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倾平乱世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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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好,我走,没了我这个包袱,你们就能安安心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说完我直接甩手出门,在夜幕中匿隐了自己的踪迹,卓浪在我身后担忧歉疚的一声“茉儿”低不可闻,但我的源识还是轻易的从他口型辨出了那两个字,鬼阁阁主看来还真对我下了不少功夫,但我岂能让他如愿。师父和卓浪都不想我去见师父,在这方面我原也不想冒昧违逆他们,但这次透着危机的局势下我要是还这么傻傻的听他们话,那五年前师父救的就是一个痴傻无知的白眼狼!

    西市金岭客栈,扮作男装的段璐和红绡青兰为了彼此间照应方便挤在了一间客房中,我启窗而入,最先惊动的是青兰,她腾身而起挡在我面前,同时手里的一根木钗断作两截敲向红绡和段璐,随即在看清我面貌后不由低声惊呼:“小姐!”

    红绡和段璐也已经先后起身,我从青兰身边走过去拉了段璐的手往屋中的桌前一坐问:“文牒拿到了?”

    段璐挣脱我的手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哽咽着说:“是,小姐,文牒已经拿到了,郑天河将军也如您在草纸上所写带着几个护卫进了汲水城,虽然我们没做一路,但现在都知道彼此的住所。”

    我俯身扶她起身,“我早说过,我们之间没必要行这些大礼。”

    段璐身子颤了一下,应了声“是”才起身往我对面坐下,一手抹着泪说:“小姐,你现在和我们见面还这么小心,那这文牒取来,小姐是打算让我们用这身份在城中做些什么吗?”

    “文牒是按我说的写的吗?”

    “是,”段璐从怀中拿出新的文牒递给我,“按小姐在草纸上所述,仿的是幽国庆州郡守的章,给得是粮商的身份,朱红落笔是二十人。”

    我扫了一眼文牒还给段璐,“你们先回乌杨渡,去各家粮铺问问陈米的价格,点点我们的银子,尽量多购些价钱便宜还没变质的陈米,差不多了就先去幽国庆州,别管其他事,专心做好你们的商人,只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就行,我等这里的事有了着落就去找你们。”

    “小姐?”红绡、段璐、青兰几乎同时轻呼出声,红绡紧接着犹疑问道:“我们不在城中,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就没人能照应你了。”

    我轻笑着说:“出不了什么大事,师父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只不过鬼阁阁主那里还有些麻烦,你们只要照顾好策儿,保他安全,我手里就捏着鬼阁阁主的七寸,他也奈何不了我。现在漳国的鬼阁势力恐怕远高于我们先前所想,你们带着策儿留在这里太被动,幽国庆州春旱,肯定会是灾年,你们到了那里放些粮食招些人手,等我回幽国。”

    红绡听了一怔,“回幽国?小姐!”

    我笑着打断了红绡的话:“卓先生原本的意思恐怕也在幽国,我既然答应帮他,自然要回去好好辅佐我那个当皇帝的父亲,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把这里的事先处理妥当了。”

    看红绡还是迟疑不决,我又说道:“纪国三公只要分地而治,那纪国就不是威胁,我辅佐自己的父亲也是无可厚非,而且,”我笑容一敛,“当年齐家一族被灭的事我现在也有兴趣了,顺便去查个清楚也好。”

    我对死者的事不想多做纠缠,但对活着的人总得了断恩怨,当年齐家被灭族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父要说她对我本没有什么恩情?为什么她当初说救我只是为了还债,她欠的债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我自忖不好直接去问师父,但不弄清楚了,我心中难安。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第六十七章 坟头事

    第三卷第六十七章坟头事

    红绡依然犹疑不决,我知道她这样不仅是因为我的突然变卦而为我担忧,也是因为我说有了师父的线索却执意要她离开,她的脸色沉静下来,看着我用一种静肃而不容驳斥的语气说:“小主当初说过,如果不是她让我离开,我绝对不能离开小姐半步,购粮去庆州的事,有青兰和段璐她们足够了,我不会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现在的红绡,只要事关师父,我就不再是她的主子,沉吟思虑了一下后,我才张口说道:“红绡,地煞族中有多少高手你应该比我清楚,师父现在被软禁在地煞族的族居之地,我要潜进去找师父不可能带着你,一旦有了变故也未必能顾得及你。”

    红绡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转身背对着我坐回自己的床上,红绡向来明理而要强,她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别人的累赘。

    我心中微微愧疚,“我会让师父去见你的,”两步退到窗边,我又对青兰段璐嘱咐了一句:“凡事多听红绡的,也多注意一下漳国这边的动静,这里要是有了什么大的变动,差不多就是我动身去幽国的时候。早则半月,迟则半年,我一时脱不了身你们也不用焦急,在庆州多置些田产,收拢当地人心,等有了名望,总能得到荐举出仕的机会,剩下的事就等我回去应对。”

    段璐在旁边应声:“我知道小姐的意思,小姐放心。到了庆州我们会小心经营。”

    我轻点下头,纵出窗外往附近郑天河他们落脚地地方掠去,郑天河和四个护卫分居楼上两间房,他屋中所少的那个护卫正是钱家粮铺被杀的人。

    我挂檐扣窗,郑天河警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谁?”

    我不答话旋身翻腾坐回到屋脊,郑天河也随即从窗中跃出落到院中,和他同屋的护卫则去叩响了与其他三个护卫房间相隔的墙壁。郑天河腾身往屋顶袭来的时候几个护卫也抄起兵器往窗边靠去,郑天河同屋地护卫则踩着窗口攀檐而上露出了半个身子。

    我坐在屋脊上故意散放出一丝元息。郑天河在半空中忽然沉身正好站在了两臂攀着屋檐准备撑身翻上的护卫面前,压低声音命令道:“回去,不要惊动旁人。”

    护卫愣了一下,然后又把露出来地半个身子沉下去,招呼几个隔壁的人去了。

    郑天河轻踩着瓦片向我走来,“姑娘来的正好,不知道你应允给我的军粮郑某何时能拿到手?”

    我双手抱膝看着他。“给你弄军粮对我来说原本不是难事,但现在有了点儿小麻烦,我需要郑将军帮一个小忙。”

    郑天河冷嗤一声,“什么忙?能弄得到军粮我自然会帮你,可要是你弄不到,一个空本文牒倒也不算什么,但你失信于我们,这可不是说了就了的。”

    “如果我不重信义你会觉得我守不住你的秘密?”我笑着说。“将军不必担心,我答应将军的事自然会办到,只是我现在需要将军和二公子晏承私下交易新粮地证据。”

    郑天河脸顿时黑了,“姑娘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正身看着他说:“当然不是开玩笑,我要给你弄军粮需要从晏承那里下手,可现在我完全没有办法接近晏承。要逼他出来和我见面,只有靠将军和他们私卖军粮的证据了。我知道这对将军来说有些过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取信于将军的东西,更没打算把我想要做的事告诉你,这个忙帮与不帮,只在将军一念之间。”

    见郑天河依旧黑着脸不答话,我起身说道:“反正我这两天也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将军大可以多考虑几天,等我手里的事忙完了再来找将军。”

    正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郑天河忽然低声说道:“不必。你要的证据我可以给你。但你如果拿不出军粮,我郑天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郑天河飞身回屋取了几张书信给我。都是盖着承公子印章的买卖粮食地通信,我有些惊异的看着郑天河说:“想不到将军如此爽快,就不怕我拿着这些书信让漳国抓了你?”

    郑天河冷哼一声,“抓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漳国公不傻,你也不傻,怎么可能做这种和甘南为敌的傻事。更何况国主待我以国士,我自当以国士报之,连士兵的军粮都弄不到,我还做什么溯风将军!”

    我哈哈一笑,收了几张书信,“甘南王知人善用,果然是不简单。我也是难得将军如此信任,那,一月之内定然给将军弄到军粮。”说完我依男子之间的礼节拱手一礼离开。在返回祈公子府的路上,我摸摸怀中地书信,心想现在把他交给祈公子还太早,还是先把地煞族和鬼阁阁主以及晏承的关系弄明白比较妥帖。

    祈公子府周围实在太过荒凉,我只能在两里外一颗三人抱的古树下倚树而憩,源识则锁着卓浪的住处,只要卓浪出屋,我定然会察觉——卓浪不是认认真真的要做祈公子的客卿,既然我走了,那他现在也应该回去找师父了。

    然而一直到日白东方,卓浪都没有出屋,我心中有些疑虑起来,卓浪重信,难道他为情势所迫的一语承诺也要认认真真的履行?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除了几个侍奉的仆役进出外,卓浪地房间外就再没什么动静,直到将近正午,府上地仆役叫卓浪到内堂和祈公子共进午餐,我才看到卓浪出屋。

    我往公子府稍微靠近一些以便能够用源识探清府中的动静,只见卓浪到了内堂对着满桌丰盛地餐点不置一顾。径自走到祈公子面前一礼说道:“公子见谅,卓浪近日有私事尚未了结,恐怕要还要耽搁些时日,能得公子请在下同桌进餐实是在下荣幸,只可惜在下没这福分,”说到这里卓浪从袖中拿出几张写满字的散纸双手递放在桌上,“这是在下昨夜整理出的内修心得。卓浪此去不知是否还能回来,只能以此作为在下答应投效公子的献功。公子盛情,在下铭感于心,他日若是还有机会,再报公子厚待恩义。”

    这一番话说的祈公子莫名所以,他坐在桌前一个环手的请礼架了半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卓浪一纵身跃上屋顶就飞出去了。

    这个卓浪,感情这半天都闷在屋中整理什么心得了。我赶忙起身,伸手一抓在树上撕下一块白滑的里层树皮,草草在上面刻下几个字:“寻公子承卖甘南新粮证据,几日即归,陆羽。”

    见卓浪是往城北而去,我顺道追过祈公子府把刻字地树皮甩手嵌进内堂门上,也不管祈公子府上因我这“一张暗器”而引起的混乱,小心隐遁跟随卓浪而去。

    往北出城有一片荒凉地坟地。卓浪一路出城径直走到坟地中,在接近坟地中央的时候,卓浪停住身影,身周放出了强势的威压,坟地周围的元力往往庞杂而充沛,要在这里外放操控元力而不被周围的散元影响十分费力。对卓浪这样的高手也并不轻松。

    我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集中全部精力控制自己修来的元力在四周游走,心中不由觉得奇怪,难道他是来这儿修行来了?

    就在这时坟地中心附近地景物忽然出现一瞬微不可察的幻动,卓浪的身影就忽然消失了,我吃了一惊,即使是遁身术也没法做的这样彻底,卓浪消失的没有一点儿痕迹,我再无法捕捉到他哪怕一丁点儿的气息,看到的也只剩下坟地高高矮矮小坟包的凄凉。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坟地中心探查究竟。我原想潜进地煞族地居所直接去找师父。可现在的样子,我怎么潜?那简直就像幻境和结界一样。我从来没想过元力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忽然我感到额前一跳,紧跟而来的躁动像是兴奋的鸣叫一样,源识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坟地周围四散扩开,周围十六处的景象像是大大小小十六个屏幕一样同时映现在我脑中,竟然是十六块天石!

    我已经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即惊讶于这种封有易于这世界本体源力的石头竟然还有这么多,也惊讶于这里的修行者竟然能用这些石头做出像是幻术一样的阵法,更惊讶于我的源识竟然可以这样分散四探了!

    弄清楚十六块天石的方位,我马上就捋清楚了它们之间的联系,我按了按额前蓝痕,压下了它的躁动,有它帮忙,我要在地煞族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潜入这阵中也不是难事。

    我调整体内元力的运行,闪身掠至坟地中央,周围景色簌然一变,一个在外面看不到地半人高坟头出现在眼前,本应该立在坟前地石碑嵌在坟头里,我源识探过,很轻松的就弄明白了其中地机关,依次按下石碑刻文中自然形成的几个凸点,石碑嗡嗡轰轰的慢慢磨着向下打开,里面宽敞而直通地下的通道和整齐砌好的石阶显现出来,我遁了身影进通道旋转右手边巴掌大的绞盘,石碑就又慢慢磨着向上闭合起来,通道变得漆黑一片,但这对修元的人来说却没有任何影响。

    就在石碑合上的瞬间,我捕捉到了我留在棪鬼体内那丝已经微弱到即将消散的元息,棪鬼他还活着?我感到心中顿时落下了一块大石。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 第六十八章 夜见师父

    进了墓|岤往里几十步,充满潮气与腐败气息的地底开始出现一些石块砌起的石室,前后大大小小共有三十六间,而棪鬼正被关在其中。

    卓浪进了墓|岤后由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往另一端的甬道里走去,我以源识探着他们的去处,同时开启几扇联通石室的石门进入棪鬼被关的房间。

    棪鬼因为被封了感识而昏昏沉沉的睡在石床上,他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妥,只是发髻多时不曾打理有些散乱,我用元力在他体内探察一下,惊异的发现他体内被鬼阁阁主强行融入的过盛元力都已经被剥除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参了源道的人,难道是地煞族那个神秘的族长?

    我心中暗道不妙,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耗费精力给棪鬼治病,棪鬼体内过盛的元力会对依靠元力施行的术法有所阻碍,这些过盛元力被清除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对棪鬼使用诱魂术探问情报不会再有阻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真实身份十之八九已经被地煞族族长知晓。

    我试图解开棪鬼身上的禁制向他了解一些情况,却发现这禁制竟然有源力定则散布其中,现在的我根本无法解开,卓浪他们走的速度不慢,眼看就要超出我源识所能探知的范围,我咬咬牙,在棪鬼体内注入一丝元息,然后就远远跟在卓浪他们后面一路摸了下去。

    走了大概将近百里的路,前面又出现几间石室。里面存放着一些干粮和水,还有石桌石椅和石床,那儿有一个人守着,当卓浪出现时,那人显然有些不高兴,他起身迎上两步对给卓浪带路地人说:“他怎么进来的?你为什么给他开门?族长的诏令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另一个人口气忿然。“可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找到了入口,在那里肆无忌惮的纵元。我不带他来成吗?要是他把我们族居之地的入口宣扬出去,那整族的人都不得安生了。”

    那人讶然说道:“他找到了入口?谁做事这么不小心!”

    卓浪忽然插了一句:“我出入这里五十四次,只有一次抓住了破绽,地煞一族行事周密已经是世间难有,我能找到这里不是谁的疏忽,只能说是运气。我这次冒昧闯入只是要和晓风说几句话,还劳烦两位去和你们族长请个命。此后如果你们担心我泄露地煞族地居所,我可以永居此地,此生不再踏足外世。”

    我听了心中一惊,我以为卓浪胸怀志在天下,现在他尽然为了师父要放弃当天下之志?还是卓浪另有什么打算?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交谈几句达成了共识,带卓浪来的人又返身折回,估计是要回到墓地守着入口。另一人则带着卓浪继续往前,我小心地避过返身的地煞族人,又跟了上去,这两个看守通道的地煞族人修为都不弱,比红绡只略逊一筹,比段璐则要高出一些。果然地煞族中高手如云。

    接着再往前百里左右又是几间石室,布置也基本一样,给卓浪带路的人和那里的守卫交谈几句后也折返回来,由另一人继续带着卓浪往前,我跟在后面在甬道中足足走了三百多里才看到了甬道的尽头,以这个距离而言,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漳国北部的交禺山脉下了。

    远处传来地喧闹声也似乎证实了我的想法,看来地煞族是隐居在交禺山的山腹中,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但当我接近甬道的出口时。却被我所看到一切惊呆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交禺山的山腹,而是交禺山的下面——是一个近乎幻境的地下世界!

    光耀充斥着本该漆黑潮腐地地底。茂密的草丛点缀着各式各样的野花,淡淡的花香飘在鼻端微微夹杂着腐土的气息,一百七十二根深嵌地底的石柱撑起一百六十五块石板,拓出一块宽广地地底空间,四处与地上相通的空隙周围各嵌入四块天石,使四处投射下来的阳光被增幅数倍,清晰的照亮了地底这一片幻境。

    木房石屋中的人进进出出相互交谈问好,每处屋前都有一块种粮食或蔬果的田地,我看着孩子的嬉戏和田间的耕作完全傻掉了,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仅凭元力和天石竟然能做出这样的桃源幻境!我强压下心中无与伦比地震惊,开始凝神探查。

    追遁着元息,我很快就找到了卓浪地下落,却没发现师父的踪迹,我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到处都是修元地高手,使遁身术很快就会被识破,好在三百多里路,以他们的速度也走了整整大半天,再等一会儿天应该就会黑了,那些天石总不至于在没有阳光的时候也把这里都照亮吧。

    到了夜间,这里终于黑的像个地底的世界了,我这才小心的从甬道里摸出来,地煞族人对自己的隐居处十分自信,从早到晚都没什么戒备,我在这个地底村庄中逛了两遍,还是没发现师父的所在,却在地下村庄两边发现了通往地上的通道——他们并不是完全隔绝在地下的。

    两处通往地上的顶门都有某种近似于报警的元力禁制,要解开这种禁制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并不想冒险,于是就直接从几个通往地上可以照进阳光的洞口钻了出去。

    尽管夜色并不清亮,茂密山林中倚树而搭的三十二间木屋还是被我瞬间印入脑中,每间屋中都有两到三人,而唯独夹在三颗葱郁古槐中间缠满藤草的小阁屋里只有师父一人居住。

    这境况比我想的要好的多,我心中一阵欢喜,在密不通路的树丛中几个窜梭就站在师父屋外,就在这瞬间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霎时从头到脚如遇寒冬冰雪一样整个人变的冰凉,依源识所探,我能看到师父恬静安适的睡容,但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半点儿修元者的元息?

    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木门里飘逸出刈草的气味,这种驱蚊虫的草摆在师父屋中干什么?修元者岂会被什么蚊虫近身?

    简陋的木门并没有任何门栓门锁之类的东西,我轻推一下,门就顺手而开,心中怀着强烈的不安,我一步步走到师父身边,元息颇为放肆的散漫开来,师父却没有任何的警觉。

    我手微颤着想要去搭上师父露在薄被之外的手腕察看她体内情况,却几次伸出几次收回,最终我无力的靠床坐倒在地上,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什么,这也没什么,只要我额前的两种源力能调和了,要帮师父恢复元修也不是什么难事,师父她只是元修被废了,要补救也不难,一点儿都不难……我把其他一些更加让我感到不安的征兆拼命驱除出脑中,一遍遍重复自己强要承认的事,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身边的一丝异动惊动了我,我猛然惊醒,慌忙起身后撤,心中暗骂,我这是怎么了?以往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并不安适的环境下睡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额前忽然莫名其妙的刺痛一下,我后撤支撑身体的右腿竟然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很狼狈的坐倒在地上。

    “呵呵,”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传来,我抬头,看到师父已经坐起在床边,披散的长发洒在两肩,在我记忆中依旧明晰的容貌显得清瘦了许多,曾今的一丝年少轻脱也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成熟的素淡,轻翘的嘴边挂着笑意,却看不出其中的欢快,只有一种慈和亲切。

    “茉儿?果然长大了不少,五岁能长成你这幅身子的,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我蠕动两下嘴唇说不出话来,师父又笑着说:“我的元脉虽然被毁了,但灵识还没有衰退,你的元息师父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我只感到脑中一阵嗡鸣——果然是这样,尽管我先前拼命的排斥这种想法,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师父的元脉被毁了,这不仅意味着师父无法再修元,更意味着师父的身体也会变的病弱,比普通人还要差上很多,元脉要毁容易,要复则比登天还难,即使我现在源力还在,也未必能帮师父治好,我感到心中发颤,怪不得卓浪当初会说“于事无补”!

    师父她不是地煞族族长的孙女吗?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仰头定定的看着师父,眼角感到温热的液体涌出然后顺着脸颊滑落。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 第六十九章 夜见师父(下)

    第三卷 第六十九章 夜见师父(下)

    师父坐在那里看着我没说话,我则是喉间硬梗着说不出话来,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师父忽然问道:“红绡她们现在怎么样?”

    我深吸两口气就地盘膝坐在地上强扯着笑容说了起来:“红绡她们都挺好的,我让她们离开汲水去乌杨渡购粮了,她们不会有什么麻烦,红绡开始不乐意走,我答应带师父去见她才把话说通了。”

    师父不甚相信看着我,“哦?是吗?红绡不是那么容易说通的吧?”

    我提手抹了一下脸颊和眼角挂着的泪水说:“师父果然对红绡的性子知根知底,我对她说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也未必顾得上照应她,她才和青兰她们一道走了。”

    师父微直了一下身,笑着说:“看起来你不是什么讲情面的人啊。”

    我强笑着却再说不出话来。

    师父微叹一声,又语调轻快的说:“你身边那个鬼阁的杀手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听卓浪说起过?他竟然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和你们同行这么长时间,想来关系不是很简单了吧?”

    我使劲压下哭腔笑了两声,“师父这是调笑徒儿,他叫棪鬼,有些交情,但最多也只是朋友,师父能这么问我,想必棪鬼在这里也没有性命之危了,我也不用太过担心他的处境。”

    “哦?”师父隐着笑意看着我问:“那他把你的底都吐地干干净净你也不在乎?”

    我双手撑着两膝松了下脊背,“徒儿可没那么笨。棪鬼知道的并不多。更何况我的事本就没那么容易说清楚,就是青兰红绡她们也不尽知,我的底恐怕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看来你对棪鬼还不是很信任啊,”师父笑看着我说,“不过他表现还不错,修为低一些的人使诱魂术他竟然还能产生抗拒,你也清楚。要对抗诱魂术可比对付衙门里那些粗俗的手段更不容易,最后还是父亲亲自出的手。他天资不错。可惜被鬼阁阁主那么折腾一番,以后即使修元,修为也会大打折扣,不过……”师父打量了一下我,“虽说看起来差不多,但你们之间地实际年龄还是差的太多,好像也不太合适。倒是卓浪地那个师弟,再养七八年应该差不多了。”

    “师父!”微微的窘迫冲淡了心中伤感,但这却如海啸退潮之后的片刻安宁,紧接着却是更加汹涌的伤悲,已经抑止的眼泪哗得一下又要涌出来,我慌忙运起元力止住泪水,师父对自己的事情避而不谈反倒拿我调笑,显然是不想让我在她面前哀哀戚戚。我又低头使劲揉了揉眼睛才说道:“师父,我杀了林宾的事您知道了吗?”

    师父微微点头,“卓浪恐怕会为这事儿不高兴,他为人太过直率,不知道有没有给你摆脸色。不过现在你既然来了这里,想必卓浪也已经来了吧?”

    “卓先生给我传了师父地口信后就自己找来了。我是偷偷跟在他后面进来的,现在他在地底的房间中,没什么不妥的。”说到这里,我又梗了下才问出口:“师父,我杀了林宾是对是错?林宾能得到我的下落,想必是他拿什么威胁了卓先生,我想这事应该和师父有关,是吗?”

    师父淡淡一笑,“是有关系,可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必多心。”

    “师父!”我胸口起伏。压下心绪的翻涌,“师父现在的处境因我而起。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师父只要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一定能解开现在的局,鬼阁阁主又如何,在都司他就没能占到我分毫便宜。”

    师父略显惊异地问道:“都司?你和鬼阁阁主交过手?”

    我把都司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师父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几变,最后笑叹一声说:“也罢,既然你想解这个局,我帮你一把就是。”

    明明这是关乎师父的事情,我却看不出师父有一丝一毫的在意,我心中忽然明了,师父现在的状况即使是能再复自由,即使是没了别人地威胁又能如何,一个病弱的女子,除了待在自己的族人隐居之处还能去得了哪里?师父所谓的帮,无非是要我减轻心中的一点歉疚而已。

    我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我这次来地煞族还有什么意义?!

    师父似乎看出了我的颓丧和悲愤,起身向前两步伸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柔声说道:“以前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不过现在你该做地事可别一不小心忘掉了,那个鬼阁地杀手在这里只是暂时无事,鬼阁阁主当初是直径闯到这里来要地煞族帮忙取棪鬼和你的性命地,杀了你和棪鬼对地煞族来说毫无损失,族长不可能冒着族居之处被泄露的危险拂逆鬼阁阁主的意思。不管这局解不解得开,你这一趟最起码能够保住得住棪鬼,他已经是你身边的搭档了不是吗?”

    我笑着点头,双手扶上师父的臂侧,两手所触清晰的感觉到了师父手臂经脉碎裂强续的突兀触感,“师父,我扶您出去走走吧,到山顶上看看周围的风景。”

    得到师父默许后,我运起元力扶着师父的一臂,从密林灌木的上方漫步飘过,然后捡着平稳的地方往山顶上慢慢游了上去,这样的做法极耗元力,我却一点儿都不想去考虑元力消耗过的后果,师父也并不阻止我这种近似宣泄的行为,只是在我耳边讲起五年前的一些事,讲起鬼阁阁主和地煞族极为特殊的关系。

    师父清婉的声音伴着夜风在山间回旋的摩挲声飘入我耳中,却无法带给我丝毫属于夜的宁静,只有悲伤、震惊、愤然、诧异、彷徨、歉疚、自责以及黯然的感慨……

    等我带着师父攀上山顶,已经将近子夜,师父的身子原本已经无法经受山顶清肃的寒冷,但我的元力一直散放于外环在师父身周,把山中的寒气全部御挡在外,使师父和我一路上的交谈不受丝毫的影响。

    “茉儿,你想要知道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你母亲齐姓一族被灭,地煞一族担着大半的责任,当初我救你,原本就是心存愧疚……”

    “师父,”我摇头打断师父的话,“那与你无关,徒儿不是什么糊涂人,圣剑血脉更易原本只是意外,至于后来的事,其中的缘由徒儿心知肚明,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师父来负责。听了师父的话,徒儿倒觉得有些事好办了许多,起码,我再回到幽国面对父亲时,能够轻松许多了。”

    我原以为师父不会主动和我说起齐氏一族被灭的事情,却没想到师父在这件事上有着这样深切的自责,如今她说出这些事怕是有着要将我拒之门外的意思,所以我松开手退两步跪在师父面前叩头说道:“师父当初救了徒儿性命,徒儿自当还报师恩,十年之内,徒儿一定会复师父元脉,到时候徒儿帮着卓先生平定五国,让卓先生位极人臣,师父和卓先生或是游走四方做一对神仙眷侣,或是做四方称贤的一家名门,总不会让师父和卓先生被困顿在这地煞族的一隅之地。”

    师父愣怔的看着我,带着笑说:“哦?是吗,如果你能做到倒也不错。我该说的话也已经和你说完了,既然你有自己的志向,现在也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我这里无需你担心,你尽快带卓浪和那个鬼阁杀手离开这里吧。”

    我摆出一副嬉笑的样子应了声“谨遵师命”,就携着师父往山下飘摇而去,在下山的路上我嘻嘻哈哈的和师父讲起五年中的琐碎趣事,却怎么都掩不住深深的伤感。

    当我松开师父的臂膀,再次叩首离开后,就再也无法压制心中伤怀,密林之中以元力隔音的三步之地中,我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哪儿来的女娃?修为不弱,怎么找到我地煞族的地方来的?”一声苍老浑厚却平缓无波的声音忽然穿透我元力的屏障传入我的耳中,已经逐渐收声的我惊觉避退,耗了半数的元力仓促在身周布起防壁,也在顺时蒸干了我脸上的泪水。

    回身抬头,只见林中一个灰袍长髯的老者轻飘飘站在灌木柔不承重的枝叶上看着我,那人额上的皱纹横布,须发花白,脸庞清瘦,一挽单髻,简单的袍褂之外没有什么饰物,衣服上也没有纹饰,从发到脚一身灰暗。能够穿破别人的元力屏障就意味着自己的元修要在别人之上,我已经损了半数元修,元壁被破也不稀奇,但是以我现在的源识状态,虽然因为伤神而分心也不可能有人靠这么近不被我察觉,如此说来……

    我打量一下对方稳了情绪说道:“能够见到地煞一族的族长,应该说是我的荣幸吧?”

    老者看着我略一思顿就淡漠说道:“离公主?凭元力修行五岁就长成这样,果然如晓风所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才。”

    我哈哈一笑,“奇才不奇才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你要的只是圣剑,就和二十七年前一样。”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三卷 第七十章 试探

    第三卷 第七十章试探

    老者眉头微蹙说:“怎么,想找我报仇?”

    “报仇?”我冷嗤一声,“齐氏一族非你所杀,却是因你而灭,我要找你报仇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我不太乐意执着于这种事情,更何况你是师父的祖父,现在师父的周全也只能凭你一力维护,我现在不会和你计较以前的事,只想要你不再相助鬼阁阁主。族长也不是糊涂人,那鬼阁阁主以地煞一族的隐秘来威胁你们,就是你们妥协一时也只是饮鸩止渴,倒不如反手和我一起除了这个祸患。”

    老者在灌木顶上轻轻向前飘出几步,站到贴地的杂草中,背在身后的双手松开放在两侧,眼神凝烁的上下打量我一下,“既然晓风告诉你二十七年前圣剑破封易脉的事情,那我和鬼阁阁主之间的关系她也应该对你说了吧。”

    我心中暗自警惕,他果然知道我和师父见面的事情,看来我自信过头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近我的身而不被我察觉,心中有所忌惮,但我嘴上却没有丝毫延顿,“师父是告诉我了,我可没想到地煞一族的族长竟然和鬼阁阁主有着师徒的名分,这么算起来被你抓了的棪鬼应该是你的师弟了,不知道族长给棪鬼清理体内积患是不是因为这个师兄弟的名分?”

    地煞族长漠然的看着我问:“你是这样想的?”

    “当然不是,”我直视地煞族长回道。“族长你只不过是在我和鬼阁阁主之间两头晃而已,你既想利用我除掉鬼阁阁主,又怕行事不妥被鬼阁阁主透了你们地煞一族的秘密。抓了棪鬼没有直接交给鬼阁阁主,却想方设法要在保证棪鬼无恙地状况下探出我的底细,这无非是要看看在那边下注胜算更大,而在决定之前又不想得罪我们任何一方,而且……”

    话到嘴边我一时犹豫了起来。但看到地煞族长颇感兴趣的样子,我心中又有了定夺。于是继续说道:“族长也想借鬼阁阁主之力来得到我手中的圣剑吧?鬼阁阁主早知道圣剑在我手中,更清楚我是他夺取策儿体内圣元力延命的最大阻碍,一旦要对我出手定然是要有杀我的把握。我进汲水城之初他没什么举动我并不奇怪,但他让手下杀了小五之后我就一直心中疑惑,费尽力气把我嫁祸成一个杀人犯放榜通缉,只能让我心生戒备,无异于打草惊蛇。根本对我没有太大威胁,如果他的目地是要逼我去权贵之家寻求避居之处,那紧跟着在承公子府下圈套的这招本可以说是走地极为高明,可这高明的一招却偏偏在布置的时候漏洞百出,让我轻松逃脱。

    我想不出鬼阁阁主这么费力不得好的做法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却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就不一样了,你们先前不知道我有圣剑的时候得想着留我活口好问出圣剑的下落,当你们从棪鬼口中知道我就是持有圣剑的离公主后。更不会容我和圣剑落在鬼阁阁主地手中所以才在暗中下绊,不知承公子府中圣剑的震鸣是否与族长有关?”

    地煞族长目中深邃,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十分猜了九分准,我当时确实有意帮你逃脱,不过并没来得及出手,你的圣剑震鸣和我无关。”

    没关系?我一时想不透其中缘故只能把这事搁在一边乘势说下去:“族长既想要得圣剑。又要顾及鬼阁阁主的要求让他不会外泄地煞族之密,鱼和熊掌都一并皆得,其中风险族长自己应该清楚,而我,只要族长协力除掉鬼阁阁主,圣剑可以双手奉上。至于你们的师徒名分,想必族长原本就没放在心上吧,就像棪鬼在这里只是你利弊调衡之下的一个筹码,鬼阁阁主如果威胁过大,族长也不会惦念什么师恩。更何况。依鬼阁阁主冷血无情的性子,他如今以事关地煞一族安危的秘密相要挟。以往地薄情怕还不足以赎其今日之恶吧?”

    地煞族长微眯了眼,看着我说:“你真打算随随便便把圣剑交予他人?”

    我笑而不答,圣剑现在已经被我一分为二,一个空壳的普通古剑埋在谛释凰澜山山脚,一把木刀封了圣剑圣元力带在我身边,就算我说了给他圣剑,到底给哪一个却没说清楚,到时候总有漏洞可以钻。

    哪知地煞族长忽然凝目看向我问:“小女娃不简单,圣剑中的圣元力竟然也能分离出来,你说给我圣剑,可是要给我你现在怀中带着的那一把?”

    我心中一惊,随即定神说道:“随便哪一把都成,怀中的给你,凭着史书中的画样,我可以让世人把没有圣元力地圣剑仍然视为圣物;被剥离圣元力的古剑给你,我也可以把我怀中的木刀宣扬成新的圣剑,无论是哪一个,我带回幽国之后都将是幽国重塑皇威的道具,你们地煞一族插手世间事向来隐晦,想必也不至于出来和我公然作对吧?”

    地煞族长不动声色,沉暮的声音略有兴致的问道:“你要带圣剑回幽国重塑皇威?女娃好大口气。”

    我正身说道:“口气大自有大的倚仗,我茉离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族长一直以一族之力插手天下事,却又隐居于世,绝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族长到底所望何事,可否告知茉离,也好让我以后行事提前趋避,不要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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