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倾平乱世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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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坊归坊,坊只住人,简单的说就是居民区,绝对不准有人在坊内开市,只有市才是城中可以做买卖的地方。由于这里来往人多,市的划分也多了,城北的京甫市都是大大小小的客栈,城南的飨民市则集中了各家粮商的铺子,赵、钱、王、冯四家被漳国公颁令指了名的粮商都在那里盘了自己的店面,相互之间相隔不过百米,而从北到南中轴主道的两侧一路有卖布匹绸缎的八色市,有卖小吃、糕点、开食摊饭庄的五味市,有各类骡马牛驴交易的六畜市,有打造木具铁器的金木市,有叫卖各种首饰珠宝、古物珍奇的琉璃市……

    多则数十上百家一处,少则三五家一处,都能挂个市名,一条主道两边酱紫色的标着市名的旌旗一路插过去竟然有近二十个种类,再冷清少有一些的卖家找不到搭伙建市的,就在其他各类市的地盘儿之间找个地方插一处,在外面插青旗,青色紫色的旗有时候密扎在一处,随风烈烈,煞是好看。

    我们在城北找了间客栈住下,然后开始安排众人在城里四下打听一些琐碎的事,希望能从中理出一些线索。青兰和策儿被我留在了客栈中,打探消息这种事儿,青兰并不擅长,所以我干脆把她留下照顾策儿,让红绡和段璐一拨,我和棪鬼一拨,一坊一市,两边着手。

    从北到南一路闹市,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打探消息花了一半时间,问价钱买事物花了一半时间,买来的东西也都毫不客气的都交到了棪鬼手中,棪鬼鄙夷得看着我说:“姑娘与那些小女儿也都是一个模样。”以我这段时间和他相处的经验,一旦他对我以姑娘相称,就是对我相当的不满了。

    我无奈的一笑,问:“这半天我花的口舌也不少了,你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棪鬼嘲讽的说:“大概听到了百八十种乱七八糟东西的价钱,我可记不清楚。”

    我用灵力在周围设了简单的模糊声音的灵力圈,然后才慢慢说道:“我可是听出几个有意思的消息,五年前漳有七家较大的粮商,但两年中柳家粮铺吃官司被没了家财封了商号,何家则赔了生意一蹶不振,还有三家分别被现在的钱、王两家收并,七家中只剩下赵、冯两家还开得红火,至于乱七八糟东西的物价,水匪盗匪清剿之后,商路畅通,这里的物价比五年前都要便宜多了,唯独盐价没有降下来,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棪鬼不以为然的说:“现在不是急着找你师父的下落吗?管他柳家何家怎么样,物价盐价怎么样干什么。”

    我不由莞尔,“我逛逛小市就让你这么瞧不上眼?一路上连我问什么话探到什么消息都懒得问?柳家五年前被封了号的原因可是‘粮资谛释,暗通敌国’,公开的堂审,大批落实的证据和作证的证人——那柳家根本就是谛释在漳国的势力。纪国三分后以漳国国势最弱,兵甲最薄,忽然冒出个骅卢将军雷厉风行的整顿了军务不说,连这种极有可能在朝中也扎了根基的谛释暗桩也能公然叫着板拔了,你觉得是漳国公忽然变英明了?

    你不了解地煞族,他们也有天下之志,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将一族潜隐,但既然他们要插手各国事,就肯定有着雄厚的实力,漳国现在变化说不准就有地煞族行迹的影子,沿着这条线走,牵出地煞族的线索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盐价,价高不下自然是有人幕后操纵,现在我们虽然未必用得着,以后总要从这方面下手解决些问题。”

    棪鬼还是颇为介怀,一抖怀中零零散散的一堆东西说:“这么说来你买这一堆的胭脂水粉,金玉首饰,还有着小孩儿玩的鼓啊槌啊都是你办大事顺带的?”

    我有点儿纳闷儿了,我们这六个人中四个女子一个孩子,我买这些东西很奇怪吗?杀手的思维真是不可理解。

    我看看天色将暮,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就没和棪鬼多理论什么,让他抱着东西跟我返回了客栈。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四十六章 夜探

    等我们回到客栈,发现红绡和段璐早就等在屋中了,就简单和红绡说了两句,然后和棪鬼到她们两的屋中去询问有什么收获。我一进门,窝在床边的段璐闷闷得站起来叫了声“小姐”就不动了,还没等我发问,红绡搬了椅子在桌前一请,然后冷冷淡淡的开口了:“小姐,街坊那里现在管的严了,五十户一坊,设一个管事儿的坊正,凡有陌生人出现在坊里又没有坊牌的都要由坊正出面询问,我们走了几处都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怕惹人起疑就回来了。另外,段璐毁了一个坊正家里的神龛,虽然我们当时没被盯上,以后会不会被人注意就难说了。”

    毁人神龛?我疑惑的看向段璐问:“你没事儿毁人神龛干什么?没被人认住吧?”既然当时没被盯上想必是段璐做的比较隐秘没被人察觉,但她们两个陌生人刚出现在坊正家里,人家里的神龛就莫名其妙的被毁了,百姓信神,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儿一联想十有八九得牵扯到段璐她们身上,而照红绡的说法她们似乎逃得不是很利索。

    段璐很没底气的说:“应该认不出来。”

    我一听这口气顿时有点儿头大,“应该?你没用幻像术?”这种可以改变自己容貌的术法瞒不过高手,但要糊弄普通老百姓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段璐用了幻像术,那些从未修过元的人怎么可能认出现在的段璐?

    段璐又低低嘀咕了一句:“我烧他们神龛的时候一时疏神,幻像术散了。”

    我……好吧,是散了,还好是一时散了,不是根本没用,我缓缓深吸口气平复着自己纠结的心脏,然后很和气的问:“什么事儿惹你这么没把持了?”好吧,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的好,问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段璐绷着嘴不说话,旁边的红绡接口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谎称是甘南的商人,第一次来这里做生意,想倒卖些东西赚钱,只是这里没熟人,不知道这里卖出的东西是不是公道,就来找普通百姓打听一下,也好做到心里有数,好和那些狡诈的商人谈价。前几个坊正都或多或少客气的说一点儿就把我们打发了,只有最后那个坊正信神信的厉害,直拉了我们去拜他家‘甑邙神’的神龛,说这神特灵,还帮我们祷告,祈佑我们生意赚钱。”

    “这不挺好的吗?”我迷惑了,虽然这什么“甑邙神”我没听说过,可能是个没什么人气的小神,可段璐也不至于为这个砸人神龛,把该办的事儿办砸了吧?

    红绡没理会我插的话,径自说了下去:“他的祷词中有一句是‘趋避鬼煞离公主’,段璐是为这个才发火的。”

    棪鬼顿时在旁边很没风度的笑了起来,我听了实在是囧的不得了,转头对段璐说:“愚昧小民,你和他们较什么劲儿?闲言碎语听得还少了?”

    段璐还是一副余恨未消的样子说:“闲言碎语我才懒得管,可这祈神降福趋凶的祷词里都把您加了进去,算什么啊,真把您当成恶鬼了。”

    我知道段璐对鬼神之事谨敬,在这方面也认真,只好安抚着说:“你看你,什么‘甑邙神’你听说过吗?不知名的小鬼神我还不放在眼里呢,想想你家公主是什么人,那样的小鬼神见了我还不知道是谁趋谁呢,你为这点儿小事生这闷气干什么。”

    段璐倒是对我很自信,听了这话才平了气。我又简单问了下她们打听到的消息就回了自己房间,棪鬼被我赶回去照顾策儿了,青兰得了空闲返回我这屋,看到我躺在床上情绪不高,就很关切的问了句:“小姐,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不顺的事儿?”

    我摇了摇头,心中苦笑,说不顺的事也该退回到五年前吧,段璐这事儿乍听着乐,可静下来一想,五年前,就是在这里,在当初热热闹闹的乌杨渡街市,就因为我去逛了逛,片刻之间就血流成河,孩子的哭泣,老人惨呼,妇人的尖叫,男子的怒吼绝望,一桩桩一幕幕又开始在我脑中摇曳,难怪我会成为老百姓祈神趋避的恶鬼,我这五年来可不就是随时给别人带来死亡和绝望的灾星?

    “青兰,晚上你和我出去一趟,我要去查一下乌杨渡的四家粮商。”我闷闷的叹了口气在床上翻身向里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青兰也识趣的没再和我说话。

    晚上青兰叫我吃饭我也没去,直到歇市的时间我才爬起身招呼青兰和我出门。

    我和青兰使了遁术,两个人急行在乌杨渡的主道上也不避忌什么,歇了市的青石大路变得冷清,晚间随着人影消散而宁歇的风也无力再扶起大路两边紫蓝两色的旌旗,低垂着时时飘晃几下的旗在青石路反射蒙雾、泛着冷氲的月光中暗得看不清了颜色,在这无风的寂寥街道上,我的脚下却开始莫名其妙的踉跄起来,我总觉得当我出现在这里时,四周的散元像冤魂悲鸣一样异常的躁动,它们惊扰着我的源识使我脚下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狼狈的踩着零散遍地的货物和怎么都无法避开的新鲜血泊,眼前的景象也像是回到了断肢残飞,血溅四洒的日子。

    “小姐。”青兰看我不大对劲儿,忙从后面赶上轻唤着使劲推了我一下,我脚下一缓,刚才入魔一样的症状霎时消失不见,源识随之一荡竟然差点儿散了遁术,这是怎么回事儿?回头看到青兰担忧的眼神,我压下心中的疑惑笑了笑说:“呵呵,没事儿,心里有点儿不自在,还是做正事儿要紧。”

    青兰犹疑不定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嘴上却仍担心的问:“小姐,是天石的影响吗?”我离开小隐村之后的事儿在路上就已经和青兰她们三人都说过了,现在看着我不对劲儿,她自然就想到了差点儿让我没命的那五块天石。

    我摇了摇头,“天石在我体内留下的东西一直没有动静,应该和它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心事稍微有点儿重而已,分分神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青兰没再追问,安静得跟着我接近了城南的飨民市,我的源识放出,很快就对四家指名粮商的店面有了个大概的估计。

    青石路是正南正北的中轴走向,并没有顺着穿过乌杨镇的青河河道,飨民市则正好坐落在青石主路和青河河道的交接处,占着青河两岸的宝地,其中赵、钱、冯三家在河西,王家在河东,春夏之交的粮食生意并不火,事情也少,管账的账房也不像繁忙的时候每晚要在店后的居所里挑灯整理账簿,隔河王家账房里的人就正坐着和掌柜、伙计闲聊。

    我让青兰在外面盯着几家粮铺里进出的人,自己则潜进王家店铺的后堂听他们的闲话。

    “掌柜,今天柜上又赊了粮种出去啊?咱是做买卖的,又不是什么舍粥的神庙,他们只不过些穷的要命的庄稼汉,要是等秋收了还不上或是到时候赖了不给怎么办?”账房在一副不解不耐的样子和掌柜评说着赊粮种的事儿。

    “唉,谁说不是呢,要我我也不会,可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啊,主家的意思,我一个下面的掌柜也不能不做实了。”

    “嘿,真不是说,咱们的主家可真不一样,居然还特地嘱咐给小民赊粮种的事儿,平日里谁去管他们有没有钱?要粮种,就拿钱买,赊账,哼,穷哈子还得上吗?”短打粗服的伙计在旁边也站着插话了。

    “唉,算了算了,主家的事儿,咱们少议论,明天我再找主家的人说一下,最近好像来赊粮种的人越来越多了,都说是家里自己存的粮种不发芽,其他留作口粮的不能种,谁知道是真是假,八成是咱这儿赊种的名传了出去他们就都想来占便宜了,这些唯利小民,整天就想着怎么从别人身上抠几个钱子儿,哪儿能这么顺着他们。”

    掌柜翘颌扬手,挑着眉似乎很清高、很不屑小民唯利,又很忠侍自己主家,小伙计和旁边的账房也是一唱一和的支持掌柜的论调,纷纷积极的为主家该怎样避免吃亏出谋献策。

    我听着不耐烦了,就折回身去找青兰,青兰见我回来马上轻声说了句:“小姐,郑天河的一个护卫翻进了钱家商铺的后院,现在还没出来。”

    郑天河?要只是买粮他派人在晚上翻墙干吗?虽然我和他有着不成文的约定,彼此互不相干,但纸契还能撕了烧了,谁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起直接的冲突,现在既然碰到了,我就顺便去看看,还能多探探他的底。

    我对青兰说,“你去四家粮铺的粮仓里看看,看他们哪家存粮多,哪家存粮少,我去钱家听听风,你的事儿办完了直接回去,不用等我。”

    青兰往常在这种事情上对我的话从来不犹疑,不置疑,这次却很忐忑的多嘱咐了一句:“小姐,你要小心啊。”

    我知道青兰是被我上次在周府的事儿吓到了,是在为我刚才的异常担心,不由心中一暖,说:“我当然会小心,难道还信不过我?把交给你的事儿办好就成了,天亮之前我一定回去。”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四十七章 钱家粮铺

    遁术可以使自己融于身周景物不易被人察觉,却不是完全隐身,所以即使是使遁了身,我也不能大摇大摆站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去偷听别人说话。郑天河的护卫钻进了钱家铺里的掌柜屋中,我就窜上屋顶揭了片瓦,然后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顶上偷听,毕竟我的源识放出可以把屋中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不用像没水准的隔墙耳们还要费力的把眼睛凑到某个洞上去看屋里情形。

    郑天河的护卫似乎心情不大好,铁板一样绷着脸狠狠的抓着钱家粮铺掌柜的衣襟压抑得怒吼着:“我们将军亲自登门,你们这些王八羔子都不如的贱民也敢不见?”

    那掌柜被这粗鲁凶煞的汉子拎在手里却一点儿都不恐惧慌张,冷冷的说:“主家说了不见,就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主家也照样不见。”

    护卫这下更蹿火了,拽着掌柜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他似乎找不到发泄的方法,只能一把将掌柜推退几步,几乎要暴喝起来的哑声咆哮:“娘的,你狗娘养的命好,将军吩咐了我此来不能闹事,要不老子早切了你个王八蛋的脑袋。”

    掌柜很平静的站直身理了理衣襟,才张口说道:“你家将军自己不晓事巴巴的跑来,凭什么怨我们主家不见?回去告诉郑天河,今年的粮只有三年前的陈谷,他爱买不买。”

    护卫这回脑门上都要冒出青烟来了,两手一紧,指关节喀吧吧的暴响,掌柜很轻蔑的瞟着对方说:“壮士最好管好你的手,要是不小心打了我这连王八羔子都不如的贱民,你们将军可就连那三年的陈谷都没得买了。”

    护卫手上额上暴着青筋,浑身气得发抖,胸膛剧烈的一起一伏,最后忿忿得骂了句:“齐格拉咪各!”——别问我,我也没听懂他骂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我源识感到了四周的异常,忙分心一探,发现有人开始悄悄从四周向钱家粮铺这里围了过来,薄甲轻剑,皂色短袄,挂铜扣的皮靴,竟然是驻在城内东西两处内城营的镇兵。

    漳国都城汲水有禁卫维持城中治安,乌杨渡这样的地方虽然不像王城有禁卫驻守,但也是重镇,南来北往人流又杂,所以特设了两营镇兵驻扎内城,协助当地府衙维持治安,应对突变,因为不是对阵攻城的军队,所以都是轻甲轻剑,服色也近衙差。

    看他们噤声围拢,握剑向此,我小心翼翼得把掀起的瓦片盖回去,镇兵中有两个修灵的人物,要是他们一时兴起爬上屋顶来窥探围堵,我就得赶快换个地方了。

    两个修灵者一个批玄袍似乎是领头的,另一个不披甲只执剑,跟在头领者的身后,他在镇兵将钱家粮铺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之后悄悄凑近领头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我由于分神看着屋内屋周的动静只隐隐辨出他似乎说要先进院盯人,然后就几个起落轻轻飘进钱家粮铺的后院,蹑手蹑脚的先后凑近院中亮着灯的两个屋子,听声辨别着什么。

    既然他没爬屋顶我就安心静气得继续躺在上面看戏,潜进院的灵修者开始摸到了两个伙计的房外,听着似乎不是他要找的对象,就又转身往掌柜这里来了,屋里的护卫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只差动手揍人了,那掌柜却在这时忽然轻跪倒在地,转了一副凄惶哀求的脸,惊恐而低抑着央求起来:“这位爷,你就行行好,我们这都是主家雇来的人,自己只拿主家给的工钱,您劫了埔里的钱就是了,饶了我们这些打下手的人吧。”

    我一愣,这是怎么了?看到正伏身屋外听屋中对话的人也是露出疑惑讶然的表情,我心思一转,这掌柜是在给屋外的人做戏?他怎么知道那人潜进后院的事?

    郑天河的护卫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直接掉傻了,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终于暴喝出声:“你他娘的说什么呢!谁是……”

    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掌柜忽然向前一扑抱住护卫的腰,杀猪一样的大声叫了起来:“来人那!有人劫财!快来人那!有强盗!”

    两个伙计屋里顿时噼里噗噜一阵响,印在窗纸上的影子骤然增大,两人已经要拉门出来了。

    潜入后院的男子一惊,仓促一跳正往我所在的地方落了过来,娘的,他猝不及防,我更是防不及猝。

    借着夜色笼罩我尽量轻的向后猛一翻身站落在屋脊上,那男子也紧接着蹲到了我刚才躺着的地方,然后面对着我轻出口气返身看下面的动静去了。我也很想轻出口气,但看看这距离,还是憋着吧,刚才他惊慌之下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是很幸运了。

    我悄悄的向后挪去,借着屋脊之隔遮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视线才算真松了口气,

    源识所捕捉到屋中情形这才从我脑中回放起来,从掌柜一扑一叫,到两个伙计很迅疾的赶到,而现在,郑天河的护卫已经挺尸在掌柜屋中了。

    我心中惊异,却因为刚才没太专注而弄不清这短短的时间里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源识滤过郑天河护卫的身体,头颅破损,后脑被重击塌陷,两下致命的伤是两个伙计分别用立在门边的门闩和屋里的椅子造成的。郑天河的护卫怎么会如此不济,这么容易就被一个账房和两个打杂的伙计弄死了?

    蹲在我前面的皂衣人似乎呼吸有点儿紊乱,终于紧捏了捏手乘屋中的人不注意从屋顶跃到院后的巷子中,然后几个起落辗转到了镇兵的首领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这回我源识仔细罩住了他的唇,从一张一合的口型中一字不落的看到了他说的话:“蒙倘,那个被报做溯风将军护卫的人被钱家粮铺的掌柜和伙计当强盗打死了,我们怎么办?”

    蒙倘听了也有些惊异,随即扶剑轻哼一声:“既然他钱家的粮铺遭了强人,我们负责乌杨渡刑捕的镇兵得了消息怎么能不去看看,就算是强盗,我们也得查清他的来历,查明他还有没有同伙。让兄弟们留下十个,其他人哪儿来回哪儿去,注意不要惊动了别人。”

    我在屋顶上弄明摆蒙倘的安排后不禁有些好笑,还不要惊动了别人,现在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虽说街巷中人是少了,但也不是完全没人,怎么可能不惊动人,如果他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带了一大帮人来围过钱家商铺,那也做得太没水准了。

    围在四周的镇兵转眼间就撤的没几个人了,蒙倘带着十个留下的镇兵以及那个和他关系不一般的皂衣人大刺刺的走上前去敲钱家粮铺的门。我有点儿看傻了,他们这是要直接冲进去捉凶?人家屋里刚遭了贼,死了人,镇兵的头领就带人出现在门外,他们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

    钱家粮铺里的一个伙计去开了门,一看外面来的是镇兵,马上面露喜色激动的说:“呀!蒙校尉!您可来的正好啊校尉爷,我们的屋里有强盗到进来了,掌柜差点儿就没命了!您这里的可是正好,那强盗不知是哪儿来的,还得您做主啊!”

    这伙计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就把蒙倘往屋里拉,蒙倘似乎没想到会被这么热忱欢迎,一边干应着一边跟着往里走,身后的人也一声不吭得跟在后面。

    入了后院还没进屋,伙计就高叫起来:“掌柜,是蒙校尉带着几个兄弟来了,咱可算是有贵人来帮咱处理这强盗的事儿了。”

    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从里面出来了,哭着颤着扑上去跪倒就哭:“蒙校尉啊,您可算来了,我这一条贱命就差点儿断送在那该死的强盗手里了,您可要做主查清这事儿啊,这没长人心的强盗抢了钱还不够,还非要杀我们,我们只不多拿主家的雇金做事儿,怎么就招着这事儿了,校尉爷那,要不是我店里的两个伙计机灵,现在躺在屋里的可就是我啊……”

    校尉被这突如其来的鼻涕泪轰炸得没了主意,只能干巴巴的应着:“呃,我会让人查的,呃,那个,先让我们看下情形,呃,强盗的尸体让我们先检查一下……”

    我听了又是暗中窃笑,你们消息灵通的变态也就罢了,人家还没说强盗怎样怎样,你就嚷嚷着要看屋里的强盗尸体,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差不了多少,这个校尉还真够草包的。

    进了屋,蒙倘似乎才找回了一些状态,一边冷喝着让掌柜伙计靠边儿站,一边让几个手下查验护卫的尸体,最后很官派的说:“这强盗的尸首我们要带回去,转天交给衙门让人来辨识,这事儿我们会查清楚的,掌柜今儿安心歇着吧。”

    他竟然连强盗是怎么死的都不问,连这人是不是强盗都不查清楚,就匆匆得让人带了郑天河护卫的尸体走了,简直就是一副急着来取尸体的样子。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四十八章 逆水而上

    掌柜和两个伙计陪着笑,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送走了蒙倘,然后转眼间就变了脸,一个伙计在旁边凝眉对掌柜说:“掌柜,我们还是被人盯上了,是不是赶快报给主家?”

    掌柜点了下头,沉音说道:“溯风将军那边的事儿得赶快解决,他已经被大公子的人摸了底,要是再和我们纠缠不清就更麻烦了,这次事起仓促,那个草包校尉只来得及自己动手,还算好对付,以后要是换个稍微能来事儿的人,我们的麻烦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另一个伙计略微担忧的问:“那个护卫的尸体被他们带走真的没问题?他们会不会借着他和溯风将军的关系来找我们麻烦?”

    掌柜目光绞寒一闪,微带不屑的说:“人都被我们杀了,还想说我们私通甘南?哼!就是他真敢说,今夜溯风将军的护卫来威逼我们卖新粮,刚被我们杀了,蒙倘就带人急匆匆的取走了尸体,他们就能说的清楚?更何况有主家坐镇,大公子一个无能无脑的纨绔能掀起什么风浪!”

    大公子,应该是说漳国公的大儿子吧。

    伙计和掌柜几个一起商量了大半夜才睡,我这才有空档钻进掌柜屋中,春夏之交蚊子开始活跃起来,所以屋里比较简陋的木床上已经挂起了蚊帐,我轻轻的把蚊帐掀开,归拢挂到床边柱的木勾上,然后一只手虚浮着探到他的脑门上,微一用念,掌柜的眼就缓缓睁开,黑眸里空荡荡得看不出一点儿生气,我就站在床前看着他,从他的灵识中直接探取我想知道的事情,然后收念撤手,掌柜便又沉沉得睡了过去。

    难怪他明明不修灵力却能察觉到修灵者的靠近,靠别人用灵力强行提高耳力,等过了四十就能变成聋子,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样的后果。

    我站在那里静默得消化着从掌柜那里得来的信息,伸手想放下蚊帐离开,却又犹豫了一下,神盗也要留名才有神名,蚊帐不放也好,这样含蓄的做个今夜有人来过的痕迹,也许哪天能用得着。

    等我回到客栈的时候青兰还没有睡下,她一直坐在桌前候着,见我回来,才放了心的简单问询两句,然后就向我仔细说了她查看四家粮商粮仓的结果。

    我没想到粮商的粮仓还有那么多名堂,什么陈谷仓,新谷仓,燥谷仓,还有杂谷仓、粟米仓……把我听得晕头转向,看他们仓储的地方不大,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叫法?我只想从他们各自存粮的多少上下手给我的推测多做些佐证,可没想到各行有各行的路子,这回可真是给了青兰一件鸡肋事儿去做。

    我很不好意思告诉青兰我安排给她的差事没啥用,就很深沉的点着头做思索状,然后哄着她上chuang睡觉,青兰的床靠窗,我的床靠墙,这是逃亡一路上形成的惯例,因为能威胁性命的突变总是从窗户开始,我为换床的事儿说了好多遍,青兰都不听,在这种事儿上,我实在拗不过青兰。

    我褪了外衣躺在床上假寐,直到听到着青兰均匀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熟,这才安心的思索起今天所能总结出的线条。

    本来想查地煞族的形迹,结果却意外探到了漳国公的家事,大公子晏祈和二公子晏承已经为继承漳国公的国主位子争得不可开交了,今晚见到的就是他们手下的一拨较量,我思索这这其中地煞族插手的可能性,也考虑着我要不要从中插上一脚。

    如果卓浪真打算成为纪国之主来争霸天下,那使漳国五年之中就有了小治的原因就必须要弄清楚,或许这事儿和寻找地煞族形迹的事儿可以一起办了,下面要怎么做还得先弄清漳国的局势,我这样想着,然后就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棪鬼邪气森森的凑过来对我悄声说:“那个家里奉着甑邙神的坊正,要不要我去单独拜访一下?”

    还惦记这昨天的事儿?我被人弄得像恶鬼一样你就这么高兴,大早都不忘拿我消遣。于是我也很邪气的回了他一个笑说:“可以,当然可以,我们今天动身坐船去汲水,你可以先去坊正家里拜访一下,然后再到汲水去找我们,我也可以顺便重新鉴定一下你们鬼阁杀手的跟踪技能到底有多厉害。”

    棪鬼马上很识趣得嘻嘻一笑:“你们要是藏了,我哪儿能找得着?既然你不乐意,我不去就是。”

    策儿在旁边一脸的困顿,还显着一路舟行所带来的疲顿,这时一听又要坐船,当即就有点儿苦了脸,却很要面子很倔强的没说什么话,低着头暗中悄悄得捏着自己的袖子绞来绞去。

    我呵呵一笑把他从桌子旁拽了过来,忽视了段璐阴森森的目光说:“这次包小船,只我们六个人坐就成了,到汲水估计要四天时间,路上你就跟着我,我教你些东西,也顺便给你安安神。”

    包小船固然没有了鱼龙混杂的麻烦,但漳国最近似乎对来往船只的检查严格了很多,每到一个渡口,就有一两队士兵对渡船上的人进行严格的排查。尤其对被单独包用的船只查得更加仔细,如果不是这样,郑天河也不会带着六个护卫和普通百姓搅在一起住大船客房。

    现在漳国似乎效法了不少林宾新政里的东西,在城镇中市坊分离严格管理,城五十户一坊设坊正,村百户一里设里长,坊正、里长各有辖制,坊有坊牌,里有里牒,游散小民有当地的里长、坊正作保还好,如果没有,就要被当地府衙登案记录,三日一次签到。外来的客商则必须要有各自所辖之地主官所发出的通关文牒。

    我们既然出门就当然有自己的准备,从幽国边关取的的文牒很快就帮我们摆脱了排查,但我们旁边那船已经被扣了许久的船客似乎就没这么幸运了。

    “兵爷,您也看到了,我们这是一家人回乡给族长拜寿,只因为孩子畏生老是哭闹,害的同船人不得安宁,我们才不得已独自雇用一个小船,我们的坊牌您也验过了,为什么还不肯放我们走?”一身文士服的男子有些沉不住气的询问起来。

    “都说了要等上官来了才能定夺,你怎么这么啰嗦,老实在这儿候着,要是再多嘴别怪老子拳头没耐心。”

    随着那兵丁恶狠狠的扬拳威胁,所在船舱中的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在船边和兵丁说话的男子听到这哭声顿时把一腔的憋气火闷发泄在了女孩儿身上,几步走到船舱边一把将女孩儿扯了出来拳打脚踢,口中还骂着:“你这个赔钱货,天生的祸害,就从来没给老子安生过,见个生人就哭,哭!再给老子哭!要是累老子误了族长的生辰老子溺死你……”

    女孩的呜咽声时不时被男子的踢打闷闷得截断,我在一边看得蹙起了眉,乱世的悲惨故事虽然可以听的让人麻木,但真见到了又是另一码事。红绡见我蹙眉,很不客气的捅了棪鬼一下,又朝那边一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棪鬼转过头奇怪的问我:“你平日里还管这些闲事?”

    我目色低垂,微别过头,掩饰着心中低沉的情绪说:“能管的时候就管管,反正都是闲事。”

    两声低笑轻轻传入我耳中,棪鬼扭头上前两步猛然对着那打人的男子妖里妖气得呼叫起来:“哎呀,这位大哥,可不能再打了,这么好的胚子,打坏了就可惜了!”

    嗯?我心中一阵蹿寒,这柔柔腻腻的音调,这扭扭摇摇的动作,我的天!棪鬼他是要做什么?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四十九章 管闲事,招闲事

    船上的男子听到有人想来管闲事,怒气难平的转身喝骂:“谁?哪个不晓事儿的还敢来……”他泻火的怒吼声在看到棪鬼时顿时凝在了喉间,棪鬼媚眼中含着阴柔的婉波,细眉微蹙如艳花着了冷攒了花瓣,低压的眉间和微微上翘的嘴角勾勒出惑人的神态,似是在为女孩儿的遭遇不满,却没有一点儿端肃,好像是有意无心的随口插了一句话而已。

    我很无奈的转身向着一边儿装路人,棪鬼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儿……惨不忍睹。

    那男子说话也有点儿磕巴了:“你、你、你少多事儿,她、她是我女儿,我想怎样就怎样。”

    棪鬼很妖气的说:“是啊,你的女儿自然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了,只是这么好的胚子,要是打得过了,脸上身上留了疤可就太可惜了,唉唉,乘早拿去卖了还能多得些钱。看你好像不怎么待见她,要不就卖给我吧,我会给你出个合适的价钱的。”

    那男子一听卖钱,面色有点儿不大好看了,对棪鬼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想,大多烟花之地的男子管事都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主,至于他们是不是单纯的管事,那是风月场所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儿。他很嫌恶的看着棪鬼冷嗤着说:“我曾泽也是名誉一方的上席客,还没有穷到卖儿鬻女捞几个铜板的地步,你走你的船就是,我们的家事也不用你管。”

    船舱中还有两个女子,以年岁来看估计是男子的妻妾,其中一个在男子殴打女孩儿时面露哀戚与不忍,却又畏缩得不敢出头,看来是那女孩儿的母亲。这世间有无数溺死的女婴,抛荒山喂野兽的女孩儿,被婆家虐打致死的女子,生产时进了鬼门关的女人……随时随地的死亡使女子在这乱世中竟也比男子少了许多,再加上女子忠贞的礼教束缚,使许多男子一生都纳不了一个妻,这男子既然纳得起妾,想来也不是普通百姓。

    棪鬼一脸的媚气,嘻嘻笑道:“我只是可惜这孩子给这么浪费了,唉唉,要是和我走,仔细调教调教,迟早是名噪一时的头牌,可惜了呀,大爷您接着打,我就不搅扰您了。”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棪鬼,但被棪鬼插了这么一杠,也不好再照棪鬼所说的“接着打”,只是又狠狠踹了女孩儿一脚喝道:“滚回舱里去。”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停在渡口大小船只上人们的注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对我们这船没了好眼色。我匆匆拉了棪鬼躲进船舱很无奈的说:“我们都是女子,不方便出头说事儿引人注意才让你去的,可你怎么扮起青楼管事来了?”

    棪鬼很无所谓的甩手坐下,眉头一扬带了一点儿挑衅口气问:“怎么,和我这青楼管事在一起你们是不是觉得污了自己的清白?”

    我听了有点儿气滞,我知道你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可也不该在这么多南来北往的人面前张扬啊,我倒没什么,红绡可能也不会计较,可还有段璐和青兰呢,她两原本就对你这个“陌生人”和我们同行有意见,现在你这么做不是逼着她们和你闹吗?更何况……我一把从怀中取出通关的文牒展开在他面前问:“识字吗?”

    棪鬼愣了下,我爆豆子一般就把文牒上的字读了出来:“幽同州丰宜郡郡守牒行:商行小利,唯有便民,引粮以补,盛粮转分,准傅垅一行商事越关,望纪地三国照牒放行。五常历五百八十四年,覆银月月盈日,府案文牒。”说到这里我很不客气的盯着棪鬼,没好气的说:“行商,商事越关!明白吗?你一个青楼的男总管带着我们一帮女子行的什么商?难道是专门大老远跑来买人的?更何况同州丰宜是什么地方?幽国西北边陲的小镇,哪儿有什么像模像样的青楼,整个幽国数上一遍,能有管事的青楼也不过四五家,都在幽都和南边的开阳郡,你这个同州丰宜的男管事哪儿冒出来的?”

    棪鬼两只眼顿时有点儿犯愣,邪翘的嘴角也僵住了,好容易才挤出句:“我们,以前任务,咳,没这问题。”

    我黑着脸向早就跟随我们进屋的红绡说问:“段璐呢?让她换男装吧。”

    红绡却没动,很冷清的看着我说:“刚才士兵点查人数的时候已经将我们几个人认得差不多了,现在换有用吗?再说段璐那里还是得小姐自己去说。”

    难得红绡会对我的话产生质疑,我微一愣怔之后就明白了,段璐一路上为我带着棪鬼和策儿同行总板着脸,我这几天给策儿引灵力顺源,因为没有自身源力的支撑做得很勉强,每顺一次都要昏沉沉的睡近两个时辰,段璐就更加不乐意了,以至于每次她见到策儿都没什么好脸色。船刚靠岸的时候策儿嫌船里闷出了舱,东瞅瞅西看看异常的兴奋,段璐就很憋火的把自己闷回了小间卧房中,依她的脾气,要再知道了棪鬼办砸事儿,那正好借题发挥还不和他打起来?红绡说的这么绕弯儿只要我先做好棪鬼和段璐之间的工作,不至于真让两个人闹起来。

    我有点儿眼前泛黑,重重叹了口气说:“我去找段璐,红绡,你和棪鬼差不多高,胖瘦也差不多,去找两件你的外套给棪鬼换上。”

    棪鬼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听了我的话很利索的一起身,右手搭上红绡的肩说:“这么说来我得麻烦红绡姑娘了,外套我会勤洗干净的。”

    红绡脚下一错肩头略低甩开了棪鬼的手,淡淡的说了句:“外套只给你一套,穿完就扔了,不用洗了给我还回来。”

    往段璐小间走去的我差点儿被红绡的话绊了个跟头,偷偷回头看了眼红绡后,我心中暗叹,原来红绡也对棪鬼没什么好感啊,我这块儿地还真不适合棪鬼呆。

    几个官差不会儿果然又寻上船来了,一个带头的士兵横剑沉眉,带着十几个士兵气势汹汹的拥到船侧,向船家喊道:“你船上的客主呢?叫他们出来!”

    船家见势不好,忙讨好得点头弯腰应声道:“就在船上,就在船上,我这就去叫,这就去。”然后匆忙转身奔向客舱,结果差点儿撞到了刚从船舱里出来段璐。段璐此时已经是一身商家麻面长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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