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烟花扣第7部分阅读
倾尽天下-烟花扣 作者:rouwenwu
渐盛,怀中的明日感觉到他的内力在快速聚集,暗忖建成此时必定不愿承认自已生母的往事,东华郡王说得越是真切,恐怕离杀身之祸越近。心中想着,手上暗暗拽了拽他衣袖。
建成冷冷转身,大步走开。
赫连公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东华郡王拦住,
“应看!李世民之所以送你来给我,你想过为什么吗?”
计中计
纵使金兽熏香,但无法抵抗身体的寒意。
明日被建成放在寝宫内,不多久就开始觉得阵阵凉意从背脊窜上来。建成满脸通红地回寝宫时,正好瞧见明日掩口轻咳,急忙走了过去,伸手在额上一抚,回头瞪向两名随侍从,
“还不快叫易山来!都烫成这样你们竟不知道!!”
侍从被那修罗恶煞一样的神情吓得一愣,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已经被建成的鹤氅迎面丢了个正着。
“建成,我没事。”
建成烦燥地走了过来,挨着明日坐下,头靠在那纤瘦的肩上,
“那个老王爷是不是也中了窦建德的毒?”
明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不能运功,元气散乱,无法察觉出来。”
“哼!派几个人去把他抓起来。省得到处胡言乱语。回头再让师父给他解毒。”
明日低头看了眼建成,
“你真是喝醉了。他若是想张扬,早就说出去了,却偏偏只在你面前说,可见他是不会到处乱说了。但也正是因为他这样做,才越发显得他果真是在为你考虑。”
建成直起身子,抿了抿嘴,鼻孔里冷哼一声,
“就凭他几句话,我就抛弃父亲了?!荒廖。”
明日眉心轻蹙,
“看你平日里也还沉着,这会儿倒给急的。”
建成扑嗞一笑,收回脸上水漫金山似的戾气,转而秋波横流地搂着明日双肩,
“好好好,不急了,我不急了……倒要看看这些人在耍什么新花样!若是他果真与世民联手,恐怕目的无非就是让父亲知道,好让朝庭上下生疑。原是世民一心想让父亲认定我有不臣之心,现在再加上这个名份……倒生受他们了。”
易山给明日煎好药,在建成的坚持下,由他亲自服侍明日喝下。撂下药碗,建成便转身直言不讳,
“易山,今儿晚上明日在我这儿就寝,你回去歇了吧。我照料他。”
易山面露难色:“大公子,你自个儿大冬天还穿成这样,怎么照料人?我不信。”
明日眼角余光扫到建成脸上的阵势,淡淡道:“建成,你先穿上大衣,去帮我摘几枝白梅来。”
建成一听这个主意十分有情调,欣欣然答应着就跑了出去。
待脚步声远了,明日这才对易山招了招手。易山附耳上去,听完吩咐后,脸色一僵,
“爷,这样妥当吗?依大公子的脾气,只怕有不少侍卫要遭罪了……”
明日轻轻一叹,却不容置疑地回答,
“难以两全了,只能国事为重。”
建成笑意盈盈地把白梅插入一个古朴的灰陶土花瓶内,摆放在明日看书的桌前,
“梅花的气质果真与你十分相像呢。好看!”
明日略侧过头,缓缓抬眼,
“我若是梅,你便是牡丹。”
建成大笑:“我也在你心中占一席之地了!只不过,牡丹开在春天,白梅盛于冬季,二者不能相见,岂非伤情?”
明日摇头:“不过随口一说,你又来乱编了。”
“非也非也。岂不闻一语可成纖?你若是梅,我便做那梅瓣上一片雪,生生世世粘着你,永不融化。”
明日神色有些黯淡,容颜染上愁云。
“怎么了?”极尽温存的声音。
明日悠悠开口,
“无论是梅是雪,总逃不过零落成泥的宿命。来年总会花开,总有雪飘。”
建成面色一寒:“你要离开我?!”
明日没想到建成这么快就听出来了,心下一惊,转念却想,总是要让他知道,倒不如现在说出来,
“是的。”
建成霍然站了起来,瞪着明日,手握成拳,
“为什么?!”
明日看着他:“因为我是欧阳明日,‘四方城’的少主。”
建成惊讶地打量着明日:“……你……要去打西突厥?”
“不错。”
建成来回踱了几步,
“‘四方城’的兵力断难与他们对抗。我陪着你,所有西夏兵马,全听你调遣。我立时给父皇上书,让他调动唐军,从背后攻打他们,两面夹击,逼他们退兵。”
明日低头思索,半晌才说:“李唐与西突厥是姻亲,始毕可汗是你的舅舅。”
建成抚上明日有些发热的脸:“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赌上所有,都要帮你完成。”
长而柔软的发丝落在明日脸上,呼吸喷洒在耳际,让明日心里一阵温热,
“欧阳明日想做的事,就一定可以完成。李建成,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可以,但是我不愿意你太累,更不能忍受与你分别。”
“你是一国之主,决不能离开都城,否则朝野动荡,你更会陷入秦王等人的设计。”
“为了你,倾我所有,在所不惜。”
这个人的性格决定了劝说是无用的,所以,明日只是轻轻地,抚上那白净的皮肤,秀挺桀傲的鼻梁。
想要刻入心中的触摸,却瞬间演变成建成的撩原大火。精瘦修长的手揽上明日腰际,急急抱起那单薄的身子,走入温香暧帐内。
月痕犹照无寐。金丝罗带慢解。
长发纠缠,细喘微吟,无限旖旎暧昧。像膜拜最完美的躯体,建成深情的吻落在明日的每一方玉肌上。
“让我跟着你,好吗?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建成低语着,轻轻吮吸着明日的唇。灵巧的舌不满足地滑入湿热香甜的口内,四处翻搅……
“唔……嗯……”
明日细碎的低吟,让建成无法自拔,深深地陷在云雾里。媚眼如丝地含住明日最为敏感的地方,爱怜地将他的味道全都收入口中,兴奋地看着他在自已身下满脸红晕地喘息。
“啊……唔……”
建成稍微停了一下,让明日适应了过来,才开始释放自已的欲望,
“没事,明日,一会儿就不疼了。我慢点……”
身上的痛,让明日眼角有些微润。建成俯身轻轻舔去,细细安抚。但是明日身体内湿润的温热包裹着自已的欲望,让建成上涨到最高点,不停加快速度,
“啊……”
建成一声轻呼,翻云覆雨的快感袭来。明日亦是低吟一声,接受了建成的一切……
清晨。
卷絮风头,坠粉飘香。
打破寂静的衣袂破空声响起,建成跃离马背,轻轻落在急驰的马车前面,挥剑一横,
“你去哪里?”
驾车的易山没有答话。
建成踏上厚厚积雪,紧抿薄唇,倒竖剑眉,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将到车前,突然停了下来,面色惨白,指着易山:“你……你不是易山!”
“少主已经回城了。”
横生逆焰
魏征毫不退缩地对建成出兵东北部小国“四方城”的旨意展开弹压。迎接上建成泛着红光的愤怒眼神,魏征道,
“边陲小国,今日不被突厥所破,他朝也必成我军之物。与其现在和强大的突厥敌对,倒不如送个小国给他们,示好休兵,为我们赢得备战时机。”
掷地有声。
李元吉虽不知明日就是“四方城”少城主,却查到今早欧阳明日已经不知所踪了。细细看着建成的神情,想必出兵一事和这个欧阳明日有关,因此他并不开口表态,只是作壁上观。
段志炫朗声道:“魏大人所言极为有理。出兵一事,有害无利。劳民伤财,且竖了大敌。”
“砰”地一声巨响,众人大吃一惊。建成居然一掌拍碎了御案,木屑纷飞。
额前黑发掩住了半面,建成恶声恶气道:“我亲自带兵去打!你们,谁敢拦着,我就砍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再说话。跟随建成多年的魏征、段志炫等人,有的甚至是看着他长大的,却从不曾见过这般狂嚣的模样。
魏征看了眼元吉,正想着要怎么制止,却见李元吉挥了挥手,魏征会意,便和众人静静退了出去。
建成冷冷看着元吉:“你也不能拦我!”
李元吉轻轻一叹,站了起来:“我不拦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赔上性命,也要给你完成。”
建成闻言竟想起昨夜对明日的承诺,一时有些愣神。
李元吉走到建成身边,握住他的手:“我去打舅舅,你安心稳住西夏。”
建成抬头看向元吉,嘴角一扬,一改方才的阴戾,露出浅浅酒窝,淡淡笑意,
“请兵之事,父亲若有怪罪,我一人担着。你只推说是我的命令,务必代我保住‘四方城’。”
以元吉对这位大哥的了解,这个笑容,是彻底的诡计。但是,他不会拒绝。
“大哥,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的!”
“三天后备齐军粮,马上出兵。带上魏老头,绑也把他绑去。”
建成说完头也不回地跨出大门,留下倦恋着手中余味的元吉呆立半晌。
不出意料的是,东华郡王和裴矩对此次出兵非但不阻止,反倒表态这是兴仁义之师,并大力协助建成调用粮响。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李渊的密诏在第三天,元吉、单雄信、程咬金和魏征等人率众将要出征时,及时送到建成手上。
西夏的一举一动,尽在李渊的眼线之中。建成心中有些凉意。父亲对自已是关心,还是不放心?
更为意外的是,建成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对魏征说:“父皇已遣使去找始毕可汗。”
魏征心里一阵嘀咕,以皇上的深谋远略,怎么可能放弃这坐山观虎斗的机会?甚而得罪劲敌?
建成立在城上看着大军远去,心里也嘀咕着“父亲不仅没有责罚我,反而相助于我。信里却又不提原因。这种做法极为反常……难不成,他知道明日的事?想要相助明日?”
山河肃杀,簇旗萧瑟。旧时城阙,唤起玉人。家国,正零落。
“四方城”城主亲自率众,出城十里。远远只见易山推着明日,缓缓行来。一点残红,凉气满襟,吹尽尘烟。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明日。”紫袍乌发金冠的城主下马相迎。
明日略一颔首:“请城主赐明日调兵虎符。”
赞赏夹杂着落寞,在四方城主淡紫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并没有逃过边疆的眼睛。
“即日起,四方城举国上下,大小军队全听从你的调派。众将听令!孤授命欧阳明日为国师、大司马、大将军,领调兵虎符!”
明日扫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三万军士,双手接过虎符,朗声道:“敌军不仁,扰我家园。置之死地,誓灭异族!”
气吞山河,声震四海的呼喝声中,欧阳明日把自已送进了另一场风波的开始。
“突厥有四支军队,分不同方向驻扎。不下五万之众。”
明日垂眸举杯,浅抿一口,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
几个月来,四方城主第一次豪爽地大笑出声,
“欧阳飞鹰得子如此,谁与我争锋?”
明日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也大笑,
“明日多谢城主赏识。请问城主麾下可有勇士如尉迟敬德、程咬金?”
“没有。”
“可有谋士如魏征、杜如晦?”
“没有。”
明日拈发轻玩,挑眉一笑,
“那么城主必败!”
欧阳飞鹰面色一沉,
“我儿是来看为父战败身亡的吗?”
仿若嵌着宝石的眸子,光华流转。明日气定神闲,
“城主错了。我来此并非为你,只是来救四方城。”
易山警惕地看着起身走向明日的欧阳飞鹰。那一惯严肃,不轻易显露内心波动的脸上已经涌现怒意。
“你……什么意思?”
明日对一城之主的怒意视若无睹,
“一国之君居然没有谋臣良将可用,你还要我说出什么意思来?醉心权术,治国无方!”
“哈哈……说得好!你果然还是对我怀恨在心!”
明日静静看着他,
“即然我来了,就一定会救四方城。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让我听听你的退敌之策吧。”
“北合薛举,东连李密。”
欧阳飞鹰瞪着明日,
“这只是两支割据一方的军阀而已,万一引狼入室……”
明日侧首扫了一眼欧阳飞鹰,
“城主不知道一桃杀三士的典故吗?”
欧阳飞鹰暗吃一惊,心道“好在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否则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必成大患”,忙换上赞赏的笑脸,
“我与此二人素无结交,要如何让他们出兵相助?”
“怎么城主忘了杀兄害弟时,使的计,叫做‘兵不厌诈’,‘瞒天过海’?”
欧阳飞鹰俯身,双手撑在明日椅侧,
“这么重的内伤,不宜太过操劳。让为父推你去歇息,如何?”
连日里,明日和一众文臣武将商讨分派,不分昼夜。散了会议后,明日又是埋首文案,整顿军中吏制。
边疆老人叹道:“真不知带你回来是对是错。”
明日疲累得更添苍白的容颜,和煦温雅,
“师父的良苦用心,明日十分感激。”
“突厥又来扰境了?”
明日点了点头:“为保实力,这几天只能先忍痛。”
“我看这几天你操练的五行阵已初见规模,但要以少胜多,还需时日。”
明日嘴角微微一扬:“比之师父,明日布的阵如何?”
银发似雪,俊朗如风,
“咱们可许久没有较量过了……”
“师父,”收了笑意,明日缓缓说“李渊,遣使去找始毕可汗。劝其罢兵。”
边疆有些错愕。
“这样行事,无异于李渊在向突厥施压。不知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明日说完细细打量师父的神情。
沉默半晌,边疆老人才深吸了口气:“或许……是李建成说服他,也未可知。”
明日摇头:“李渊为人十分沉稳。军国大事,决不会草率。师父,这么多年了,或许他也与您一样?”
边疆默然良久才开口:“一切依你的计划行事,我是个方外之人了。”
朝堂之上。
着深紫色莽袍的欧阳飞鹰手举文书,似乎很感兴趣地看着明日,
“国师让我向李密称臣?”
明日点了点头。白玉簪子晕开清美的光芒。
“为什么不向李唐称臣?”
明日侧首,素手金线轻弄,
“李唐不会中我们的计,所以不去惹他们。”
“哦?”欧阳飞鹰环顾众人,“你如何肯定李唐不是企图得渔翁之利呢?”
明日似乎有些不悦,秀眉微蹙:“李唐的江山不是靠渔翁得来的。”
欧阳飞鹰不露声色,拿起玉玺,用力一按,
“就依国师。”
明日随即又开口,再让众人大吃一惊,
“此外,再向薛举求援。”
举座哗然。
“……国师,这般行事,目的张扬,恐怕李密和薛举都不会中计。”
明日接过欧阳飞鹰的文书:“要让这两个人中计,就必须张扬给他们看。李密疑心太重,若见薛举行事,反会着急。而薛举兵强马壮,蠢蠢欲动,早想跟李唐一分江山,我们这正给了他一个举事的机会。”
欧阳飞鹰反问:“万一薛举不来抓这个机会呢?”
黑曜石般的眸子有着瑰丽的颜色。明日平静地扫了一眼朝堂上的重臣:“他一定会。因为……两万西夏援军,七天后到‘平天岭’。”
三天之后。
清水守军以五千兵马,布下奇阵,逼退进犯边境的一万突厥铁骑。首场胜战的捷报携带满城百姓、全国将士的狂喜和激动,一骑飞尘中传入皇城。
明日欣然饮下欧阳飞鹰的庆功酒。他的声音清澈如水,却清朗足可穿云:“驻‘清水县’守军,卸甲撤防。”
欧阳飞鹰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大将陈云当即恭身领命。
明日挥手免礼之后才道:“迂其途,诱之以利。将军依计行事,我自会让突厥再给你送上一功。”
陈云面露钦佩之色,
“大将军妙计,战无不胜。属下们唯命是从。”
又有镖骑将军赵华举杯,
“国师挥剑决断,大略堪驾群才。”
明日只得一一应付了,待到回府,只觉身上经脉隐隐又有些痛楚,气息渐渐散乱。易山心疼不已,服侍边疆给他疗伤之后,说什么也不让他去批阅公文了。
明日对这个忠心的朋友有些无奈,只好转而抚琴遣怀。
曲中流留,声声催动魂魄。勾描着一幅明月出海底,澹澹凌太清的绝妙仙境。
忆当年,琵琶弦上,素手低眉,千金赠笑。他乃万乘君,我心似浮云。邈然六合事,两下各叹息。那个人,不知该怎样责怪我?若非不辞而别,他会怎样相随?
一曲终了,明日沉思良久。
易山突然开口:“爷,大公子派来的援军已到。你不必太过操劳了,他定会全力相助我们的。”
明日垂首弄琴:“正因他定会助我,才更不能把他卷进来。”
“你伤势未愈,到时万一再添些症状,大公子必定饶不了我。”
“你怕他,倒不怕我了?我也可以罚你,阻饶我批阅公文。”
易山笑道:“并不是怕,而是他每每抢着要端茶送药,偏偏又不懂冷热,不是洒了就是烫了自已。净给我添麻烦。”
明日想起建成喂自已喝药时,怕苦却非要试药,结局都是那一国之主自已被苦得一阵哆嗦,不禁展颜。
易山正想催促明日去休息,忽听见外面又有通报声,便回了一嗓子,
“这么晚,都歇了。有什么事明儿再回吧。”
墙外传进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并无事要回。只是城主差小的送些汤药给国师。”
易山回头看了眼明日,眉目如皎月,恍如月光是从他身上照向人间。易山不愿破坏这片宁静,只得放人进来。
一个精致的深棕色描金漆盒递送了上来,易山接过之后挥手让人退下。不想来人却不动,轻笑两声,道:“城主说了,要小的看国师喝下之后才回去复命。”
明日抬眼一笑,易山拿过碗来,舀出一小匙试了一下,对明日说:“白伏伶,去皮人参和阿胶、白蔻仁。”
明日看了眼侍卫,莞尔:“还有两钱秋菊。”
“嗯?”易山又认真抿了一口,才扭头对来人道“多谢城主费心了,有劳阁下。”
明日抬手接过,喝了几口,漫不经心问:“怎么今天差你过来?”
侍卫回说:“今儿正好小的当值。”
“你可以回去复命了。”明日扬了扬手中的碗。
“国师,小的不敢回去。”
易山愣了。这个小侍卫居然敢对当朝国师、大司马这样说话!
明日却仿若无事,
“你怕些什么?”
侍卫双手一摊:“天太黑了。”
易山有些着恼:“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胡闹,还不快退下!”
明日拔弦为乐:“易山,那就给他一盏灯,再差个人送送他。”
那个侍卫顺杆爬了上去:“国师才貌双全,玲珑剔透,难得竟还体恤小的。”
易山警觉了起来,沉声道:“我叫人来送你。”
侍卫按了按腰间佩刀:“山长山又断,沉吟为谁故?独念佳人,音尘别后,三万六千日,夜夜空秉烛。”
男人任性又霸道的声音……
明日屈指轻弹,铮然清脆,
“闹够了没有?李建成……”
“你赶不走我了,欧阳明日!”
旖旎上任
建成举手指向明日:“你,骗我!”
明日看了眼那个精致的人皮面具,静静靠着,
“纵然如此,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建成面色不悦:“我说过了,要陪着你。谁知你竟跑了!还设计我!那我也只好跑来寻你了。”
鼻翼微颤。明日正色道:“我说过你不能离开西夏。”
一双不变的眸子凝视着明日:“如果江山和你,我只能选一样,那么我选择你!”
明日侧过头去,半晌才轻声道:“一旦消息传出,四方城必将因你而成为众矢之地。”
建成走了过去,搂着明日的肩,柔声道:“放心吧,我找了个替身,安在宫里了。没有人知道我跑出来了,除了单将军和东华郡王,赫连公主。”
明日抬手理了理建成额前风尘仆仆的乱发,叹道:“尽早回去吧。这里对付一个突厥已是吃力,再来个李密、秦王、窦建德之流,孙武再世也救不了了。”
建成捉着那只手,亲吻了一下,
“我都分析过了。兵以诈立,以利动。北、东两面,再加上元吉和父亲的牵制,咱们正好可以伐谋,伐交,示之以不能。”
明日缩回了手,含笑望着他:“不谋而合。”
建成欢喜不已。两人分别不久,倒像阔别经年,说说笑笑半晌不舍去睡。
……
次日,明日认真叮嘱建成:“许你待两天,但得好好做你的侍卫。不能走了风声,更不能摘了这面具。城主那儿……也不能说。”
建成点头如捣蒜,一迭声地应了,像模像样跟在明日身边,作了个侍卫。果真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能跟明日在一起不说,还可以抛开国主、世子的身份,头一回不用下人跟着,反倒还可以跟着别人,简直太新鲜了!
步入“四方城”行军大营,建成下马提脚就要往里走,易山急忙拦住,低声提醒,
“大公子,哪有侍卫抢在国师前面的理儿?您这儿得跟着爷走才是。”
建成恍然大悟:“是是是,国师,您先请!”作势鞠了一躬,“明日,我突然发觉当侍卫比当国主自在多了。不如以后让我当你侍卫,保护你吧?”
明日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给我小心”,然后扭过头,面对已经迎来的赵华等一众将领。
教场两支各一千来人的步兵队从东西两面进入,声势浩大地演习五行阵。
观看了一会儿,明日问:“赵将军,前儿命人打造的兵器什么时候完成?”
赵华回道:“数量众多,恐怕还需一月。”
明日略一低头,淡淡说道:“半月之内无法交差,所有匠人革职充军。”
赵华看了眼这位绮丽聪慧的国师,镇定回答:“若是革了他们,怕再难找人了。”
“那就去买。”
赵华扭头:“国师是说买现货?上哪里去买?”
明日眼看着正在阵内冲杀的两支步兵,言道:“天下之大,自然有地方买得到。”
说话间,闯阵一方的灰衣队伍已经踏上“坎位”,本该由一将就势引一股小队破守方“离位”,谁料这名负责破防的大将竟被阻在半道,迟迟开不了路,导致守方“离位”移动,换成了“坎六”。
赵华有些着恼,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面前居然出这种状况,实在有损自已英明,正想着找些话来圆场,耳边却听见一声浅叹。余光一瞥,竟是一名小侍卫发出来的,而且正专心地看着“坎六”对面的“坤位”。
若非熟知阵形变化,决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注意到“坤位”,就是自已,也不过是经由国师的指点才能布这个阵……
赵华沉声道:“领将有误,属下回去后就换人。”
明日没有答话,看着攻方已经陷入困境,越发地急燥混乱起来,突然朱唇轻启,清音穿云透雾,传入阵中:“坎中满,坤六断。”
灰衣将军霎时精神一抖,弃了“离位”,奔回阵中。阵内形势突变,守方猝不及防,一时没了计较,眼见着对方势如破竹,明知他们的策略,无奈将军没有教过应变方法,立时溃散。
赵华面色诚恳:“多谢国师指教。”
明日双手交叠,神色淡然:“不是指教,而是将士们阵势不熟。五行变化本就无穷无尽。”
退出教场的队伍纷纷看向高台之上素衣罗衫,飘然出尘的国师兼大将军,山呼喝彩,响彻行云。点将台上,正中帅旗,大书“欧阳”二字,迎风猎猎,似已蓄势待发。
素白修长的玉指轻轻一挥,光彩漫天,迅速夺了无数心神。倾城绝世,灵秀逼人。顿时声敛气乱,沙场失色。
明日又让赵华唤来方才领军的几名将领,一一分析了刚才的状况,一行人才摆架回府。
建成进屋就摘了面具,抓起茶杯喝了两口,
“明日,依我看,倒不如让我来挂帅好了。”
明日翻开文案上一堆公文,叹道:“你消停两天吧,不给我添乱就可以。”
建成踱了两步,
“但是无论为将为士为兵,‘四方城’确实与突厥相差悬殊,凭你一人之力要改变这一朝军吏,可得费上多少年头?”
“阁下有何妙计?”
建成皱眉沉吟,宝相庄严,
“嗯……”
双手背于身后,俨然妙计呼之欲出,连易山都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值此万众注目之际,建成步履轻盈,旋身一窜,蹦到明日面前的文案上。
笔尖一滞,公文上赫然墨滴如云。
建成单手托腮,依旧沉思状,
“依我看,不如你办个比武啊殿试呀之类的,然后我易了容,拿个榜首回来,这不就名正言顺地让你任命我了?”
线条极尽优美的下颚缓缓扬起,白晳的脸色转黑。
建成讶异道:“病了吗?脸色这么难看?”说完很是贴心地探身向后,伸手要触碰秀雅的额。
明日偏头一闪,抬眼,冷,
“给我下来!”
建成不可救药地在“来”字话音未落之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回到地表,并且盖世无双毫无气节地双手一举,
“国师,请用茶!”奉上清茶一杯。
明日含糊地哼了一声,懒懒扔了笔,接过茶杯,
“亏你说得出来。莫非还得给你建个府第别苑,长长久久地住着?”
建成满目深情,眨巴着大眼睛,
“假如九天仙阙,留不住你的相伴,也是终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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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善睐的倾城美目微微迷了一下,明日夺人心魄地惊鸿回视,
“兵部军械库疏于管理……”
不是统兵为帅,竟是文官侍郎!
建成的抗议被明日一记眼刀,光速驳回。
思虑再三。为保住这来之不易,失之轻易的官职,以便堂而皇之地留在明日身边,建成化身为兵部侍郎——成明。
明日举着通透滢润的田黄玉印章半晌,脸色阴睛不定,
“……这,是什么名字?!”
建成体察入微却哀怨无奈地耸耸肩,
“情由心生。我随口那么一说,哪知人人都这么叫我了。”
“改了!”
建成为难道:“昨儿跟赵将军面前,我也报的这个名儿……”,转而正色道“明日,我发觉赵华对我有些警惕,其中必有古怪。我得仔细跟着他。”
明日不屑地瞪眼,施施然靠回椅背上,不慌不忙把弄天机金线,
“会试上,你也是报的这个名字?”
建成异常冷静:“成明已得会试榜首,入职兵部再无异议。唉,其实我也只是小试宜春面而已,谁想竟没有对手。”言罢一副扼腕痛惜、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明日面色铁青,只差没咬碎银牙。可爱的模样,看得建成心痒难耐,但值此风声鹤唳之际,建成决定以国家大事为重。遂抬脚提步,向门口撤退,
“明日,兵部的事放心交给我吧。我这就瞧瞧去。”
明日这厢一眼瞥见那个面具,急忙唤易山“快,这个给他戴上!”
易山拔脚急追。
好在是大冬天,还飘着些小雪花,建成心情明快,就不计较那闷气儿的面具了。于是清咳一声,走入兵部军械库公房,一撂袍子,落坐大堂。这架式,当国主都没这么显摆!因为建成觉得戴了这个威严的面具,自个儿忽然就想扮江湖游侠了!
只不过,一想到明日还在操劳着,建成敛了气焰,亲切地招呼一帮属下,
“兄弟们,今儿大伙儿交个朋友。先带我去库里逛逛,认认地界儿。等会儿请大家喝酒去。”
众人一听,呼地松了一口气。敢情这位瞧着一脸严肃的长官,说话间跟咱们也是同道中人啊,于是众星捧月地簇拥着建成在兵部晃荡了一天。
国师府邸,至晚方归的两人对坐饮茶。建成是喝酒乐的,明日是公务累的。
建成热切地凑近明日,
“怨不得军械库帐目混乱,器械空虚。原来啊,这些人根本没几个知道就理的,什么侍郎、别驾的,只要一到,瞧瞧……”
建成说着掏出一块极为精致的扇坠儿,“这东西少说也得一千两银子。”
明日低头抿了口茶,“这些帐去了哪里,才是关键。我要追回这些银子和丢失的军械。”
建成眼中色彩缤纷:“自然晓得你心思。我开始慢慢下套啦,你看着吧。没几天,大鱼就要上勾,银子就要回收。”
明日鼻子里轻哼一声,“倒是混了个脸熟。”
建成嘿嘿一笑,欣然往明日椅侧一靠。刚才在酒肆里抡胳膊捋袖子,划拳斗掌,各自吹嘘、互相吹捧,气氛无比热烈,着实过了把江湖隐,
“那如火如荼的战况,不下于两军交战。不过呢,”说完挑眉一笑,明日极有默契地迅速躲过一爪。
建成悻悻缩回手,“冲锋陷阵回来,明日好歹要慰劳一下吧?”
伊人单手托盏,美目顾盼生辉,
“风口浪尖地让建成辛苦,回头令尊知道岂不得心疼?不如……”
建成连连摆手,无比纯洁,
“不疼不疼,三天两头地到处征战,父亲哪儿能为这个心疼?不如……”说着猴儿上明日香肩,“咱们剪烛临风,西窗夜雨,如何?”
明日皱眉推搡着建成无赖的手,“你还真是酒壮……”发觉不妥,明日硬生生把后两个字吞下去。
建成酒兴上涌,心痒难耐,抚着明日细腻柔滑的脸颊,“酒壮什么?嗯?”
明日有些羞恼,扭过头去,就是不肯说。建成瞧着越来越有趣,脸贴着明日胸口,呼吸灼热得透过衣服都能让明日警觉。
建成陶醉之中,明日突然伸手一转轮子,椅子便往后退开。建成失去靠力,险些跌倒,摇摇头,站了起来,眼睛一转,笑嘻嘻看着像小兔子一样想要逃跑的明日,
“明日想去哪儿?这大半夜的,该歇息了……”
明日发觉喝醉的建成非常无赖,简直要无法无天了。但是跟这个人,清醒着还讲不清理,这会子醉昏了的,无理取闹的本事和本能毫无保留地开始发挥。索性手上一反转,椅子转了个方向,径自要往房内去。
一步未遂,当即听到身后衣袂带风声破空而来。红练如媚,灵巧地卷缠住轮子。明日正待喝斥,只觉强大蛮横的力道透过红巾,突然一拉,椅子便向后退去。
眼看着自已就要落入虎口,明日苦于无法运气,情急之下,紧紧抓着扶手,口中低唤:“易山,易山……”
耳边一热,建成沙哑的低语传入:“他已经被我打发去睡了。现在明日是我的。”
困兽犹斗的明日被扭住手腕,摁在椅背上,一条湿滑甜腻的舌抢占先机,不待明日抗议出口,迅速封住双唇,攻城掠地,含住闪躲的舌尖。蛮横的手滑到腰上摩挲着,力气比平日大上几倍,对明日手上慌乱的阻挡丝毫不觉,竟自一扯,流苏罗带立时被解开,露出纯白色的里衣和一截翠生生的脖颈。
建成热血沸腾,舌尖一滑,吻上若隐若现的锁骨,轻轻啃咬。明日仰头喘息,看着建成埋首在自已胸前,无力地抵挡着他不安份的手。突然建成一个用力,把明日半抱了起来。
耳边建成的呼吸声变得粗重,面如朝霞。危机扑面鼻而来,明日却只能双手环绕在建成脖子上。
建成柔韧灵巧的舌□着明日的胸口,慢慢走进房内,随手拿下明日束发的丝带,墨黑柔软的长发垂散下来,淡淡药香,更添香艳娇美。建成轻轻放下明日,翻身紧紧贴在他身上,扳过绝色如画的脸,细密的吻伴着灼热的气息,落在娇嫩的肌肤上。
明日抬手挡过建成的脸,无奈比不过他的蛮力,却反被他捉住,向下一带,掌心贴在他宽阔的胸前。
带着迷离的声线,“这是我的心跳……只为你而跳的心……”
微润的双眸看着建成,明日身子一软,舒缓蛾眉……
颠倒容华
次日醒来,浑身酸痛,低头一看,那双手还紧紧搂在自已腰间。
明日轻轻扭过头去,只见一张秀美俊俏的脸正自熟睡,嘴角微抿,任性却毫无防备得像个孩子。淡淡一笑。明日慢慢拿起那双手,正想起身,却被一股力量自腰上环绕过来,身体又跌入那个温热的怀里。
惺忪迷离的如墨眼眸,被建成这风流银蜡的一笑,弄逗得如梦似幻。建成俯身含住明日双唇,捧着玉貌花颜恋深吻。
明日微微喘息着,一手抵在建成胸前,
“稍待还要朝会,不可……”
建成湿滑的舌尤自在螓首流连,
“不可如何?美若明日让孤欲求不满呢。”昨夜残留的吻痕更让体内苏醒的欲望渐渐上涨,似火焦灼,如蜜甘甜。
明日清澈的声线透着无奈,
“朝局危殆,你我却在这里翻云覆雨……”
建成抬起明日下颚,“你的经世之才,加上我的纵横权术,别说四方城,就是九州大地,只要你一句话,还不是唾手可得?”
建成手上极富挑逗性的抚摸让明日有些心猿意马,忙侧首躲开那丝丝霸道的呼吸。建成低头对上明日如桃花般滟滟的容颜,鼻峰相抵,唇瓣轻触。
“轻舟泛海,琴书相伴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