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倾平乱世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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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已经过午,估计也都饥渴难耐,疲惫不堪,不如陛下就在宫中着人举办宴席,让众位大人压压惊魂,歇歇腿脚,也好让宫内热闹热闹,冲冲今日这一天的晦气。”

    我话说的好听,其实是因为内城虽定,但外城的营兵还在对峙,没出结果,所以我想要皇帝把众朝臣看在宫中,免得他们出宫生乱。自己也好脱身去问问寒雾崖那个老东西,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还给我留了一个好大的不干净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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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坏了,麻烦好多,敬告大家,远离日货,珍惜生命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外城余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外城余音

    我和青兰两人到宫门处牵来两匹马各自骑了。往外城而去,而那些地煞族的人被我留了一半在皇帝身边做暗卫,另一半盯着东营兵防止异变,棪鬼也让我强行按在了玄灵宫道人的堆里,理直气壮的要他把自己揽来的差事负责到底,在去通往外城的华玄门时,我问起青兰内城的事情,说实话,我没想到内城那些投靠沈府的禁卫居然会被这么利索的连锅端了。

    青兰听我问,面色一时显得不太自然,似乎多少有些抵触的说:“内城的事这么顺利,多半是因为你交给韩老前辈的那个张继。昨晚四更的时候他就被韩老前辈救醒了。韩老前辈费了大劲儿用了最短的时间把那个半死人弄醒,原本只是想多问出些沈府的情况,没想到这个张继竟然是沈府和禁卫这边的专门联络人,他知道我们要对付沈府后,二话不说就把禁卫那边的情况如实说了,还说只要沈府没把他的死讯公开,他就可以仿画沈府的私家印信,直接出面号令那些投靠沈府的禁卫。”

    说到这里青兰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眉色之间更加拧簇。

    我奇怪的问:“怎么了?”

    青兰略摇了摇头,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后来那些禁卫都被张继用伪造的信函诓到了粟青演武场。先由地煞族的人设阵困了,在让我们联络的那些城中禁卫出面解决,有的弃械投降,还有一些见事不妙就当场自刎了,现在段璐正负责核查那些人的名单,只要名单确定了,再和地煞族先前做的背景调查一对,哪些人该留哪些人不该留,就都一清二楚了。”

    张继这事对我来说也是意外,可我现在更在意青兰的样子,见青兰一直很纠结,我就试探着问:“你是怕段璐冷情,随便杀人?”

    青兰又摇了摇头看向我,古怪的憋了半天才说:“小姐,那个张继,阴森森的怕人,只怕已经入了邪性,这样阴鸷的人,小姐还是快快撇清了关系的好。”

    张继?我觉得青兰似乎反映过了吧,虽然张继本身就是个做暗谋的人,不怎么光明正派,但也是以堂堂谋士自居,青兰也用不着这么担心吧。就算是被沈家父子给一脚踢开了,就算是,嗯,被扔到荒郊野外剁烂脸埋了,那也……我一个寒颤。那还真能给张继制造那么一团心理阴影,这个张继不会真的一觉醒来变得阴晦鸷戾吧?

    青兰又在旁边补了一句:“毁了的脸还好,也就难看点儿,习惯习惯也没什么,可那双眼,一对上就觉得寒气森森的,实在太吓人了。”

    我这时才恍然问道:“青兰,寒雾崖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把内城的事都交给了你和段璐去办,自己跑外城折腾去了?”

    青兰赶忙埋怨的看向我说:“小姐,韩老前辈是韩师傅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叫他?”

    我一撇嘴没理会,她不否认,就是承认了,想来青兰和那个变得阴森森的张继一起谋划图事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是非常非常的不自在了,估计是一直等得到沈家布置有变的消息,才找借口跑我这头来帮忙,总算让她解脱了出来。

    我也不在这事上多做纠缠,向青兰问:“城外的事都是由地煞族的人动手吗?外城八门都是由谁负责?”

    青兰摇头:“当然是地煞族人动手,谁负责不知道。”

    我又问:“沈家内城换置禁卫和东营兵的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寒雾崖怎么安排的?”

    青兰又摇头:“我不知道老前辈知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什么安排,反正我和段璐接到信后,段璐就要我带人来宫内帮忙。”

    我有点儿抓狂:“寒雾崖他昨晚回去以后都做了什么安排?城北为甚么还会有北营兵没被夺将?”

    青兰继续摇头:“老前辈只是把内城的事交给我、段璐和那个张继,又派遣了十五个地煞族人帮忙,外城的事老前辈怎么安排的我也不知道。”

    我有些火了了:“他没告诉过你们他的安排?外城的事也没给你们派人传信?”

    青兰还是摇头:“没有啊。”

    我彻底抓狂了,他地煞一族族内族外在幽都中暗伏的人手近千,只族内的人也有一百五十多,就只给了青兰她们十五个人帮手?再说玄灵宫那事,就算是棪鬼请去了这差事,寒雾崖他居然就再没多抽一个人手去帮忙,棪鬼一个灵修不过中下的人,在玄灵宫那样卧虎藏龙的地方出个万一就彻底报废了,他寒雾崖还真够高看我身边这些个人的!

    我恨恨得磨牙:“这老不死的不仅不给人,还欺负我的人,还那么肆无忌惮的径自布置自己的事,一个消息都懒得多给我们,我这边的人到现在竟然连个幽都城的全景都看不着,当我好惹?哼,惹急我了我连穆华那个老……儿一起收拾了!”

    自打我“这老不死的”一出口,青兰就在旁边看着我直瞪眼,眼见我“穆华那个老杂毛”就要脱口而出,青兰终于一把上来扯了我嘴,“小姐你说什么啊?那是韩师傅的长辈!”

    我咧着嘴把话说完,敲了敲青兰掐我嘴的手要她放开,青兰见我闭嘴不再说才悻悻的收回手说:“今天这事本来就是小姐你托韩老前辈去做的,韩老前辈也帮忙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慢老前辈?”

    我知道青兰一直对师父很敬重,又很重礼教,自然对寒雾崖和穆华这些个老头也尊重的很。我再怎么不满,现在也只好憋屈的在心中腹诽,只等见了面再好好找那个寒雾崖讨个说法。

    我和青兰一路骑行到了华玄门,却被守门军士毫不客气的横刀一拦:“非得圣命,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一眯眼,内城幽宫都已经安定,寒雾崖这样狡猾的人恐怕早得他安排的探者回了音信,却还让手下死守城门,这是想防沈府变乱还是要防我?

    我狠狠一打马鞭,就往关着的城门冲去,拦着我的士兵下意识的要上前阻拦,却被我驱马冲开,然后这些士兵就不追不叫的瞪着眼看我策马往完好封闭的黑木大门上冲去,青兰叫了一声“小姐”追了过来,那些守门士兵却都持刀让在一边,一个个的疑惑不解:哪里来的疯子,专门跑来这里撞城门自杀?

    而接下来,只听“咔嚓啪啦”几声响,一阵尘土木屑飞扬,大好的黑木城门就裂成几块倒在地上,守门的士兵眼见我和青兰两骑飞驰而去,这才惊慌呼喊,差了两人骑马追来。我不耐烦被人跟尾巴,就扬鞭在地上卷了两块石子回手一挥,打在那两人坐下战马的腿腱上,后面的两人顿时人仰马翻,其中一个手脚利索的兵士翻身一滚随即站起,瞪着远去的我和青兰狠狠把手中马鞭往地上一摔,然后反身拉起另一个刚刚晕晕乎乎爬起身的同伴往华玄门折返。

    我知道他们多半是要回城门取马向他们的上官报告,也不再多管,青兰却看出了我现在已经心中怒火难抑,犹犹豫豫的上来赔话:“小姐,对不起。我不该扯你嘴,可你也不该对韩老前辈那么不恭敬,再怎么说,那也是韩师傅的父亲。”

    我没说话,心里却想,我的嘴,青兰你扯就扯了,也不可能为这个计较什么,可寒雾崖他随便掰扯我的左膀右臂,那我就不那么好说话了,把我当妖怪我忍就忍了,可要把我的人当成一窝小妖处处为难,我忍不了!

    “小姐!”青兰着急的一把扯了我马的缰绳,坐下马一个急停,我仓促稳身,才发觉自己刚才怒火烧心竟然走差了路口,不由一惊顿时心静了下来。

    青兰不安的看着我说:“小姐,你觉得老前辈有不近人情的地方,就好好拿出理来说,不要失了礼数。”

    我这才终于给青兰扯出个笑脸:“知道,不会失礼的。”随即一扬马缰,往寒雾崖所在的地方赶去。

    寒雾崖在内城北门上燕门以西三里的地方设了一处大帐,自己正耀武扬威的在大帐里拿着我伪造的圣旨在那儿发号施令。

    “飞虎骑营左戍尉官张年何在?”

    “末将在。”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将领站了出来。

    “北营看守城门的两千营兵已经疲惰,你现在带属下三千骑,补足弓箭,去袭扰那守门的两千营兵,如果刘三祥分兵追你,你就拉开距离边退边打,他手下没有骑兵,你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是!”那年轻将领接令转身要往外走,却被我迎面撞上一把抽了他手中的令箭,拿在手中掂了掂才还给正要发作的张年。

    张年却也顾不得和我计较,回头看了眼寒雾崖,又对着我冷哼一声,一跺脚去忙自己的差事了。

    我进帐慢行,笑嘻嘻得对幽幽看着我的寒雾崖说道:“韩老前辈这平乱大帅当得可过瘾?”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余音

    第一百一十三章余音

    寒雾崖却不搭理我的问话。很高高在上的带着呵斥的口吻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宫内的事你不去管了?”

    我请地煞族人帮忙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把寒雾崖和地煞族当成一帮手下对待,只当他们是些可依靠的搭档,因为那都是师父的族人,而且我自忖也没有把强大的地煞一族当成手下轻待的资本,但,寒雾崖现在这副嘴脸是怎么回事?我尊重他们,而他寒雾崖却想把我当成他的一个小喽啰来对待?穆华叫你寒雾崖来帮我忙,你却高高在上把我当成一个不成器的货色架空在一边?

    我阴着脸哼哈一笑,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寒雾崖,堵着北城咸宁门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叫你负责收接四卫营兵,可现在这副光景是怎么回事?枉你留着地煞族众多好手眼线,怎么办事居然这么不利索?”

    寒雾崖胡子一颤,很不悦的看着我一声冷哼:“我这边的事,你也管得着?”

    我也冷冷的回道:“穆华族长要你来帮我,就是要你助我行事,我自然要知道我本该知道的事情,否则以后如何施为,做何调度就没了判断的依据。”

    寒雾崖看着我很是不屑,还透着一丝厌恶,“你要做的事,在我临行前族长就已经叮嘱过我。你去安心坐你的朝中小官就是,其他事自然有我一力代劳。倒是你,宫中局势现在如何?听探者说沈府调去夺宫的是五千酬恩兵勇,你难道就这么扔下不管了?”

    我只觉得心中怒火窜烧,却又生生憋下了这口气,我现在有实力没势力,好多事情办起来都要用地煞族的人手,以前觉得有穆华做主,又有师父在那里,地煞族人自然也可以依靠,可现在这个寒雾崖往这里一戳,摆明了是要架空我,我偏偏还没法和他直接翻脸。

    虽然我可以很轻易的以各种方式收拾寒雾崖本人,比如给他洗脑让他对我言听计从,或是给他下一些需要我定期疏理的禁制,一旦他不听我的我就能让他随时送命,更狠点儿,也可以直接废了他的修为,把他赶回去让穆华再派别人……但我本身就从心里非常排斥使这样的手段,对师父的族人更不可能轻易施用,更何况他还是师父的父亲,而以寒雾崖在地煞族中的威望,我如果直接和他翻了脸,只怕这幽都的地煞族人没有几个会再为我做事。

    青兰见我面色不好,赶忙在一边紧张的来拉我手,而我手臂的微微颤抖更让她清楚我此时心中已经不爽到了极点,已经悄悄运起灵修之力。只等我扑上去和寒雾崖打架的时候能拦我一下。

    我不好太过粗鲁的去挣开青兰的手,压着心中的火气对寒雾崖说:“师父当年对我恩重如山,所以看在师父面上,你们地煞族人再怎么看不起我,我也可以不做计较把他们都当我自己的亲人对待。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在你们如此轻视我的时候还恬不知耻的求你们来帮我。寒老前辈,你是我师父的父亲,就算五年前你曾执意要杀我,现在对我如此蔑视不屑,我也不会对您有半点儿冒犯,只是那您既然如此不乐意帮我,如此不愿意尊重我,那,你就带着你和你们地煞一族的人全都离开幽都,回你们漳南居地去,我茉离也不是离了你们地煞族人就活不成了,办成不事了。”

    寒雾崖听我这么一说似乎有些吃惊,我口气强硬的继续说道:“此番你们能来助我,也不是我哭着喊着求来的,是你们地族长自己亲口对我应下的!你们地煞族人能来帮我,我茉离自会感激,不乐意帮我。那就一百两散,犯不着在这儿让我看着心烦!明日我就让人去和穆华族长把话都说清楚了,也免得你寒雾崖在这里心不甘情不愿的陪着我,要是惹得您心气结郁折损了寿命,我还怕不好和师父交代!”

    说完我也不管寒雾崖的反应,直接反扣了青兰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青兰见我没和寒雾崖打起来自然很高兴,但转眼又很担心顾虑的悄悄对我说:“小姐,你真要和地煞族掰了?”

    我把青兰拉上马跑出好远才对青兰说:“自然不会,现在和地煞族的掰了,我手里就没人用了,寒雾崖这老头说到底是穆华派来的,帮我是地煞族长穆华的意思,他寒雾崖哪好真带着人跑回漳南去,我要是真派人把这边是事情如实说了,只怕寒雾崖就在穆华哪里没法交代了。说到底,这个寒雾崖欺人太甚,我只不过想让他收敛一下。”

    说到这里我一勒马缰,对青兰说,“去探探那个刘三祥的军营,要是寒雾崖他真拧着劲儿和我对着干,把外城的兵都扯了,我们不能没有防范。”

    青兰先“啊?”了一声,又“哦”的应了一声,最后欲言又止的磨蹭了一下,才终于打马离去,我知道青兰对于我和寒雾崖的矛盾感到不安,却也再没工夫去宽解她,跃进一家紧闭无人的院落。将源识四散扩展到极限,覆盖了幽都大半个城池,随即潜心仔细查探起城内的动静来。

    过了半晌,我心中得意一笑,寒雾崖到底没再和我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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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我披着套头的斗篷,拿着玉玺加印的通行文书进了幽朝的天牢,天牢果然是防卫森严的地方,从内到外所有的门和监所都是鉄铸而成,只有拦着铁栏的小窗口可通视线,而每到铁门内外两侧都有两指粗的铁栓,上面扣着机关复杂、要三把钥匙才能开启的磨轮锁,从外往里一条略高于人头的甬道一通到底,最外一层的甬道两边是天府,中间一层是地府,最里面的一层是鬼府,顾名思义,进到最里面一层的人还从来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我在狱卒的带领下往里走去,天府的环境是极好的,有通往外面的通风窗,有四脚木床,还有简单的桌椅摆设,而等过了第二道门。由于甬道遮蔽和铁门挡隔,这里已经漆黑不见五指,仅凭着火把认路,周围的墙壁则由于长年阴湿,长满了苔藓,充斥着一股腐霉的味道,手摸上去也是一手的腻滑,等过了第三道门,外面的声音也都被隔绝了,整个地方静谧的可怕,只听见我和领路狱卒的脚步声在耳边清晰的响着。就在这时最深处的牢房穿出一声凄厉的喊叫:“有人吗?有人来了吗?和我说说话吧,求你了!”

    那是沈邰的声音,这个刚刚从天堂跌落地狱,失去最宠爱的儿子,失去所有权势,失去自己曾今风光无限的大家大府的人,现在竟然只求能有人和他说上一句话。

    狱卒带我到了沈邰牢门前举着火把站到旁边,却没有搭理沈邰,不得和鬼府的人有任何交流是狱卒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而这个惯例,几乎让所有关在鬼府这个漆黑之地的人都发了疯。

    当我站在牢门外时,沈邰看出了我是专门来找他的,所以很激动的踉跄的摸过来说:“有什么事儿?快说吧,说给我听啊。”

    我往旁稍微挪了挪,让火把的光照到我脸上,沈邰这才认出了我,满脸畸形的笑顿时冰冻在脸上。

    我从狱卒那里取过火把,对狱卒说:“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他聊会儿。”

    狱卒犹豫了一下,“大人,这天牢深处通风不畅,火把燃久了,只怕呼吸都会有困难,小人还是在旁边盯着点儿,免得出什么岔子。”

    我冷着脸说道:“我自己理会,你出去。”

    狱卒见我执意如此,这才说道:“那小人在外面一道门候着,有需要您就叫小人一声。”

    看着狱卒走了出去,沈邰顿时满脸宣泄着恨意张着手向我扑来:“你!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而他锁着重链的双手,堪堪勉强提起往牢笼外伸了半个手掌,就被腕上的镣铐卡在了里面,将早已磨破的手腕蹭出斑斑血迹,也将他累的气喘吁吁。

    “你……你、一个破落、逃难的、贵族后裔,我沈府待你、不薄,你竟然……”

    我看着沈邰这副凄惨的模样。之前满心的恨意也再提不起来,只是看着他漠然说道:“待我不薄?沈邰,现在你居然还要在我面前这么说吗?你想让我们主仆在你抢夺皇孙的计划中充当替罪羊、替死鬼,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沈邰恶狠狠的看着我,“你早知道?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我呵呵一笑:“没人派我来,没人能做我的上家,毁掉你沈府夺宫计划的人是我,我就是毁掉你整个沈府的人,说起来,你我还是见过一面的。”

    沈邰死瞪着眼,似乎要等着我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将这个名字死死的记住在心中诅咒千遍万遍。

    而我却对他的这副表情毫不在意,“沈邰,沈相!”我继续笑着说道,“五年前在你的一力主持下,幽朝皇帝灭了我母亲一族四百余口,现在,虽然我也不太喜欢我那父亲一族,但总是不能看着他们毁在你这个j佞的手中。”

    沈邰的双目睁的圆圆的,嘴也慢慢张大,“你、你……”两个你出口,他却好像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再往下说。

    “是啊,我就是那个被废兰妃自杀前生下的孩子,被你和你那个女儿百般算计刁难想要杀掉的离公主。”说出这句话,我竟然觉得原本低沉的心情忽然轻松愉悦起来。

    沈邰的满脸怒色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吃惊,“你、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从我出生那日就注定你们沈府要落得今日的下场,你沈府上下家人仆役一千三百多人,十六岁以上都被判处斩刑,十六岁以下无论尊卑皆被纳入奴籍,赐姓奚,悉数迁籍夙阑边卫华阴县,不得祭祖,不得庆生,奚姓人永世不得擅离华阴县界。”

    “妖女!”沈邰气血翻涌,一口血吐在了铁栏上,“你这个妖女!我沈家上下化作阴鬼也绝饶不了你!”

    我看着沈邰,心中平静的很,很奇怪,没有快意,没有得意,没有欣喜,也没有因为被沈邰阴戾诅咒而心悸、惧怕,也没有沈府一下家上下一千多人命即将消逝而惋惜愧疚,竟然像色彩纷呈的画纸重新染白一样,没了任何情绪,只是淡漠的说道:“我的母亲,他临终之前不知到是否也曾这样诅咒过你?”

    而这句话一出口,我忽然明白刚才我是怎么回事了,我的那个母亲,幽朝的兰妃,死之前对沈家一门只字未提,愤恨之处口口声声所念所提,都是我那个不成器的皇帝老爹,我只觉得一瞬间迷离起来,我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虽然我之前就对我自己的处境立场犹疑的很,但像现在这样真切的迷惑还是第一次,我看着沈邰,完全没有估计他的咆哮,反而不知是想解释什么还是想说明什么,缓缓开口说道:“沈府上下的处理,我是交给皇帝自己去做的,也是皇帝和六部官员合议的结果,你沈府能留下几个后人,总也比我母亲被整个灭族要好得多了。”

    “妖女!”沈邰依旧怒吼着,“若不是你,我沈邰怎么会败!我的铭儿怎么会死!我沈府上下怎会如此凄惨!只恨我当年一时大意,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你这个祸患,否则我沈邰现在早就继承大统,将那个无能皇帝和他的子子孙孙都杀干净了,还能来轮得到他来处置我!”

    沈邰这话一说,我倒是忽然释然了,当即哈哈一笑:“当初你没能杀得了我,还当真是可惜了,那我要不要也像您老一样,来个斩草除根?”

    沈邰一听我的话顿时瞪红了眼,“你、你敢!”

    “我为何不敢!”在我一声断喝之下,沈邰顿时惊慌退步,脸上显出悔色。

    我冷冷看着沈邰,“哼,不过想来也没那必要,就你那几个无能儿孙,还能把我怎么样?”我手往袖里一摸,将一直拢再袖中的圣旨拿了出来,对沈邰冷笑着说道:“沈邰,接旨吧。”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母子二人的悲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母子二人的悲哀

    五常历584年秋。木息月,月中四,幽朝剧变,两相府邸被抄,左相沈铭被击杀于冥乾殿上,右相沈邰被处剐刑,于七日后命丧秋场,沈府上下一千一百三十二人被处斩,邢台之上,血洗木红,秋场之中,血流漂叶,沈邰临刑之时神色迷离,刀剐之下竟浑然无觉,不挣不喊,极为怪异。其时,沈府一千余人跪伏刑场之内凄惨哭号,而百姓不怜,纷纷拍手称快,更有人买沈邰碎肉,引狗食之……

    在现场监刑的是幽都府尹杜鹤和新任吏部尚书陆焕。陆焕在一边颇为得意,看着沈家的人头一个个落地似乎很舒心很顺气,而杜鹤则早已哆哆嗦嗦别过脸看都不敢看了。这次探刑场,我没敢带青兰来,陪在我身边的段璐也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刑场上,而是瞅了瞅监刑简帐里的两人说:“那个陆焕,好像很志得意满的样子,看他前两天一力主张迎还二皇子姜永成的猖狂样,大概是觉得现在是他主子上台的绝好时机了。昨天他竟然还跑到皇帝面前交了一个举荐名单,竟然是想在军政各机都安插他的和二皇子的人,这么张扬无忌,怕还真把自己和那个二皇子当成个角色了。”

    我皱了皱眉,传到鼻子里的血腥味让我很不舒服,当初皇帝和六部官员合议处置沈家的时候,就是这个陆焕很强硬的要求把沈府上下杀个鸡犬不留,后来皇帝暗中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十六岁以下的不能杀,其他的他们按照律法和惯例办,这才让这刑场里少了近一百多个人头,这个陆焕只怕也是对沈家积怨极深,更是个极狠的角色。

    不过,他还真高看他自己和二皇子姜永成的能耐了,我轻蔑的一笑,“他的推荐名单?我看过了,足足有三百多人,可真正算得上是他们自己人的,还不到十个。其他的都是地煞族人,可笑他们母子竟然连地煞族的名字都没听过。”

    我转身往内城走去,段璐在后面更上问:“小姐,不看了吗?”

    “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加快脚步远离那个屠杀场,我来这里,本来是因为之前那些守宫门的不死死士来历奇怪,就想来刑场看看能不能探出一些异常,既然没有异样,难道我还呆在这里和那些小老百姓一样把杀人当热闹看?

    段璐却在一边附和着说:“也是,是没什么好看的,沈府这几年如此势大,一朝败落竟然连个送口临终酒水的人捞不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了。”说到这里,她见我没有想幽宫折返,略觉奇怪的问:“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顺口应着:“去陈茹那儿,见见他们母子。”

    段璐一听更来劲儿了:“小姐,那母子俩也是报应不爽啊,被寒雾崖那个老头从头算计到脚,连鞋底都被抽没了。还丝毫不自知,竟然大模大样的想要出来执掌幽国朝堂,可真是笑死人了。”

    我想到这事也是一阵莞尔喟叹,宫变第二天局势安定后,寒雾崖这老头总算是派人来和我说明白了一些事情,包括他怎样把二皇子自己的人手集中安插在北门,又暗中派人在关键时刻给刘三祥通风报信,再在其中暗暗使力作梗,结果让二皇子的这路人马在刘三祥手里死了个干净。一番巧妙布置,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二皇子势力中不属地煞族控制的人除掉了大半。而地煞一族向来隐蔽的好,二皇子只当是自己分出去办事的人有一路出了岔子败得很惨,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地煞族完完全全控制在手中,现在还踌躇满志的想要大干一场。

    到了陈茹和姜永成的住所,我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越墙跳了进去,陈茹和姜永成正在屋中商量事情,外面有把风的仆人,那仆人见我和段璐忽然闯进来,慌忙对着屋里叫:“夫人,少爷,有人闯进来了。”

    陈茹和姜永成顿时紧张起身想要从西墙暗门逃开,却早被我闯进了屋里盯上了。

    两人见是我,面色静了下来,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姜永成迎了上来问:“姑娘这么急的闯进来是有什么要事和我们母子谈吗?”

    陈茹母子本来是被皇帝发配到边城的,这时在城里依然没法露面,所以称呼上也一直很谨慎。

    我笑着说道:“急事倒是没有,只是吏部尚书最近递了一个荐贤折,让我看着有些着急上火。就只好先到您这里来消消凉。”

    陈茹一听,很素淡的笑了,“原来是为这事啊,姑娘,这事怎么会惹姑娘着急上火?陆大人对幽朝皇室忠心耿耿,又才华横溢,为人恭谨,善识贤能才子,他所举荐的人自然是能做我幽朝栋梁基石的人,姑娘怎么会为这事着急上火呢?”

    我盯着陈茹,看她对我有些许不屑,又压制着尽力不表露出来,就说:“夫人,这铲除沈府的事可是我一手谋划而成的,你们倒是顺手牵羊拿的轻松,转眼就想把自己的人手眼线遍布朝堂,也不先问问我的意思。”

    姜永成哼的一声冷笑:“我堂堂幽朝二皇子,管朝堂的事还要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插手?”

    我还没开口,陈茹就在旁边对姜永成呵斥道:“成儿, 怎么能这么和姑娘说话,她怎么说也是救了你我性命的人,不可轻慢。”说完她有回头转向我:“成儿尚小,说话太直。不太通事理,姑娘莫怪。我们也是怕这朝中无人,出什么乱子,所以想尽快把以前沈府的人换掉,没有别的意思,姑娘不要生气。”

    “哼!”我冷冷哼了一声,显出不耐烦再和他们说这件事,转而问道:“夫人你在后宫之中待了很久,不知是否听到过一些关于鼎皇失踪的传闻?”

    “哦?”陈茹略微疑惑,回答确实迅速的很:“鼎皇失踪的事在后宫之中是严禁谈论的,我自然是没听到过什么传闻。”

    “喔。是这样啊,”我幽幽的看着陈茹,“既然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再等上几天,也不怕你不说。”

    陈茹听了这话一惊,脸也冷下来:“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堂堂王妃还骗你不成?”

    “堂堂王妃?一个死人和一个被废的庶人,也堂而皇之的讲起身份来了?”我挑衅的笑着说道,姜永成也霎时冰寒了脸。

    我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陈茹,当年你在幽宫不是还亲自和皇帝说起过鼎皇失踪的一些事情吗?怎么现在却闭口不谈了?虽然当年陈浩被杀,断了你宫外消息的来源,但总不至于因为陈浩死了,你就把他之前叮嘱过你的事也都忘了吧?”

    陈茹面色更加难看,姜永成不明里就,恶狠狠的扑过来指着我骂:“你算什么东西?我母子就算是被j人设计落了难,也是皇亲贵胄,你什么身份,竟然敢直呼我母亲的名讳,对我们言语之间轻蔑无礼!”

    在我身旁的段璐早就一闪身“啪”得一声拍落了姜永成手臂,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管对我家小姐指手画脚的?”

    陈茹在一边看向我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猜不透我的来历,而姜永成捂着几乎被段璐打折的臂膀怒喊:“你……”

    一个你字才出口,姜永成的脸色却变了几变,然后渐渐沉静下来,目光也逐渐收敛,半晌静默后说道:“我现在确实是没什么名分,但却始终是当今皇帝的儿子。现在二沈已除,大哥命丧冥乾殿,大哥的儿子也落在我们手里,而皇帝还根本不知道这个皇孙的下落。如果他还要想找人继承幽朝江山,就必定会召回被沈府驱逐的我,我到时候就是当朝太子,日后就是幽朝的皇帝。姑娘,你一身本事,现在如果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姜永成可以不计较今日的事情,他日定会让你荣享余生。即便是将你立为国后也未为不可。”

    我对姜永成可以在盛怒之下克制自己,还能低下身段言之凿凿的拉拢我感到惊异和赞叹,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段璐更是怒不可遏,指着姜永成鼻子就骂:“呸!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呢?自以为生成皇子就了不得了,就你这样的货色,我家小姐……”

    我赶忙一把拉过段璐让她闭嘴,然后很哭笑不得的看看姜永成,再看看陈茹,不由转而为这两人悲哀起来,要说这两人也都是很难得的人物了,陈茹在兄长死后的几年中不仅从沈府的威压下撑了过来,还能像模像样的经营起自己的势力,姜永成小小年纪就懂得隐忍谋划,审时度势,可惜,陈茹母子现在落在我和寒雾崖的手中……我不由又想起前几天寒雾崖和我说起他们母子时的不屑和冷酷:“晓风杀了陈浩,就是他们母子的仇人,我又怎能容他们久活?”

    这母子两,如此辛苦的挣扎算计,却被寒雾崖死捏在手里根本无处遁逃,他们迟早会死在寒雾崖手中。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计较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计较

    “二皇子算的好涵养了。”我一言带过姜永成的话,转而对陈茹说道:“当年陈浩为益州郡辖下方怡、吴华、寮里三镇检巡督尉时,忽然上报说境内付玉山的两个猎户,在山体一处裂隙内发现壁上有人用刀刻留字,虽然多有损毁,却能勉强辩出五原兴王四个字,五原兴王是鼎皇的私印刻字,鼎皇失踪又是发生在江州郡内和益州比邻的渣哈县,所以山体内留下的刻字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当年的鼎皇失踪迷案。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件事之后,朝中没有派人去查验真假,却把陈浩调回幽都,半年之后就升任幽都都卫统领,其中是何缘故,陈夫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二皇子见我不搭理他,脸上露着些许愠怒却没有发作,陈茹听了我的说法,眼睛微缩,目光深含,开口说道:“兄长的事本来就不是事事都会告诉我的,当初付玉山的事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

    我不急不缓的又问:“那当年付玉山山体内的刻字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夫人可还记得?”

    “不是两个猎户偶尔发现吗?这有什么好说的。”陈茹说的轻描淡写。

    我又问:“偶尔两个猎户,身处深山,能识字就算极为难得了,居然还能认得出那五原兴王是鼎皇私印上的刻字?就算他们是有什么机缘侥幸认得了,为什么不去报当地县衙,却专门跑远路报到了邻县驻扎的检巡督尉那里去?幽都接报后派出的查察使,一出幽都就莫名其妙的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逼得皇帝不得不把陈浩召回幽朝询问,这又是怎么回事?之后不久破云将军齐嘉就病逝,而陈浩在沈府的一力支持之下做上了幽都都卫统领,这当真是巧合的很啊。后来我听说沈邰和陈浩翻脸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竖子无信,为将无德。不知这个“无信”指的是什么?难道说陈浩和沈邰做过什么交易,却又失信于沈府?”

    陈茹依旧很沉稳的回道:“我家兄长的事,向来不怎么和我谈起,姑娘说的这些事果然奇怪的很,我之前却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呢。”

    我笑瞥着陈茹,却早已使诱魂术探出了她所知道的事情,随即对浑然不知陈茹坏笑着说道:“既然夫人不知道,我也不多问了,您两位多多保重吧,这段时间幽都里的风雨只怕不是为你们兴起来的,还希望了两位不要打错了算盘,拜错了神仙。我劝二位两句,与其竹篮打水,还不如现在纵情放欲潇洒快活两天。要不然以后后悔可来不及了。”

    陈茹和姜永成听了这话惊疑的看向我,陈茹更是目露寒光盯着我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嘻嘻一笑,就闪身出了院子,段璐却留在后面很没好气的补了一句:“就是说你们大难降至,自求多福,这都听不明白,傻子两个。”

    我离开时轻佻的作为,固然是因为陈茹对我轻待而颇为不爽,但我对她们母子却没有像对沈府那样的仇恨,只是,寒雾崖说得对,当初师父为我杀了陈浩,那师父就是她们母子的仇人,我和寒雾崖一样,不能放任她们不管。

    更何况,刚才从陈茹那里探知,陈浩和沈家的人当年在我祖父破云将军齐嘉病逝之后,暗中派人在幽朝结帮搭伙的作j犯科,弄得幽都局势紧张人心惶惶,逼皇帝仓促之下任用了陈浩,而随后就把诸多事端嫁祸到皇帝两个弟弟身上。以串通谋反的罪名杀了一个,流放了一个,而被流放的姜琦信也很快就病死在流放途中,这陈家作为林宾的鹰爪,也不是什么善与之人。

    这时段璐从我身后追了上来,还气鼓鼓的说:“小姐,那个姜永成可真不是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却没有回话,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我总有一种很微妙的说不出的感觉,想多了就心烦的很。冥乾殿上,我能救姜永隆而没救,就相当于我已经杀掉了一个兄长,现在这个,也终究要我为他的死担上责任吗?前世让我已经觉得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兄长不该是这样的啊。

    段璐见我心情似乎不大好,倒是也抓到了点儿由头,“小姐,您又心软了,对这种人,有什么好惦念的,当初幽都里的人想方设法杀你的时候,可不见他们心软啊。”

    “段璐,别说了,”我心烦的一挥手,岔开话题,“红绡大概还得多久才到?”

    “红绡脚程快,估计再有四天就能到了。”段璐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等圣剑送还圣堂。小姐就要离开幽都了,幽都之内,小姐打算怎么安排?那个姜嗣圣,小姐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段璐的意思,她想要让我把姜嗣圣抱还幽宫,那样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监国,就可以大权在握,威风八面了。

    “姜嗣胜,等我从漳国回来以后再说。”我话刚说完,段璐就略微不满的开口了:“难道小姐要把这个宝贝留给卓先生?小姐,那个什么监国,自己做着玩多好,干嘛非要给别人。”

    “我不是说过不感兴趣了吗,你怎么这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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