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平乱世第16部分阅读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袍,梳着男子的单髻,暗蓝头带飘在脑后,容貌经过我灵力施术修饰已经和棪鬼有了八分像,她现在心情还是不怎么好,应对这几个官兵也有点儿不专心,很冷淡的就冲了句:“兵爷不是验过我们的牒文了吗?不知道又来找我们做什么?”
当兵的早习惯来往客商、平民百姓对他们低眉顺目的讨好,哪儿看的惯段璐这幅样子,当即狠狠抖了一下手中的剑喝道:“哪里的贼种盗抢别人牒文来我漳国恣意横行?和我去县衙细说个明白!兄弟们上,把他们都带回去!”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章 荒野客栈
段璐见兵卒冲上来竟然没有赶快上前赔说几句好话,直接撩腿一脚把带头的士兵踹了回去,后面踏上搭板的两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自己上官飞砸过来的身体撞得失去了平衡掉入水中,而被段璐踢飞的人则狼狈拦腰挂在踏板上气息虚软的哼哼唧唧,后面的士兵顿时“嗷”得一声喊,提剑挥刀隔着岸就往船上跳来。
我有点儿傻眼了,段璐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要她扮成棪鬼,做为主事的男子去和士兵做交涉,我则乘机在暗中用灵力做些手脚,等这些士兵走的时候,整件事情就变成作为家主的段璐在舱内休息时,和他面貌相似而出身青楼的小妾就私自扮成他的样子玩闹,出头管了闲事。别人没有见过我们船中的所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漏洞,士兵和船家我都能用灵力影响他们的意识,也就能很顺利的把事情遮过去,我已经和她把这些事儿说的清清楚楚,可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眼见段璐左一拳右一脚,矫健的身形在长袍飘飘的洒意烘托下风卷残叶一般扫尽了岸边十几个士兵,随着一个个轻甲士兵麻袋一样扑通通落水,青河这个本就热闹的渡口被十几个此起彼伏在水中浮浮沉沉叫骂的人头搅动的更热闹了。
在旁边人们瞠目结舌的观望中,段璐回过头看向我,很执拗的抿嘴鼓脸,我有点儿气不过来了,找棪鬼管闲事,结果给自己招了闲事儿,拉段璐解决事,结果惹了更大的事儿,这俩人怎么一个一个都这样啊。
我很无奈的瞪了一眼段璐,回头对红绡说:“让船家下船,给足银钱,马上离开这里。”
红绡办事向来利索,两手一捞抓了两个在船边瑟缩发抖的船家一甩扔了出去,在他们身体飞出去之前还没忘迅速的给每人身上脸上补个三拳两脚,船家滚落在岸边才反应过来,颤着身子肿着一只熊猫眼哭叫道:“我的船,我的船啊——”,旁边的小船工则是抱着一只胳膊嚎啕惨叫着给船主的哭号配乐。
虽然这么做是为了随后赶来的漳国士兵不去找他们麻烦,虽然已经有足够的银子被悄悄塞进了船主的袖子中,但我觉着这副场景好像又成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控诉我离公主鬼煞之灾的典型一幕。
我无暇再理会船主的凄惨模样,在船边犹豫着看了看那个上席客一家的船,身上还淤青红肿遍布的女孩儿现在被她自己的母亲紧紧抱在怀里,一双眼睛畏缩得看向这里,惊恐的脸、苦扁的嘴是在辛苦的忍着哭声,而那位母亲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马上惊慌起来,死死得抱着怀中女孩儿,好像生怕被我们抢去了。
我蓦然收回目光,对红绡说:“快走吧,等大队的官兵来了就更麻烦了,这儿水道密布,我们脱了青河河道,钻进小河湖换船上汲水吧,实在不行就走陆路。”
我们走得快,在漳国士兵追上来之前就脱离了青河主河道,由于船还是大了点儿,不方便出入交错狭窄又水浅的水道,我们几个就把船扔了直接赶陆路去汲水,要避开漳国士兵的纠察还是从陆路走比较方便。
从水路到汲水在这时节虽然顺风却是逆水,所以换做陆路倒是比水路的行程稍微快了些,第二天傍晚我们找到客栈住宿的时候就我就开始仔细琢磨明天入城之后该先从哪儿下手了。
这家客栈略微偏僻,也并不大,五间客房我们就占了三间,还有一间空着,在棪鬼和策儿那屋的隔壁则住着两个年青男子。客栈外是平坦的原野,杂生的荒草在这一带遍地都是,树木孤零零的残存着几颗,靠下边的树枝也早被附近的住户用长勾扯断,只剩下瘦秃秃的树干和顶端人们够不着的一丛绿色枝叶,荒野孤店让我心中生出莫名的凄凉,不由源识微张,游弋在四散的散灵之间开始捕捉那些庞杂的死者之念,忽然,我源识模糊的捕捉到了客栈中的异常,随即凝集源识探向客栈后院堆放杂物的简陋木房,屋中散漫在所有杂物中逐渐被四周散灵所化的源力气息虽然微弱,却也足够我确定它的来源——是鬼阁阁主吴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看旁边睡得正熟的青兰,在窗边下了一道灵力禁制,然后轻轻起身飘行步入杂物房中,置身其中时,我能更清晰的感觉到鬼阁阁主源力残留的布局及向四周渗透的力度,这种张扬肆意却不像屋外漏出一丝的御源效果,这样均匀漫溢却毫无杀力的御源方式,分明是他曾在这里向某人施压的迹象。
我微一沉吟,又转回客栈中进了棪鬼和策儿的房间,天气还没到夏热夜暖的地步,棪鬼和策儿都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睡着,我用灵力设了隔音,然后两巴掌排在棪鬼脑袋上叫着:“喂,起来,有事儿问你。”
棪鬼睡梦中被我一惊,“嗖”得一下反手从枕下拔出一把匕首划向我的喉咙,我心中愕然,还真是忽略了杀手的本能反应了,手下却不敢迟滞,一钳一拧把他关节处错到了极限,棪鬼这才头脑清醒起来,疼的呲牙咧嘴得对我说了声:“小芋?”
我这才放了他的手,直接把心中急切想知道的事问了出来:“棪鬼,鬼阁在漳国有没有比较重要的暗点?”
棪鬼显然还没从我的突袭中回过神来,一边支身一边“啊?”了一声才说道:“没、没有吧。”
我玩味得看着他问:“没有?鬼阁大概不是什么小摊子吧,在漳这种五国粮仓的地方会没有重要的暗点?”
棪鬼脸上似乎有点儿愠色,往床头上挪着倚了倚眯着眼看我说:“你大晚上缠着我问这些干什么?鬼阁以前在漳国是有桩,可五年前就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撤了,现在就是没有,知道了?”
我嘻嘻一笑说:“你不是说鬼阁阁主不会放过你,见了你肯定会把你掏肚挖心吗?我这可是担忧你的小命才大晚上搅扰您老来了。”
棪鬼听了脸色绷得有点儿紧了,刚从梦中苏醒的眼神压上一抹夜沉,“有鬼阁人的动静?”
我也稍微沉了面色说:“是鬼阁阁主,他来过这家店,还在放杂物的房间对付过什么人。依你的说法,现在受挫蛰伏的鬼阁想要重建漳国的基业到也不难理解,可我总对他紧跟着我出现在这里有点儿心悸,只怕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来这儿插桩,也是要找我们麻烦。”
棪鬼问:“你现在对上那老不死的有几成把握赢?”
我有点儿犹豫,这种问题作为共同对敌的盟友必须要解释清楚,做到己方心中有数,但如果他是探子呢?
我思忖了一下说:“一成不到。”
棪鬼簇了眉,“怎么这么少?我总觉得你好像还能和他拼一下,怎么会是一成不到?”说到这里他眼神闪了闪说:“你不信我?”
我无所谓的一摊手:“随你怎么看,我说的是实话,你忘了我在弘通客栈的样子了?我现在状态不佳。”
棪鬼似乎还有疑虑,却没多问,手往脑后一垫,又摆出很闲适的样子说:“一成就一成吧,无所谓了,反正有你那个叫青兰的侍女帮忙,你们肯定不会败给那个老不死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又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说:“你倒是想的开,也不想想,鬼阁阁主那样的老滑头,会直接冲进来和我们直接动手吗?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在都司就不会一人遁走了。这次他来漳难保不会有什么阴谋策划,你不把你知道的讲清楚,我跟本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棪鬼摸着脑门说:“讲清楚了也没用,我只是个嗜生堂的杀手,平日接了任务就到指定的地点见人,从他们手中获取一些引魂堂刺探来的消息,方便自己行事,除了对外也毫无遮掩的续生堂,我就再不知道什么事情了。而在漳国撤桩这事上,老头子比较反常,他让人在鬼阁上下把从漳国收手的事都通报了个遍,后来在漳国的续生堂也的确关门了,我当时也一直奇怪那老不死的怎么会忽然做这么一茬事,现在他忽然出现在这里,我觉得应该和我们无关,到可能是和五年前的事相关。”
五年前漳国的续生堂关门也算是大事,我们当时在这里也真切了解了这事,棪鬼的话,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漏洞,要是真如棪鬼所说,鬼阁阁主来此是和五年前的事情有关,我们还是掩盖好自己的行踪暗中观察比较保险,可我对于棪鬼一直都没有尽信。
于是我话题一转,说:“这两天段璐闹别扭闹的厉害,你们待在一起只怕迟早打起来,我们分开走吧,我和你带着策儿一路,红绡她们一路,分开进城。”
棪鬼怪异得看着我,挑着音问:“你的侍女,你管不了?”
我懒懒的撇他一眼:“你不是最看不惯尊卑贵贱吗?难道要我用公主身份去压她?”说完也没理会棪鬼怪笑着“唔”那一声,撤出屋外折回自己屋中上chuang睡觉去了。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一章 无奈
第二天天亮后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青兰她们,红绡点头了事,青兰却有些焦急的说:“小姐,你一个人和他们在一起怎么行,不管怎样,我得跟着小姐。”
我还没来得急说话,段璐就在一边插杠:“哈,小姐是怕这么下去会被我吃了那两个只能宰鸡的累赘,青兰,你还在那瞎担心什么劲儿!”
我心中早对段璐所作所为气恼的厉害,现在更是被她撺掇起了一团火,当即几步过去捏了段璐肩头对青兰她们说:“你们先安排早饭吃,我和段璐单独说会儿话。”
青兰似乎看出我面色不愉,有点儿担忧的说:“小姐,段璐只是,只是……”她偷偷瞄了一眼棪鬼和策儿没把只是什么说出来,“小姐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一会儿……”
“一会儿什么?”我冷冷得打断了青兰的话,还指望我像以前一样一顿饭过去就把这事儿搁了?以前那也就是小打小闹,我自然不会计较,可现在,段璐做的越来越过火了,甘南打擂的事我就不说了,这次她在我们匿踪潜行的时候竟然为了怄一口气在渡口大打出手,被认了人好说,六个人修饰一下相貌,换一下装扮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文牒是他们验过的,一旦他们报上去把文牒作废了怎么办?
现在漳国还来不及把我们的事通报各地,没显出什么麻烦,可我们要在漳国打探地煞族的下落岂是一时片刻就能解决的?以现在漳国严格的民籍制,我们能在汲水带上多久?段璐她闹脾气的时候考虑了没有?
青兰没想到我会这么冷冰冰的和她说话,神情有点儿慌乱,我依旧板着脸,扯着段璐的肩膀往外走,今天这个黑脸我扮定了,我可不想哪天被她这性子害了大家,也害了自己。
哪知青兰慌慌张张就拦到我面前,“小姐,等等,这事儿你先静下心想想再说,别太冲动了。”
我冷着脸低喝了一声:“让开。”
青兰又看了看我的脸色,这才一脸忧色的退开。
我又不会对段璐怎么样,用得着青兰反应这么大吗?还是她怕我和段璐完全吵翻了?
我拉着段璐到了荒野中,晨露刚褪,清早的舒彻透人心脾,段璐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我则挑了一块较为干爽的地方坐下随手拨弄脚边杂草的叶子,段璐站在我身后渐渐的不安起来,时不时错动的手和脚使衣袂摩挲声断断续续的在我耳边细磨。
“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棪鬼和策儿与我们同行,你明明知道他两都是招祸的东西。”段璐终于忍不住开始说话为自己辩白了。
“你一直觉得我对你很疏离是吗?”我也开口了,却没理会段璐的辩解。
段璐没出声,但我可以察觉到她的气息忽然颤动起来,我轻轻用手指绕起一根细长的草叶继续说:“青兰救过我的命,我敬她重她,可你却从来没有证明你同样可以做到的机会,红绡行事见机果断,思虑周全,在很多事儿上我可以依靠她,而你却做不到,每次拼命的想学红绡,却学不像,总是弄巧成拙,反而经常制造麻烦。
我每句言简意赅的话后,红绡都能明白我的意思把话中所隐之事做的分毫不差,你就抓着我的每句话无中生有,惹出祸端。有一次我觉得客栈食物中用的酱缺料,说这酱有点儿问题,你就拍桌子抓店家,却不去想如果真是有毒我怎么会在你们都吃下肚去才说出来,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段璐呼吸有点乱了,我轻笑一声说:“你当时明明误会了我的意思,却没有按照常理马上检视自己体内准备驱毒,你可真是……为了要能猜准我的心意,表现自己见机极快,应变及时,连自己的命的都顾惜不上了”
“小姐……”一声不甘又不安的轻唤响起,随后就没了声音。
“甘南打擂,是因为我看到打擂的张榜后戏说了一句‘我们任何一人应该都能夺得头筹’才去的吧,我们四人之中你的实力最弱,所以一个‘应该’,你就认为我在看低你的实力,怄着气去打擂想要向我证明你的本事。”我摇了摇头低叹一声,“明明那么无心的一句话,前段时间红绡和我聊事时无意中提起,我才想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段璐,我应该没想偏吧?”
段璐很低声压抑的回了声“是。”
我轻叹口气又问:“前天闹渡口又为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您不该带着棪鬼他们。”
我很无奈的哑然失笑:“难道你是想拼着自己犯大错,也要我迁怒棪鬼把他赶走?段璐,你学了红绡这么久,想事儿还是这么天真,为事还是这么冲动啊。”
身后静默的段璐使我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但无论是不是,这都算是个不错的理由了,是我找给她的借口,愚己愚人的借口,让她对我不必惶然,也让我不必老记着她那日的任性。
“段璐啊,何必这么固执?青兰是我敬重的人,红绡是我倚重的人,你就觉得自己在我这里没地位了,把这份不平梗在心里?平心而论,段璐,如果我不是什么亿目族先祖的转世,只是一个落魄临灾被抛弃给敌国的公主,你站在青兰的立场会拼死也要待在我身边,护在我身边吗?”
段璐几次深吸要说话却最终没有出声,我反手抓她小臂一拽,让她跌坐在我身边,“不会吧?你会小聪明,顾惜自己的性命,要不你在宫中一个地位低贱的女奴怎么可能凭着撇脚的异术活过七年,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像青兰一样做出那样的傻事。”
“你遇到我,觉得有了可以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了,却没想到一个青兰、一个红绡,都比你更得宠,更得倚重,都压在了你上面……在你心中应该是这样衡量的吧?”
段璐已经呼吸粗重起来,却不吭一声。
“可段璐,五年生死同命,仍然化不开你在腐暗宫闱中自己孤立的心房吗?你看到了,刚才青兰焦虑担心的是谁?你!在青兰心中你一直是曾今救过她性命的恩人啊。”
“你觉得我疏离你?就因为青兰曾今救过我,而你没有,就因为红绡办事得力,而你总是闯祸的时候多?你错了段璐,我对你们本就没有什么亲疏之分。你总觉得我疏离你是因为你始终在疏离我们啊。你觉得我是能保你一身再不受别人欺凌的靠山,所以希望得到我最多的宠信,却没想过怎样成为我的依靠,你觉得青兰得到我由衷的敬重就感到自己的地位被她压制,总想着怎么能让我疏远青兰,你觉得我安排行事倚重红绡就想方设法想要证明自己也能办好事,足以取代红绡的位置,甚至你为这个还在我面前提出对师父的置疑。”
我握着段璐的手清晰得感觉到环握之中血液游动汹涌起来,柔软的手背咯起发硬的筋路。
“你想说你不是?”我回头看向段璐,只见她掩饰不住怒色的双目已经含上了泪水,“那到底是我说错了,还是你没有看清自己内心深处的心魔?”
段璐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被我捏着的手微微颤抖有了向外抽出的挣扎,我却紧抓着不放转身正对着她说“我、红绡、青兰都可以为了彼此拼命,也都可以为了你拼命,那你呢?你可以为我去拼,但能为了红绡、青兰去拼去搏吗?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明明在眼前摆了三份,可你只为了其中一个就要把这三份摆在你面前千金万金都换不来的珍宝都毁了!”
段璐的手剧烈一抖,目光也看着我迟滞起来,我微微叹口气松了手,“五年亡命尽然也没能让你同心,段璐,你的性子太过偏执了。你不想让棪鬼随我们,无非是因为他和鬼阁阁主的关系,你不想让策儿随我们,也就是因为他身周不能确定利弊的复杂关系。”
“棪鬼如果真是为了我们与鬼阁阁主翻了脸,我自是决计不能让他死在鬼阁阁主手中,如果他是鬼阁阁主安排来的,我也好在鬼阁阁主和我们直接留一条线,从中暗动手脚。至于策儿,他是被鬼阁阁主盯上的人,他体内的圣灵力能够被鬼阁阁主吞噬,如果我不管他,让她落入鬼阁阁主手中,结果可不仅仅是策儿送命,鬼阁阁主的实力也会大增,如果再对上他,那我们就毫无胜算了。更何况他和卓浪周泰的关系虽然还有点儿说不清楚,但他是那两人的师弟却确认无疑,既然他们都把人托给了我们,怎么可以随便就把他扔了?”
“这些事情不难想清楚,我也隐晦的提起过,可你却一头扎在自己小漩涡里钻不出来,你始终没把事情的利弊衡量放在心里,你心中衡量的始终是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你坚持自己的意见是哀怨我为什么不能尊重采纳你的意见,而不是因为你觉得如果不遵循你的意见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灾祸。你学红绡怎么都学不像,是因为红绡看的是事和人,想的是对于我们的利弊,而你看的始终只有人而没有事,想的只有我怎样看待你。”
看到段璐整个身子无知无觉的坐在地上,我觉得心中难受,却也觉得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这些话我都憋在心里没说,也是怕失去这个朋友,现在既然都说出来了,听天由命吧。
我拍了拍她的肩,“给你时间自己想想,如果还想和大家一起就回客栈找我们,如果不想,就去找谛释邙山中找罗家三个兄弟吧,那里适合藏身,山中野果野物也丰足,又有人照应,合适的时候我们也能去找你看看你,正午之前,我们会等你,如果过了正午你不在客栈出现,我们走之前会留东西在店家那里,算是给你的临别赠礼,你一定要去取。”
我说完之后转身返回客栈,我不知道我当着段璐的面这样直白的说出我心中看法,会不会让她从此消失在我眼前,但我觉得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二章 几多变数
青兰看到我一个人只身返回,急急的迎上来问我:“小姐,段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见棪鬼也倚在门边向我这里看来,就借着青兰的身子挡住棪鬼视线,把声音压到仅有青兰能听清的地步说了句:“别多问。”
青兰话不过脑就直接要拉我想再问清楚,被我隐在她袖底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后才若有所悟的落在我后面乱瞟着眼不再吭声。
我凝沉着脸往自己房中走去,棪鬼忽然在一边开口“喂”了一声,在短暂的停顿后依旧斜肩倚身在门边上略翘起下颌轻缓出声:“你,不会是杀了她吧?”
“杀?”我略微有些惊讶,转身好笑的问道:“你觉得我刚才……是要出去杀人?”
棪鬼刚要张口说什么,我轻咳一声,住在棪鬼他们隔壁的房客已经在前堂吃晚饭回来了,棪鬼也察觉到了隔壁两个男子的接近,微一挺身说:“早饭店家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饭。”
我笑着推开自己的房门说:“你们先去吃,红绡,你进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棪鬼倒是没在意我和红绡在屋里捣鼓什么,很爽快的应了一声就和青兰策儿先到前厅吃饭去了。
红绡随我进屋后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问:“小姐想要试探一下棪鬼?”
我从床头的包袱里取出一张白绢两张草纸和自己做的炭笔,然后把白绢草纸铺在桌子上,一边往上写字一边说:“棪鬼用不着我试探,他没能耐伤到我们,我要试探的是鬼阁阁主。”
红绡一惊问道:“鬼阁阁主?他怎么也来了?”
我也不抬头,径自在桌上写写画画,“我找棪鬼问过,照他的说法鬼阁阁主来这里的原因八成和五年前忽然从漳国撤出鬼阁势力的事儿有关,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红绡气息有些不稳,我手微滞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红绡:“这事儿也被下了禁制了?”
红绡点头说,“这事我多想一想就头疼,估计我原本应该是知道一些。”
我心中一热,手里的一笔偏了准头,忽略了这一时的疏失,我低下头继续在白绢上留字,灵力微调强平着语气说:“那就别想了,在你头脑中的禁制太霸道,很容易伤脑,可惜我一直无法给你解开它。”
红绡淡淡应了一声又说:“尊主已经手下留情了,没把我在亿目族的记忆全部抹去,也没废掉我的修为,宗主他对对晚辈一向很护惜,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小主的处境。”
我默然点头,却无法自抑的觉着眼眶酸楚,当初源识不够清凝时我不敢强试着破封,现在源识倒是驾驭自如了,却没了可操控的源力,我不由暗自在心中骂自己无用。
地煞族族人被逐要被封掉和地煞族相关的所有记忆,我知道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参了源道修了源力的人,而我不知道,红绡破例以部分记忆封印的代价被逐出族待在我身边的同时,师父到底为此付出了什么,我也想师父没事,可卓浪的带来的消息让我根本无法安心。
我把草纸铺在白绢中一起叠起来交给红绡,“段璐如果过了午时还不回来,你和青兰就等我和棪鬼带策儿离开之后在店中匿息等她,她来了就让她扮作男装带着白绢去乌杨渡找郑天河,如果实在找不着,就按草纸上写的方法引他出来,最迟等到明天天亮,如果她那时还不回来,你们就自己去办这事。”
红绡接过白绢追问了一句:“是要段璐一个人去办吗?”
我笑着点了下头说:“是,郑天河好像插手了漳国公两个公子夺储位的争斗,前几天被当成弃子吃了憋,我想借这机会和他要个备用的空本文牒,自己仿章做一个,像他那样有来头的人换装匿行,不可能没有空本文牒备用。你告诉段璐,如果她办不好这事,我们这次的漳国之行以后就会有很多麻烦,倒时候我就让她自己去一件件解决。”
红绡会意一笑,把白绢揣入怀中说:“希望段璐这次事儿能办稳重了,要不我们以后的麻烦可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了的。那我和青兰呢?你把自己周围的人支开自曝其短引鬼阁阁主动手,试探棪鬼的底细,我和青兰不能没事儿做吧。”
我驱开心中的那分窒闷着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查查骅卢将军的来历,第二,去探探漳国公大公子和二公子的脾性和各自在朝堂上的势力,第三,摸摸粮商钱王两家的背景,能查到多少就查多少,你和青兰不要分开行事,要注意隐匿形迹,鬼阁阁主的眼皮底下不好藏人。”
“知道了,小姐,我和青兰会尽量把三件事都打探清楚,也会注意提防鬼阁阁主,小姐这次也得多出些心力应对,引以鬼阁阁主及早动手虽然会使他行事上有破绽,但这步棋本就有风险,更何况棪鬼那里的状况也不是很清楚。”红绡这次破例说这么多,可见她对我做的安排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我轻笑起来,“你觉得以棪鬼的修为,他做什么事儿能瞒过我?要他在我这里做暗桩,未免也太玩笑了,鬼阁阁主和棪鬼都不是那么没大脑的人,我总感觉棪鬼是鬼阁阁主布棋的可能性不大,一是棪鬼这一路表现并无破绽,二是当初在都司的时候,我对鬼阁阁主是突然发难,他未必来得及布这局。我对棪鬼一直存有戒心,多半是出于慎重,真说起来,我倒觉得他十有八九已经真的和鬼阁阁主没了关系。
至于鬼阁阁主,他已经活不长了,想要延寿,最大的希望就是吞掉策儿的圣灵力,这次他如果见到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会急着动手,没了仔细周详的部署,我们对付起来也容易点儿,而且也容易根除后患,不致于让他暗中留下什么后手。”
红绡很惊诧的看着我问:“鬼阁阁主活不长了?”
我很笃定的笑着说:“是,绝对活不长了,他和卓先生的师父吴澹是同胞兄弟,又承袭了同出一脉的圣灵力,两人的寿享绝对不会有太大出入,吴洛已死,那鬼阁阁主的寿命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红绡蹙眉低眼想了一下说:“这么说来鬼阁阁主只怕要不惜代价在漳国和我们做个了断了。”
我点了点头:“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死了,策儿承袭吴澹圣灵力的事鬼阁阁主已经知道了,这对他来说不仅意味着获悉吴澹的死讯,明白自己也将命不长久,更意味着他完全可能从没有修过元根本没有自保之力的策儿身上夺取吴澹一脉的圣灵力,只要他能夺圣灵,寿命至少能延二十年,但现在我跟在策儿身边,他自然要先除掉我。他现在没有资本和我们慢慢耗下去,这次他在漳国就算还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要做的事也绝对和我们有关。”
红绡点头回应:“这么说来还是尽早了解了这个强敌比较好,要不总被他缠着,这一年就别想安心做其他事了。”
我心中暗笑一声,红绡倒是对那老头一年之后就会归西的事儿满自信的啊,这么笃定策儿不会被那老不死的吃了?
我把事情都嘱咐了红绡后就和她一起到前堂吃饭,而这顿饭吃得实在比别扭,棪鬼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自我坐到餐桌前他就一边吃饭一边死死的盯着我,那双眼里的邪火让我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没段璐在,就没了直接上去拍他的人,我就这样故作不知的吃完饭回了屋。
回屋之后,青兰就开始向我追问段璐的事,我就在屋中设了隔音把事情简单的说了,青兰听我说要支开她们引鬼阁阁主出来又开始紧张起来:“小姐,我们隐匿了形迹自然没什么问题,可你身边还跟着棪鬼,太危险了,你看他今天吃饭时的样子,好像和你有了深仇大恨一样,不行,我怎么也得跟着小姐。”
“棪鬼的事我有分寸,”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对棪鬼刚才的样子也没很么估量,不知道他是察觉到了我对他的疑戒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你和红绡要办的事是我们以后行事必须弄清楚的,现在鬼阁阁主既然来了汲水,不管他是不是为我们来的,我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我们没有鬼阁的势力,没法用小喽啰给自己探路,也没法抓住鬼阁阁主的行踪,只能这样一明一暗,引他出来的同时暗中行事,放心,我不是鬼阁阁主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他想在汲水对我下手,就是再急切只怕也得费些手脚,这点儿时间,应该够我们在汲水站稳脚了。只要有了汲水朝堂上的帮手,到时候鬼阁阁主他敢动手,这里就是他第二个都司。”
之后整整的一个上午,我的源识一直注意着段璐的动向,她坐在我们说话的地方一直都没动,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起码她还有心思回来取我留给她的“东西”,这就不必担心她真的一怒之下跑得不知踪迹了。
时过正午,她依旧没有回来,我简短的嘱咐了红绡和青兰几句后就收拾东西和棪鬼策儿先行赶路,而棪鬼在路上看着我的表情更不对劲儿了,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也挂着脸也不理他,终于他阴森森的开口了:“你是不是杀了那个叫段璐的侍女?”
我有点儿晕了,他一路上就是为了这个眼里藏刀子一样的看着我?
心中有点儿哭笑不得,我没什么好气的说:“我干吗要杀她?发神经啊我?”
棪鬼冷哼一声:“贵族大老爷大小姐们哪个不是看不顺眼了杀,办错事儿惹了自己的杀,胆敢忤逆犯事的杀,在你们眼里,身边的女婢哪里是人,和随用随弃的物件没什么两样。”
……他这是又开始控诉这万恶集权社会的不公了吗?
我有点儿头疼的看着他问:“我有很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五岁吧?”
棪鬼很鄙夷的看着我说:“离公主五岁的传闻真不知道那些没脑没头的达官贵人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传闻……
“我说棪鬼,再怎么说也同行了两个多月了,我是你口中的那些达官贵人吗?”
棪鬼还是很鄙夷的说:“都司做得戏那么精彩,这两个月里要扮出副人样也不难吧?”
扮人样……
“哎,棪鬼,我是不是触动你什么痛脚了?今天你怎么这么拗啊?”
棪鬼依然很鄙夷的说:“是我触动你的痛脚了吧?”
我没耐心了,“滚!看不惯走人!”
棪鬼这回更鄙夷的对我说:“承认了?呵呵,早该知道你既然是什么公主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偏偏不想信,还偏偏跟你这么久,我为了杀人骗人无数,可到头来还是被别人的一出戏骗了……”
“棪鬼!你个混蛋说够了没有!”我忍无可忍的暴喝一句,棪鬼被我喊的一愣,竟然身子忽然变的僵直,额上也层层的往外冒汗,我感到不对劲儿,从马背上一跃坐在他马后,手指搭上棪鬼的腕间用灵力一探,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策儿这时在棪鬼怀中扭着身子叫起来:“好热,身上好热,不要碰我,鬼叔不要碰我,好热……”
我赶忙一手一个扯起棪鬼和策儿下马,策儿呼呼的喘着气问:“姐姐,鬼叔怎么了?怎么忽然好烫?”
我蹙着眉用源识仔细观察棪鬼体内,心中不由一阵发寒,鬼阁中所有不修灵的杀手都是这么弄出来的?上次帮他疗伤时源识不够清凝,竟然没有发现,现在我就是想给他重新调养身体也是有心无力了。
我微一沉吟把棪鬼意识封了背在背上回头对策儿说:“策儿,把马栓到路旁的树上,呆在原地别动,我一会儿回来。”
策儿仓促的一点头,伸手去拉马,我背着棪鬼落到杂草略高的地方隐在其中,然后在源识两分一边注意着策儿那边的动静,一边探视棪鬼体内,运元吞纳他身体中被强行融入的过甚灵力。
只靠灵修来做这活实在费力,足足过了近两个时辰,我才稳住了棪鬼的状况。我略觉得疲倦,又自己调整了一下才解开给棪鬼下的灵封,棪鬼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看到周围荒草丛生吃了一惊,蹭得一下翻身坐起,要不是我躲得快,两人的脑袋就撞在了一起。
他惊愕的看着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往旁边一坐,抱膝看着他问:“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在呢儿?”
棪鬼又往四周看了看,迟疑的说:“我们刚才不是还在客栈吗?现在……难道是那个老不死的找上门来了?”说到这里他猛然一顿抬头往天上看去,更惊愕的说:“怎么到正午了?明明天才刚亮……那个老不死的做了什么?”
我眯眼看着他说:“你觉得我在的时候,鬼阁阁主能在你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对你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棪鬼听了一愣,低头思索起来,半晌才缓缓问我:“我们是不是吃过早饭了?”
“哦?还能记得那时候的事儿?”
棪鬼脑门上皱起几道横纹,似乎很费力的想着什么,终于很烦躁的甩了两下头说:“怎么回事,明明好像经历过什么事儿却想不起来。”
我在旁边接口说:“就像做了场梦,早晨醒来明明记得自己做过梦,却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
棪鬼疑惑得看向我,我往策儿那边瞟了一眼,站起身对棪鬼说:“先就当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吧,三个月内你暂时不会再有什么不妥。策儿那边好像有麻烦了,我们得去看看。”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三章 灭口
“住手,住手,你们不能把马牵走,马不是你们的。”被男子踢到在地的策儿叫着扑上前急急一把拽住一匹马的尾巴喊着,前面想强行把马迁走的男子不耐烦的给同伴使个眼色,让对方把策儿赶开,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被策儿拽了尾巴的马“呼噜呼噜”几声闷叫,后蹄一撩把策儿甩到了一边,五个抢马的男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一个满脸麻子人的讥笑道:“连马都不认你这个主,你还敢说这马是你的?啧啧,畜生都看不上你了,”说着他一扯手中的马缰,招呼四个同伴,“走,走,嘿!畜生都看不上的东西还想和我们抢马。”
我心中早已火冒三丈,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小孩儿,抢人财物,这算什么?
棪鬼这时也看到了那里的情景,他从我身侧轻蔑的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就向前两步要出头,却被我一把拉住。
棪鬼回头疑惑得看着我,我说:“不要太显露身手。”
棪鬼轻哼一声:“这些杂碎,杀了又如何,有什么可顾忌的?”
我也是压着心中的火气说:“如果漳国还是五年前的样子是没什么可顾忌的,可现在不行,我们没法像鬼阁阁主一样做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看到策儿倒在地上呜呜哭泣,五个男子牵着马吆吆喝喝的炫耀着往汲水城的方向走去,我扯了下棪鬼说:“先去拦住他们,和他们要马。”
棪鬼似乎并不太赞同我这么克制的举动,很不以为然的拖着长声应了声“好”。
几个抢马的人一直不急不躁的吆喝赶路,被棪鬼拦下之后也毫不慌神,反而理直气壮的说:“这马是我们买的,你说是你的有什么凭据?”
棪鬼冷冷的看着他们说:“我的就是我的,你们说这马是你们买的又有什么凭据?”
“凭据?”那个麻脸的男子又出头说话了,他一指策儿说:“看到他拿的两颗圆石子了吗?是他自己说的,要用马来换我们手中的石子,怎么你们来了就想不认帐吗?”
“你胡说!”策儿被我从地上扶起来后还一直抽泣不止,听到麻脸男子这么说顿时就带着哭声愤怒的喊起来。
“我胡说?”那麻脸男子很不屑的嗤笑,“我说拿两个石子换你的马时,你可是亲口答应的。”
“你胡说,我没答应!”策儿哭喊着,“你们、你们诓我,你们说谎!”
“策儿,到底怎么回事?”我安抚着策儿问,策儿委屈得看着我抽泣着说:“我没用马换石头,姐姐,我没换。”
我摸着策儿的头柔声安抚:“我知道你没换,可事情说明白了姐姐才好和他们讲理,你告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