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窃明第7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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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明 作者:rouwenwu

    文龙比自己还穷,所以他这次来肯定还是抱着抢一把就走的念头。就和努尔哈赤攻击辽西的目的一样。东江镇全镇一年的军费是二十万两白银,最大的后勤基地在朝鲜,如果在耀州或者海州和后金军长期对峙的话,不用对手来打,半年内东江镇自己就会经济总崩溃。

    “海州城内倒是有不少储备,只要能破城。我们肯定能补上损失还有富裕。”李云睿已经把海州的情报基本打探清楚了,耀州里面货不多,但海州有粮食、布匹和不少武器,总价值估计要在一百万两银子以上:“大人,打下海州怎么都是大赚。打不下海州我们这次出兵就算是赔大发了。”

    “李督司说得不错,无论如何。我们总要设法攻下海州,这座城市里储备的物资足够我东江镇大半年花销,而且毛帅就可以沿官道趋向辽阳,完成牵制攻势。现任的成吉思汗……”黄石每次念到这个名字地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摇摇头,不知道林丹汗威名赫赫的祖先现在会不会正气得在坟墓里发抖:“现在这位成吉思汗虽然能力有限,但他对我们来说还是太重要了。”

    位于辽北的蒙古盟友不仅对大明有利,这样的一个人坐在成吉思汗的位置上也对大明没有威胁。为了长远和眼前的战略利益,黄石决定暂时不去想经济问题了。远征海州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大军暴露在外,黄石不能不给士兵们吃饱,不然就真是嫌命长了。

    战兵、辅兵全计算在内,此次东江镇左协共出动三万大军,光每天吃掉地军粮就价值连城,黄石现在每天醒来就催问壕沟的进展,临睡前则在祈祷上苍,希望努尔哈赤赶快回师,自己也好班师回长生岛去。总的来说,黄石认为攻击辽阳的机会还没有完全成熟,因为长生岛的攻城重炮还没有造好,他缺乏快速攻破坚固城堡地手段。

    ……

    天启六年五月九日,下午,海州。

    昨天明军已经把壕沟挖到了护城河旁边,虽然城内守军把大炮调来朝着脚下的壕沟乱轰,但两天下来明军损失却很有限,后金军先后朝壕沟打了无数炮,但成功射入深壕沟地不过十几炮。真正打到人的不过两炮而已,统共造成了八人伤亡,

    “引水渠全挖好了,卑职亲自检查了一遍,明天一早开始把护城河地水引开。”营帐里,欧阳欣指着工程图给各位高级军官讲述着计划,现在长生岛使用的地图已经是清一色的等高线地图,地图上用红色的笔迹标明了土木工程。完成后再用墨迹描实,现在地图上已经几乎都是描实的墨线了。

    “三天内我们可以把水排干,唔,算四天好了,然后我们开始在城基上挖地洞,这大概还需要一天到两天,如果城基特别坚固的话,或许需要三天。那么就是七天后。我们把火药填到城池下,开始爆破城墙。工兵条例手册上现有的数据都是演习数据,我们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卑职不能保证一次成功。”

    汇报完毕,欧阳欣等人稍息,等着黄石的进一步指示。

    “嗯,我很清楚这点,放手去做吧,记得把各种数据仔细记录下来就好,我们要用这些来改进工兵条例手册。”

    黄石是一个操典偏执狂。继长枪兵操典、火铳手操典、炮兵操典和水兵操典后,他在长生岛还下发了其他各式操典。从炼钢、炼铁到钻枪管、磨枪刃,所有地技术工作都被黄石制作成了条例手册,现在工兵自然也不能例外。

    “遵命,大人。”

    欧阳欣先戴好了自己的长红缨头盔。然后立正敬礼,一个直挺挺的转身,端着架子走出去了……好,这些动作全是黄石根据军训记忆抄袭来的。

    “还要七天,终于快结束了。”欧阳欣走后,黄石深深叹了口气。今天盖州后方送来报告,有大批的运输小车报废了,把它们修复好又需要一笔钱。黄石提笔在纸上加减了一番:“还要七天,就是说至少还要花两万两银子。唉,来一趟海州。我们左协今年一大半的军饷就进去了,而且海州的东西我们还不能全拿。毛帅还指望它们过年呢。”

    东江镇的人都知道,毛文龙每次出兵只带够全程三成地粮草,用比较时髦的话说,这批粮草就是毛文龙的启动资金。等进入后金领地后,毛文龙就必须进入资金回笼阶段,否则大伙儿就只有啃树皮回家了。

    毛文龙的这种习惯导致了他的战略局限性,那就是他极端讲求避实击虚。除了少数物资特别丰富的城堡外,毛文龙一向是能绕则绕,绝不呆在城下吃闲饭。历史上毛文龙一次又一次的挥师千里,在辽东进行大范围的无后方流动作战……好吧,更准确的词应该是流窜作案,次次都能赶在努尔哈赤大军回来前逃回朝鲜去。

    黄石不得不感慨:毛文龙果然不愧是算命大师出身,而且他的嗅觉绝对是天才一级地,别人想学也学不来。要是换黄石来指挥,估计那十几万东江“雄兵”不用后金军来剿灭,早就都饿死在野地里了。

    昨天毛文龙的东江本部尖兵已经和东江左协建立了联系,黄石知道毛文龙现在正飞速地向着海州赶来。这次毛文龙悬师出击上千里,花销肯定也很大,如果他们不能缴获足够多的东西,那毛文龙估计就差不多该破产了。

    黄石既不愿意看毛帮主破产跳海,也不情愿让毛帮主领着十万“雄兵”到辽南去吃穷长生岛,所以他宁可把缴获的大头让给毛帮主。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黄石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地时候,洪安通兴奋地跑了进来:“大人,探马看见毛大帅的旗号了!”

    “多远?”

    “就在海州城东十里外。”

    ……

    “毛大帅。”

    “毛大帅。”

    “毛大帅。”

    毛文龙策马驶向黄石的大营时,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在朝廷抛弃辽东的那段黑暗岁月里,毛文龙率二百人、浮海三千里反攻辽东地壮举就像是刺破黑夜的闪电,让他的大名在辽土上广为流传……

    如果有建奴突然病死了,那肯定是毛大帅来投的毒;

    如果有汉军的家被烧了,那肯定是毛大帅来放地火;

    如果有邻居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肯定是去投奔毛大帅了。

    激动的不仅仅是左协地普通官兵,就是黄石的内卫队也都变得异常兴奋。从洪安通开始,整个长生岛内卫原本也都是投奔毛文龙去的,正因为毛文龙的存在,这几十万辽民才得到了不做奴隶、不被屠戮的机会。

    内卫队的异常反应先是让黄石惊奇了一下,接着他心中也就理解了。现在辽东后金控制区幸存的汉人不过五十万,而几年来慕名投奔毛文龙的就有六、七十万人,毛文龙对这几十万人来说,不就是再生的父母、救命的神佛吗?不要说这些感激涕零的人们了,就是黄石自己,不也曾两次想投奔毛文龙么?

    “真足以激发天下英雄之义胆。”黄石想到此处就跃前一步,深深拜倒于毛文龙——这个拯救了数十万人性命的男子汉之前:“大帅,末将黄石参见!”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23节 登城

    “黄石请起。”

    毛文龙跳下马扶起了黄石,他双手用力握住黄石的两肩,歪着头仔细打量了黄石一会儿,猛然双手同时用力拍打了黄石几下:“好个黄石,不愧是我辽东的好儿郎、真汉子。”

    “大帅过奖了。”黄石此时也已经把毛文龙细细打量了一番。上次他去东江岛领银令箭的时候见过一次毛文龙,和几年前相比毛文龙显得老了很多,现在他眼角密密麻麻的都布满了鱼尾纹,脸颊上也都是或深或浅的皱褶,这让黄石情不自禁地轻声叹息了一句:“大帅辛苦了,真是显老了。”

    这话激起了毛文龙一阵开怀大笑,他一边迈步向营门走去,一面朗声反问:“黄石你以为你还年轻么?五年前我们第一次在东江见面时,你看上去还好像是个愣头愣脑的少年郎,在辽东摸爬滚打了几年后,现在你看上去也足足老了十岁啊。”

    “大帅说得是。”

    毛文龙大步流星地走入了黄石的营帐,也不和黄石客气就居中坐了下来,一边以手捶腰一边舒服地叹了口气。他捶腰的同时犹自对黄石逞强道:“黄石休得在心里看不起你家大帅,哈哈,我年近六十仍能骑烈马、统军纵横数千里,等你到了这个岁数的时候,估计还比不上我一半的本事哩!”

    说话的同时毛文龙就把头盔摘下,随手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黄石上次见到毛文龙的时候,他只是鬓染微霜,但现在却已经是满头银丝。没有剩下几根黑发了。

    “黄副帅。”

    “见过黄副帅。”

    一群跟着毛文龙同来的东江军官此时也涌入了黄石的中军帐,他们争先向黄石行礼问好。

    “毛将军。”

    “黄副帅。”

    其中也有黄石曾经的结义大哥孔有德,以及上次来过金州的耿仲明。

    现任一营游击的孔有德和右都督黄石抱拳时微笑了一下,然后就退到一边坐下。耿仲明倒是挺热情地和黄石闲聊了好几句,才高高兴兴地坐到了孔有德旁边去。

    毛文龙歇了一会儿,跟着就询问起海州的攻防情况。海州城内的守军并不是很多,据黄石估计也就是有四百左右披甲兵,还有上千的汉军和一些协防的百姓。至于大炮大约在四十门左右。其中有四门看上去像是十八磅炮。

    听黄石说还要七天才能做好攻城准备,毛文龙脸色一下就变得凝重起来。他抬眼望着大营地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地算着些什么,最后摇头道:“太危险了,我军老幼众多,七天内就得往回走,不然就不安全了。准备攻城吧,我们三天内一定要拿下海州!”

    黄石闻言后沉默了片刻。东江左协探马稀少。只能提供不超过一天的预警时间,而此地到朝鲜有千里路途,是绝对无法保证十几万难民脱离后金军轻骑追击的。毛文龙为了安全起见早早回去当然稳妥,只是毛文龙虽想提前进攻,但就是现打造攻城器械也需要很多天,更不用说海州城头还有大炮。黄石沉吟再三,也没有想出能在三天内攻下海州的方案。

    奇怪的是,东江本部众将似乎对毛文龙的计划都了然于胸,他们齐齐起身道了声:“得令。”

    跟着大伙儿就四散离去,看来是各自去做战前准备了。心中迷惑的黄石倒是没有走。他等到众人都散去后,向着毛文龙一抱拳:“大帅。”

    “嗯,黄石你从来都是独当一面,大概还不知道本帅的战法。”毛文龙伸出右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明白黄石心中地困惑。毛文龙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其中似乎有些伤感,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下来:“明日就要强攻海州,明日会有很多辽东的好儿郎血洒疆场。”

    黄石的音调稍微抬高了一些:“大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毛文龙挥手打断了黄石的陈述,他的语气也恢复了平静:“这么多辽东子弟来投奔我,他们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向建奴讨还血债。海州本帅势在必得。不仅仅是为了城里的物资,也是为了封住朝廷中的肖小的嘴,免得他们又说我们东江军靡费军饷,克扣我们的活命粮。”

    两位都督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最后又是毛文龙打破了沉默:“将为军胆。黄石你既然对强攻海州有疑虑,那你明天就负责堵截四门。以免鞑子出来捣乱。”

    “遵命,大帅。”

    ……

    第二天一早,黄石和金求德等人就看见东江本部的人搭起了一溜高台,这些高台看上去就像是唱大戏的棚子,不但看上去像,而且这些貌似戏棚子的对面还摆上了椅子,最夸张地是竟然还真有不少像演员模样的人穿得花花绿绿的,在那里互相涂脂抹粉。

    这景象让东江左协众将看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毛文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天晚上毛文龙又向黄石询问过海州城防的细节,最后根据海州的城墙构造图敲定了一个突击地点。这个突击地点也让黄石有些迷惑,因为这里是东门和南门地中间拐角处,虽然此地受到火炮攻击的可能性比较小,但突破口过于狭小,不利于东江军发挥优势兵力。

    以黄石之见,进攻城市最好还是选择一个城门突破,这样一旦成功,大军就可以从城门鱼贯而入,入夜后城楼也是一个稳妥的支撑点。毛文龙选择城墙拐弯的地方虽然避开了大部分火力,但很容易被敌兵堵住,如果不能及时迂回到某座城门攻下城楼,那天黑后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

    虽然以前长生岛还没有经历过攻城战。但金求德也不同意毛文龙的方案:“反正必须要攻开城门,为什么要绕这个大圈子呢?万一被堵在城墙上,那我们不是白白浪费时间,还损失人手么?”

    “此战是毛帅亲自指挥地,我们看着就好了。”黄石望着正列队备战的东江本部大军,四万多东江官兵黑压压地站满了好大地一片地方。他们一个个衣衫破旧,手里的武器也良莠不齐,黄石几乎无法从中分辨出战兵和辅兵的区别来。

    东江左协的部队分散在海州的几个城门外。准备阻止城内的后金士兵冲出来伤人,同时也防备敌军突围逃走。左协的东江军排列成整齐的阵形,几千战兵穿着闪亮地盔甲站在前排,大批左协的辅兵则在他们身后忙碌。

    “打下海州,敞开吃肉。”

    迎着东升的旭日,东江本部的阵地上响起了激昂的喊叫声,随着一声炮响,无数人就背上土包。争先恐后地向着海州的护城河冲去。城内的后金守军早就对他们有所注意,但看见卷地而来的东江军大军后,一时竟也为之气夺,一直等到明军冲到护城河边地时候,海州城墙上才响起了锣鼓声。

    这次反攻辽东,白家的爷孙只来了个小的,老爷子上次长途行军太累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听着背后东江军那震天动地的战鼓声,白有才一把接过土包,把它猛地甩到背上后。就闷头向着前方跑去。跑啊,跑啊,前方的城墙越来越高大巍峨了,对面的炮声也越来越清晰了,不过这一切都不能让白有才停下脚步。

    白有才直愣愣地跟着前面兄弟的脚步。嗯,他们扔下东西闪开了,白有才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护城河陡然出现在他眼前。白有才毫不犹豫地弯腰一甩,背上的土包就飞向护城河中,随着一声轰然大响。土包激起了一片水花,溅洒了白有才一身。

    白有才转身扫了一眼护城河,自己的土包扔下去一晃就不见了,他转身向回跑地时候看见一根流矢从眼前经过,白有才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了:“城上的建奴也就这点本事。他们会不停地射箭,但这阻挡不了我们。我们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耳边稀稀落落地传来呼痛声,白有才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出发地,一大群光着膀子的东江士兵正在飞快地铲土装包。

    一排手里拿着大把白标的东江军官就站在眼前,其中一个劈手就把一根白标塞到了白有才手里:“拿好了,弟兄。”

    跟着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好样的,弟兄。”

    白有才也不多说话,他一直跑到堆土包的小山旁才收住脚步,和其他人一样劈开腿、弯下腰,跟着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叫喊:“接好了,弟兄。”

    又是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落到了白有才的背上,他闷哼了一声,抬脚就又向着海州跑去,跑啊、跑啊,转眼巍峨的高墙就又出现在了眼前,城上还在不断地射下弓箭来。一支冷嗖嗖地箭疾射而来,插在了白有才脚前的土地上,但他对此却视若无睹一般,大喝声中就把土包向着护城河扔了过去。

    这次溅射出的是一片泥水,白有才的土包又激起一阵阵波浪,他扔下的土包也随着这一阵阵地波浪而时隐时现。白有才用力咳嗽了一声,又转身跑了回去,和上一次一样领张白标,然后背上第三袋土再次踏上征程。

    这次等他跑过来的时候,后金军已经把一门虎蹲炮拖到了城墙地拐角处,随着一团白烟在城头升起,白有才左边的两、三个弟兄同时发出了惨叫,他们扔下土包,全身浴血的在土地上翻滚。

    “好险啊。”白有才脑海里才转过这个念头,发现自己已经踏着湿漉漉的土包堆径直冲到了海州城脚下,有一个弟兄就在他眼前被扔下来的大木头砸到了土里。白有才把土包向着墙角扔了过去,满心欢喜地跑上了归途。

    跑到一半的时候,白有才就从裤袋里摸出了自己的两张白标,等他回到东江军阵地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力地挥舞着自己手里地两根白标。

    “好样的,弟兄。”迎接白有才的东将军官把第三根白标使劲塞到了他的手里,跟着用力在他背上一推:“去歇会儿吧,兄弟。

    白有才踉踉跄跄地向着后面走过去,人已经累得浑身无力了,他把三根白标一起拍在了一张桌子上,然后就低下头大口地喘气。

    “好样的。弟兄。”桌子后面的人这如此这般地大叫了一声,跟着就推过来一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肉汤,里面有带着骨头的一大块肉,跟着又是两大张烙饼被搁到了白有才地手里。

    白有才端着自己的这份食物,直向着搭起来的戏棚子走去,那里正在敲锣打鼓地唱着大戏。他找到了一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和周围的东江军弟兄一起快乐地听着大戏。把手里的烙饼扯成了碎片,就着肉汤美美地吃了起来。

    不断有疲惫的东江士兵从队伍中退出,但也不断有人加入其中,向着海州川流不息地运送着土包。虽然黄石站得很远,但沸腾的呐喊声仍遥遥传入了他的耳中,黄石估计已经有上百人在战斗中倒下了,但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好大一段,海州墙角地那座土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起来。

    在这激烈战场的后方,东江本部搭起来的戏班子唱得热火朝天,那些棚子前已经围拢上了两、三千士兵了。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戏棚子里的演员们面对着黑压压的观众,也加倍抖擞起精神,把全身的解数都使将出来。

    黄石、他身后的洪安通、还有长生岛内卫都凝神注视着远方的攻城战。

    “非常……”黄石手在空中舞动了一下,似乎正在心中寻找着合适的词语,过了片刻黄石摇摇头。轻声吐出两个字,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地不满意:“壮丽。”

    洪安通和内卫们都保持着原样纹丝不动,此时他们的呼吸都变得非常急促,听到黄石的评价以后,洪安通他们都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时,毛文龙那里的旗号又是一变。东江军的鼓声也随着发生了变化。

    毛文龙地旗号变换时,孙二狗和他的几个兄弟正站在一边,一个时辰过去了,可他们还都没有轮上场,这可真把他们急坏了。

    “看!”孙家老大用力向侧翼一指。他急促的叫声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们顺着孙家老大的目光看去。本来静静呆在后方的刀盾兵方阵正开了上来。那些东江官兵一个个都把刀剑出鞘,有节奏地拍打在另一只手持着地盾牌上,还整齐地低声喊着号子:

    “杀。”

    “杀。”

    “杀。”

    ……

    耿仲明带着他的刀盾兵向海州开去,越来越多的后金士兵聚集在城墙拐角处抵抗,他们已经对缺乏掩护的扛土包队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和阻碍。

    “杀。”

    “杀。”

    走在队列中地耿仲明奋力向空中挥舞着佩剑,率领他手下的儿郎一起大步向前。刀盾兵无疑是更大、更明显地目标,自从耿仲明这队衣甲鲜明的部队出现在后金军的射程内,敌军就一刻也没有停止向他们射击。

    多亏了敌军的火炮频频失误,多亏了毛文龙选择的进攻地点十分有利,也多亏了其他的友军分担了相当的注意力,耿仲明的三百刀盾兵一直走到海州城脚下的时候,也不过才中了一炮,被打死了两个人。城上的敌军弓箭手似乎已经很累了,不过耿仲明不敢大意,随着他一声令下,东江官兵纷纷弓着腰,把盾牌挡在身前,向着土山上逼过去。

    明军士兵一直走到了土山的最高处,上面开始有长矛刺了下来,明军刀盾手紧紧聚拢在一起,奋力抵挡着敌军的进攻。自从他们涌上来以后,后面的抗土包的明军士兵压力顿时大减,他们连续不断地跑上前来,把一袋袋土不停地扔到刀盾手的脚下。

    土山还在不断地拓宽、升高,上面开始向着明军的盾阵扔下滚木和大石,东江士兵纷纷单膝跪倒在地,把大伙儿的盾牌紧紧靠在一起,合力抵抗着后金军扔下来的重物,并把它们化作进一步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明军的弓箭手也涌到了墙角下,他们站成了一排,齐刷刷地张弓搭箭……

    “预备——放!”

    一波波的羽箭射上了城头。更多的土包被扔到了土山上,耿仲明不停地计算着和城头的距离,右臂已经抬起:“标枪——预备。”

    后几排刀盾兵每人都背着三根标枪,他们随着命令而纷纷解下标枪擎在手中。

    “投!”

    “投!”

    “投!”

    连续三次覆盖式的投射完毕,耿仲明大吼一声率先跃上城垛,他的家丁、亲兵队紧紧跟在后面,其他的刀盾手也一起大声呐喊助威,紧随着前面的人冲上土山的顶峰,纵身跳向海州城头……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24节 刨墙

    刚才耿仲明才踏上城垛,就有两杆枪当胸刺来,耿仲明不敢硬抗就又奋力向右一跳,蹦到了右手的一个城垛上。不幸后面有一个明军紧跟着跳上来,不巧被一杆长枪刺中大腿,另一杆长枪则刺入他的小腹,那士兵惨叫一声抛却了手中的盾牌,双手用力握住了刺在小腹上的枪杆。

    两个后金士兵用力一推,就把那明军推出了墙头,刺在他腿上的枪拔了出去,鲜血立刻在外墙上喷出了一大片血花,而另一支枪没能抽出,枪杆在城垛上一掰两断,那明军翻滚着从海州城头摔了下去,落地时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这时耿仲明已经跳下了城垛,一手举盾护住要害,另一手把刀舞成一片光幕,他身后的明军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城垛上跳下,霎时间刀剑交加的金戈声就在城上响成了一片。城墙上的后金军且战且退,尽力把明军控制在一个相对狭小的范围内。

    从后金军的背后还不时飞过来标枪和羽箭,有一个明军才刚跃上城垛站稳脚步,就被一杆激射过来的标枪扎中前胸,那个士兵捂着胸口的枪,嘴还没有张开,一口血就从喉咙里涌了上来,直接从鼻腔中喷洒而出。

    那个士兵犹自站在城垛上晃了两晃,血水从鼻、口中喷出,直流了满脸、满胸,双腿才渐渐软了下来,人也跟着向后缓缓倒去,跟着一个倒栽葱就从城头消失了。

    耿仲明手起刀落,把迎面一个后金兵劈成了两半,跟着就向前急冲了两步。从城墙内探出头向城内张望,不料他才一冒头,就看见几根箭迎面射来,耿仲明拼命向后一退一仰,接着就感到上身一震,一根箭没入了他的肩甲。

    耿仲明顾不得察看伤势如何,只是随手把箭尾掰断,同时嘶声大喝道:“标枪。标枪,弓箭手上来!”

    刚才虽然只是乍一探头,但耿仲明已经看清内侧城下有十个左右后金兵,人人张弓搭箭正等着狙击露头的明军。随着耿仲明的大吼声,七、八个刚刚登城地明军刀盾兵解下背上的标枪,一涌到城边,同时向下面狠狠地掷了过去。

    登城的明军士兵渐渐控制了一小段城墙,跟着就有一大批背着锤子和铁锹的人跟着他们登上了城墙。这些人上城之后没有投入战斗,而是把注意力投向了城垛。这些人就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开始奋力地敲打城垛,还几人一组地合力撬着城砖。

    在这些明军官兵的脚下,更多的东江士兵也涌到了城墙边,等墙上投掷重物的威胁解除后,这些士兵就十几人、几十人一组地抱着大木桩咚咚地撞击着城墙。海州地城墙在这些大木的撞击下微微颤抖,一股股烟尘不断从墙砖的缝隙间蒸腾出来,被不停捶打的墙壁也渐渐开始松动。

    一个东江军官单手扶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在空中有节奏地用力挥舞着。这个军官穿着一套将军模样的衣甲,满脸的大胡子几乎把嘴都掩住了。军官把嘴一直弯到了耳根,冲着他的手下笑得呲牙咧嘴,他一边更用力地挥舞着臂膀,一边用同样的节奏喊着号子给士兵们鼓劲:

    “打下海州。敝开吃肉!”

    “打下海州,敞开吃肉!”

    “嘿——”

    “嘿——”

    那些东江军士兵也用号子大声响应着军官地号召,一次又一次不断把木桩猛力地砸到墙壁上……

    “停!”那个军官突然大叫了一声,他欣喜地指着一块墙砖叫道:“这块松动了,快把它拉出来。”

    几个士兵闻声上前,把木棍、铁锨插入墙砖之间的缝隙。在众人的加油声中,一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那块砖生生从墙上拉了出来。

    “好,好。”那个东将军官高兴得直跳,他退后两步一挥手:“弟兄们啊。接着撞啊!”

    咚咚的撞墙声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一块又一块的墙砖先后从海州的城墙上被拉了出来。随着拖出来的砖石越来越多,剩下的墙砖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东江军拆墙的进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白有才此时已经吃完了他刚才赢得地那一份奖品,大戏也看了不少了,自认为休息过来以后,他就摩拳擦掌地又走到队列中。东将军官把这些归队的人聚拢了一下,就又组成了一支新的队伍,然后他就把这几百人带到后排坐下,等待着本部将旗让这队出击的号令。

    在白有才这队东江士兵的阵列外,还排着无数其他地等待出击的队伍,几千人静静地坐在地上储养着体力。在这些等待的人群前面,东江军的运输队正在川流不息的滚动着,每一刻都有人抗着墙砖跑过,然后用墙砖换取检验军官手中的白标。

    这两个时辰来,黄石一直在估算着海州城内地防御力量,现在结论已经很明显了,海州城内的兵力不足以应对这种人海战术。

    “我们有多少伤亡?二百?三百?”黄石迟疑着问身旁的卫队。海州城上的敌军虽然拖来了几门小炮,但打了这么半天也没有造成几十人的伤亡。东江军地损失主要是在弓箭和木石上,方才在土山上曾经有一块滚木没有挡住,黄石眼看着就滚下去了十几个人,估计其中有几个官兵是阵亡了。

    “恐怕没有三百,建奴的弓箭手在拐角处施展不开,而且主力都被我军牵制在四座城门。不过属下觉得二百伤亡应该是有了。”

    洪安通所说与黄石的判断差不多。黄石环顾了周围的长生岛内卫一圈,这些部下的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地表情,黄石下达了命令:“我这就去向毛帅请战。你们传令给救火营工兵队,让他们做好上阵的准备。”

    欧阳欣领着救火营工兵队赶到城下时。海州城内打过来的火力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几个人的伤亡。这时一大段海州城砖已经被东江军扒开,城垛、护墙砖都已经统统不见了,那个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东江军官还领头喊着号子:“攻下海州,敞开吃肉。”

    自打把眼前的城砖扒开,露出墙里面的土坯后,这个军官便亲自操起一杆铁锨,和他的部下一起疯狂地在墙坯上刨土。他们头顶上地东江军刀盾兵又向两翼和前方扩展了一段距离,以保护拐角处的友军。尽可能的使他们能不受干扰地破坏城墙。

    救火营的工兵队到墙角的时候,耿仲明正带着他手下的营兵退回来,已经有其他营的生力军顶了上去。气喘吁吁的耿仲明甩着酸麻地手臂,连着几个蹦跳就下了城墙。耿仲明战袍上满是斑斑的血迹,他专门绕路走到那个笑口常开的东江军官身旁,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潘傻子,今天干得真不赖啊!”

    “那是,那是。”潘傻子呵呵大笑着。手下更是卯足了气力,把铁一下下抡在墙坯上,同时还加倍用力地喊起来:“嘿,弟兄们,打下海州,敞开吃肉喽~~~”

    从墙上刨下来的土石也不能让它们散在地上挡路,所以前面的人一边刨,后面的人就一边清理,然后把它们装进口袋里搬开。为了便于统计功绩以给予奖励,这些土包也都会被东江军官兵背回去换白标。正在把散土装包的武游击已经把他的上衣都脱光了,裤子也挽到了膝盖以上,古铜色的后背上布满了疤痕,上面还蒙着一层水光。

    白有才飞快地跑回来扔下了第三个土包后,就捏着白标去换肉汤和烙饼。他走到戏棚地时候正好看见孙二狗和他三弟坐在那里,白有才过去打招呼的时候,看见孙家老三面前的汤饼一动也没有动。

    孙二狗把弟弟搂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戏台,弟弟的脑袋软软地靠在孙二狗地肩膀上。白有才走到了两人身边,本想打招呼。声音在喉咙里转悠了几下,又被他生生地咽回去了。

    孙二狗对走到身边的白有才视若无睹,他右臂环在弟弟的肩头上,手还在轻轻地拍打着弟弟的肩膀。白有才站在这两个人的身边,听着孙二狗为台上的戏不时叫好。每当他喊好地时候,孙二狗还会用另一只手拍拍怀中的三弟。注视着前方对弟弟轻声说道:“看啊,你不是最喜欢这段了嘛?快看啊,三弟你不是总说这段戏文最过瘾了吗?”

    白有才绷着嘴,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了这两人的桌面上,自己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孙二狗脸上的古怪笑容,良久之后他沉痛地挤出了一声:“孙二哥。”

    接下来的话白有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二狗脸上挂着笑容的同时,眼泪也正在一个劲地流淌,他又低声喊了一声好,同时抱紧他了无生机地弟弟用力晃了晃:“看啊,看啊,你小时候最喜欢这段的,总跟爹娘吵着要看,我还记得呢,全都记得。”

    孙二狗的话让白有才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白家和孙家的长辈都是老实本份的百姓,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虽然日子很辛苦,但和所有勤劳的辽东百姓一样,日常艰苦的劳作能得到地里的收获,更能和朋友、家人一起享受普通人的幸福。

    十年前,白有才的爷爷总惦着家里的这个长孙能快点长大,好让自己抱上重孙子,现在白有才还记得老人家提起这事时,自己父母脸上的微笑。经过几代人的耕种开荒,白家传到这一代也有了一些耕地,白爷爷那时总是感叹:白有才他父亲过的日子比自己小时候强,白有才又比他父亲小时候过得强,看着家里一天比一天生活好转,爷爷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只是这一切美好的前景都如泡沫般地破碎了。白有才的父亲为保卫自家的牛而被建奴乱刀砍死在井边,母亲和妹妹也都被建奴抢走了,据说是卖给了蒙古人。白爷爷带着白有才和他的弟弟拼死逃往东江,白有才的弟弟也因为没有粮食而被活活饿死在路上。

    现在白有才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跟着毛帅打回辽东。能让自己的爷爷重新坐在白家几代人开垦出的土地上,抱着重孙子给他讲故事。是的,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白有才和他爷爷一定会抚摸着祖先地土地痛哭,一定会为毛大帅立一个长生牌的。

    白有才知道孙家四兄弟也和他有着一样的念头,他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孙家四兄弟也总是絮絮叨叨地回忆着他们祖先如何开垦土地、回忆着孙家老人给子孙留下的老宅、还回忆着养育了他们孙家世世代代的辽东沃土。

    白有才无言地环顾了四下周边,上百阵亡的东江官兵都被抬到了戏棚子附近。和孙家老三一样,被认识或不认识的东江同袍摆在凳子上。每个阵亡地东江官兵面前,也全放上了一份汤饼,他们脸上的血污也都被细心地擦拭去了,负责照顾他们的东江同袍,含着热泪把他们痛苦扭曲的脸抚摸得舒展一点,让他们能最后一次开心地看戏。

    自明朝从蒙古人手中光复东北以来,有上百万汉人背井离乡来到这片已经渺无人烟的土地。不知道他们为了开拓这片土地曾付出过多少艰辛,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饥寒交迫而死在这片地域上,

    经过近三百年的辛勤劳作,这些汉人在东北的荒野上挖出了纵横的沟渠,开垦成肥沃的农田,并且出现了城镇集市。他们的子孙世代繁衍,一度达到了五百万之多。无论是孙二狗还是白有才,他们都属于这片他们祖先开拓出地沃土;而这浸透了十几代人血汗的东北大地,毫无疑问也是属于他们的家园。

    但这一切都中止在万历年间了,从通古斯冰原迁移而来的建奴。把五百万汉人屠杀得仅剩了几十万人,然后企图将东北占为己有。眼下这场屠杀仍在继续,辽东汉人的反抗也愈演愈烈。

    更多地东江军阵亡将士的尸体被搬进了戏场,白有才看着那些毫无知觉的尸体,突然感到心中似乎有火焰在剧烈地燃烧。让他胸膛几乎要炸裂开似的痛苦。白有才猛然仰起头,大张着嘴向着苍穹发出愤怒的嘶喊声。白有才不识字,他懂得的东西很少,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同胞死在建奴地刀下,他更不知道凶残的建奴为什么要屠杀帮助他们定居、提供给他们粮食的辽东汉人。

    这声愤怒的长啸直刺青天,片刻后。东江军的广场上到处都是这种充满了不解和痛苦地喊叫声,这几千、几万名东江官兵大多和白有才一样淳朴单纯,他们本不想走上这条以砍砍杀杀为生的道路,只是这些人虽然善良,但都明白一个最朴素地道理:

    “爱那些爱我们的人。恨那些恨我们的人!”

    ……

    救火营的工兵队以前没有扒过城墙,所以一上来未免有些缩手缩脚的。欧阳欣看着傲气十足的东江本部友军,心里也一直敲着小鼓,生怕会给长生岛和东江左协丢脸。工兵队一开始只从友军手里接管了一小段城墙,然后就拿着他们的各种挖掘工具上去尝试,工兵队的军官都紧张地注视着工程的进展。

    虽然这一段城墙上的墙砖都被卸了个一干二净,但墙内的土坯还是非常坚硬,一铁镐砸到上面不过是一个浅浅的白印,即使是长生岛使用的钢对坯土也没有明显的效果。不过工兵队很快就发现长生岛的钻孔机对墙坯的效果还是可以的,他们一圈一圈地摇动着手柄,把钻头深深钻入了墙中。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深钻,坚如铁石的墙坯表面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几个工兵一起用力,一大块土疙瘩终于随着众人的欢呼声而轰然落下。找到了合适的办法以后,救火营工兵队把所有的螺旋钻孔器都搬了上来,他们很快就在墙坯坚固的表面上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凹面,并把这些凹陷不断扩大开来。

    紧靠在长生岛工兵队旁边的东江本部的官兵看着他们的进展,一个个都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长生岛工兵队的负责区域不断地延展,越来越多的东江本部官兵看到了左协的效率,也就有更多的人把自己的负责区域拱手相让。

    那个被耿仲明称作潘傻子的东江游击一直拿着根鹤嘴锄在墙上使劲地刨,大滴的汗珠顺着他的胡须滚落而下,在他的脚前形成了一片湿痕,潘将军面前的墙坯也被他挖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坑,乍一看就好似张大麻子脸。

    救火营工兵队的进展让潘将军也停了下来,他站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就扔下锄头走过来向欧阳欣询问了一番,他喃喃地说道:“这个工兵队还真是好用啊。”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25节 后续

    此时海州城头上的后金军还在进行着拦阻射击,不时有搬运土石的东江军官兵倒在他们的火力之下,救火营工兵队士兵头上的醒目的白羽更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就在欧阳欣的眼前,救火营正搬运器材的队列就被虎蹲炮击中了一次,一个工兵军官一声不吭地扑面栽倒,身体还留在护城河边,脑袋直冲到了水里。

    他身后的另一个救火营军官弯下腰,把他手中的指挥旗拾了起来,接过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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