真的很遗憾。”塞巴斯蒂安意味深长地说。
薇薇安脸上掠过一抹慌乱与羞涩。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公司里……而且您和伯爵小姐又是来普劳特先生的。”
塞巴斯蒂安似是讶异地挑了挑眉,“我想你一定是记错了,我说的上次并不是指在蒂凡恩公司里的那次。”
薇薇安像是被弄糊涂了,“可是除了公司里的那次,我们还见过面吗?”
“当然见过,在泰尔莱恩小姐的订婚宴上我们不是才见过?我清楚记得那时的你穿了一身红色裙装,非常迷人,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差点让我没认出 ,幸好我在认人方面还算有点才能。当然了,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也不可能当好一名执事。”
薇薇安沉默着,然后摘掉眼镜,松开绾住的长发,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为之一变。
“呵呵,不亏是大名鼎鼎的黑执事,我已经非常仔细地变换了装扮。”
“发色、瞳色、语调、动作乃至气质都可以改变,但总有一些本质是不变的,擅于伪装的你,应该比谁清楚这一点。”塞巴斯蒂安淡然一笑道。
“是啊,我们都是如此。”
“既然我们对彼此已有所了解,我想可以省去不少口舌。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这可不行,我的主人非常害羞,若是没有得到同意就擅自行动,我可是被会责骂的。”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薇薇安妩媚地一笑,美丽的面容越发显得妖媚迷人。
“你可以试试看喔!”
一条黑色的长鞭从她的衣袖中滑出,垂落到地上。
“对女士动手,实在不是绅士所为。不过主人交代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办成。”
塞巴斯蒂安将伞一收,右脚往前一踏,人如出弦的箭一般冲出。薇薇安一抖长鞭,鞭子立时绷直,如一把细长的剑迎向他。两人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闪腾挪移,带出阵阵呼啸的风声,就连坠落的雪花也被击荡得四散飘开。
薇薇安的长鞭一舒一缠,卷住绿化带旁的铁栅栏掷向塞巴斯蒂安,铁条深深地扎入地面,发出一连串“笃笃”的闷响。
塞巴斯蒂安单手侧翻躲过,也如法炮制,抓起身旁的一辆小型轿车当作武器掷出。
薇薇安急忙向后跳起躲避。车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细小的零件飞溅开来。她刚站稳身体,忽然感觉不对。塞巴斯蒂安站在她身后,手中握着的伞的伞尖抵着她的后颈。
“我想现在我应该有这个资格知道你主人的名字了吧!”塞巴斯蒂安声音轻柔地说。
薇薇安笑了,笑容甚至比先前更加娇艳媚人。
“只是一个名字,你就满足了吗?”
“哦,那你还能提供些什么呢?”
“很多。我上次说过的那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可以帮你一些小忙,你也可以帮我,这样我们双方都可以更快地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塞巴斯蒂安眸光一闪,“这样一来可就意味着背叛主人喔!”
“主人?别说笑了,人类怎么可能做我们的主人!我们不过是心情好,陪他们玩玩游戏而已。”薇薇安轻蔑地说,“更何况背叛原本就是我们的本性,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相信我们!”
塞巴斯蒂安叹息着说:“说的没错,遗憾的是我的主人一点儿也不蠢。”
薇薇安心中一动,正要有所动作,塞巴斯蒂安却已抬腿将她踢飞出去。他优雅地撑开伞,挡住飘落的雪花。
薇薇安如炮弹般飞出,连着撞飞两辆车才停下。她狼狈地将自己从汽车的残骸里拨出,抹抹嘴角的血丝,愤怒地瞪着始作俑者。
“这只是小小的惩罚,因为你说了多余的话。娱乐就到这里,接下来——”塞巴斯蒂安忽然停下,不悦地看了一眼入口方向,随即纵身扑向薇薇安。
薇薇安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就地一滚,随后跳起抓起被她撞坏的车,却不是朝着塞巴斯蒂安,而是掷向停车场的入口。
一个男人正顶着片片飞雪走进停车场,忽然他似乎听到什么异响,抬头一看,一辆破损的汽车竟直直地向他飞来,他顿时惊吓得呆愣在原地。
塞巴斯蒂安扑击的身形一滞,随后他腰一扭,改变方向,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一般追着那被飞掷而出的汽车而去。
男人正绝望等死,忽然眼前一花,就见黑衣执事挡在他身前,一拳砸向坠落的汽车,硬生生将其砸飞。
“啧,有一个心软的主人也很麻烦呢!”塞巴斯蒂安抱怨着转过身,“原来是你啊,普劳特先生,还真是巧遇呢!”
普劳特瘫坐在地上,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他的衣着依旧整洁优雅,就连额前的碎发也未曾乱过。他嘴边带着笑,眼中的神情却是冷漠又高傲,在漫天飞舞的晶莹白雪中,宛如降临人间的魔神。
42
42、见面
缇娅抬头仰望着天空,眼神迷离,那样的神情仿佛是想透过这漆黑的夜空看到什么。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挡住大片大片落下的雪花,也挡住了她徒劳无用的凝望。
她扭过头,“失败了?”
“非常抱歉,途中被人打扰了,让她逃了。”塞巴斯蒂安遗憾地回答,“不过我把那个人带来了,也许您会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他。”
他侧过身,让她能看到身后的那个人。普劳特脸色苍白,眼神慌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缇娅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外面很冷,上车再说吧。”她说。
车里开着空调,很温暖,让受到惊吓的普劳特稍稍平静下来,只是看向塞巴斯蒂安的眼里仍存有少许惊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缇娅奇怪地回答:“我以为我们上次见面时就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我指的是除此之外的身份。我相信一个普通人,不管他多么强壮,也不可能一拳砸飞一辆汽车!”
缇娅看了一眼塞巴斯蒂安,后者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
“我只是设法将他自从天而降的汽车下面救出来。我知道您一定不愿意将一个无辜的人卷进来。”
缇娅多少明白了。
“抱歉,关于这点我不能回答你。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不知道反而比较安全。”
普劳特接受了这个回答,没有再多追问,尽管他不可避免地感到愤怒与不甘。
“好,我不问,但是你们总可以告诉我当时在停车场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他略带气愤的目光看向执事。
“您难道还没有认出吗?那可是您认识并且应该非常熟悉的一个人——您的秘书兰恩小姐。”
普劳特显然当时就已认出薇薇安,只是一时无法确定,所以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并不是很吃惊,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若没有猜错,那个兰恩小姐才是公司真正的主事者吧。”缇娅说。
“是的。”事已至此,普劳特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了。“大约是一年前她突然找到我,说她打算投资开办一家公司,而她本人不方便露面,聘请我帮她出面打理相关事务。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合常理,但她给出的薪水很高,我也就答应了。明面上我是总经理,她是秘书,但实际上所有决策都是她做出的,我是听命行事的那个人。”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普劳特苦笑道:“怎么可能会不奇怪!”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事实上她似乎认识不少有权势的贵族,要不然仅仅有钱是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公司开办起来的;公司步上正轨后的种种举动明显是针对法多姆公司去的,所以我一直以为这是贵族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私人恩怨?”
缇娅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可惜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谁对法多姆海恩家怀有怨恨。
普劳特也默默地思索着,他想的是之后该怎么办。想到刚才命悬一线的那一幕,他背后仍然冷汗涔涔。为了他的小命着想,还是离那个可怕的女人及这一整团乱糟糟的事越远越好。可让他就此放弃公司不管,他又有些犹豫,这家公司可以说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里还有那么多职员,这些也都是他的责任。
缇娅回过神,见他一脸忧色,便问:“普劳特先生有什么烦心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普劳特叹了口气,将他迟疑不决的事说了出来。
缇娅沉吟着说:“我无法直接告诉你该怎么做,如何选择完全取决于你,取决于你的本心。不过你若是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我的能力虽然有限,但多少应该还能帮得上忙。”
普劳特点头,最后做决定的毕竟还得是他自己。
“谢谢。今晚的事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
缇娅莞尔,看来刚才的那几句话吓住他了。
“我相信你。噢,对了,要是你再见到兰恩小姐,请帮我转告她:我不喜欢这种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的做地,若真想对付我,就和她的主人直接来找我吧。”
普劳特踌躇着,咬牙道:“好吧,如果我见到她的话,我会转告的。”
缇娅感激地一笑,“麻烦你了。你要去哪?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雪已停。
寒凛的风吹散空中的雪云,露出漆黑的夜空和一轮弯弯的弦月。月光洒在满地的积雪上,反射出朦胧的光晕。树木在积雪的重压下不时发出一声不胜重负的吱呀声,和着夜枭古怪的啼叫声,显出几分诡异阴森之感。
这里是伦敦海德公园的一角。白天公园里还不少来散步游玩的市民和游客,但在这寒冷的冬夜,却是几乎一个人也看不见。
——除了从小路上走来的一男一女。
尽管天气寒冷,年轻男子依旧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显出高挑匀称的身形。风吹起额前的碎发,露出狭长漂亮的眼睛,唇边带着一抹优雅得体的微笑,让人心生好感。
少女裹着厚厚的大衣,帽沿下是一张精致的小脸,雪白的肌肤像是和地上的白雪相辉映,衬得墨绿色的双眸越发深不见底。
缇娅让普劳特带话给薇薇安,不过是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情,并不认为会有什么结果。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普劳特不仅帮她把话带到了,还给她带来了回答。薇薇安的主人同意见她。虽然也曾想过这可能是个陷阱,但缇娅还是如约前来。
塞巴斯蒂安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说:“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现身一见?”
“呵呵,谁让你上次那么粗鲁,狠狠地伤了人家的心!”
薇薇安如猫一般轻盈地从树上跳下。她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戴着领结。如此一身男性化装扮非但没有削弱她女性的魅力,反而平添了一份异样风情。
她看了一眼缇娅,抿嘴笑道:“你的口味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古怪呢!”
“哪里。”
塞巴斯蒂安微笑着略一欠身,仿佛那是一句赞美。
缇娅干脆当作没听见。
“伯爵小姐,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薇薇安说。
缇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说话,叫你的主人来。”
薇薇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
“想见我的主人?没问题,跟我来吧。”
说着,她脚下连连轻点,快速向林里退去。
塞巴斯蒂安横抱起缇娅,飞快地追了上去。
他们刚冲进树林,就听到空气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一排箭矢向他们射来。塞巴斯蒂安一蹬近旁的大树,借力跳起,没等落地又是一排箭射来。他单手抱住缇娅,另一只手甩手数枚叉子,将箭击落。
薇薇安突然现身,手中的鞭子绷直如剑,闪电般刺缇娅。
塞巴斯蒂安眼神微冷,在最后一刻他身子偏转,替缇娅受下这一击。他的肩膀处爆开一朵血花,他随后向后退去。脚刚一碰地,他就感觉不对,原本坚实的地面忽然向下陷落。他立刻向上跳起,空中却罩下一面网来。塞巴斯蒂安神色未变,将缇娅向外抛出,自己被网罩住。
缇娅跌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再加上塞巴斯蒂安用的是巧劲,并没有受任何伤。
“没想到我们尊贵的女伯爵竟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缇娅面无表情地站起,拍拍身上的雪屑,看了一说话的人。
“原来是你啊。”
玛歌站在不远处的树旁,她穿着昂贵的毛皮大衣,头发打着华丽的卷儿,脸上化着妆,显得美丽而高贵。薇薇安站在她身后,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鞭子。
“没错,就是我,一直都是我!呵呵,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当初那个你视为无物的女孩竟也可能给你造成如此大的麻烦。在你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的时候,我就发誓哪怕借助恶魔的力量,哪怕付出灵魂的代价,我也要让你尝到同样的屈辱的滋味,让你跪着求我!现在的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那个时候没有杀掉我?可惜已经晚了!”玛歌得意地大笑起来。
缇娅轻蔑地一笑,“后悔?你在说笑吗?我承认或许某一天我会为自己做的某件事而后悔,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因为你,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让我后悔!”
“你——”玛歌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薇薇安一甩长鞭,抽向缇娅的脸,被脱困的塞巴斯蒂安一把抓住。
“这么做就太过分了。”他冷冷地说。
薇薇安妩媚地一笑,鞭子像是突然活了过来,蛇一般咬向塞巴斯蒂安。执事头一偏躲开,同时甩出三把餐刀。
薇薇安闪过前两把,却被第三把刺中肩膀。她手一松,塞巴斯蒂安趁机夺过鞭子,抱着缇娅退后几米。
“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留着的好。”他淡淡地说,随手毁掉长鞭。
薇薇安拨下插在肩膀上的餐刀,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
“没关系,这种东西我还有更多,你要不要试试?”
“我想不必了。”缇娅看着玛歌说道,“我只有几句话要说。我希望你能放弃那种无聊的想法,并停止这些无意义的行动。这是我的建议,听不听完全取决于你。我不说威胁的话,我只会让你看到事实。走吧,塞巴斯蒂安,今天就到这为止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不给那二人反驳的机会。
玛歌只能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别走!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以为你赢了吗?还没有呢!这不过是开始,我不会放弃的,直到你跪着求我的那一天!你等着……”
一直到走出很远,缇娅依然能听到她疯狂愤怒的叫声。
两人走在公园的柏油路上,月光将他们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您准备给她们看什么样的事实呢?”塞巴斯蒂安颇感兴趣地问。
“就是一般的现实。冒犯了法多姆海恩家的尊严,不给点惩罚是不行的。她们的手段我多少也能猜到,无非是借助恶魔的美色诱惑一些对她们有帮助的人。可惜的是她们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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