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第66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底,那任何弹劾也没作用了。急着想分功劳的文官们只会在皇上面前拼命吹嘘他们事先就很看好黄石、拼命吹捧皇帝的高瞻远瞩,而弹劾黄石的奏章他们才懒得去看一眼呢。
赵引弓觉得,如果把自己和黄石不和的事情捅出去也对自己不利,宣扬自己和黄石文武同心明显会有更好的效果。再说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看,赏银导致士气大振、士气大振导致大破敌军,这明明是远见卓识嘛。赵引弓不打算说自己是这个明智之举的愚蠢反对者。
酒过三巡,吴公公又扯着大嗓门开始讲故事。无可否认的是,吴穆这厮确实讲得很有意思,跌岩起伏,抑扬顿挫,关键时刻卖的那点小关子也是恰到好处,把人心搓揉得七上八下。黄石真怀疑他以前到底是说书的还是保镖地。众人群星捧月般地听得津津有味,黄石也坐在一边微笑,不过他这时候已经是心不在焉。大战结束后黄石觉得后金去而复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紧张的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一个念头就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
外传
《明史·恭帝本纪》
……
弘光二年正月甲辰,上以镇东侯有大功于国家,又深得众望,下诏以之为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左都督、大丞相、太保、录尚书事,总理两京一十三省。朝野大事悉先关白于大丞相,然后及于帝。镇东侯辞让曰:“臣驽钝.不堪大用。”诏书催促再三.方拜谢任职。
丁未,诏许大丞相剑履上殿、赞拜不名、朝觐不趋。仿萧何例,军国大事一决于大丞相。
二月癸未,诏以登州府、莱州府、济南府等五府之地封石为齐国公,加九锡。镇东侯辞曰:“九锡非人臣之礼,不敢僭越。”上曰:“卿有大功于天下,岂不能当九锡耶?”镇东侯遂受之。
丁亥,进齐公爵为齐王,以开封府、襄阳府、河南府等五府益其国。诏许齐国置丞相以下百官,文武制度一如天朝。齐王以少师赵慢熊为相国,少保金求德为上将军。
辛卯,上加齐王殊礼。以齐王妃为王后,世子为王太子。诏许齐王立七庙,七世祖考皆追赠为王,祖妣皆追尊为妃。齐王逊谢之,上不许,齐王坚请者再,遂改立三庙,以此守臣下谦退之道。
三月壬子,上复加齐王黄石假黄铖、都督中外诸军事。齐三庙祀邑过万户。
乙卯,齐王于饮宴间忽泪,慨然谓群臣曰:“寡人一世尽忠国家,历事三朝。大小百余战,旌旗所指,凶顽束手。挽狂澜于既倒,救大厦于将倾,余愿足矣。明年当解甲归于陇亩。”
群臣皆顿首奏曰:“死罪,按天文星象,太白在齐之分野,齐王当有天下。”
锦衣卫都指挥使李云睿复叩首:“有图谶云:‘立齐王,为天子’,此诚天授万民于殿下也。违天,不祥,殿下当慎思之。”
齐王迟疑不能决,赵慢熊进言:“殿下如不弃百姓,今上岂惜效尧舜禅让之礼乎!”
金求德亦奋然曰:“殿下不出,乃苍生何?望殿下早决之,无使中外失望。”
丙辰,诏禅位于齐。帝出居别宫,以侍中奉皇帝玺绶于齐王。百官上表劝进者三,齐王受皇帝玺,以帝为明王,皇后为王妃,先朝诸藩皆赐为公。
戊午,齐王筑受禅台于南郊,焚玉帛,祀天地,即皇帝位。以王后为皇后,王太子为皇太子,追尊仁祖、显祖、高祖三代为帝。
自古一朝兴必有一朝亡,群臣议仿旧例,毁明太庙。唯帝曰:“不可。秦汉之后,中国不幸。唐失河北,汉儿习胡语七百载;宋亡河南,更有神州陆沉之恨。明太祖以天纵之才,提三尺剑跃马取天下。北击胡、南却越,尽复秦、汉旧观;恢复河套之地,纳吐蕃辽东入版图,使四夷知中国有人;皇明混一海宇三百载,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款,极天际地,罔不臣妾。今虽天命在我,因收其国,岂敢稍毁其宗庙哉?”
帝亲祭明太祖于太庙,祷曰:“我华夏之正朔,自三代始,若非征诛,即由揖让。弱宋不能自守,遂令神器蒙尘。陛下驱逐鞑虏,廓清海内胡腥。光复中华神州,重塑汉家衣冠。微臣每思及此,不胜呜咽仰慕之情。自古得国之正,无甚于陛下者。
或云四季有更替,五行不长盛。明祚已绝,天命有归。微臣谨奉神器,战战兢兢,惶恐无地。臣及子孙,誓继陛下之志,不弃中国寸土、无遗华夏一民。如违此誓,愿人神共亟之……”
遂迁先朝太庙凤阳,命明王四季祭祀之。以齐三庙入于太庙,大赦天下,改国号……”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01节 忠言
天启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黄昏。
取胜的明军基本完成了对战场的清理工作,盔甲一共缴获了千又五百余套,刀剑枪戟也有两千余件。这些装备关宁众将似乎没有太大兴趣,也不太好意思和黄石分,所以就统统归了东江军所有。那些刀枪剑戟也就算了,可盔甲实在是好东西,它可是军国之器。理论上边军战兵也只能按人头发给。盔甲就是在觉华这个仓库中心也没有什么储备。
入夜后在黄石的营中,长生岛的参谋军官测试起了武器,其中也包括关宁军的各式火铳。觉华关宁军有些库存的鸟铣根本用不上,黄石就让手下看看这批火铳的质量如何。明军的鸟铳是仿造日本的火绳枪做的,不算很重也不需要支架。如果可以用的话黄石就打算把它们运回去给辅兵使用。
有了上次测试旅顺鸟铳的经验,长生岛的参谋军官为鸟铳点火后就拼命地逃开,而连续测试的三支鸟铳都不负众望地炸膛了。邓肯作为长生岛资深的火器专家,在仔细检查了一遍鸟铳后向黄石汇报,这批鸟铳比上次遇到的还要偷工减料,内径都只旋镗了一次、最多不超过两次,所以必须要大大地减少装药量,否则一点就炸。
“废品,完全没有用的废品。我大明的工部官员都该被吊死。”
听到邓肯用“我大明”这三个字的时候,周围的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因为邓肯用这种称谓巳经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
黄石还拿了些三眼铳回来,这种装备是明军最喜爱的武器,姚参将他们慷慨地表示可以送黄石五百支。三眼铳因为有一个厚实的外壁,炸膛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它使用的铁都是用煤冶炼的生铁直接铸造的,所以质量比长生岛现在使用的熟铁枪管还要差。为了安全起见,邓肯觉得最好也要也不要按照定额去装药。而且这东西枪管又短,威力小得可怜。
“使用安全装药量时杀伤力与弓箭相仿佛,远远不能和弩机相比。四十米外对棉甲有轻微致伤能力,二十米外对铁甲没有致伤能力。与其用这个,还不如给辅兵装备锄头和匕首,至少还可以用来干活。”
邓肯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数测试军官的看法,这让黄石放弃了白拿些三眼铳走的想法。有了这笔银子,黄石打算在长生岛修一个新的炭火水力炉来炼熟铁,再把炭火熟铁锻造一下用来做枪管。这个三眼铳既然被评价得这么低,那还是婉言谢绝姚参将他们的好意吧。
与此同时,在金冠的大营中,姚参将正在看金参将指挥几个心腹摆弄一件秘密武器……
蓬!
今天金冠向黄石讨了一门长生岛火铳当纪念品,眼下他正给老兄弟姚与贤展示这件兵器。姚参将绷着脸走向十步外的盾车,对后金的这种装备,长生岛火铳从来就是一穿两洞。同一辆车上还有几根弓箭,大部分头都浅浅地扎在盾板表面,一用力就能扒拉下来。而专门拖过来实验的弩箭也只不过射入了一个头,离穿透还早得很呢。
这种守城弩机当年旅顺防御战的时候张盘也用过,后金的盾车差不多就为了防御明军这种弩机而设计的。姚与贤抚摸着盾车上地几个大洞,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着,眼前火铳造成的可怕破坏让他简直不能相信。过了好久姚参将才抬头和金参将对视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
天启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清晨,沈阳。
正冲着城门的官道上支起了一个帐篷,帐篷被撩了起来,能看见门口铺了一条厚毛毯子,孔有德獭洋洋地半躺在这毛毯上,一手支地撑着脑袋半在毯子上,另一只胳膊有气无力地挥舞着:“骂,接着给我骂。”
帐篷周围有一批东江难民在城下席地或坐或卧,武器、旗帜七零八落地扔了一大片。他们的马也都解开了缰绳和马鞍,任由它们自行在路边挖掘冻土下的草根。东江难民武装在地上插了好多木棍,把白纸做成的横幅和标语贴在上面,撑起来展示给城上的守军们看。
这些标语和横幅上画满了猪狗、老鼠、青蛙和蚂蚱,明军士兵拿着棍棒指点着上面的东西,一刻不停地给沈阳地守军大声解说着,一口咬定这些东西就是济尔哈朗。从昨天开始,孔有德还让几个军士在城门下唱大戏,把济尔哈朗奚落了个体无完肤。
今天上午孔有德还从女营找来了几个女人,让她们拿着纸做的兵器在城下向济尔哈朗叫阵。这些女人都穿上了花花绿绿的裙子和棉袄,在城下拿腔作势地摆弄一番造型,然后就纷纷表示要和济尔哈朗单挑,质问他敢不敢出来迎战。围观的明军士兵一个个也都把盔甲解开了,七嘴八舌的跟着起哄,为叫阵地女人们喊好。
历史上在努尔哈赤远征辽西时,辽东两蓝旗和蒙古右翼面对着全师而来的东江难民武装时,便是猛将莽古尔泰也龟缩在沈阳城里不敢轻试其锋。这次正蓝旗不在,镶蓝旗和蒙古右翼更是势单力薄,所以无论孔有德在城下如何叫骂,济尔哈朗就是绝不踏出城门一步。
沈阳城旁的山顶上,平辽将军毛文龙静静地看着城门前的表演。镶蓝旗以一部分兵力据守沈阳不出,剩下的则和蒙古右翼一起集结于辽阳。阿敏完成军事集结后,掩护东江军左翼的耿仲明兄弟顿感压力倍增,不得不退向本部寻求保护。
现在阿敏的万余大军已经出辽阳北上,一直挺进到了虎皮堡安营下寨,和沈阳守军遥遥呼应。这支存在于东江军侧后的野战部队对毛文龙形成了很大的威胁,在他们的影响下,东江小股难民也不敢脱离大部队太远,这更进一步影响了毛文龙的打草谷效率。
进入辽中平原之后,东江军收集到的物资本一直远大于消耗。但从昨天开始,东江本部的粮官就报告收入开始严重减少了。以平辽将军毛文龙多年来地专业眼光来看,几天之内收入就会急剧下降到与支出相抵,然后净损期就该到来了。如果那个时候再开始往家走,等走回家的时候好不容易打来地草谷就又会被吃得七七八八了。
从沈阳通向辽阳的方向上,白天是一柱柱的青烟、黑夜有一团团的火光,辽西的后金大军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如果东江难民走得晚了,阿敏倒也不介意付出些牺牲拖住他们几天,好让后金大军赶回来给毛帮主一顿老拳。
只是阿敏这次的算盘注定又要落空了。每当这个时候,指引左都督、东江总兵官地那颗将星就会无声地提醒他一一是时候了,走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退兵吧。”毛文龙长叹着气轻声说道。凭借着那股与生俱来的直觉,左都督认为现在退兵正是恰到好处。他回过头大步向下山的小道走过去,同时加重了语气命令道:“立刻退兵。”
“遵命,大帅。”陈继盛和其它东江军官都抱拳鞠躬,把毛文龙恭敬地送走了。在他还是毛文龙亲兵队长的时候,陈继盛对老长官的战略嗅觉就崇拜得五体投地。其他的军官也都对毛大帅迷信得很,平辽将军的感觉真是像占卜一样精确啊。等毛文龙离开后,陈继盛等人毫不迟疑地纷纷下令:
“撤兵,回朝鲜去。”
“速速退兵,返回宽甸。”
“传本将令,全体回师。”
辽东明军一拨拨地开拔,孙家兄弟也纷纷背好行装,准备返回朝鲜义州。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本是一个铁匠铺。努尔哈赤在沈阳周边修筑了大批这样的手工作坊,这次都成了东江难民的临时避寒处。
自打住进来以后,孙家兄弟就仔细检查过整座房屋了,现在他们正做着最后一次清扫。老三和老四正收拾屋里的桌子,这几张桌子本来是他们睡觉用的,但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他们俩拿竹片把桌子上的铁片都起出来,一个不拉地扔到了包袱里收好。
老大已经将窗户纸都撕下来了,把它们团了一个卷,和皮革一起塞到背包里,老二则小心地给瓷碗、瓷碟上包好稻草,最后数了一遍数后打包捆好带走。他们出门后点了把火,满心欢喜地拖着大包、小包走向了队伍。
“孙二哥。”
背后传来了一声高兴的喊叫声,老二回头一看,原来又碰上了义州的邻居白家祖孙二人。这些日子孙家小子出去轮换站岗的时候,白爷爷就在野地里掏田鼠窝,几天下来就把近百个田鼠家庭的冬粮纳入囊中。
白家小子不用说,就是白爷爷背上也有小山似地一个包袱。孙家四个兄弟赶忙上去扶住老头子:“白爷爷,您悠着点,小心腰!”
“小子们别看不起爷爷,爷爷的腰板硬朗的很!”从朝鲜义州到沈阳,一路风餐露宿,但白爷爷却日渐精神矍铄。他甩开孙家兄弟,健步如飞地跟上队伍,露着几颗残缺不全的牙,爽朗地哈哈大笑着:“爷爷我心里高兴,高兴啊!”
……
此时的觉华也是同样一个睛朗地凌晨,黄石早早就走上指挥台。冰面上烧了一夜的篝火大多都快熄灭了,只剩下一缕缕的青烟。早班的守卫正有条不紊地和值下夜的岗哨做着交接工作,一夜就又这样平平安安地度过了。
黄石觉得后金基本抢到了要抢的东西,理论上也快该走了。再说宁远和觉华明显都不好啃,而强盗从来都是要计算成本的。何况黄石还记得历史上毛文龙此时会去沈阳城下抢一把,现在辽中平原的防备比历史上还薄弱,毛文龙不去大闹一番才是怪事。努尔哈赤也不会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和他穷耗。
虽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黄石想找机会痛击努尔哈赤从而一举扭转辽东战略局面的计划受到的一定的挫折,但毕竟觉华的几万条人命得救了,这里的惨剧和广宁一样被改变。心中充满了成就感,黄石心情变得非常愉悦,嘴里也轻轻地吹着口哨。
洪安通上来地时候,黄石连忙停住了口哨。无论如何在部下面前是要讲究一些尊严的。昨天他交给了洪安通一个任务,洪安通这是跑来密报结果了:“启禀大人,赵家的二姑娘现在住在她姐夫家。他姐夫是觉华的一个文书,在胡一宁参将的老营里做事。”
黄石看了洪安通两眼,轻声问了一句:“她姐夫姓陈吧?”
洪安通一愣后就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称是:“大人明鉴。”
“那为什么赵姑娘要住在姐夫家,你可知道?”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洪安通脱口而出:“好像是因为赵大人家的丫鬟都去宁远堡了,赵大人这些日子公务繁忙都吃睡在衙门。属下揣测,他定是觉得让赵二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合适,所以就打发去和姐姐一起住了。”
昨天黄石还让洪安通设法打探一下赵二姑娘的行踪,但他这次听完了以后却一下子沉默了。既然没有敌踪,那黄石也就不在指挥塔上吹冷风了。他走下指挥塔后示意洪安通和他并肩而行。
洪安通已经跟随他多年,彼此间都互相熟悉的很了。黄石交下来地事情洪安通一定会去干,但以前到洪安通向他汇报工作时候,很少有吞吞吐吐的跟挤牙膏一样情况。洪安通的脑子也很好,分析起问题来从来都是头头是道,更绝少有把话憋在心里不说得时候。黄石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别的几次都是因为洪安通对他部署的任务有抵触心理。
等黄石问起他的着法后,果不其然,洪安通开始进言了:“属下以为,大人去窥探这个女子非常不妥,万一泄露了出去,对大人清名极为有害……”
赵慢熊的高瞻远瞩在最近几年不断得到体现。经过这段时间地历练,张再弟和洪安通也成长了很多,但张再弟对黄石的命令总是无条件的服从和不折不扣地执行,而洪安通经常有些自己的想法,甚至会对黄石的命令有所不满,比如现在。
“……大人肩负觉华全岛安危、几万军民的生死。此时不用内卫队多方侦查也就罢了,至少也该让他们休息,怎么好做窥探一个良家女子的事情?”洪安通越说越激动,显然对黄石这个命令非常反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洪安通修炼童子功的原因,黄石感觉这个人变得越来越偏激,随着长生岛的军事形势不断好转,对建奴的仇恨让洪安通似乎连一天都忍不下去了。现在洪安通的这番描述里,黄石简直就是一个贪恋女色,轻视将士生命的混蛋了:“大人为一妇人而置部众于险地,属下以为不妥。”
不管心情一下子被洪安通的这番话搞得恶劣无比,但黄石还是勉强在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频频点头说道:“好了,好了,我这事确实有错。多谢洪千总直言。”
“大人言重了。”洪安通听出来黄石语气里的不耐烦,气焰一下子就消了不少。他忙着加上了一句:“这也是属下的一片犬马愚忠。”
黄石闻言长叹了口气:“忠言逆耳,这个我很明白的,你继续说吧。”
“也没有什么要说得了。”洪安通成功地把黄石的好心情统统驱逐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他打探来的关于赵二姑娘的消息。如果他把这些放在前面说,黄石或许会听得津津有味。但刚被他正义凛然地进了一番“忠言”后,这些消息就让黄石越听越不是味。
二十七日白天又平静地度过,宁远方向也已经没有了炮声。黄石派出的探马被拦裁在冰面上无法登岸,后金军仍然不断派出探马侦探觉华的情报,不过现在他们的数童也大大减小了。参谋军官们都认为这是情报屏障而不是情报触角,他们也普遍相信后金军在为撤退作准备。
对金求德一伙儿的判断,黄石也表示了认可。既然后金军不再耗费马力进行连续的侦查工作,那就说明敌人对进攻兴趣小小。进一步说,黄石认为没有对明军防线弱点的细致探查,努尔哈赤就是想进攻也无从谈起。
三千长生军肯定无力在平原上对抗后金七旗部队。觉华关宁军指望不上,宁远守军更绝对不会出城,眼下的战果也不是不可以满足。黄石传令全军固守后,就主动邀请岛上文武官员来议事,议事完毕后自然就是喝些酒御寒。
黄石敬了姚参将和赵通判各一轮酒后,就借口军务繁忙离开了。
走到觉华两山间的峡谷处,黄石挥手让随行的内卫退下。又前行了不远后,黄石看见了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站在寒风中,头面都用冬衣捂得严严实实。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02节 宁远
以前在长生岛和李云睿聊的时候,黄石曾听这个家伙讲过一些这个时代的男女社交技巧。用李云睿的话说,只要能把女人单独约出来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因为这说明她们已经动心了。他还说见面后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往地上一跪,喊一嗓子:“在下能得小娘子垂青,真是杀身难报!”李云睿说这类的话就能让已经动心的女人大为高兴,她们过来搀扶的时候只要再在地上耍赖不起身,寻死觅活地跪一会儿基本就大功告成了。
李云睿的话黄石认为还算靠谱。毕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性一般也没有什么和男性茭往的机会,而且她们也不会有机会上网了解浪子是什么类型的生物。但李云睿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一时间把杨致远他们听得都愣住了。当时已为人夫的贺定远一边警惕地看着洋洋得意的李云睿,一边用充满怀疑的语气说道:“李督司真会讲故事,说得就和真的一样。”
“什么叫讲故事,我一向就是往地上……不,卑职听说那些登徒子一般就往地上一跪,小娘子们自然心疼……”
李云睿的故事让黄石明白:在明末时分,把女子私下约出来的行为,对双方的名声都是一种很大的挑战。今天黄石设法让内卫把赵二姑娘偷请了出来,如果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他不要指望御史们会放过他。
按照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即使黄石对赵二姑娘有意,最合理的办法也是去向她哥哥提亲。不过因为作为一个曾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有一些话黄石觉得还是对本人说清楚为好。比较让黄石感到麻烦的是长生岛的王姑娘问题,但是他很快就确认自己对赵二姑娘的感觉和对王姑娘的感觉完全不同,所以黄石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个问题。
在黄石走过来地时候,赵二姑娘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今天黄石的内卫来相邀的时候,她决定还是不要得罪这位人物为好。此外根据以往的接触,赵二姑娘觉得黄石基本上算是一位正人君子。再说黄石对赵家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既然他要见自己,赵二姑娘觉得那就是冒险也要来一趟,不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黄石的戏文。
“赵小娘子安好。”黄石走过来以后大大方方地行了一个礼,跟着不等对方回礼就朗声说道:“在下欲与尊兄商议一件事情,所以想请教赵小娘子一件事情。
赵二姑娘细声细气地说道:“太子少保大人请说,小女子知无不言。”
“在下想请问赵小娘子,可否许配人家?”黄石看见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把头垂下去了,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了下去:“在下听说,尊兄曾和宁前一位同僚约写过婚书,不过令兄的那份还没有写,而且也没有行过下聘问名之礼,所以赵小娘子现在并无正式地婚约。不知在下所知是否有误?”
那次的婚书没写成,自然是因为黄石不好。今天来之前赵二姑娘也猜黄石很可能会提类似的问题,不过在她直接面对男子的求婚时,心里还是一下子被涌上来的感情填得满满的。赵二姑娘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脸上还蒙得严严实实的,本能地垂首向下免得被对面的人看见自己脸上地甜蜜微笑。
幸好理智总是比情感经久。赵二姑娘知道自己要是悔婚,估计她大哥就有些不好做人了。此外在赵二姑娘的个人印象中,黄石还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给她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这件事情,恐怕太子少保大人还是直接去问家兄为好,由小女子回答恐怕于礼不合。”偷偷挑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那人纹丝不动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赵二姑娘咬了咬下嘴唇,加重了语气说道:“确实如太子少保大人所言,家兄还没有写婚书。不过……以小女子之见,家兄一向重诺守信。”
“是吗?”黄石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对方言语里的含义似乎是反面的,不过也许是表达一种无奈,他还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停顿了片刻后,黄石决定再确认一下:“赵小娘子以为这个承诺该遵守吗?”
对面的人不讲话,黄石知道自己的话实在过于唐突了,不过作为现代人他看重女方自己的意见胜于女方家人的意见:“在下可以向赵小娘子保证,只要小娘子认为那婚约不算数,在下就一定能让它不算数!”
这种赤裸裸的表达让赵二姑娘又羞又恼,不过这次她犹豫了很久,才第二次下定了决心,低著头咬牙说道:“太子少保大人明鉴,小女子听说:一诺千金,无信不立。”
“原来如此。”黄石点了点头,跟着轻轻一笑间,就躬身一鞠:“今天是在下唐突无礼了,请赵小娘子千万恕罪则个。”
说完黄石就一抖披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走到内卫警戒线的时候他命令洪安通小心把赵二姑娘护送回家,然后就可以解除对赵家的侦查工作了。
等洪安通回来地时候,他看见黄石正在喝酒。这主要是因为黄石心中气苦,他自认为无论是身材、相貌、举止、礼仪,自己都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结果却这么干脆的被拒绝掉。输在一个女方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对手面前,这让黄石自感大失面子,也有些遗憾——眼下的参谋们只懂得打仗,如果李云睿在,他肯定能给好好参谋一番。
洪安通着见黄石在喝酒,便忍不住把其他的人轰了出去,走上来前来说道:“大人一身而负辽东安危,怎能为一个妇人而自暴自弃,贪恋杯中之物?”
“自暴自弃?贪恋杯之物?谁?在说我么?”黄石惊奇地蹦出了一连串问话。虽然他现在确实是在喝酒,不过米酒的度数又不高。何况他也只要了一杯酒慢慢喝着解闷,并无一口气灌下一坛的打算,甚至连喝第二杯的打算都没有。虽然今天比起往日滴酒不沾要差一些,不过黄石自认为离酗酒还差得很远。洪安通这个大帽子扣过来让他很是惊诧。
洪安通见黄石不纳谏,连忙又退开一步:“属下敢请大人勿为女色所惑,而置将士安危于不顾。”
“好了,”黄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他把杯里的剩酒一饮而尽,接着就把那杯子丢到了洪安通面前:“拿去吧,我今天就喝这一杯而已。绝不会多喝一口的。”
脸上露出些许喜色的洪安通拾起了酒碗,他退出去前还不忘了对黄石说最后一句:“这也是属下一片犬马愚忠,大人从谏如流,将士幸甚,属下幸甚。”
“嗯。”黄石听任洪安通把功劳都划拉到他自己身上去了,他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就解开衣甲而朝里躺下,过了一会就睡去了。
一直睡到又被执勤的内卫军官吵醒,黄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户上还是一片漆黑。他心里一惊,一骨碌就翻身弹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听到任何人马喧哗地声音,这又让他悬着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沉声让外面地内卫开门进来。
确实不是后金军夜袭,他们说到底还是人而不是真的野猪皮。寒冬中的东北,摸黑从冰面上溜过夜袭,这样的本事后金军还是没有的。其实是章明河来紧急求见,外而的内卫军官就把他放了进来。黄石一边坐在炕上揉眼,一边让章明河坐下说话。
“姚参将他们追击去了!”章明河说完第一句话,本来还没睡醒地黄石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了,直愣愣地让章明河把话说清楚。
觉华之战后金军损失数千,可是几乎连明军的一根毫毛都没有碰掉。所以自打觉华保卫战结束,姚与贤他们就一直觉得后金军也不过如此,成天撺掇黄石找机会去劫营。跨过十几里冰面劫营的本事,后金军没有,黄石也没有,所以黄石毫不客气地否决了类似的提案。
等到黄石说后金军可能撤退后,姚参将他们就开始游说黄石追击,可是黄石不敢靠三千人去追击至少一万二千披甲的后金军。因为他估计后金的后卫至少有一个旗,万一自己的步兵大队被后金后卫部队拖住,那后金大军一个回身就能把自己吃掉。
昨天下午后金军就已经有了撤退迹象。黄石严令不许擅自出战,姚参将他们虽然看得心里痒痒,但也不敢自行前去追击。入夜后,后金的后卫部队也开始举火撤退了,胡参将和金参将终于忍不住了,就决定以觉华兵力自行追击,不通告黄石了。姚参将虽然不同意,但也保证不事先报告黄石。
黄石在觉华的地位本来就是大敌当前的危机感带来的。现在这个危机感消除了,他作为东江副将自然再也控制不住关宁军了。这四营的关宁军的行动被夜色遮蔽住了,东江军这里事先并无察觉。一直到关宁军前队开始乱哄哄地举火出营时,东江军内卫才感觉情况异常。
不过天色这么暗,长生岛内卫队也不确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派去询问情况的人得到的也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在章明河进来前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是不是正常的调动,所以也没有喊醒黄石和洪安通。
章明河之所以明白,那是因为他被骗了:“……胡参将说要借卑职的火铳看看,当时卑职被灌醉了,就一口气答应了,结果他们就卷走了卑职的三百支火铳……”
东江游击章明河作为选锋营的营官,是黄石体系中唯一能指挥几个队的人。这次来觉华的七个队中有两个是选锋营的步队,为了防止别人说怪话,黄石平时一向让章明河单立一营,免得有御史弹劾自己吞噬友军。
章明河的两个步队有三百火铳兵,胡一宁他们昨晚到章明河的营中把他灌醉了,然后借走了他全部的火铳,跟着又邀请他一起去追击后金军。
虽然别人还认为章明河不是黄石的嫡系,但他自己却明显不这么看。胡参将他们的邀请立刻就把章明河的酒吓醒了,死活想把黄石发给他的火铳要回来。章明河的这个企图自然失败了,可是胡参将拉他下水的企图也失败了。章明河严令手下八百士兵不许走出营门一步,然后就急忙来找黄石汇报情况。
“你说姚与贤没有参与?”
“是。卑职还听见胡一宁骂骂咧咧地,他说姚参将把大头功劳分走了,这次去追击建奴如果有斩获,也绝对不分给姚参将。”
“嗯,很好。”黄石并没有进一步责备章明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要想下一步怎么挽回了。章明河虽然私下把武器借给别人,但他遇到大是大非还是不糊涂。况且章明河是第一个主动来投长生军的人,只要没有重大错误,那黄石怎么都要保住这个标杆。
“你起来吧。”看到章明河跪在地上吓得满头是汗,黄石还递给了他一条毛巾。黄石在屋里转了几圈,又推开窗户,冒著寒风看了看一片漆黑的东方:“寒夜中,我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只有等天明再去追赶,希望还来得及。
黄石让章明河赶紧回去好好睡觉,天明后做好整兵出发的准备。送走了章明河后,黄石打算趁着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先睡上一会儿再说。不料他才钻进被窝舒服地叹了口气,卫兵就又把急吼吼的赵引弓带进来了。
才把气急败坏的赵引弓请进门,他就劈头盖脸地问道:“黄军门,金冠和胡一宁他们领着两营兵马自行追建奴去了,下官敢问黄军门以为胜负如何?”
见到赵引弓消息如此灵通,让黄石大吃了一惊:“赵大人从何得知此事?”
赵引弓的大妹夫是金冠营中的文书。这次觉华之战后很多文官都觉得黄石也没啥了不起的,反倒是赵引弓对黄石的看法彻底改变,特别迷信起黄石的判断来。听说金冠出兵追击后,赵引弓的大妹夫舍不得那份功劳就要跟着一起出发。因为他知道赵引弓绝不会同意所以也就没有通知他,一心想拿份功劳好升官。
赵家大姑娘虽然有些花痴,但她不是蠢货,她一门心思就是如何捆住丈夫的心,所以就化妆成书童跟着一起走了。赵二姑娘现在住在姐姐、姐夫家里,苦劝不住他们之后,就跑到哥哥那里报信去了,所以赵引弓就知道了。
赵引弓的大妹夫毫无疑问是个目光短浅地蠢货。黄石也听得出来赵通判对这个妹夫极其不满,与其说赵引弓担心妹夫,还不如说他是在担心妹妹。只是黄石有些好奇为啥赵家大妹子要化妆成书童一起去,但不等他问赵引弓自己就吐露出来了,原来他大妹夫不会骑马,万一遇险恐怕不能迅速逃脱。
当年广宁撤退时,姓赵的一家都积极学习骑马,赵老头让两个女儿也都学会了。今天赵大姑娘怕丈夫会遇到危险,所以就跟着去了。现在气恨交加的赵引弓一不小心,忍不住就把这些都讲了出来了。念及自己妹妹的安危,他还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
黄石叫亲兵给赵大人上茶压惊,现在他有点理解为啥赵家对自己的印象了。大女儿平时委曲求全还要受气,关键时刻这位老兄为了争功,还要把老婆带入他当护身符——赵家的女儿嫁给了这么一个人渣,确实也难怪他们恨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
跟随黄石出击的大都是他的内卫,这近百人也都是在辽东沙场驰骋多年的战士了。洪安通骑马紧跟在黄石右后侧,章明河这次也重操旧业,捏着一根马槊跟随在黄石的另一侧半个马身后。章明河原来的亲兵、家丁队已经解散,他留下了二十个人做营近卫,这次也都一起带来了。
黄石的计划是,如果后金军军容齐整,那他自然只有明哲保身。但如果后金军队形散乱,那他就可以看看能不能趁乱把几位将军抢回去。
赶到宁远堡附近后,黄石他们已经看清了眼前的战场。部分明军已经溃退而回,少量的后金军则在尾随追击。两军目前正在绕城而走,而城上地守军既不敢大开城门放人进去,也因为投鼠忌器而不敢开炮射击,只能在城头上傻愣愣地看着城下的追击。
“没用的辽西军又垮了,而且显然垮得很快,这都已经逃得七零八落了。”停住马观察了会儿眼前的一片混乱,黄石长长叹了口气,左手扶缰,右手缓缓拔出长剑,把它斜指向天空。
背后一片连绵的铿锵声,黄石知道卫队已经是人人刀剑出鞘了。他一夹马腹,向前冲去的时候高声喝道:“让建奴尝尝我们辽东边军的厉害!”
后面又响起连绵的响应声:“让建奴尝尝我们的厉害!”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03节 骑战
上岛以来黄石本来就征用了些马,出发前他又冲到了姚参将营里要走了一批战马,并委婉谢绝了姚参将派兵的好意。离开觉华的时候黄石把统一指挥权交给了赵引弓,让他做好接受伤兵的准备,此外黄石还要赵引弓预备人力准备协防野战工事。虽然情况坏到这一步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可不防。
身后是举着他旗帜的传令兵,黄石手下的百余名骑兵一字排开,以他为中点排成了一个长蛇阵,他们跟在黄石身后缓缓催动坐骑,在不断加速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这个队形,直向远处的一队后金骑兵冲去。
“洪安通。”黄石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
“属下在。”紧跟着黄石的内卫队长立刻沉声响应。
“章明河。”
“卑职在,紧随于大人之后。”选锋营营官单手挺着马槊,也雄赳赳地高声喊了一嗓子。
逃到宁远城下的明军大部分是骑兵,他们一边绕城而跑,一边拼命喊着让城上开门。追过来的后金骑兵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而且队形也散乱开了,完全没有做好交战的准备。他们这样乱哄哄地追逐着,一直等长生岛骑兵冲到近前才有人注意到他们。
黄石紧紧绷着手肘,右臂握着长剑形成了一条直线,笔直地指向前方。胯下的坐骑跑起了兴子来,风声呼啸着从头盔两侧吹过,和密集的马蹄声混成一片。眼前的少量敌军似乎有些踌躇不定,但不少后骑兵仍然慢慢地集中了起来,放弃了追击,展开了队形,似乎是要和明军对冲。
“建奴来不及了,他们反应得太迟了!”黄石在心中为对手作出了判断。他又存力夹了夹马腹,受到激励的战马卯足了力气向前方冲去。章明河、洪安通和其它的军官也都紧跟在黄石的后面,用力踢着胯下的坐骑。也都比普通的内卫士兵们突出了至少一个坐骑位。
对面排列成阵地后金军见明军已经呼啸而来,似乎也知道没有更多的时间集中了,他们面对面地开始逆向速,全都冲着明军挥舞起了利刃。耳边地风声更响了,黄石很喜欢这种驱驰的感觉。他盯着不断逼近的敌军,目不斜视地又喊了起来:“洪安通、章明河,冲啊!”
“属下遵命,大人。”
“卑职遵命,大人。”
左右侧后几乎同时响起了回声,黄石随手放下了面具,跟着又听到两声大喊一前一后地响起:“杀建奴啊。”
“杀建奴啊。”
喊完之后两人也放下了自己头盔上的面具,响应声迅速漫延过整条明军战线,东江军全体士兵们每个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气喊了一声:“杀建奴啊。”然后就落下了自己的面具,紧跟着身前地军官们向对手冲去。
冲在最前面的黄石紧紧握着剑柄,上臂与水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