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倾平乱世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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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所,不再被圣剑拖累四处躲藏,还希望甘南能给我们一处安身之地,保我们不受那些好事闲杂之人的搅扰。”若要带着圣剑来,甘南王是不会同意的,他就是为了不惹这个麻烦才对我们没兴趣,又怎么会让我们公然拿着圣剑躲这里来给他找麻烦?就是撒谎我也不能说要拎着圣剑来这里避难。

    郑天河冷嗤一声,说:“我二百多兄弟也不是白死的!今日既有大局,我郑天河自不会挟私仇而废大义,可他日姑娘若是要来甘南寻安生,最好还是让我们先了清了恩怨。”

    “若是真有那日,我家公主做主,自然会给将军一个交代。”我很含糊的应付着,心想我可未必非得来你们甘南才安生。

    “此事我会禀明主上定夺,姑娘自行到我府上等信便是。”郑天河瞥我一眼虎步生风的离开了,我左右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随即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传来,我瞅了眼地上出声的人——这个刺客我该怎么处理?郑天河本来那么急切的要抓他,现在却把他扔给了我,一来是表示信了我说的话,会和我合作,二来则是存心试探我,想看我如何处理此人。

    如果他的尸体被鬼阁发现了,那下一个刺客肯定马上会被派出来,是不是先把他处理干净了比较轻松一点?可再看他辛辛苦苦熬到现在,多不容易,这么不想死,早干嘛搞刺杀,干嘛咬毒丸?

    我犹豫了一下,心生恻隐,救了他,依鬼阁刺客的行事作风,他恐怕不会轻易对郑天河放手,但我也有钳制他的方法,要救他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他原本仰面躺在地上,我粗鲁的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翻了个儿扔回地面,蒙面的布巾滑开落到了地上,他尚且清醒的一丝意识把头偏开避免了直接被埋在土中的命运,也让我看清他姣好的面容,没错,是姣好,圆滑的脸部线条配上弯眉细眼,俊挺的鼻梁,只有嘴里冒出来的血沫染红腮边,以血色的惨然稍微弱化了一下他面容的俊雅,他简直太女性化了,这人就该投女胎,怎么会是鬼阁冷酷杀手?

    不过这世道这年头,一副男儿好容貌断送多少无知痴少女,我在这四年多里可见识的多了,所以俊美的容貌并没有让我对他产生什么好感。

    我运起源力开始给他疗伤,那副很清丽的容貌因为沾了血没有了很好的观赏价值,我也就懒的看了,折腾了半天,刺客神志清晰起来,缺牙的嘴努吧努吧,露着风的说了句:“发(妈)的,真他娘倒肥(霉),竟然才(栽)在一个臭娘们儿手里了……”

    我……没听错吧?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吧?

    “下丝(次)奉(碰)了她,老四(子)卖她到窑四(子)……”

    虽然还是很漏风,但我想我还是应该没理解错吧,这意思是……我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把手贴在他后心给他疗伤。

    “老四(子)要是、唔……”我一把抓起他掉在地上的蒙面布巾塞到了他嘴里,果然是祸害黄花闺女的俊秀皮相狼子心那类,嘴里要是再不干不净,我会考虑让漏风变成无风。

    他精力真是恢复了不少,而且好得不得了了,被我一手卡着脖子压在地上却使劲的扭回头看我,脖子都咔吧咔吧作响了,脸也憋的通红,随后后一松力把脸往地上一贴,使劲蹭嘴边的布角,想把布巾团弄出来,有什么很要紧的话吗?我看他那么努力,就伸过手撤掉了堵他嘴的布巾,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娘的,倒肥(霉)也肥(没)这么倒的,费(被)人救七(居)然也是遇着娘们儿……”

    我很费力的听着他的漏风话,也很费力的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借地上的沙土堵了他的嘴,这刺客嫌自己命长吗?

    既然已经决定救他了,又已经花了功夫,我也实在不乐意放他半死不活的摊在这儿,所以在他再次准备张口的时候,我又用那块沾泥沾土脏兮兮的布巾堵了他嘴。

    等完全把他的伤治好后,我才再次给了他说话的自由,同时拿了一根枯枝抵住他喉咙说:“只说我要你说的,多说一句我就在你这儿开个窟窿。”

    他这才惊疑的看着我,似乎反应过来伤他的和救他的是同一个人。他不敢动脖子,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以示服从,我纳闷儿了,以往的鬼阁刺客一个比一个傲,一个比一个有骨性,一个比一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还真没遇到过他这么听话的?

    我省了些力没有用诱魂术,直接问他:“我现在放你走,你会回鬼阁吗?”

    他小心的看着我手中的枯枝张嘴说:“不会。”

    我冷冷一笑,说:“这么说来,你不杀了郑天河就不会收手回去?”,同时我体内的源力微行,准备直接用灵力操控他的意识。

    他很无奈的露了个苦笑说:“不杀溯风,我就是第三次鬼事失败了,三次鬼事失败,就是回去,堂主也会杀了我,鬼阁不养无用之人。”

    我有些惊异的问他:“你是怕死?”

    他很没好气回话:“活的好好的谁想死啊。”

    我听了这话嘲讽得一笑:“怕死你还当刺客?怕死你刺杀失败了还咬毒丸?”

    “我没咬,我要咬他们哪儿儿来得及拦我,是他们不由分说看我牙里藏毒就直接把我牙敲了。”他显出一副愤恨不平的样子。

    这算怎么回事?我无语得看着他,这是传说中不要命的刺客吗?

    “你这样还当刺客?鬼阁竟然养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怎么了?鬼阁里只要鬼事没失败三次以上,就都是可养的人,我身手不错,这次已经是第二十六次出理鬼事,之前只失败了两次。”

    我对他嗤之以鼻:“你们多长时间接一次……鬼事?”

    “一个月两三次吧。”

    “那按每月两次算,你出道也最多也就是一年零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失败了两次,以这样的记录来看,就算这次你能成功下次也未必能混的过去,绝对会活不过半年。你还身手不错?呵,照这样说,你们鬼阁的人从出道做事以后能活到两年都是了不起的奢望了,看来鬼阁的人还真是货真价实的短命鬼了。”

    他听了面色有些僵硬,略显尴尬的说:“那个,咳,我那个……鬼阁的人没那么命短,只是我,我只是……只是运气不好,所以才失败那么多次,。”

    运气不好?撒谎也该撒的高明点儿吧。

    第二卷 江湖飘零影 第二十二章 续生堂

    “你还要去杀郑天河吗?”我很直接的拉回了话题。

    “有你看着,我杀不了他,”他和回答的很直白,然后露出一副凄楚无奈的样子,“但我回鬼阁也活不了,不回鬼阁,鬼阁又会派人来杀我,拜你所赐,我现在无处可去,没有活路了,”随后他盯着我,语气很笃定的说“看你修为不错,既然救了我那就救人救到底,帮我打发以后鬼阁派来清门户的人吧。”

    我错愕的不得了,愣愣的看着他说:“你、要跟着我?”

    “你自找的。”他说的理直气壮。

    自找的?!我……还真是我自找的!我没事找事救一个刺客干嘛!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刺客,真是侮辱刺客这个行业……等等,刺客——他可是鬼阁的杀手啊!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借我接近郑天河。

    我眯了下眼,平复了表情微翘起嘴角问他:“你们这鬼事有没有期限?”

    “要看雇主的意思,期限由雇主定,到期要是完成了,雇主就交全银钱,要是完不成,雇主又等不了,他可以消了任务,鬼阁一分不少的奉还押金,鬼阁自己并不会要求处理鬼事的人在多长时间内解决。”

    “那你这件鬼事呢?雇主有要求吗?”

    “没,雇主没要求期限。”看他回答的挺没大脑的,我有些不知所以了,他们这所谓的鬼事没期限限制,那不就是说他随时都可以杀了郑天河完成他的任务吗?他这么白痴的的说出这点,哪里像小心翼翼谋划着取得我信任进而接近郑天河的角色?

    我思索了一下说:“我先给你找间客栈住着,等我忙完了再来解决你的事情。”

    “我不能帮忙吗?你也知道,我虽然不修灵力,但身手也算不错,再说你不在,鬼阁的人要是找上门来,我怎么办?”

    “鬼阁?鬼阁的人怎么知道你已经放弃了这趟差事?除非你自己告诉他们。”这家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竟然在女子面前摆出这幅软骨性,身为杀手却巴巴的求我一个小姑娘保他救他,在这个世道里普通男子都没有几个这样的,更何况是鬼阁一手养出的杀手。

    我看着他清秀媚人的容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杀手不是也有媚杀这行当吗?难不成这个杀手的本职是以色相惑人杀人?他想使这招来迷惑我引诱我,然后给他接近郑天河的机会?

    念头一起,我心中紧接着一阵发寒,我这是怎么了?竟然真在一瞬间产生了照看他一下的念头,他是刺杀郑天河的刺客,是被郑天河丢在我这里试探我的事物,先不说他是不是在想法获取我信任再借机行事,只要被郑天河知道我救了他还罩着他,那郑天河绝对会对我起疑心,林宾未除,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刺客忽然一笑说话了:“我只是想多陪你一会儿,能够给你帮些手。”明艳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促狭几分亲近,让人感到眼前的人只是十六七的青涩少年,心志单纯,情素懵懂,没有一点儿杀手的冷情漠然,这样清纯活泼的笑却让我感到脊背发寒,这可能是一个刺客转眼间就露出的表情吗?以往鬼阁杀手那冷冰冰的脸,不待丝毫迟滞自残自尽的行为,足以印证鬼阁的杀手是经过怎样的培养,有着怎样的心性,就算是眼前这个是有心向佛,但这么容易就摆出这幅未经世事一般的惑人笑容,可能吗?

    “戏,演过了。”我不由的冷了脸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刺客的笑僵了一下,但马上又活泛起来,“怎么?姑娘先前才花那么大力气救我,现在想把我扔了不管我死活了,我这次任务失败可完全是因为姑娘搅局啊,害我被鬼阁抛弃也都是因为姑娘啊,姑娘怎么能现在想着把我随便甩掉?”

    微微愁怒的情绪浮在笑脸上,微缩的明目,略挑的细眉,嘴角上翘却表露不满的笑意让人感到眼前的男子是这样的清丽迷人,但,也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我直直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戏、演过了。”

    看到他的脸上的笑容终于一变,瞬时染上了刹冷之气,我慢慢说到:“我不知道你说的三次鬼事失败就要被鬼阁除掉的事是不是真的,但我刚救了你,也不想现在就杀了你,你可以离开了,你以后要杀谁杀多少人都与我无关,只要不是对我要保的人下手,我都不会干涉,但如果你敢犯了我的底线——比如现在还打着郑天河的主意,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刺客终于露了原形,他阴兮兮看着我,眉目之间邪气扬洒的说:“姑娘倒是与常人不太一样啊,虽说我对女子用这种手段的时候比较少,但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没想到姑娘却这么快就跳出了套。我还以为姑娘好心救我是为了我这幅天生俊美的容貌,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看姑娘了。”

    对女子用的比较少?那他果真是会使媚惑一道的人了。我当时完全没想到这句话所含的另一层意思,只是有些发呆的看着他,这凝脂如水胜过少女的肤色,清俊柔和却被一股煞气引得邪魅的脸庞,浑身上下透着诡异的违和感,却又说不清是什么,这就是鬼阁魅惑一道的杀手?

    刺客此时很破坏气氛的开口了:“我倒是好奇,姑娘既然能看破我的本意,就不是因我乱了方寸不会衡量得失的人,不知姑娘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轻轻的往后跃了几下,站到了离我十丈多远的地方才张口飘飘的问我。

    躲这么远我就够不着你了吗?我都说了现在懒得收拾你,还对我这么小心提防,可见这家伙不相信什么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我乐意,你管得着?”我对这样的角色有着莫名其妙的不安,只想尽快和他撇清了关系,至于郑天河那边倒也不必担心,有今日之事,他那里的戒备自会加强,而这刺客见识了郑天河的真实实力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就算是他心里还惦念着郑天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轻易出手,有这段时间足够我对付林宾了,再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以为我真的指着这块儿地方安身,现在凭我的实力,只要我想藏,谁能找的着我?还真回来和他了结段璐那件腻味事儿?

    我转身要走,那刺客却在后面忙忙得喊了一句:“姑娘暂请留步。”

    暂请留步?话说的好客气好礼敬,完全没了之前一口一个“娘们”的模样,我顿住了脚步,只听他在后面说:“我棪鬼出道五年,这可是第一次做砸了鬼事,姑娘如此厚赐棪鬼岂能轻忘,所以特地给姑娘留个名,还请姑娘谨记,他日棪鬼自会向姑娘讨还今日之债。”

    讨债?忘了你命是谁救的了?我心中冷嗤,也没回身,直接向周泰府的方向而去,对我来说,没修灵力的人就是能隐藏的再好也没用,他根本破不开我的防壁,我还能怕他?

    就在棪鬼的气息就快淡出我的感知范围时,我突然收脚,他要找我寻仇应该是要我留名给他,怎么他不问我姓名反而给我留了他的名字?

    我觉得别扭,于是返身悄悄跟在了棪鬼身后,鬼阁的事我一直不是很放在心上,但这回既然难得逮着一个可以跟踪的大活人,那就借机探一下鬼阁深浅也好。

    棪鬼没有出城,而是一直在城内东拐西折,逐渐接近内城西南比较繁华的商坊,最后在那一片商坊的西侧窜入小巷,直接进到一间很有规格的屋中。

    我远远的看到那间房屋上挂着一块大匾:“续生堂”,匾上在续生堂三个大字两边各加了一行小字:“于鬼蜮夺命归”,“于人间引魂还”。

    长长的求医者排起了长队,没人去嗤笑讥讽匾额上文墨间的张狂,续生堂存世三十多年,活人无数,续生堂的医术也和盛誉世间两百多年的圣门医馆平分秋色,为世人所称道,为医者所仰慕。

    为什么棪鬼会到续生堂,而且是避开了排队就医的人由续生堂的小厮直接领到后堂?

    “嗜生堂”、“续生堂”……鬼阁嗜生堂,对外从来只有鬼阁鬼榜之名,外界基本不会有人知道嗜生堂,更不知道拿钱取命的差事只是鬼阁运作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我强读了鬼阁杀手的记忆,我也不会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现在这样的情景,难道是“嗜生堂”、“续生堂”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第二卷 江湖飘零影 第二十三章 夜里破事

    天色渐黑,只见续生堂的小厮站在门口喊道:“今日天色已晚,先生已经收诊,续生堂一刻之后封门,还请诸位各自归家,明日再来就医,依例,家中有重疾者请在门外留牌,如有虚言妄惑者,续生堂将不再为其家宅中人医病,请诸位自重。”

    门外排队的人群并没有嘈杂的议论小厮的话,只是安静的散了,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另有三四个人在门外一处石桌上拿起一对小木牌,把其中一个挂在门口一侧木制告示牌上,另一个纳入自己怀中才离开,

    我潜入续生堂的后门躲在暗处用源识查看棪鬼的动静,源识覆盖后堂,看到堂中一个暗绿华服的男子冷脸看着棪鬼,微有些怒气的说:“鬼事成了你直接回嗜生堂复命就是,鬼事败了那你一死了结就是,现在不成不败到我这里做什么,嗜生堂和续生堂各行各事,互不相干,这是鬼阁的规矩,你随随便便往我这里来,却又拿不出像样的理由,等我报给掌事,刑堂可不会和你讲情面。”

    棪鬼脸上挂着邪冷的笑,不愠不怒的摆平了语调说:“我不是没什么像样的理由,只是不能确定那事的分量,也不便告诉你,你想报掌事就尽管去报,至于以后刑堂会不会找到我头上那可就说不准了,所以还是劳烦赵先生先给我诊一下脉吧,我想确认的事你知道了没好处,这不是续生堂该插手的事。”

    棪鬼傲气冰冷的眼神使我觉得就算自己对上了恐怕也会不舒服,更何况是那个赵先生。我看到赵医师虽然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一摆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既然你对我承着规矩办事没什么异议,那就坐吧,这脉我给你诊,但之后的事都是你一人之事,与我无关。”

    棪鬼冷笑一声,“哼,嗜生堂的人什么时候要你们这帮大善人来担事了?”说完他坐在诊桌前伸出右手任由姓赵的医师给他诊起脉来。

    姓赵的压了好半天的脉才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棪鬼,不解的问道:“你的脉象没有一丝不妥,不知你要我诊的到底是什么?”

    棪鬼神情之中似乎有所思悟,没有理会赵医师的疑惑却反向他直接发问:“赵先生,如果我身受重伤,灵力溃散,即将殒命,就最简单的伤情而言,你有几分把握救我,要多长时间能让我完全痊愈?”

    赵医师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若是灵力亏损溃散我治不了,如果是内腑受伤出血,我请修灵的高手以灵力催合伤口,以药物针石通体内淤血,大概三天可保无碍,痊愈则至少的大半个月,如果是外伤引发热症,单以药物治疗两天之内可保无虞,要痊愈大概再修养七八天就可以了,有修灵高手相助的话,四五日就可以完全无碍,如果只是因为外伤失血命元不续,那我以药物一日安体,三日养身就会没事,要是有修灵高手相助那一两日就可无碍了。”

    棪鬼听了赵医师的回答后目中锐芒一闪,口中淡寡无味的说了声:“多谢赵先生解惑”,同时神情之中满是倨傲与不屑,根本没有一丝相谢的意思。

    我心中微觉不妥,显然我用半个时辰把濒死的棪鬼恢复到没事儿人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他来这里的目的估计是想比较一下,然后把我的力量做出一个具体的评估,修灵的人善于以灵力疗伤医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能治多重的伤、多重的病,治某种伤、某种病要用多长时间都能反应修灵人的实力高低。

    我并不是他这次鬼事的目标,他却不惜破了鬼阁的规矩来用这样模糊的方法确认我的实力,难道能估出我的实力高低对他们鬼阁这么重要?让他能有自信凭此破了鬼阁的规矩却不受追究?

    棪鬼已经向赵医师辞别离去,我跟在他身后,脑中回转的尽是鬼阁的事,以前我没怎么上心,但现在看到鬼阁这奇怪的行事,不由想到了同样神秘、同样不为世人所知的地煞一族,这两种势力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棪鬼出了续生堂后十分谨慎的在城中绕了好多路,直到宵禁的时间将近,才转入一家客栈中。

    我躲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巷阴影中,注意他一举一动的同时也在寻思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抓他“问个”明白,现在事情繁杂,我不想在鬼阁的事上耗太多时间,也就不可能耐着性子耗着时间去跟着他四处跑。

    棪鬼进了自己的客房后撕了一个纸条写了些什么,我现在的源识驾驭还并不能随心所欲,过于细微的东西很难辨识清楚,所以看不清他写在纸上的字。棪鬼写完后把纸条一卷,走到桌上一个类似笼子的物件前唰的一下揭开了蒙在上面的白纱,里面传出“咕咕咕”的几声叫,一只花色的长喙传信鸟受了惊扰似的扑腾着翅膀在笼中跳了几下。

    这种传信鸟又叫信鸿,比普通的信鸽个头大一点儿,速度更快,飞的也更高,不易被人截获,驯养起来很难,价格昂贵,极少被人使用,鬼阁的一个杀手竟然能用这样稀少的信鸿,是鬼阁的出手阔绰还是棪鬼的身份特殊?

    棪鬼打开背街面的窗户,放飞绑了纸条的信鸿,我在街巷中穿梭几下接近了正在振翅向高空飞去的信鸿,捏起路边的小石粒拿准它的位置甩手打出,石粒准确的打断了信鸿的右边翅根,使它无力飞行直直的向地上载落。

    棪鬼已经关窗回身,我也少了些顾忌,直接飞身一闪,在信鸿落地之前把它拿在了手中,然后又隐没在黑暗里,摘下了信鸿脚上的字条,打开后只见清俊的瘦挺墨笔飞洒,一行字重重的敲震了我的大脑——“离公主一行现可能隐于都司,已与接手鬼事冲突,棪鬼请援。”

    我心中的震惊无以言喻,虽然他肯定想不到我就是离公主本人,但却已经基本确定我和“失踪”的离公主有关,我到底是哪里露了行迹?!我脑中飞滤着各种可能,最终却只抓到我给棪鬼疗伤的这件事,难道仅凭这件事,他就能推断出我会与离公主有关?

    我手里抓着信鸿,脑中有些茫然,有些苦涩,一时心血来潮,一念仁善之心,我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到现在,都还没过两个时辰,难道我再去杀了他?这叫什么事?

    我碾碎了手中的字条,政客为利无情,侠客为义无仁,我不是政客也不是侠客,生命之重在我心中根深蒂固,前生对于苜俞人的愤怒也是源于他们对生命的轻蔑与践踏。出于无奈杀人,我不会腻腻歪歪的在自己心中为这些事情纠缠不清,杀人还需偿命,我没理由为那些想取我性命的人烦恼,但这也并不是说杀人之人就一定不可原谅,我救棪鬼其实本来是做了件糊涂事,带着我任性的宽仁,可这么快就被证明我的糊涂,我还是很不甘心。

    也不知呆呆的站了多久,心中多少有些羞恼的我都懒得理会信鸿断翅后的疼痛挣扎,拽着它的另一边翅膀直接破开棪鬼房间的窗户冲了进去,然后,略微一怔,就随即把手中的鸿信呼啦一下直接扔到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里——棪鬼这混蛋!尽然正在准备洗浴!

    信鸿在水中哗啦哗啦扑腾着水花,原本莺雀一样清亮的叫声变得有些凄厉,我总算给它叫回了魂。棪鬼在我破窗而入的时候就已经退到了床边,我生硬的走到澡盆边把鸿信捞了出来,看到落水鸿信的惨状懊恼不已,怎么这么鲁莽就冲进来了?也不先探探屋里情况,还把气都撒到一个鸟身上。

    我一声不吭的背对着他给鸿信接骨疗伤,棪鬼那个混蛋竟然也一声不吭的站在我身后,完全没有一点儿穿衣服的动静,通媚惑一道的人到真是大方!

    “你就打算这副模样和我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虽然拼命压着心中的羞愤恼怒,装出来的冰冷语调还是显得很没气场,反而出卖了我此时的尴尬和无措。他宽衣宽在一半也好啊,怎么我就正赶着他脱干净了进来?我还愣愣的对着他站了好一会儿!

    “原来姑娘一路跟着我啊,”邪魅带着张狂的声音响起,迫的我想要赶快从窗户上逃出去,“我原以为姑娘绝对不会再回头看我一眼,真想不到,姑娘倒是一个行事利落的人,既然跟我到了这里,那鬼阁的事你也应该知道很多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回头再看你一眼?我心中愤愤,难道你很了解我?

    第二卷 江湖飘零影 第二十四章 可以合计的事(上)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忽略掉他前面的话,冷冷的说:“鬼阁的事我是知道不少,那又怎样?这五年之中死在我们手上的鬼阁嗜生堂杀手难道还少?我还会怕鬼阁再来找我麻烦?”

    我背对着棪鬼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他随即发出的戏谑笑声,心中又羞又恼怒火腾升,在这种场合下说这种话有是点儿古怪,可他也笑的太放肆了!我想要骂他不知廉耻,却又觉得不对味儿,又有点儿骂不出口,只能气哼哼的说了一句:“还不穿上衣服!”

    他却只退了两步,邪邪的音调带着调笑:“穿衣服?如果不是姑娘你进来时正碰着我这幅模样,我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了?我没修过灵力,与姑娘这样实力的人正面较量哪有半点儿活命的机会,现在穿了衣服那我岂不是自找死路?”

    我……很郁闷,我冲进来时绝对是一时脑热,根本没想好要拿他怎么办,最多想的倒只是要把我露了行迹的原因查问清楚,模糊的想着不能再让危险的人引起变故,但现在他这么一副不自重的样子,竟然想着用这么“卑鄙”的方法活命,别说我先前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就是真拿定了注意,现在也根本无法大大方方的处理他,老天作证,我前辈子加这里的五年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男友,面对他这副样子实在没法安然自若。

    我狠狠的咬咬牙说:“别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我就散放出沛然的灵力把屋中所有囊括在其中,压得屋中桌椅床凳吱吱作响,想必棪鬼此时也不好受,我感到了他一丝慌乱的挣扎,面对这样强势的灵力压力,不修灵力的人恐怕动动指头都难。

    我一收灵力,又冷冷的喝了一声:“去穿衣服!”

    他这回果真很识趣的开始悉悉索索的穿衣服了,我真的很纳闷儿的同时也暗自庆幸,遇这么惜命的杀手对付起来也容易点儿,他之前对我说的话我能信的不多,但关于他刺杀失败后根本没打算咬毒丸的事看来还真有其事。

    我闷闷的站着,他磨磨蹭蹭的穿着,都等了好半天了身后还是悉悉索索的声音,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穿好?怕我等他穿好衣服就杀他?别说我觉着这么着别扭,他心里就信我这么无聊?杀人还非得等人穿好衣服?我又冷冷的说了一声:“我想杀你,你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儿,别以为磨磨蹭蹭就能活长了。”

    他没吭声,难道他逃了?我一惊转身,随即不由心中暗自发笑,只见棪鬼白色扎袖底衫外罩着尚未结带的灰色截袖短打,袖边一环黑辍,两襟松垮垮的垂在胸前,光赤的脚背上覆着没被长袜裹起的裤腿,长发飘散几缕,多数则被他草草的箍在手中向后束着,另一只手还向桌边探着想在找什么,这幅衣装松散不整的模样就已经够狼狈了,而他的外套布料的连接处露出毛刺刺的布边和清晰的线纹,显然是穿反了。

    他似乎被我转身的动静惊动了,凝神站在那里直直的看向我这里——还看?看个鬼,外面满天的星星连街上的宽阔大路都照不亮,还能照清楚这只破了一个窗洞的房间?你不修灵力,就凭那双肉眼,在这无月之夜还能从不点灯的房间中看到我?要能看到还至于把衣服都穿反了?

    怪不得他摸摸索索半天穿不好衣服,我习惯了以灵力明目,一时忘记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对没修过灵力的人意味着什么,刚才破窗而入时震飞的栓窗短木打翻了烛灯,屋里早就漆黑一片,我却因为见到了棪鬼裸身入浴的情景被冲白了大脑而没有注意,直接气势汹汹的逼人穿衣,还嫌人穿的慢。

    蜡烛掉在地上断成了三节,我捡起其中较长的一截安到滚倒在桌上的烛台中,摸了摸空空的两袖后对着棪鬼说:“拿火石来,我来起火。”

    棪鬼愣了一下才略微不满的说:“拜姑娘所赐,打火石已经丢在姑娘伤我的街巷中了。”

    就这么记恨我坏你差事?哼,怎么不说是把“打火石丢在你刺杀郑天河的街巷中”。

    我微一抬手说:“那现在你就再拜拜我的恩赐吧,也好仔细瞅瞅你这幅德性,”说完我用源力把空气中喜燥的散灵压缩,往断烛一头一扫,呼的一声轻响,微弱的火苗从断烛头上燃了起来,慢慢跳亮,照明了不算宽敞的客房。

    棪鬼却懒懒的放散了手中拢起的长发,任发丝披洒下来晃晃悠悠的往床边一坐:“这是我订的客房,我想怎样就怎样,倒是姑娘你还没出嫁吧,这幅模样深更半夜闯到男子客房中不觉得多有不妥?”

    这幅模样?我低头扫了一下自己身上,才发现身前的衣服已经被信鸿乱挣的两只脚爪和翅膀弄的凌乱渍水,衣襟也被扯开一些,但,我撇撇嘴稍稍整了一下衣服,我又不是那些在礼教束缚下被男子摸了手就要断腕的愚昧女子,我给鸿信疗伤是发善心做善事,事出有因,你一个职业杀手杀人无数,凭什么取笑我(好像忘了是谁把信鸿折腾成这样的了……)。

    我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在棪鬼的意料之外,他把穿反的截袖短打正了过来,轻笑着说:“姑娘倒是大方的很,行事处处出人意料,又有一身高绝武艺术法,有姑娘这样的人在,也难怪离公主一行逃出宫中整整五年却一直没让四国两宗讨得好处。”

    四国两宗,四国自然是指幽、谛释、芳庆、纪,两宗则是说圣门和玄灵宫,圣门和玄灵宫尊圣皇血脉,门中术法武技在幽朝五国中又属顶端,分别被冠以南北法宗之称,不过他好像忘了提鬼阁这一茬了,我逃亡的五年中最头疼的一直就是他们鬼阁的杀手,他们不像四国两宗的人提刀上来直接找你对砍,而是潜在暗中偷偷下手,下毒、暗算、偷袭、设套……搅得人整天提心吊胆,不得轻松。

    我冷笑着说:“四国两宗被我们杀了好多人却始终没能拿回圣剑,也没能杀了我家公主,自然是没讨到好处,不过你们鬼阁前前后后二十三个杀手就让我们几人整整三年不得安生,那样的手段,比四国两宗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棪鬼一笑说:“真算起来,你们那位离公主身边的人更不简单。鬼阁杀手行事最重稳妥,隐匿自己的行踪是基本,杀手活命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鬼阁接的鬼事中损失最大的一次也只搭进去五个嗜生堂的人,可从来没有哪一件是葬送了整整二十三名高手却仍然没做成的。”

    我听了这话猛然心生疑惑,探究得看着他问:“没错,鬼阁杀手行事最注意隐匿行踪,可你却大白天跑到甘南王宫门前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去刺杀溯风将军,不知阁下可是想早早了断了残生?”

    棪鬼在床上跷起了光脚板邪魅的看着我,不理我的问题,却调笑着说:“姑娘看光了我身子却这么快就就静了心,难道是修了玄灵宫的清心谱?”

    这混蛋!我心中气闷,恨恨的咬着牙想,这个没皮没脸的东西,还是趁早杀了的干净。

    忽然我心念一闪,散了脸上的寒气稳稳挑起嘴角一笑,缓缓问他:“你是故意要郑天河抓你?”见棪鬼目光一震,我又继续说道:“摄魂术是修灵之人常用的讯问手段,鬼阁行事隐秘,阁中的人又岂会没有防备?你虽然没修过灵力,可灵识的自锁自封想必却练过不少,鬼阁以前派来大的那些刺客的灵智我用探魂术查过,得到的鬼阁相关事情千篇一律,所以我也就没认真在你身上检查,即使隐约感到你的灵识中有一部分凝滞也没再深入探看,现在看来此事多半和郑天河有关,那我可得弄个清楚了。”

    棪鬼似乎感觉到了我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双目微微紧缩,脸上却是一副无奈抱怨的样子张口说道:“姑娘这话说的,真让郑天河抓到,烈风卫的刑房怎么会让我好过,我傻子一样这么着行刺实在是迫不得已。我运气真的很差,接到任务就是样,我也没办法啊。”

    难道是鬼阁专门派给他一个送死的任务?我心中忖度着他这话的可信度,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没必要解释,我也没必要听你解释,直接看看你脑袋里的东西不就行了?”我向他缓缓走近两步,“只不过,你可能会有点儿后遗症……”咳咳,说顺嘴了,他可不知道后遗症是什么,“嗯,就是你以后在某些方面会不大便利,比如某个胳膊腿不听使唤,或者容易忘事,认不清人,或者忘掉以前知道的某些事情,或许会忘了怎么使刀也说不定,当然这是比较好的情况,如果你运气不好,说不定从此四肢摊废,再做不了武者,或者意识不清,一生半痴半癫,当然如果鬼阁会给你养老的话,你也无需担心你的后半生。”

    第二卷 江湖飘零影 第二十五章 可以合计的事(下)

    棪鬼虽然依旧翘着脚一副放浪的样子,却终于不易察觉的显出了一些不安,我心中暗暗好笑,看来他真的怕了,探魂法直接以灵力侵人灵识,毁人灵智,太阴损了,我自己也从来不轻易用这法子,只有在没打算让对方活下去时才拿出来弄些直接可靠的情报,现在和棪鬼这么说,是想让他这个怕死的鬼阁异类直接招供。

    棪鬼一只手往床下藏着短刀的地方摸去,我心中暗笑,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还想偷袭?刚才你小子弄的我那么窘迫,只要你敢对我动手,我就狠狠的教训你一番以报此仇。

    谁知棪鬼在手指已经快触到刀柄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收回手站起来冲着我散漫一揖说道:“呵呵,姑娘也不必如此,此事其实和姑娘也不是全无关系,而且若是我们两能互不妨碍或是互通相助的话还会对我们二人都有好处,只是今日与姑娘所谈之事还希望你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如果被鬼阁知道我今天向无关的人泄露了鬼事内容,那鬼阁刑堂是绝对不会让我逍遥的。”他又恢复了一副狂傲邪性的样子,虽然是向我行礼却没有一点儿执礼之态,开口说话的口气更是没一点儿肃正。

    我笑看着他没说话,他见我没什么表示就撇了一下嘴继续说:“我这次鬼事要做两件事,一是要在都司弄出事端,让林宾能有借口添置自己的护卫,另一件事是要给林宾之后的行事设几道槛儿。”

    林宾?这事怎么和林宾扯上关系了?我心中辗转,如果他知道林宾来这里所要做得事,那要怀疑到我和离公主有关也不是不可能了,口中就接着棪鬼的话说:“你公然行刺溯风将军造出都司不太平的情景,给林宾私护大量进入都司的借口,再故意让郑天河或烈风卫抓住,把刺杀之事牵扯到林宾身上,使他以后的行事受甘南挟制——你知道林宾来甘南的目的?”

    “当然知道,想给他设槛儿怎能不清楚他要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这么快猜到姑娘的来历?别人不知道离公主下落,也不了解离公主一行人,所以想不到你们身上,我却有着鬼阁二十多名高手的相关回报和林宾给出的消息,要推断姑娘属离公主一行并不难。只是我刚开始行事就被姑娘横插一手,使我原本要送给溯风将军的礼没能拿出来,反倒被他打了个半死,所以我濒死之时虽然被你所救,却也不欠你什么。”他言语之中还隐隐有些愤恨,我这才恍然,这家伙碰着我还真算得上是背运了。

    “送郑天河礼?是想让郑天河出面为难林宾吗?他虽然和林宾有仇,但即已在此安身立命隐没姓名,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出头?”我印象里的郑天河原本只是勇义而善于用兵的武者,如果知道林宾来了肯定会不顾一切直接找林宾算账,可上次我和他见面相谈,他对取林性命的事颇多顾忌,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干脆利索。

    “这是鬼阁内部之事,我不方便和姑娘谈起,姑娘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了。”

    见棪鬼摆出一副说不得的样子,我不缓不急的说:“我家公主的名字现在可还挂在鬼阁的鬼榜上,二十三个鬼阁杀手的追杀也让我印象深刻。你是鬼阁的杀手,鬼阁内部的事不便对外人谈起,而我们是鬼阁要死命啃掉的人,对鬼阁的事怎么能不闻不问?更何况这事现在和我要做的事息息相关。你不能告诉我,我却不能不知道,所以,先摸摸你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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