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亲爱的黑执事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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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黑执事 作者:rouwenwu

    就如同她始终在心底对他保有一份怀疑与戒备,却从来不曾有背叛放弃他的想法,最终还是选了他。

    人们都说恶魔是多么得善变而不可信任,可是人类呢,又真的可信吗?恶魔还有恶魔的美学与固执,人类又拥有什么呢?他们可以因为欲望、软弱、愚蠢而选择恶魔,难道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放弃?他们在要求恶魔忠态的同时,可尝付出过他们的忠诚?他们能找出许多理由来解释掩饰他们的不信任与背叛,却忘了不管是何种理由,背叛始终是背叛。对于这样的存在,恶魔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欺瞒哄骗!这个世界想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点什么,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人类却总是忘记。

    缇娅拿出干净的绷带一圈圈缠上,塞巴斯蒂安用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帮她稳住身体。她站在他的双腿间,因为要给他的背后缠上绷带,两人不可避免挨得很近。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暗了暗。

    “好了,我想至多再上一次药,你的伤就该完全好了。”

    缇娅很有护士风范地说,然后才意识到她几乎是靠在执事的怀里。虽然她并不排斥这种亲呢的姿势,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和女性的矜持还是让她忍不住往后退去。

    塞巴斯蒂安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困住,同时低头吻上她的唇瓣。缇娅虽然吃了一惊,却还是下意识地闭上眼,停在了他怀里。既不同于初吻时那种想要传递某种情感的激烈,也不同于其它几次带着试探的轻柔,这一吻却真正透出一种引诱的意味。他的双唇轻轻摩挲着她的,舌尖探进她口中,以一种邪恶的却又让人难以拒绝的姿态勾引纠缠着她。

    缇娅感到轻微的失重一般的眩晕感,耳中是血液快速奔腾的轰鸣声,脑中刚刚冒出一个模糊的念头,却迅速飘远,于是整个意识世界便只剩下面前这个男人独有的气息。

    塞巴斯蒂安忽然一把抱起她,几步跨到卧室的大床前,将她放下。缇娅刚来得及说出一个“塞”字,他的身体就压了下来。□的肌肤相贴,两人的体温融合在一起,彼此温暖着。

    几绺黑色碎发垂落在塞巴斯蒂安额前,给他俊美的面容增添了几份不羁,狭长的眼中散发着迷人的光采,薄而红的唇边带着调皮的笑;再往下是性感的锁骨和半裸的胸膛,让缇娅的脸又红了几分。

    塞巴斯蒂安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动——水亮的眼眸,就连淡淡粉红的樱唇也多了一层亮丽的色泽,再加上平常几乎很难看到的羞涩柔软的表情,都让她本就精致美丽的容貌增添了不少生气与吸引力。

    “您真漂亮。”

    他调笑的口吻让缇娅更加不自在,同时也感到几分落了下风的恼怒。她咬了咬嘴唇,突然伸手勾住塞巴斯蒂安的脖子,主动吻上那一双薄唇。这个动作似乎也是一种回答,她自然知道照这种情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她并不打算拒绝。

    塞巴斯蒂安领会了她的暗示,对于这主动献上的一吻也欣然接受。他一边品味着芳唇的甜美,手掌一边在她□的肌肤上游走,享受那丝绸一般光滑美好的触感。

    缺氧所带来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他修长灵活的手指所点燃的簇簇火花,让缇娅几乎有一种溶化了一般的感觉。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与泛着红晕的白嫩肌肤相映成趣,胸口处那个代表契约的魔法阵,与执事手背上的一样。看到这两个相同的图案第一次并排一起时,塞巴斯蒂安眼中流露出仿佛是骄傲与自得的笑意。

    当他真正进入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不适感还是有的,这让她昏沉的大脑突然清醒了一些。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不止是身体的,更多的是心灵上的——不会有人像此刻这般与她如此亲近,比起朋友,比起家人,这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密,是超乎想象、不可思议的全新感受。

    她喘息着,忍受着体内的躁动与不适,看向与她如此亲密的男人。塞巴斯蒂安的呼吸同样急促,精壮的身体焦燥而火热,汗水从他的颊旁流下,紧张的表情,全然没和往日的优雅与从容,双眸却是从未有过的闪亮。她的心渐渐定下来,紧绷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塞巴斯蒂安扣紧她的十指,对她邪邪地一笑,随即带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缇娅仿佛在惊涛骇浪中颠簸起伏,每一次她刚刚朝着无尽深渊坠落,旋即又被浪涛推起;每一次她以为自己已经到达最高处时,下一波的潮涌又将她带得更高……

    她清冷的声音因为呻吟和叫喊而变得低沉,却带有一种异样的妩媚,撩拨着听者的心弦。她就像一朵正在绽放中的娇嫩花儿,将隐藏于其中的芳香与美丽完全展现出来。

    沉浮间,缇娅恍惚听到塞巴斯蒂安在她耳旁低语,醇厚暗哑的声音,带着哄诱蛊惑的意味,让全身心沉浸于感官盛宴中的她甚至来不及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便下意识地应承了。

    缇娅醒来的时候,只觉腰酸背痛,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她,几乎快要忘了这种辛苦的感觉。她想起昨夜的疯狂,忍不住苦笑,怪不得人们要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了。

    她勉强着坐起,心情复杂地发现她已洗过澡,换上了一干净的睡裙,透过窗帘渗入房间的光线也告诉她时间不早了。

    她并没有急着起床,而是愣愣地坐在床头发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她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缇娅皱起眉,努力回想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口处,眼睛因震惊而睁圆了。

    ——怎么可能!但这种感觉……

    她终于恍惚记起在昨夜狂乱的时刻,她的确是答应了塞巴斯蒂安提出的某件事——她的脸顿时青了。

    轻轻的敲门声响过之后,执事推门进来,手上端着放有早餐的托盘。

    “我想今天您或许更愿意在床上用早餐。”他微笑着问道,表现得十分体贴。

    缇娅并没有对他这句充满暗示性的话做出任何表示,只是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塞巴斯蒂安嗅到一丝不对劲,开始努力反省——难道是他昨晚的表现不够好?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他的错。

    他放下托盘,走到她身旁,低头问道:“怎么了?您看起来不太高兴,呃,难道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缇娅继续盯着他看,突然抓住他的外套前襟,将他用力往后一推。对于执事来说,她的力气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自觉“理亏”的他还是乖乖地顺着她用力的方向往后倒在床上。

    缇娅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听话”,顿时失去平衡扑倒在他身上,她干脆顺势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揪住他的衣领,骂道:“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塞巴斯蒂安眨眨眼:“您指的是哪方面?”

    缇娅一时语塞,随即更加愤怒地咬牙道:“你还敢问!你竟然在那种时候——在那种情况下,让我同意更改了契约的内容!”

    没错,让她感到不对劲的正是已经改变了部分内容的契约,在双方都同意的前提下,用玛歌?霍伊尔的灵魂赎回了她的。这一过程正是在昨夜的那场欢爱中,准确的说是她在深陷□的漩涡中,一时心神失守的情况下完成的。

    塞巴斯蒂安反倒是松了口气:“原来您是为这件事而不满啊。”

    缇娅危险地眯起眼:“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执事明智地没有说出他心中所想。

    “当然没有。事实上如果不是在那种情形下,您会同意吗?”

    缇娅沉默了。同样的提议塞巴斯蒂安曾经提过一次,尽管当时她无法确定他是否出自真心,她还是拒绝了。如果现在他再一次提出的话,她多半还是会拒绝的,这么做或许愚蠢、矫情且毫无意义,但这就是她的坚持与骄傲。

    塞巴斯蒂安明白她没有说出口的回答,立刻道:“所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缇娅继续沉默。虽然从结果来说她并没有责怪生气的资格,毕竟从中受益的人是她,只是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有那么一口气,偏偏又不能放泄出来。

    当她看到塞巴斯蒂安那张无辜却又暗藏几分得意的脸,一时冲动咬了下去。

    塞巴斯蒂安呆住了。

    “……看起来我们应该为您请一位新的礼仪老师了……”

    缇娅咬得更用力了。

    “……好吧,也许我该说我很高兴地发现您有一口好牙……”

    缇娅继续用力咬。

    “……嘶——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您能不能换个地方再咬?”

    执事愁眉苦脸地说着,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晚些时候,来收早餐盘的温迪在经过塞巴斯蒂安身边时,忍不住惊讶地说:“塞巴斯蒂安先生,你的脖子上有个伤口。”

    缇娅身体一僵,不自然地将头扭向另一边。

    塞巴斯蒂安微笑着回道:“大概是早上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温迪应了一声出去了。

    缇娅转过头,冷笑道:“我记得某人连贯穿伤都能很快愈合,怎么反而对这种小伤口无能为力呢?”

    “哎呀,因为这是主人 惩罚留下的伤,是值得纪念——噢,不,是必须引以为鉴的喔!”

    看着塞巴斯蒂安狡黠的笑脸,缇娅忍不住又开始磨牙了。

    温迪一直到来到走廊上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那伤口的形状更像是牙印,始作俑者不言而喻。可是——如果是吻痕的话,她还能够理解(哦耶,她家小姐终于和执事先生在一起了),但牙印……小女仆深深地纠结了。

    59

    59、最后的事

    天空中布满灰色的云团,风虽然很大,却始终吹散不了这些令人不快的灰云。空气里满是压抑的感觉,就连法多姆海恩大宅似乎也受到了天气的影响,被一种低落的气氛所笼罩。

    梅丽刚刚送黑滋利特医生上车,眉间带着深深的郁色。宅子里安静而冷清,连一向活泼爱玩的女仆们在走动时也变得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响。

    天气转冷的时候,缇娅着了凉,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却在一两天内迅速恶化成肺炎,随后原本就有些小问题的心脏也来凑热闹。尽管用了最好的药物,小心调理,病情却还是时好时坏,无法彻底痊愈。

    黑滋利特医生私下对梅丽坦言这是因为缇娅本身的身体机能在退化,单靠药物是不够的。梅丽虽然听不懂那些医学术语,却也清楚情形大概是不妙。缇娅遗传了已故伯爵夫人的体质,从小就身体不好,前几年终于有些好转,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没想到终究还是不行。难道真的有所谓的诅咒存在,法多姆海恩家族的人注定无法长命?

    她边想边走进主卧室,塞巴斯蒂安正守在床边,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抬起头来。

    “医生说了什么吗?”

    梅丽无力地摇了摇头,神情苦涩而疲惫。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缇娅——苍白而无毫血色的脸,削瘦了许多的脸颊,浅浅的呼吸,忍不住眼眶发酸。

    “我看你已经很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小姐有我看着就行了。”塞巴斯蒂安道。

    梅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尽管他和她一样已经日夜看护了好几天,但不论是从衣着还是面容上都看不出丝毫迹象,光是这种能力,就足以让她自叹弗如了。

    “而且如果连你也累得病倒了,情况就更糟了。”他又加了一句。

    梅丽负责府里的大小事务,在这关键的时候,的确不能也倒下。她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过一两小时再来看看小姐。”

    她离开后不久,缇娅就从昏睡中醒来,看到塞巴斯蒂安的脸。

    “现在是什么时候?”因为发烧昏睡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干哑。

    “已经是下午了。黑滋利特医生刚给您做完检查离开。”

    “扶我坐起来。”

    塞巴斯蒂安扶着她坐起,随后拿来一杯温水。缇娅几乎连拿杯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她靠回背后的软垫上,轻轻地喘着气,单单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她感觉乏力,她身体的虚弱程度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

    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神情复杂地看向执事。

    “塞巴斯蒂安,我要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塞巴斯蒂安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却没有说什么。这种与他风格不符的沉默让缇娅的心直往下沉。

    “果然是这样呢!”她苦涩地喃喃道。

    早在签订契约时,她就有这个预感了,她的这个身体恐怕不会拥有长久的寿命。当时她提出的契约条件是一直守护到她死亡,会提出这种夸张的条件也是出于一时之气,没想到的是塞巴斯蒂安竟然同意了。以恶魔的天性是绝对不会吃这种大专职的,那么他会接受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十年。”沉默许久的执事终于开口道,“但是封印空间裂缝以及抵抗魔法阵的魔力都损耗了您不少的寿命。”

    缇娅苦笑,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自知并没有任何过人的天赋或是能力,却又想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不付出一些代价怎么可能!不过即便时间倒流,即便当时她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她多半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做法。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那么,我到底还能活多久呢?”

    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抱歉,这毕竟不是我的专业领域,我无法告诉您具体的时间。”

    是真的不能,还是不愿呢?缇娅凝视着他黑色的双眼,随即放弃了这徒劳的探究。就算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想来也不会太久了。关于这一点,他不是早已暗示过她了?那些对于她的身体突如其来的关注,在伊维特葬礼上说的话,甚至明知她会愤怒,还是用了那种极端的方式让她改变契约内容——不都在暗示着这个事实吗?

    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呢?缇娅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她虽然觉得茫然、不舍,以及少少的悲哀,却也没有太过绝望与恐惧,也许是因为她已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尽管上次的死亡来得太过突然。更何况自她隐约猜到这个事实以来已过去好几年,这么长的时候足够她接受了。

    只是上一世的她年纪轻轻便死于非命,没能来得及经历一个普通人一生的该有的那些事,像是结婚啊生子啊之类的,这一世还以为有机会可以弥补,结果却还是一样。不过至少这次还留给了她一点时间,去做一些她该做的事。

    塞巴斯蒂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缇娅,尽管她双目紧闭,但不住颤动的睫毛和握成拳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只要是人类,在面对死亡时,都不可能真的做到视死如归。

    缇娅睁开眼,墨绿色的眼眸中已看不到一丝迷茫与惧怕,反而充满了坚定,像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做出了某个决定。

    “塞巴斯蒂安,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她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道。

    执事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单手抚胸恭身道:“是的,请您吩咐吧。”

    奥斯顿提着纸袋从汉堡店里出来,下意识地压压头上戴着的帽子。杰正在转角处等他,看到他手里的袋子,做了一个嫌弃的鬼脸。

    “知道吧,我开始有些恨那个发明汉堡的家伙!”

    奥斯顿勉强一笑,这种快餐食物刚开始吃还觉得新鲜有趣,可一日一餐都吃这个实在腻味,问题是这种食物不仅便宜,而且快捷方便,对于东躲西藏逃跑中的他们来说,是再好也没有的选择。

    他揉揉杰的头发,“好了,等我们安顿下来,我带你去吃牛排。”

    为了表明他的决定,他折开纸包装,咬了一口温热的汉堡,努力咀嚼起来。即便是这样在街头吃东西,他的动作还是透着一种平常人没有优雅。

    “你还是回去吧!”杰低头看着手中的汉堡包说。

    奥斯顿疑惑地看着他。

    “我差点忘了,其实更讨厌吃这种垃圾食的人是你才对。这里没有你吃惯了法国菜,没有你爱喝的葡萄酒、高级红茶,以后也不会有。回去吧,你现在回去的话,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原谅你的。”杰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只能是一场悲剧。”

    奥斯顿深吸口气,慢条斯理地从纸拿里取出杯装的咖啡,像是随口说道:“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是无法让我改变主意的,而且这也不是你的真心话。”

    杰瞪了他一眼,“铁石心肠的贵族少爷。”

    奥斯顿凉凉地回了一句:“爱耍滑头的平民小子。”

    两人相视而笑。

    “喂,说好了,你要请我吃牛排的。”杰孩子气地抓着他的衣服下摆,“我要吃七分熟的。”

    “五分熟的会更好——”

    奥斯顿突然停住话头,注意力集中在街对面的几个男人身上。三个人都高大强壮,尽管都摆出一副东张西望无所事事的模样,眼神却时不时往这边扫来。他心中一凛,随手将食物塞进纸袋,拉住杰。

    “走,先离开这!”

    杰吃了一惊,但很快领悟过来,跟着奥斯顿迅速离开。

    奥斯顿边走边不时往后瞄上一眼,发现那几个人果然跟了上来。

    “哦,该死的!”

    他低咒一声,脚下却不敢耽搁,拉着杰狂奔起来。那几人紧追在他们身后不放,他们跑出不到百米,前面的人群里又出现几个人,向他们拦截而来。两人不得不改变方向,转到另一条交叉的路上,结果同样没有跑出多远,就再次遇到拦截者。

    “怎、怎么办?我们好像被包围了!”杰一边喘着气,一边紧张地问道。

    奥斯顿面色阴沉,看这架式他明白这一次这里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铁了心要将他们抓回。他绞尽脑汁,想着脱身之法,同时身后的追兵已离他们越来越近。

    “吱”——一辆黑色汽车突然一个急转弯停在他们面前。

    “上车!”司机冲两人喊道。

    奥斯顿和杰都大吃一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不想被抓住的话就上车!”司机又喊道。

    奥斯顿看看几十米外的追兵,一咬牙拉开车门,将还有些呆愣的杰推上车,自己跟着进去。不等他们坐稳,车子就已启动,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汽车风驰电掣,将他们带到一座不知名的庄园。庄园虽不大,保卫措施却做得极到位,看到那些腰间佩枪神色严谨的警卫,以及四处安放的监视摄像头,两人就算有逃跑的念头,也不得不暂时按下。

    他们被带到一间布置得十分舒适的起居室,透过长长的落地窗还能看到精心照料的花园。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杰忍不住松了口气。

    “憋死我了!带我们进来的男人好吓人,我都不敢呼吸了!”

    奥斯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引他们进来的男人大概是警卫的头领,身上有一种只有经过铁与血的洗礼才有的气势。他一边四处走动着,一边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表面看起来这些家具都平凡无奇,但事实上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而且全都经过精心布置,就连一小块布片的摆放都细心考虑过,这其中牵涉到的不止是金钱,更是品味与审美能力的问题,仅仅是有钱还布置不出这样一间房。

    杰看到桌上摆放的点心与饮料,立刻欢呼一声扑了过去。他午饭几乎没怎么吃,又被追着跑了几条街,早饿得不行了。

    他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口齿不清地招呼道:“好了,别看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再看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大不了水来土淹。哇,这蛋糕真好吃,你也来尝尝!”

    奥斯顿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杰说的对,不管对方有何企图,等知道了再烦恼也不尽,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他走杰身边,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捂脸道:“天啊,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杰瞪他一眼,“要你管!”说着还把点心盘往边上挪了挪,打算独吞的样子。

    奥斯顿无奈地一笑,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停下,杰也停下吃东西,两人都听到了开门声。

    不管他们设想过授意他人将他们带来这里的是什么人,但当真正见到时还是不免吃了一惊。进来的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以及推着轮椅的年轻男子。男人身着整洁的黑色燕尾服,黑发黑眸,容貌俊美,神色举止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从容,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少女则是一身蓝色长裙,腿上盖着毛毯。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五官异常精致,却面无表情,脸上缺少血色,带着明显的病容,但那一双墨绿色的眼中却只有淡漠与平静。

    男子将轮椅停在沙发旁,放下手闸,然后站在椅旁。

    少女扫了一眼被消灭大半的点心,说:“抱歉,是我们招待不周。”

    杰搔搔头,“啊,没关系,反正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少女露出一丝笑意,转向奥斯顿。

    “奥斯顿?拉迪福吉德,拉迪福吉德勋爵的长子,与朗斯代尔家族的大小姐订有婚约,一年前意外结识了平民家庭出身的杰?金斯利,两人私下来往,并成为恋人。半个月前朗斯代尔家族有意要履行当初订下的婚约,在拒绝不能之后,两人秘密逃离家族。拉迪福吉德先生,我说的可有错?”

    “没有,您调查得很清楚,不知是不是该说是我等的荣幸,缇娅?法多姆海恩女伯爵?”奥斯顿冷笑道。

    缇娅稍稍吃了一惊,“哦,你认识我?”

    “虽然我不太喜欢那些所谓的社交活动,不过偶尔还是会参加一些,像您这样让人印象深刻的存在,我又怎么会留意不到呢?”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不知道您所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不过我想您一定不会是出于一时的无聊才帮我们的吧?”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让我的手下将你们请来这里,恰好碰上而已。”缇娅不以为意地回答。

    奥斯顿皱了皱眉,“您想见我们,为什么?”

    “为了和你做一笔交易。”

    奥斯顿神色一凛,“交易?”

    “是的。我想您的父亲既不愿失去与朗斯代尔家族的婚约,也不愿让这样一桩不光彩的事曝光——抱歉,我无意贬低你们,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所以,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将你们抓回去,事实上他已经这么做了。一旦被他们抓到,我虽然相信你们的感情是真切而牢固的,但我同样相信他有一百种方法拆散你们。”

    杰不服地轻哼一声。奥斯顿却苦笑着点点头:“我也相信他有那种能力。”

    “不想被抓,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离开这个国家,最好是离开欧洲,也许美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听说那里的风气更加开放。要这么做就需要一笔钱,合适的身份证明,以及相关的渠道,而这些恰恰是你们缺少的。我可以提供给你们。我可以给你们一笔钱,保证你们下半辈子都衣食无缺,给你们一个新的身份发,安排你们离开英国。”

    奥斯顿冷静地问道:“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缇娅深深地凝视着他:“只有一样东西,你的——精/子。”

    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奥斯顿则瞪圆了眼,一副眼珠子惊得快要掉下来的样子。塞巴斯蒂安扫了一眼这两人,像是对他们的大惊小怪感到不满。缇娅依然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奥斯顿花了很大力气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不无尴尬地问道:“您要我的——呃,我的精/子做什么?”

    缇娅扭头看了看窗外花圃中绽放的花儿,转过头来。

    “是时候表明我的诚意了,不妨坦诚告诉你们吧,我——快要死了。”

    杰轻轻捂住嘴,奥斯顿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不住了。

    缇娅露出一抹极浅的笑,“这不是什么少女的无病呻吟,更不是一时的异想天开,而是已经确定的事实。虽然不知道还有多久,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对我的家族负责,所以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是我必须得做的,我要为我的家族留下一个继承人。在这一点上,我得感谢现代科技,使我不需要和我不喜欢的人上/床,而是多了另一种选择——人工授精。”

    杰和奥斯顿这才露出恍悟的表情。

    缇娅继续道:“当然了,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我未来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我不得做了一番调查,罗列了几个候选人,你是其中之一,也是我最看好的一个。你的身体健康,头脑聪明,没有家族遗传病史,没有不良嗜好。最重要的是你的情况让我不用担心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来抢夺孩子父亲的权利。”

    奥斯顿笑了笑,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您设想得很周到,只除了一点,我未必会同意您的这个交易。”

    缇娅露出讶异的表情:“不同意?为什么?我以为这是一桩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可惜的是并不是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用有没有利去衡量的!您有没有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孩子真的能获得幸福吗?”

    缇娅冷淡地回道:“幸不幸福并不是你和我说了算的。如果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都没有,又有何幸福可言!”

    她靠回椅背上,轻轻喘着气。塞巴斯蒂安倾身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数着心跳。

    缇娅看着奥斯顿,略带讥讽地说:“人们都说这世上想要得到什么,就先得付出些什么,那么,拉迪福吉德先生,你愿意为你的爱情付出些什么呢?还是说在你的心里,你所谓的真挚的爱情终究还是比不上你的尊严,比不上你的几颗精/子?”

    奥斯顿张口欲言,缇娅却挥手打断了他。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回答我,我给你一晚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塞巴斯蒂安,送我们的客人去休息。”

    “是的,小姐。两位,请跟我来吧!”

    执事以一种谦恭却又不容拒绝的姿态带两人离开起居室,来到二楼的客房。

    “需要什么东西按铃吩咐仆人就行了。这座庄园是小姐静养的地方,希望两位不要到处乱走,万一惊扰到小姐休息就不好了。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塞巴斯蒂安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转身道:“对了,差点忘说了。以我家小姐的地位身份,有时不得不顾虑一些事,但是底下人未必就有这些顾忌了。一名好执事是绝对不会让主人失望的,您说对吗?”

    他微笑着深深看了奥斯顿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他关上房门,杰才回过神惊诧地问道:“他这算是威胁吗?”

    奥斯顿苦笑,感到背上全是冷汗,塞巴斯蒂安那一眼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连骨头里都冒着冷气。不过他不想让杰担心,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大概吧!”

    杰对着门比了比中指,以示气愤与不满。他走过来抱住奥斯。

    “女伯爵说的那个交易,你打算怎么办?”他扮了个鬼脸,“人工授精,她还真敢想!”

    “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不过不愿意的话,直接拒绝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再想其它办法,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也不只有她一个!”杰一脸“车到山前必有路”的神情。

    奥斯顿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杰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抗议了,谁让他长得比较矮,早知道这样小时候就该多喝点牛奶。

    “让我再想想吧。”

    奥斯顿嘴上虽这么说,但他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塞巴斯蒂安回到起居室,缇娅仍然坐在原处,出神地凝视着窗外。

    “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她头也没回地问道。

    “当然,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另外,我还小小地劝说了他一番,帮助他早下决心。”塞巴斯蒂安在缇娅身边单膝跪下道。

    缇娅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别太过分就是了。”

    “放心,我有分寸,只不过您也要让我有小小的出气的机会。”执事笑道,语气却带着一股小小怨气。

    缇娅轻轻地搂住他,将脸枕在他肩上,微笑道:“想一想这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经历,是的,这一切都将成为你的经历,很快。”

    塞巴斯蒂安回抱住她,脸上真正的没有了任何表情。

    仍然是那间起居室,奥斯顿和杰再次见到缇娅,与前一天相比,她看起来没有任何两样。奥斯顿不是医生,无法确定她说的“快要死了”是不是真的,不过是真是假也没有什么关系。黑衣执事同样陪在一旁,看起来简直宛如她的影子似的。见到他,奥斯顿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拉迪福吉德先生,想必您已经考虑好了吧?”缇娅直奔主题地问道。

    “是的,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您身边的那位先生做您孩子的父亲?看起来他比任何一个都更合适。是因为他仆人的身份吗?看来您为您的爱情也没有付出多少嘛!”奥斯顿尖锐地道。

    缇娅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没法解释。不管塞巴斯蒂安看起来多像人类,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她无法确定和他是不是能够生下孩子,就算能,她也不愿让法多姆海恩家族的血脉混上恶魔的血。

    “这是我的事,我没有向你说明的义务。”

    奥斯顿冷冷一笑,“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如何能确定在完成这桩交易之后,您不会出于保密的需要将我们清除呢?贵族的这一套,我也很清楚。”

    “你不能确定,你只能冒这个险,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缇娅不耐烦起来,“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让我们干脆一点,你的回答呢?”

    奥斯沉默了几秒,终于咬牙道:“好吧,我——同意!”

    塞巴斯蒂安端着热汤走进主卧室,缇娅半躺半坐在长榻上,看到他手中的碗,露出嫌恶的表情。

    “好了,您做这种表情也没用,这是医生的嘱咐。”执事好笑地说。

    缇娅闷闷地问了一句:“我知道,我又没说不喝。”

    她接过碗,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努力克制胃里恶心的感觉。塞巴斯蒂安在她脚旁坐下,轻轻按摩着她浮肿的小腿,帮助那里的血液循环。

    “其实您完全不必如此辛苦的。”塞巴斯蒂安垂着眼帘说。

    缇娅的身体状况完全不适合怀孕,针对这一点,医生曾经提出代孕的方法,但被她拒绝了。

    “人们可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要前提是确定我是他的母亲,我希望这一点是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这样在我死后才不会有人用这件事攻击他。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为这个孩子做的了。”缇娅多少有些苦涩地说。

    她很清楚就算她能侥幸生下孩子,大概也没办法长久陪伴着他,一个孩子,没有父母亲,甚至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仆人陪伴他成长,是一件多么令人心酸的事,而如此有人再拿他的出生大做文章,对他将会是多么大的伤害。

    塞巴斯蒂安看着她喝了一半的汤,便从她手中拿走碗,一下子吃太多的话又会吐了。他理了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

    “您先睡一会儿,剩下的等您醒了再吃。”

    “好的。”

    缇娅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怀孕以来她很容易就会疲倦。她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塞巴斯蒂安静静地站在榻旁,等待着,确定只要她醒来第一眼便能看到他。

    是的,只要她醒来。

    60

    60、尾声

    “……我们沉痛地得知,昨夜十二点多,由女王陛下亲自赦封的,伟大意志的继承者,缇娅?康斯坦汀?法多姆海恩女伯爵因心力衰竭于伦敦圣彼得医院去世,时年二十一岁。……由于女伯爵是唯一还存活于世的法多姆海恩家族之人,她的逝世,意味着这一古老血脉的断绝。

    “……根据女伯爵生前立下的遗嘱,除了一小部分私人遗赠外,她名下的全部财产将用于建立一个以家族姓氏命名的慈善基金,其中百分之六十将用于对亚洲,特别是中国贫困地区的援助。……”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法多姆海恩大宅高高的屋顶和顶色的庭院上,云雀在高大的橡树上啁啾,一切似乎都和往日一样——只除了大宅里那异样的寂静。

    花圃里没有了园丁修剪枝叶的声音,走廊上听不到女仆走动和谈笑的声音,就连厨房里也安安静静的,所有的厨房用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架子上,就连炉灶也是冰冷的。整座大宅像是被人遗弃了,只剩下这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

    今天正是宅子曾经的主人缇娅?法多姆海恩下葬的日子,所有的仆人,除了留下看宅子的以外,都去参加她的葬礼了。不,并不是全部,参加葬礼的仆人们也许会惊奇地发现他们死去的主人曾经倚重并信任的执事同样没有出席。

    此刻,这位前执事正悠闲地漫步在大宅里,失去契约束缚的他已恢复了长角竖瞳的恶魔形态。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在宅子里行走,再过不久这座宅子将会被拍卖,也许会改建成某座博物馆,也许会被某个暴发户拥有,不论如何,属于法多姆海恩家族的时代都已过去。

    他来到那条悬挂着家族历代重要成员画像的长廊,属于缇娅的那一块仍然空着,谁也没有想到好快会那么早那么快地离世,甚至都来不及准备好她的画像。

    其实画像也好,葬礼也罢都没有关系,躺在那具棺木里的只是一具空壳,最重要最宝贵的部分已经不在了,只有人类才会执着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不,也许人类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们本身拥有的时间太过短暂,力量又太过弱小,让他们无法在乎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于是只能自欺欺人。

    ——幸好他不是人类。

    塞巴斯蒂安已经走完了整座宅子,站在高高的屋顶上,风吹起他的发丝,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

    幸好他不是人类。

    所以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去寻找,不管要花多长时间,不要要去往何处,也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模样,他一定能够再度找到那个独一无二的,美味得让他都不忍品尝的灵魂!

    这是一间漂亮的婴儿房,墙上贴着粉蓝的绘有星星和月亮图案的墙纸,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一角堆着各式各样的玩具。白色的婴儿床上躺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一双圆圆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是被窗外吹入的暖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薄薄的窗纱也被风吹得飘动起来,再落下时婴儿床边已多了一个男人。他高大俊美,头上长着公羊似的弯角,赤红色的眼睛,瞳孔呈竖状,予人一种邪恶危险却又吸引人的感觉。

    “找到你了!”男子笑吟吟地说。

    婴儿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圆了,眼中流露出震惊、疑惑不解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婴儿会有的表情。

    “你是想问我是如何找到你的?你可还记得我为你画的那个魔法阵,那里面可用到了我的一滴血!”男子狡黠而得意地笑道。

    婴儿沉默了几秒,随即挥动着圆滚滚的小手小脚,白嫩嫩的小脸上更是露出愤怒的表情。男子几乎能听到她没能说出口的骂人的话,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那么,接下来,与我契约吧!”

    暖暖的风继续吹着,淡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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