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窃明第9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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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明 作者:rouwenwu

    对他们加以监视。除了马队以外,黄石还在普世所留下了两个步队,他们既肩负着向北防御的重担,同时也有打通从普世所到蔺州交通线的任务,当然,他们也不会是唯一执行这个任务的明军部队。

    ……

    天启七年九月十二日,蔺州

    收到黄石的命令后,驻守蔺州的两营川军开始沿道路向普世所前进,他们的任务是扫荡这条路上的散兵游勇,把这些缺衣短粮的家伙们统统赶到深山老林里去。同时他们也会把这个捷报送向永镇明军大营,而永镇大营则会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再把它发向贵阳。

    天启七年九月十四日,赤水卫南方。

    水西军的大批辅兵正沿着从阿落密所到赤水卫一线地道路忙碌着。这条路上的运粮队或用独轮车、或用人力抗运,辎重兵来回川流不息。一些水西军军官模样的人还手持皮鞭,不时抽向那些他们认为偷j耍滑的人,而被打中的人也一声不吭地咬咬牙,闷头把脚步再加快一点。道路上一片紧张的繁忙气象。

    在道路东方的密林中,几个头戴黄|色盔甲的明军站在一个山头上向西方望来。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西方的道路不过是一条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的细线罢了。至于细线上是不是有斑点,那就完全不是人的肉眼能及的了。

    只是这几个明军当中的那人也装备了一个望远镜,这个人小心地拉伸着金属筒的长短以调节好焦距,嘴里同时不停地小声报出一系列数字:“……三辆粮车、又是两辆粮车,四个背口袋的人……”

    这个明军身边的人蹲在地上,把同伴读出来的数字不断纪录到一张纸条上,他们就这样在这山头上一站就是一天,直到日头偏西后才收拾好东西,掉头向东方走去。他们的影子一闪,就消失在绿色的森林中了。

    这几个明军官兵在林间晃动着,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沼泽和峭壁,看得出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在这林子里走了几里地后,为首的明军军官收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铁盒子,其他几个人看着他把盒子小心地平放在了手里,然后轻轻地打开了它的盖子。

    “没事,我没有迷路,只是确认一下我们一直在朝东北走。”那个明军军官一边让周围的人安心,一边把指南针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再次大步向前走去。其他的明军也都一句话不说地紧紧跟在为首的军官身后。

    他们就这样在人迹罕至地森林里穿梭,偶尔会带起一两只鸟儿的惊叫声。他们从刚才地山头向东北方向走了不到十里地,面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营盘猛地出现在这几个明军面前。它隐藏在这片密林的深处,顶上还飘舞着一张张火红的军旗。

    这个营地周围有不少新鲜的木桩,一看就是刚被砍伐倒的树木。营盘周围还围绕着几百名明军士兵,他们正在整理着成捆的木板,还有堆积如山的木桶和箱子。他们各司其职,除了哨兵以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几个刚回到营地的明军。

    那侦查小队的军官也不和旁人多话,而是拿着一卷纸直奔中央的大营。他跑到门口和哨兵说了一声:“工兵队把总张岑求见将军。”

    贾明河很快把张岑招了进去。张岑仔细地向选锋营的营官汇报了今天的见闻,然后毕恭毕敬地把他们队观察到的敌情报告呈递了上去。又随便问了张岑几句后,贾明河就让他退了下去。他的大营里有不少福宁镇参谋司的军官,这些参谋军官马上拿起数据开始进行计算。

    “大人,敌军今天的粮食运输量有所提高,但是基本已经稳定了。赤水河对岸的贼兵大概有四万到五万。”

    “嗯。”贾明河不置可否地低声应了一声。这两天来都没有观察到敌军有新的战斗部队渡过赤水河的行为,看来安邦彦主力已经都抵达了,现在看起来是收网的时候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选锋营的主力沿着赤水河走到赤水卫东面二十五里后就停止前进了。目前选锋营的主力也还集中在赤水河旁的营寨里。他们吸引住了安邦彦的主要注意力,为了阻止明军沿河西向突击,水西军还在赤水河上拦上了几道绳索。

    趁着和水西军对峙的功夫,选锋营也从森林里开出了一条小路来。从来没有人认为大军可以通过森林来完成足够地补给,贾明河也同样不指望如此。他只要求选锋营的先头部队能携带足够几天所需地粮草就可以了,真正地充足补给还是要通过赤水河来运输。

    一个参谋军官指着地图说道:“大人。经过我军反复侦查,水西贼在赤水河上的阻击部队并不多,他们沿河拉绳主要是防备我们趁夜偷渡,只是起一个警戒作用罢了。”

    “嗯,这个我很清楚。”这几天来,选锋营同样也观察着水西贼向赤水河南的调动和补给情况。参谋司的军官估计水西的阻击在一千人左右。安邦彦认为他们只要能拖住明军的进攻就可以了,反正官道在他手中,安邦彦自认为有绝对的兵力调动优势。

    为了确保这个营地的隐秘,这里是不许生火的,所有地食物都由赤水河畔的营地做好,然后再运到这里来。为了减轻运输负担,这个营地的总人数也不过千人,除了工兵队和辎重队外,这个营地的战斗部队很少,战斗部队只会在最后时刻才进入这个营地。

    贾明河在丛林中设立的这个行营足以容纳四个步队的兵力,除此以外炮队已经把四门六磅炮拖了过来。这些日子以来辎重队一直忙着把物资偷运到这个秘密基地来,现在通过的道路也已经设计得差不多了,辎重队有信心在两天内把这个营地里的物资搬过这十几里的树林,以保证对突击部队的补给。

    “立刻传令给后队,今夜让甲、乙、丙、丁四个步队进入这个营地,休息一夜后明天一早去偷袭赤水河渡口,然后两面夹击,打通赤水河航线。”贾明河最后仔细地看了一遍资料,终于觉得万事俱备了,就下达了通盘计划。

    “遵命,大人。”

    九月十五日拂晓,摩尼所。

    救火营的先头部队昨日就已经抵达到了摩尼所城下,但炮兵一时还没有跟上,所以明军没有立刻对城市发动进攻。

    等黄石带着翻译赶上来以后,军情司立即审问了张承业抓住的为数不多的十几个俘虏。张承业此外还接受了上百永宁军的投降,出乎张承业意料的是,这些俘虏供称被张承业击溃的就已经是永宁军的主力了。永宁军本来就只有三万左右的战斗部队,他们在攻击赤水卫的时候已经受到了严重杀伤,可能损失要超过一千人。

    而在明军切断了普世所到摩尼所之间的道路后,连同被切断的辎重兵在内,永宁的总兵力也不到四万人。在得知明军出现在背后时,永宁军后卫部队认为这必然是一支轻装部队,所以他们立刻向后派出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试图歼灭这支明军,起码也要牵制明军以保证普氏所的安全。

    在得到警报后,永宁的辎重部队同时都向前线靠拢,所以张承业根本没有遇到过任何鱼腩部队。据那些垂头丧气地俘虏说,后卫向北方派出的第一支部队本身就是一支永宁精锐地步兵部队,在成都等地作战时,也曾有死战不退的勇敢行为。

    所以在十日得到这支军队迅速溃败的消息后,永宁军的后卫指挥非常震惊。逃回来地人说部队在转眼间就损失超过两成,而且所有带头冲锋的头人、军官和勇士都在瞬间被打死。这支军队遭到地重创,已经让它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

    到十日下午时,张承业对面的永宁军的总指挥就是奢崇明的一个儿子了。由于道路和通迅的难度,永宁军无法一次展开上万人发动进攻,所以他们就只能让几千人沿路集结,然后进入战场发起反击。此外永宁军认为明军没有多少人,几次消耗后就能使明军彻底崩溃,所以他们迫于形势也只好和张承业打一场消耗战。

    可是形势的发展完全出乎永宁军的预料,战斗部队从南方一波波的赶回来助战,为了给后续部队和辎重部队腾出道路他们也就被一拨拨地派了上去,然后被明军一次次地击溃。每次冲锋一般都是头人和勇士带头,结果每次失败军队都会受到重挫。两军激战了一天后,永宁军震惊地发现他们手中大半的部队都被打散了建制。

    这次永宁军为了形成内线作战,也是急行军攻击赤水卫。仓促间他们的前线储备粮食也没有多少。到十日结束的时候,部分永宁军就已经开始挨饿了。到了十一日中午前,奢崇明亲自赶来指挥反攻,但他的运气也不比他儿子强多少。明军的防御坚强得犹如铁石一般,偶尔有头人逃回来,他们都说部队几乎没有能给明军造成伤亡,这不是消耗战而是送死。

    到了下午,急急忙忙往回赶地永宁军彻底断粮了,而奢崇明似乎判断这支明军就是明军的核心精锐了,所以奢崇明决定用他珍藏已久地骑兵出去火拼。除此以外奢崇明还刮地三尺,把他能搜罗的每一匹马都找了出来,连拉粮食的挽马都不放过。同时为了进一步加强攻击效果,奢崇明还把剩余部队中的头人和勇士也都拉了出来。

    张承业遇到的最后一次骑兵冲阵,实际是整个永宁宣抚司的核心成员。大部分头人和他们的子侄都在其中,那些在先前攻击中大难不死逃回本阵的头人也都再次披挂上阵,为了给全军杀出一条生路而垂死一搏。

    经过对几个被俘的骑兵的审问,奢崇明本人虽然不在这队骑兵中,但他的三个儿子都参加了这次冲阵。黄石立刻派人前去辨认,最后从尸体中找到了其中的两个。其他战死的骑兵似乎也都很有名,大批的头人和他们的近支都被辨认了出来。

    听完俘虏的口供后,黄石就觉得这仗的北翼差不多已经打完了。永宁宣抚司的政治模式基本还属于奴隶制范畴,各个头人和他们的子侄就是永宁宣抚司的中坚力量。这些人现在就算还没有被一网打尽,那也是十者去其七、八了。没有了这些人的协助,黄石估计奢崇明已经基本丧失了对军队的控制能力。

    从十二日开始,战争的发展就不断的在证实那些俘虏的供词。永宁军在明军的攻击下溃不成军,往往明军刚开始开炮,就能看到大批的永宁军士兵脱离军官的控制,四散逃入山地和森林。前两天还能发起顽强攻击的永宁军,在一夜之后甚至连防御的能力都没有了。

    从十三日开始,制约明军推进速度的不是永宁军的抵抗,而是明军自己的后勤。从普世所到前线的漫长补给线让明军不得不屡次停下来等待军粮。黄石下令对永宁军俘虏进行简单鉴别,把其中的底层士兵编组成明军的辎重队,但这样明军也就不得不留下警戒部队,以对他们加以监视。

    根据黄石的命令,明军禁止任何形式的屠俘行为。而且黄石不惜加重后勤负担,也要让俘虏们都吃饱饭,这道命令当然进一步拖慢了明军的前进步伐。为了向前方运输足够的粮食,就连明军的炮队也常常要给运粮队让路。

    从十四日开始,大量的永宁军走出山林向明军投降。他们已经在山野里饿了几天了,而这几十里的道路都为明军所占领,他们已是无路可去。黄石这三天来一直对俘虏们宣传明军的俘虏政策,还让积极分子进山去找他们族人进行宣传。躲起来的大批永宁军士兵肚子饿,也没有了头人统领,再加上明军的宣传,不少人觉得饿死也是死,还不如出来投降碰碰运气。

    等明军给他们吃饱饭以后,这些永宁军士兵就自愿地帮助明军搬运粮草了。他们以往总是受到头人的压迫,从出生后就一直过着奴隶的生活,所以他们在失去了和土司、还有头人的联系后,就都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不少人隐隐觉得帮明军干活,就算最后难逃一死,至少现在先吃顿饱饭,落个饱死鬼也比饿死在山林里或是被野兽吃掉强一些。

    这些人虽然加强了明军的后勤运输能力,但是整顿他们又让救火营颇费了一番功夫。所以一直拖到十四日傍晚,明军先头部队才算是进抵摩尼所城下。

    到了十五日中午时分,黄石期待已久的大炮终于运到了。在大炮的轰击下,明军很快就把一段城墙上的永宁军消灭了。明军搭起梯子爬上城墙,然后支起火铳开始向城内射击。在火铳的掩护下,明军很快就肃清了城门附近的永宁军。

    其间还有一小队永宁军勇敢地出城进攻明军的炮兵阵地,但在大炮、火铳和长枪面前,这些勇敢地军队就像遇到太阳的露珠那样迅速地蒸发殆尽了。等城墙上的明军把城门孤立出来以后,黄石就命令把火炮转移到城门的正面。

    没有两翼的配合,孤独的城门楼自己是没有多大防御能力的。现在摩尼所的城楼连纵深的反击也都没有了,所以黄石估计城门很快就可以一鼓作气地攻破。不过在救火营把大炮搬运到摩尼所城门前时,驻守的永宁军就开门投降了。

    据这些降兵说,奢崇明昨夜已经逃走了,摩尼所仅存地一点粮食也早就吃完了。今天守城的本是奢崇明的一个亲信头人,不过头人和他的亲随都在出城反击时被明军打死了,所以城内的永宁军也就失去了所有的抵抗意志。

    这些俘虏也进一步证实那天张承业的战果,永宁宣抚司的统治基础已经被明军打光了,奢崇明已经无法有效指挥残存地永宁军了,所以他带着最后地一批亲信逃去赤水卫。据说安邦彦的部队也已经到达了,而且完成了赤水卫这座城堡的包围,叛军试图通过严密地包围来战胜守城的明军。奢崇明则希望能从水西军获得补给,并借他们的力量恢复对永宁军的控制。

    “永宁军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现在或许还能守一守城市,但无疑已经彻底丧失了野战的能力。听这些降兵的说法,奢崇明的残余军队既无粮草、也无士气、连军官都严重缺乏,他们能保持行军不崩溃就不容易了,更不要说打仗了。”

    黄石又写了一封信,送回贵阳报捷。到目前为止,明军的进展比预计的还要顺利得多。根据永宁军的战斗力来看,叛军要能打下有五千明军驻守的赤水卫那才真是天方夜谭呢。当初贺定远就已经做好了长期坚守的计划,给他运进去的粮食很多。如果贺定远再稍微省着点吃,磐石营坚持到十月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贺定远的弹药也很充足,当时因为担心不给磐石营运足了会让他们遇险,为了给他们补给都严重影响了对选锋营的供应。

    ……

    九月十七日,京师。

    最近天启几次遇到了危险。尽管皇后都哭成了一个泪人,但太医们都对此束手无策。京师的臣子们也在背后小声议论起来,信王也因此被招进宫问安,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天启本人很清楚自己可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这几天来,除了信王以外,天启又把他的养母李选侍也找来说了些话。看着天启和信王这对由她抚养长大的兄弟,李选侍也难过得直流泪,结果反倒是天启安慰了他养母几句,还和他的皇八妹(李选侍之女)开了几句玩笑。但这个还是小姑娘的妹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是危在旦夕。

    昨天收到了来自云南的奏疏,黄石以惊人的速度对叛军展开了进攻。听说了此事后,天启的病情似乎又有了些起色。自从进了七月,天启就常常整夜无法入眠,即使睡着了也常常自己惊醒,结果昨天晚上天启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今天天大亮才醒。

    昨夜睡得香,今天早上食欲就好了起来,天启在皇后的服侍下吃了几块点心。看着满脸喜色的皇后,年轻地皇帝温柔地笑了一下,伸出骨瘦如柴地手轻轻为妻子拢了一下头发:“等吾大好了,就再为汝做个簪子吧。不,做两个。”

    皇后把天启已经枯萎了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这对年轻的夫妻就这样静静地呆着,直到太监报告说信王又入宫来问候兄长了。

    信王来了以后,天启就让他把西南的地图挂起来,然后信王就对照着张鹤鸣的奏章,在地图上把黄石军队的驻扎地点一个个圈了出来,跟着又在上面描出了各路明军的行军路线。看到天启今天的神采这么好,信王也来了精神,这个十几岁地男孩站在地图前手舞足蹈,当着哥哥嫂子大谈了一通自己对战局的见解。

    信王兴奋地讲着他胸中的韬略,天启就坐在床上,靠在妻子怀里,脸上带着和蔼地笑容,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军事地图前激动不已。等信王告辞离开后,天启长叹了一声:“吾弟今年已经十七了,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这正是人生中黄金一样的年岁啊。”

    折腾了一上午,天启感到很疲劳于是就又躺下了。皇后把被子给他盖好,边边角角也都为他掖上了。

    “等吾大好了,黄帅那边也该大获全胜了。”天启看着天花板,眼睛里流出了明亮的色彩:“吾还要为黄帅祝酒呢,吾还要替黄帅还那笔大借款呢。”

    说完后天启低了一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皇后,又笑了一下:“等吾大好了,皇后也该给吾生个太子了。”

    ……

    九月十八日,摩尼所南,明军大营。

    几天前蔺州到普世所的交通线就已经打通了,不过出乎黄石意料的是,首先赶过来地不是明军的大批援军,而是西南督师张鹤鸣。

    上次黄石送去奏捷后,张鹤鸣在贵阳宣传了一番后,觉得自己在贵阳静坐未免发挥不出四省督师的作用来,于是他就亲临明军播州大营,打算就近统筹全局,思考明军的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吴穆在张鹤鸣的影响下也来到了播州,一时间眼看这播州要成为西南的行政中心了。

    但听说黄石跨越山林成功,救火营已经插入普世所和摩尼所之间,切断了永宁军的退路和粮道后,张鹤鸣就连播州也坐不住了,他把吴穆留下继续负责粮草和辎重运输,自己则乘一顶软轿,从播州一路紧赶直达蔺州。

    等到了蔺州后张鹤鸣又收到普世所光复的消息,张老大人扯出地图只扫了一眼,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普世所,终于和增援的两营川军一起抵达目的地。

    只在普世所住了一晚,张鹤鸣就再次启程去追赶黄石的部队。要知道这老头子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但他的身体表现简直比那两营川军里的小伙子还要强。虽说张鹤鸣这一路不是乘轿子、就是坐马车,但张鹤鸣毕竟是从播州一路赶来,他只休息一夜就能继续出发赶路还是太令人钦佩了。

    把普世所的防御交给川军后,两个步队的福宁军就开始南下,而福宁军的马队则挑选精兵强将护卫张鹤鸣,终于在昨天入夜前把他平安送到了摩尼所的明军大营。

    今天天亮后,黄石就陪着精神抖擞地张鹤鸣老大人视察前方阵地。赤水卫和摩尼所之间虽然地势平坦了一些,但也有四十里的山路,此时明军的一线已经抵达到赤水卫二十里外。

    黄石和张鹤鸣登上了一个明军占据的山头,他把赤水卫的方向指给后者看,那座城池已经隐约可见了:“张老,那里就是赤水卫,现在赤水卫周围大概有五万到六万贼兵。”

    “这么多?”张鹤鸣刚来还不了解情况,不过他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是的,昨天末将又抓到了几个贼兵俘虏,他们供称贾明河将军已经夺下了赤水卫南渡口,还放火烧了赤水河上的吊桥,从昨天开始贼兵已经下令节约口粮了。”

    张鹤鸣咳嗽了一声,让人把地图拿上来。他凑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抬头对黄石问道:“奢崇明、安邦彦二贼也在其中么?”

    “回张老话,据投降的贼兵说,此二贼都在。”黄石又用手画了一个大圈,朗声对张鹤鸣讲到:“不出张老所料,贼兵确实狡诈,迟迟不肯入套。末将命令贾明河将军务必要谨守张老之令,侦查、再侦查、三侦查,终于让这几万贼兵尽数入套。”

    黄石的话像是一股暖流,让张鹤鸣两侧的脸颊都浮起红润的光华来。他昂起胸膛,捻着白须向南方看了一会儿,沉声对黄石说道:“黄石,这两贼若是就擒,则西南大事定矣!此次你定要布下天罗地网,决不能让这二贼逃了出去。”

    “末将遵命。”黄石在张鹤鸣身后鞠了一个躬,恭恭敬敬地拱手向老人行了一个礼。

    ……

    九月十九日。

    明军继续向赤水卫方向进攻。黄石立马山峰之顶,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两军的战斗场面。现在赤水卫周围的叛军数量众多,几乎前进路上的每个山头都有叛军防守。这三天来救火营击毙的永宁军比例越来越低,而水西军的比例则越来越高。北翼永宁军的崩溃显然也对水西军构成了巨大的影响。

    道路前方地山头上腾起了一团又一团地烟雾,明军的火炮正在连续轰击叛军控制的道路上的各个山头,以打乱敌方的部署。在黄石的注视下,明军排成紧密地战斗队形,小心地向着前面的一座山头爬上去。

    在明军的火炮掩护下,叛军根本无法利用地利反抗,以往他们修在山头上的简易工事也都轻松地被明军的炮火所摧毁,那种木制结构的野战工事不但没有给叛军带来多少掩护,反倒因为木屑纷飞让他们增加了不小的伤亡。

    明军很快就爬上了山,然后居高临下地攻击背面地叛军。随着红旗开始舞动,黄石知道背面的少量叛军又被明军的火力赶到树林里去了。现在明军一个一个山头地缓慢进攻,黄石并不需要太快的进攻速度,因为时间就是明军最好的盟军。

    现在救火营之所以不停地进攻来压缩叛军的地盘,主要还是为了牵制叛军的兵力,让他们无法集中全力从南线突围。就黄石这两天的攻击来看,他认为奢崇明和安邦彦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因为北线的叛军抵抗既不坚决,也没有什么实力,这些叛军的意图似乎也就是拖住明军的攻势罢了。

    等张鹤鸣再次来视察工作时,黄石已经可以向他骄傲地报告说:“张老,我们距离赤水卫还有十八里,今天就能推进到十五里以内。”

    越来越多的叛军开始向明军投降,到今天为止,放下武器的永宁、水西军人数已经超过两万。和以前地政策一样,黄石只是把其中的头人阶层全部控制了起来,剩下士兵地都被派去搬运粮草,而且还可以吃饱。

    黄石和张鹤鸣所在地山头,下面又是一长串俘虏被明军带了过去,同时有两门火炮则被逆向推着前行。明军要把它们部署到刚刚占领的山头上去,那个山头是个很不错地制高点,在那里部署火炮可以俯视更前面地几座小山包。

    “里面大概还有水西贼和永宁贼五万人,他们被我大明王师从四面八方包围在了这个狭小地领域内。他们既没有粮食也没有船只,很快就会全军覆灭。”黄石站在张鹤鸣的身后,把道路两侧的绵延山脉和树林指给他看。这些构成了天然地包围圈:“即使他们窜入了山林,在这些山林的对面也是正在赶来的大明官军。这次,奢崇明、安邦彦二贼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黄石说完后吸了口气,大声对张鹤鸣说道:“大人运筹帷幄、深思慎行。奢崇明、安邦彦二贼除了束手就擒,再无第二条路好走了。”

    张鹤鸣现在也披了一身的盔甲。虽然已经给张鹤鸣的铠甲减去了许多零碎,但怎么也还是有三十多斤重,可是老头子走起路来仍是健步如飞。自从来到摩尼所以后,看到这大好的局面,张鹤鸣更是精神奕奕,绝对称得上是鹤发童颜了。

    笑着接受了黄石的恭维后,张鹤鸣也大声称赞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此次若是能一举荡平西南乱事,黄石你当居首功!”

    “谢张老大人提拔,末将铭感五内。”

    ……

    九月二十日,赤水河南,选锋营大营。

    几天前奇袭夺下赤水河吊桥后,贾明河就点了一把火,把桥梁彻底烧光。接着选锋营两线夹击,沿赤水河而进。一天内把水西军的阻击部队扫荡了个干干净净。因为失去了粮草补给,大部分水西叛军都逃过森林,通过阿落密所逃回大后方老巢去了。

    有些小股的死硬份子还想和明军玩捉迷藏,犹犹豫豫地不想离开赤水河太远。但贾明河此举就是为了保证赤水河航运畅通,自然没有兴趣深入林子去追击他们。明军就是简单地拔除了他们悬在河道上的拦绳,然后明军的补给竹筏就开始向前运输粮草和弹药了。

    这两个月来,福宁镇本部还送来了上千地补充兵。现在到磐石营的补给线不通,到救火营的太艰苦,所以金求德就一直在补满选锋营的编制。无论是之前的因病减员,还是这次战损的官兵,都立刻从永镇大营得到了补充。现在选锋营不但各队都是满员,贾明河自己手里还扣着四个把总队共二百人的补充兵,如果他有需求地话,还可以再向播州大营要。

    赤水河方向不时传来枪炮声,几天来叛军不断试图强渡赤水河突围,而明军也不断地挫败他们这种企图。贾明河沿赤水河南岸部署了足有十里长地警戒哨,每里都有一个步队作为机动部队。

    水流比较平静的可以渡河之处就那么几个,如果发现叛军渡河的话,很快大批火铳手就能赶到现场。大部分情况下叛军在湍急地河流里挣扎渡河时,不等渡过一半他们就会和他们的竹筏一起被明军打成碎片。

    今天播州大营又运来了一批援军,现在除了选锋营外,云集此处的还有三千多西南明军,他们主要帮助贾明河负责夜间保卫工作。那几个指挥使白天主要就是带领部下做竹签,然后把它们插满岸边,指望夜里有人能够踩上来。贾明河估计这三天来,友军们已经插了数以十万计的竹签下去了。当然,选锋营也陪着他们插了一些,这些东西白天虽然不会有什么效果,不过晚上的威力却还可以。

    虽然在夜里强渡和自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每天夜里都能遇上几拨疯子。明军为此在河岸上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叛军就算能战胜看不见的漩涡、激流、礁石和竹签的话,那等他们一上岸也会被明军立刻发现。

    二十日的整个上午都很平静,各处都报告没有发现有叛军强渡现象。贾明河沉思了一下,就下令再次拓展警戒线。下午的时候,赤水卫方向传来了隐隐地炮声,贾明河亲自跑上山头向南观察,虽然没有看到什么确凿的迹象,不过叛军没有火炮这是一定的,想来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明军的战线正在压迫过来。

    下午,有人报告正对赤水卫的渡口发现了大量叛军集结。这个地方有个水流较慢的浅滩,而且渡过后很快就能踏上官道,所以一直是贾明河最注意防守的地方,他还在此地部署了六门火炮。听到警报后他立刻就策马赶去。

    正如报告所说,大批的叛军正在对岸明目张胆地扎制竹筏,整整一片林子都被他们砍倒了。贾明河见状就下令开炮。一门六磅炮不停地咆哮着,不时打倒几根竹子或是一颗树,在叛军大队附近激起一片一片地尘土。不过叛军这次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只是在那里继续扎竹筏。

    贾明河取出了望远镜,向着对岸看了过去。几个参谋司的军官把双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站在贾明河的背后,一个个都把胸膛挺得高高地。

    “嗯,贼兵还在扎一种竹甲。”贾明河一边观察着对岸的动静,一边小声地念叨着:“似乎是一种半身的竹甲……有个贼兵做好了一件。嗯,确实是竹甲,他还套在身上试了试大小。”

    叛军们仿佛根本没有顾及到不时飞落在身边的炮弹,只是专心致志地造着浮水用的工具。贾明河轻轻地把望远镜从眼睛上拿开,若有所思地望着对岸半天没有说话。

    “大人,我们让六门炮一起开火,或许能把他们打散!”

    一个年轻的参谋军官大声地说出了他的建议,但贾明河却摇了摇头:“你做梦呢,千总。”

    “停止开炮!”贾明河猛然后退了几步,大声下令的同时把单筒望远镜用力地收了起来。他环顾了周围的军官一圈,再次大声地喝令道:“把那四门火炮也都调过来,把选锋营的防区集中到这周围地五里来,其他的防区交给友军去填补。”

    当夜,赤水卫周围响起了千万人的歌声。黄石走出营帐,望着传来歌声方向地那片篝火看了一会儿,招手叫来了一个翻译:“他们在唱什么?”

    “回大人话,这都是贼兵们祖传的歌谣,是关于他们的英雄、他们的祖宗和他们的神灵的,已经传了两千多年了。”

    “是吗?”黄石轻声又问了一句。他静静地倾听着这万人的合唱,歌声似乎含有无限地感慨和崇敬,在星空下又隐隐含着不尽地哀伤和彷徨,只是……其中也自有一种昂扬,直上云霄。

    天启七年九月二十一日,赤水河南岸。

    明军的营帐之间,大批的篝火堆还在渺渺地冒着青烟,上面的木柴基本已经被烧的发白了。明军士兵利用些许火的余温,热着早饭和开水。昨天各级军官和士官就被告知今天可能遇到激战,他们也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士兵们。

    昨天晚上选锋营指挥部下令,让将士敞开吃肉。士兵们品尝着热气腾腾的猪肉,知道转天会有艰巨的工作等待着他们。营里有两千多名新兵是在福建入伍的,虽然一路来已经迭遇困苦,不过他们仍有些紧张。可是那些老兵们却都若无其事,他们放开胃口大吃着眼前的美味,主要的议论话题也是大战之后的赏赐。

    吃饱喝足以后,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钻进帐篷倒头就睡,转眼间鼾声就在营地间响成了一片。他们的表现让新兵感到安心不少,也就都停止了紧张不安的窃窃私语。整个营地很快就寂静了下来,只有巡视士官的脚步声,会偶尔打破这安静的气氛。

    今天一早各果长就到营里去领鱼,选锋营昨天从赤水河里网了不少河鱼,今天早上每果都可以拿走一尾做早餐。等士兵们起床后,果长们已经把鱼汤烧好了,然后就给他们一个一个分好鱼汤和面饼做早饭。

    果长这些人是福宁军的士官团体,他们作为军官和士兵地桥梁,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也是福宁军最重要的财富。黄石手下的军官不用说大都是从士官这个阶层提拔上来地,也都意识到了士官的重要性。除了军官以外,黄石还希望自己的士兵也能对士官抱有足够的敬意。所以福宁军有不少帮士官赢的敬意的条例,比如负责分饭,而且还要最后一个吃。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有回报的,他们不仅有机会被提拔为军官,也能比普通士兵更容易赢的勋章,最后黄石给了他们特别的奖励:果长没有口禄,每个月除了士兵应的的一两五钱银外,黄石还会以私人名义给他们每人一个红包。里面一般会有一枚相当五钱的福宁镇银币。

    吃过早饭后,士兵们就互相帮忙把铠甲穿好。贾明河已经下令重装步兵披甲预备。士兵们正忙着穿铁甲的时候,赤水河方向已经传来了隐隐的炮声,他们披挂好了之后,无声地拾起搭在一起的长枪,跟着军官开步向河边走去。

    赤水河中有不少黑色的河礁,中心航道上有几块比较大的,河水在上面拍打着白色的浪花。而到了两岸河水较浅的地方,就有更多的礁石从水面下冒了出来。还有些岩石就隐藏在水面下一点点,可以透过河水看见它们若隐若现的暗影。

    在赤水河的地两侧各有一个较平坦的河畔,不时有骑兵从河畔飞马而过,来回传递着情报和命令。两岸的河畔和水平面的高度相差不多,水陆交界线上有大量的鹅卵石。选锋营的工兵队正在河边忙碌,他们把砍伐下来的树枝用绳子捆成捆,然后夹上一些石头,抛到赤水河河边去。那里水的流速较缓,这些木石混杂体也不会被冲走,就都淤积在河岸边的礁石旁。

    这个平缓的河畔并不算长,不远处很快就出现了一道比较陡峭的土坡,上面还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和小树。在这个斜坡之上,则又是片较平坦地树林和草地。贾明河此时就正站在南岸的高坡上,身边簇拥着一群参谋司的军官。

    贾明河身后的炮兵正在进行着试射,他们既是为了把火炮的角度调整一下,也是顺便打击一下叛军的士气。炮声射击了一会儿就渐渐平息了,对岸的叛军也越聚越多,很快在远方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贾明河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那些叛军抬着大量的竹筏和木排,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北方缓缓而来。

    一个参谋军官快步走到贾明河的身后,朗声报告道:“大人,其他各处并未发现叛军大规模造筏强渡的迹象,而且沿河各处的叛军似乎都在向我们这里涌来。”

    “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参谋军官靠过来报告:“大人,选锋营集结完毕。”

    贾明河放下了望远镜,回头交代了几句,立刻就有参谋军官和传令兵把他的命令四散传播开来。明军的火铳手大步走到河岸一侧的斜坡上,开始架设射击阵地。他们大多把火铳摆放在从高地面向河畔土滩的斜坡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赤水河。

    火铳手部署完毕后,叛军的先头部队也抵达了对面的河岸。大批的叛军士兵从对面的高坡上跑下来,他们接触到河畔的土地后立刻就向河边奔去,卖力地清除起他们那一侧的礁石以及河边的杂物。

    接着就有大批的竹筏被人从高坡上推了下来,它们带起了大团的沙石,从斜坡上猛烈地俯冲而下,重重地摔到河畔的地面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剧烈撞击声。叛军的士兵们跟在这些竹筏后面,敏捷地跃过陡坡上的障碍物直达地面,并灵活地躲闪着后面追上来的竹筏、木排。

    此时明军已经报告其他地方还是没有发现大规模渡河的行为,贾明河让传令兵去通知友军,让他们加强戒备,一旦有情况立刻通知自己。他再一次举起了望远镜,对面的道路上,叛军仍络绎不绝地向这里涌来,真称的上是人山人海。

    “大人,要不要卑职下令火炮射击?”一个参谋军官看到这声势后,就在贾明河背后提醒了一句。

    “当然不必。”贾明河腔调微微上扬,里面似乎还带着一丝惊奇。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先让我们的长枪兵进入阵地。”

    “遵命,大人。”

    明军的鼓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全军起立!”

    “前进!”

    随着军官们有力的号令,明军的两千多重装步兵跟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坡边走去,阳光洒在了这些士兵的铁甲和枪刃上,从天空上看去,就像是有一片水银在树林中流动。

    这些士兵突然出现在了对面地叛军眼前,浅滩旁边一里多长的树林里到处都是银光舞动,成百上千的明军铁甲步兵从中闪现了出来。这团银光很快就流到了高坡的边缘,然后迅速地向着坡下流淌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扑满了对面的河畔。

    “见右看齐!”

    “见右看齐!”

    大批的明军军官背冲着敌军,向着自己的部下发出了口令。明军的长枪兵以双线站成了一个横列,就好像是为赤水河镶上了一条细细的银边。

    “全军——坐!”

    发布完这个命令后,明军就都坐到河畔上,同时把手中的九尺长枪高高地擎向天空。他们身前的军官们也都转过身来,一个个双手背在背后,藏在自己的红披风下,冷冷地向着对岸的叛军看过去。

    河面上吹过一阵阵的风,从这两千官兵的头顶上经过。他们头盔上的白羽在风中发出细细的啸声,这也是明军阵地上仅有地响动。

    对岸更多的叛军冲下高坡,他们在河边手足并用,齐声喊着号子协力要把河边的礁石推开。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赤手赤足,被礁石和杂草扎的鲜血淋漓,但一个个却仿若不觉,仍在努力地清除着渡河的障碍,就好似谁都没有看见对岸严阵以待的明军一样。

    贾明河接到步兵已经部署完毕的报告后,就轻声吩咐道:“开始炮击吧。”然后就缓步走到高坡的边缘,一言不发地看着对岸的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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