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倾尽天下-乱世繁华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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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尽天下乱世繁华 作者:rouwenwu

    不成声!

    她捂着嘴,原本应该高亢上去的曲调竟是唱得断断续续,丝丝缕缕——

    “看不穿韶华红颜……”“情不灭。”

    “参不透缘生缘灭……”“弱水三千。”

    “浮生百载匆匆来去弹指一挥间……”“半生缘。”

    “是谁翻开泛黄书卷?”

    萧励勤长阖了双眼,歌声渐渐低沉了下去。

    终至愀然无闻……

    床边,安淑美宛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人偶,静静接着唱——

    “醉生梦死痴痴愿愿

    而今霜鬓轻狂尽掩

    繁华落尽独自坐看花飞花满天

    却再难寻觅你的笑颜……”

    那青莲一般的生命,在她面前若水流逝。

    “唯见乱红飞过秋千……”

    她知道,这个叫萧励勤的男人再也不会睁开双眼了。

    哽咽终于逼成破碎的啜泣——

    轻轻将脸贴在萧励勤的胸口。

    感动了一世,放纵了所有。

    第八十一章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萧励勤,是否就像那一朵青莲。

    扎根于冰冷污浊的萧家,孤芳自赏,对影成双。

    直到那一天,有一双纤纤素手将他从湖面摘起。他离开了污泥,放弃了一切,却也迅速枯萎衰竭。

    安淑美,你何其有幸,竟得到了他全部的爱……

    当萧励勤去世的消息传到小楼时,肖倾宇正在提笔挥毫。

    闻言,无双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望望窗外明媚的春日——烟柳飞絮,春桃吐蕊,雀鸣莺啼,云淡天清。

    灿烂的阳光,竟让无双感到微微刺眼。

    笔锋一滞,墨水在纸上晕染开去,形成淡淡的墨渍污点。

    回神,清清冷冷的一句:“我知道了。”

    便没了下文。

    “倾宇……”

    方少帅闻言,痛得有些呼吸流失——

    他知道,除却小弈,那个男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缘牵绊。

    也是这世上真正疼爱他的人。

    而现在,连那个男人也离他而去了。

    除却留下之人的思念缅怀,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一地灰烬,四散飘零。

    看着若无其事的公子无双,方君乾既是心酸,又是悲哀:他明明,想哭……

    “少帅,今晚秦老的家宴我就不陪你出席了。”

    开完会议,大厅里只剩下了方君乾和肖倾宇。

    白衣少年抱歉地对他笑笑,坚强隐忍的面具下漫出些许虚弱无力:“我……有点累,想一个人静静。”

    方君乾拍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少帅能否把玉睚眦给肖某看看。”他眼眸中是无声哀求,“就借一夜。”

    二话不说解下脖子上的玉睚眦放进少年掌心,温柔道:“好。”

    然后,那个挺直修美的背影,一步稳似一步地走出了议事大厅。

    并悄悄为他带上门。

    一种麻木到了鲜明的痛锥入肖倾宇的神经。

    父亲生前的每丝微笑,每个眼神,每句叮咛,每刻心伤都纷涌而来将他席卷覆没!

    到最后的最后,他也终究,没能留得住唯一疼爱自己的亲人。

    将掌心的玉睚眦贴上自己冰冷的脸颊,感受着父亲最后的温暖。

    回忆起当时父亲摘下脖颈上的玉睚眦,慈祥给自己戴上的情形,竟是恍然如梦……

    他知道自己不该难过的。

    生命的终结对这个男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太累了。

    从此,他不必面对世人鄙夷惋惜,怒其不争的目光,

    也不必强撑着病骨嶙峋的残躯在这个虚伪无情的萧家大院挣扎浮沉。

    其实这样,挺好。

    肖倾宇,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呀。

    少年这样说服着自己,然而累累伤痕,泛滥成灾。

    萧励勤葬礼那一天,安淑美没有穿孝服素缟,一袭两人最初相遇时的雪缎旗袍,旗袍上那支红梅吐艳争芳。

    云鬓堆雪,清丽娇艳。

    萧老爷子怒叱:“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萧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安淑美低低冷笑——“萧……家……”

    “娘亲——”小弈看见这笑容顿时全身发冷,哭着拼命摇晃母亲的手,“娘亲你别吓小弈呀,你不要小弈啦!?”

    为什么父亲睡了这么久都不起来?

    为什么大伯看娘亲的眼神这么奇怪?

    为什么娘亲说哥哥替自己做了祸家之孤煞?

    谁能告诉他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原本明亮无瑕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坍塌了?

    第八十二章

    夜。

    萧古左外出议事,二儿子的逝世无法挽留他匆匆的步履。

    安淑美跪于灵前为亡夫守灵。

    雪缎旗袍,身材婀娜,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更添其楚楚可怜的风韵。

    “娘亲……”乖巧的孩子静静趴在母亲的腿上,担忧地望着她。

    “安淑美你快给我出来!”跋扈下流的声音传进灵堂。安淑美脸色一变,慌忙将小弈推到灵桌下用桌布掩住,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话音刚落,萧励才便闯进了灵堂。

    他显然喝了点酒,满口酒气双目,一把扑向安淑美,:“萧励勤死了,父亲又不在家,我看这回谁还能救你!”

    抱住毫无抵抗的安淑美,一双大手在娇躯上胡索,忽然感觉安淑美顺从得不像话,萧励才惊喜莫名,睁开了眼睛。

    忽见寒光一闪,萧励才慌忙松手,幸亏闪得及时,要不就不止手背多道血痕了。

    “!”酒醒了大半,萧励才咬牙切齿。一抬头,一股鲜血兜头盖脸喷了他一声。

    桌布掀开一条缝,小弈看着这一幕,抱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萧励才正在惊愕,却发现原来是安淑美反手将一把剪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女人笑得怨毒快意:“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得逞。”

    没吃到羊肉反惹得一身马蚤。

    “晦气。”萧励才扫兴地拂袖而去,再也没兴趣看倒在血泊中的安淑美一眼。

    这女人真不识好歹。算了,明天父亲回家就说她是殉情死的好了。

    反正天底下识相的美女多得是,春宵苦短,何必为她浪费大好光阴!

    萧弈把这一切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他亲眼看见萧励才的兽行,亲眼看见母亲一把剪刀捅入心口,看着洰洰鲜血浸红了母亲的雪缎罗裳……

    牙齿咬破了嘴唇,第一次尝到了血的味道。躲在灵位桌下的孩子记住了母亲的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嚎啕一句惊呼。

    直到萧励才走远后,才簌簌从桌底下爬出,颤抖着爬向浑身是血的母亲。

    “娘……娘亲!?……”

    孩子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堵流出伤口的血,血液不断从他指缝间冒出,怎么堵也堵不住……

    安淑美一把拉住小儿子,用尽最后的的力气,喘息道:“小弈……快,快去找倾宇!”

    她知道,现在只有肖倾宇才能救小弈。

    安淑美虚弱地对他笑笑:“娘亲要去陪你爹爹了,别难过……你跟倾宇说,是我对不起他……”

    她欠萧励勤的,早该还他。

    安淑美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无波无虑。

    萧励勤,

    你到哪儿,我便跟你去哪儿。

    下一世,不求与你相知相恋,安淑美只望为奴为婢偿还你,可好?

    “娘亲……”小弈惴惴地轻唤。

    安淑美没有回应。

    “娘亲?”沾血的小手轻轻推了推母亲逐渐冰冷的身体。

    灵堂前,月光下,一个小小的孩子拼命推搡着母亲的尸身,哭得泣不成声。

    泪眼朦胧中,一个声音在心底咆哮嘶吼:是他!是他!是他!!

    是他害死了爹爹,是他逼死了娘亲……

    萧励才,我要你血债血偿!!

    当仇恨在孩子的稚嫩的心里扎了根,注定有一天抽芽开花,结出复仇之果。

    小弈,以肖倾宇最不愿意看见的方式,一夜长大。

    后来,小弈跟着绝世双骄远离故国隐居海外,在两人悉心培育教养下长成一位文武双全的翩翩少年郎。

    十多年后远渡重洋千里寻仇。

    杀亲伯,掌大权,当上家主后即散尽家财分予沁河两岸灾民,远走高飞。

    原本就元气大伤的萧家终于一蹶不振,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萧弈一生未娶孤老终身,“祸家孤煞”之名一语成箴。

    灵堂的哭声惊动了萧家护院,也惊动了打定主意斩草除根的萧励才。

    “居然忘了还有一个小贱种!”

    小弈感觉到了危险,慌忙擦干眼泪从后门逃出。

    无奈人小腿短跑得慢,刚跑到长街巷口,就被萧励才带着家丁追上。

    萧励才一掌掴在孩子的脸上:“小贱种你倒是跑呀!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敢杀我,我哥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小贱种,你以为肖倾宇还会回来救你吗?你害得他从小蒙受不白之冤,吃尽苦头,他早在心里恨透了你。”萧励勤一把揪住孩子的头发,“你信不信现在最想让你死的不是别人,就是他!”

    孩子崩溃大吼:“不会的……不会的!哥哥最喜欢小弈了!哥哥说他最喜欢小弈,他才不会骗人!”

    萧励才身边的家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作孽呀!

    “你懂个屁!”萧励才高高抬起手,作势又要打——

    “放开他。”

    三个字,夜空为之一静。

    长街尽头,一个少年长身玉立,飘洒如仙。

    萧励才脸色变了变,挤出难看的笑容:“原来是大侄儿呀。”

    他身后有很多仆从打手,而肖倾宇却只有一个。

    可不知为何,所有人在见到肖倾宇时竟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垂下头。

    这个少年,有种面对千军万马亦面不改色的从容气度,让人无端端感觉在他面前矮了一截。

    小弈狼狈凄惨地倒在地上,咬着牙强令自己不哭:“哥哥……”

    他就知道,哥哥不会不要自己的。

    萧励才的手还没有离开小弈,继续套着近乎,企图打动无双:“大侄儿这又是何必呢?你看你从小受尽委屈,被这小贱种害得这么惨,我这不是在替你出气嘛!”

    “放开我弟弟。”白衣少年不为所动,冷冷的语调如静水流深,风扬不兴。“你敢碰他一根寒毛,肖某就砍下你一双手。”

    月光稀,星辰落,夜风晚来急。

    这般寒冷春夜,竟敌不过少年眉梢的杀气。

    萧励才心下一凛,顿感大失颜面:这肖倾宇来者不善,将来定会千方百计阻挠于我,趁他现在孤身一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萧励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他们两兄弟一起送到地府让萧励勤一家团聚好了!

    正要下令动手,忽然感觉自己身边凭空多出好个陌生的人影。

    悚然一惊,只见身边家丁竟不知不觉被缴了械,那些人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四五支黑洞洞的枪口“唰”地顶在自己脑袋上。

    肖倾宇声音清冷得如寒霜雪粒:“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好汉不吃眼前亏,萧励才终于灰溜溜地走了。

    刚才强忍泪水,不肯在仇人面前哭泣示弱的孩子此刻面对无双,积蓄了一夜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看着无双渐渐走近,孩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无双伸出沾血的小手。

    “哥哥……你不要抛下我……”他扯住无双,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哽咽着嗓音,“哥哥……不要讨厌小弈……不要丢下小弈……”

    这个无所不能的白衣少年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血亲,最后的倚靠。

    软软蹭着无双,啜泣声中透出无尽的依恋:“哥哥、哥哥……”

    少年俯身抱起正在哭泣的,无家可归的弟弟。

    “哥哥,我好怕……”

    贴了贴孩子柔嫩的脸颊,一股血脉相连的感情充斥两兄弟的胸臆。

    “乖,别怕,我们回家了。”

    第八十三章

    “混帐!!”

    一掌狠狠甩上大儿子的脸,萧古左气得浑身打颤。突然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呼吸不畅之下,他剧烈起伏着,一张松弛的老脸憋得紫红。

    萧励才哭丧着脸:“父亲,父亲这不关我的事呀!安淑美这女人是自己殉情而死的,真的与我无关呀呀!”

    “你还说!”萧老爷子只觉血往上涌,眼冒金星,“我会不知道你那点花花心思?一定是你垂涎美色才惹出的祸事!”

    气急之下抡起拐杖,雨点般砸向儿子:“我打死你算了,色迷心窍害死自己弟妹,还想弄死自己亲侄子,真是猪狗不如,不如……”

    萧励才被打得嗷嗷直叫:“父亲!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父亲饶命呀!”

    气喘吁吁地放下拐杖,萧古左失望地看着自己儿子——灰头土脸跪在地上,软趴趴耷拉着头,丝毫不见家主应有的冷静气度,闯了祸,没有一点志气担当!

    “混帐东西,你垂涎美色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亲侄子也不放过,连自己侄儿都要斩草除根,是不是等你将来羽翼丰满也要把我这个老头子也赶尽杀绝?嗯?你说!”

    “不敢,不敢!父亲……”萧励才眼中寒光一现,故作哆嗦道,“我……我只是上次无意中偷听到了二弟和弟妹的谈话,他们说……其实小弈才是祸家之孤煞。”

    萧古左闻言如遭雷劈,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幸亏及时用拐杖撑住,脸色阴晴不定——他居然、居然把一匹狼养在身边这么久!

    “父亲,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萧家基业呀!”萧励才委委屈屈再浇一把火,“为了家族,孩儿不怕背负骂名,此心日月可鉴。”

    萧古左已经没心思去追究安淑美的死因了,眼下有一个更为紧要头痛的问题摆在面前:“小弈被倾宇接走了?”

    “是的,看来肖倾宇是保定这个祸家孤煞了。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

    萧老爷子又是一拐子击打在萧励才背脊!“你以为肖倾宇是谁?还是十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人头猪脑,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萧励才躲闪连连,狼狈不堪:“啊哟,父亲别打了!父亲别打了!”

    一拄拐杖,萧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好气地责令:“你给我听好了,马上出国避避风头,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这儿的事我自会处理。”

    如果说,以前的肖倾宇还对萧家有一丝感恩,不至与萧家为敌,那么现在萧励勤夫妇一死,他与萧家最后一点羁绊也随之斩断。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早对萧家心怀不满,想让他交出小弈,还得好好琢磨,想个办法。

    至于小弈,一个小娃娃能掀起多大风浪?

    萧古左当然不放在眼里……

    一念之差,竟让萧励才阴差阳错逃过一劫,也为十几年后小弈千里寻仇覆灭萧家埋下了伏笔。

    自那夜将弟弟抱回小楼后,小弈因打击过大,风寒入体,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一病不起。

    无双衣不解带彻夜照料——他眼下只有这么个亲人了,哪怕要和阎王斗,他也要把弟弟从鬼门关拉回来!

    看着无双日渐憔悴、心神不宁的模样,方少帅暗暗心疼:“倾宇,你休息一下吧,本帅来就好。”

    “不,”无双一口回绝,“小弈一醒来见不到我,会哭的。”

    打针,喂药,敷冰袋,肖倾宇没日没夜守在小弈身边,一刻不松的,紧紧握着孩子潮热的小手。

    一如当初,握着萧励勤的手。

    当时,他没能挽回父亲的生命;如今,他定要留住仅有的胞弟。

    哪怕倾其所有,毁天灭地!

    因为肖倾宇,再也丢不起了。

    后来,每当小弈闯祸惹事,方少帅便会想起肖倾宇不眠不休照料弟弟的情形。

    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真不知他为小弈吃了多少苦头,操碎了多少心。

    每当这时,方君乾总是一声感慨,拍拍孩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小鬼,不要让你哥哥担心了。”

    第三天,小弈终于清醒了。

    无双悄悄松了口气。

    方少帅也跟着松了口气——他怕小弈再不醒过来,无双就要先累倒了。

    “哥哥……”小家伙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眼一红,鼻一酸,泪水再度翻涌上来,“哥哥,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无双毫不迟疑地回答:“是。”

    有一种爱,就是让雏鸟认清现实,飞出巢窝。

    仇恨与愤怒瞬间侵袭了孩子的脸孔,小弈二话不说擦干眼泪!

    “哥哥,我要杀了萧励才报仇。”

    无双和方君乾对望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方君乾戳着孩子的脑袋:“小鬼,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就好了,你一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

    无双拍拍孩子的肩,眼眸如洗:“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还小,今后的路还很长,人生不应该只剩下这件事。”

    转身,从书桌旁的抽屉里抽出一本账册:“这是父亲去世前留给我们的,里面记载了萧家在海外所有的财产分布,重要人物的联系方式,银行账号以及密码。”

    都说“事定犹需待阖棺”,而萧励勤就是那种即使死了抬进棺材里,也要留下点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的人。

    “小弈,萧励才已经出国去了,哥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无双认真看着他,“一是给哥哥两年时间,两年之内,无论国内还是国外,萧家都别想有立锥之地,我会将它连根拔起为父母报仇;二是等你长大后,我将这本账册交给你,你自己报仇。”

    小弈毫不犹豫道:“我选二!”

    悄悄替孩子掩上门。

    方君乾首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样好吗,让孩子沉浸在仇恨中?”

    “小弈聪慧早熟,与其令他为当晚之事留下阴影,不如先用这种方法让他振作起来。”

    方少帅无声一叹:“这也是权宜之计。”

    萧励才被遣送到了国外,萧古左送来请柬,要无双过府商议小弈日后的去留。

    萧家,终于要动手了!

    虽说不惧萧家,但萧家毕竟根深蒂固实力惊人,如果可以,绝世双骄还是要避免与萧家硬碰硬。

    敏锐的方君乾已经嗅到了波涛汹涌下的杀机和血腥:“一旦对立,平京各个势力中,谁会站在我们这边?”

    “有很多,但只有一个人最有可能帮我们扳倒萧家。”

    “谁?”

    无双语出惊人:“段齐玉。”

    (还是决定要先修文,既然道歉了就要有诚意,所以这段时间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修文上,更新的速度会减慢,请大家体谅,谢谢。)

    第八十四章

    当初在大总统选举上,萧家的临时倒戈等于狠狠给了段齐玉一个巴掌。

    看似坚不可摧的段萧联盟事实上脆弱得不堪一击。段齐玉早就对萧家怀恨在心了。

    段齐玉似乎对无双的要求很感兴趣:“肖参谋长要我段齐玉做中间人?”

    “正是。”无双公子霜雪覆衣,青丝乌发,低眉沉吟时韶华如画。

    “不必劳烦段总统许多,只需请段大总统做个仲裁。萧老爷子不愿来小楼,肖某也不放心孤身前往萧府,思来想去,还是借贵府一用作为商榷之所,双方都放心。”

    方少帅懒洋洋地补充:“还有一点,段大总统得保证与会之人的生命安全,枪械利器皆不可带入总统府中。本帅对自己这条命可是珍惜得紧,可不想不明不白客死他乡。”

    “好说好说。”段齐玉满口答应。

    双方面面相觑,房间陷入沉闷之中。

    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防备与算计,都感觉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如果仅仅于此,段大总统显然还不够资格与绝世双骄谈条件。

    所以需要更深入的接触、试探、合作。

    旁敲侧击。

    无双修长的食指敲击着梨花木扶手,言辞深深:“必要时,希望段大总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段大总统明白肖某的意思吗。”

    言下之意,如果谈判不成功,段齐玉则要在关键之时挺身而出控制局势——击杀萧古左,助绝世双骄一臂之力。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既然别人有求于自己,手中有了筹码的段齐玉自然要提出相应的条件。

    心中得意,脸上就忍不住现出微笑,段齐玉转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慵懒自若漫不经心的方君乾:“只要方少帅肯放弃此次大总统竞选,一切都好商量。”

    方君乾邪魅黑眸轻流淡转,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旁的白衣少年,脸上笑容愈发勾人。右掌托腮,懒懒应了声:“成交!”

    段大总统许了甜头,自是不遗余力地穿针引线。

    终于两方达成共识,决定在总统府中商议此事,解决问题。

    侍从纷纷退下,豪华的议事厅中袅袅茶香模糊了三个人的容颜。

    萧古左容颜不动,老谋深算。

    肖倾宇御风点尘,蕴而不露。

    方君乾慵懒邪魅,浅笑从容。

    三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当时人杰。

    “宇儿……”萧古左甫一开口便是真切的哀伤,“这些年委屈你了。”

    “老夫居然被人蒙蔽了这许多年,直至前些天才知道了真相……真是想不到这李代桃僵之计竟害得你我十八年无法相认。”

    无双忽的微微一笑。笑容如流波逝痕,枯木荒雪,清到了极致,也冷到了极致。

    “如今真相大白,你毕竟是老夫的亲孙子,血浓于水,今后萧家一切荣华富贵都有你一份。励勤早亡,小弈又是祸家之孤煞,励才这人你也知道,成不了什么大器。

    “只要你肯交出小弈,你我便可以爷孙相认,尽享天伦……”

    方少帅心中升腾起莫名的躁怒,忍无可忍出言讥讽:“嘿嘿,倾宇他孝顺他懂事,他讲文明树新风,他不好意思开口骂人,本帅可不吃你这一套!”

    无视萧古左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方君乾笑得慵懒自得,偏偏字里行间针针见血,尖锐得让人下不了台。

    “当倾宇被你送往洛迦寺时,怎么不见你记得自己是他爷爷?

    “当倾宇被你作为交换条件卖给倭桑人时,你这个亲爷爷又在哪里?

    “如今有求于人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亲孙子……啊呀呀,本帅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和萧老爷子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呀!惭愧惭愧,本帅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方少帅脸上挂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偏偏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纯真,语调无比无辜,形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的冷嘲热讽……

    和他说话,必须做好被气得心脏病突发的准备。

    萧老爷子气得面色发青,浑身发颤:“黄毛孺子……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萧家家事说三道四!”

    方小宝大惊失色,一脸诚惶诚恐:“哦,是本帅错了。我认错、我道歉、我忏悔!本帅明明是人,居然敢不自量力地自称为东西——唔,您萧老爷子才是东西,真是个东西!”

    萧古左被他三言两语挤兑得血压狂飙!

    重重一拄拐杖,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少年:“老夫不想跟你们贫嘴。老夫只要听你亲口说一句,你究竟交不交出小弈?”

    白衣少年睁开柔羽般的长长睫毛,眸中冷意如星光融霜冰:“肖某也说一句,他永远是我肖倾宇的弟弟,若有谁敢对他不利,休怪肖某翻脸无情。”

    一老一少就这么静静对视着,冷霜瑟瑟,寒意萧萧。

    萧古左死死捏着拐杖头,:“这么说,你是保定他了?”

    无双长身而起,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谈判破裂,恩断义绝,再无回转余地!

    肖倾宇傲然负手:“接下来鹿死谁手,咱们各凭本事。”

    萧古左面露失望,半是无奈,半是痛心:“老夫是真心希望与你们和解……可惜了。”

    他缓缓转过身,背影流露出一种萧瑟的凄凉。

    无双注视着这样的萧古左,心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念头:萧古左老了……

    “倾宇小心!”身旁方君乾腾地一下站起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萧古左一按拐杖上的龙头左眼,龙抬头,里面现出一把银质手枪!

    龙头拐杖里竟藏了一把枪——他竟把袖珍手枪藏在龙头拐杖里!

    佝偻迟缓的动作刹那间变得如豹子般迅捷,毫不滞停地拔枪!

    枪口在对准无双的那一刻,方君乾心都跳出了胸腔!

    撕心裂肺大吼一声:“倾宇!!”

    萧古左的视线掠过无双如霜似雪的清冷面庞,不知怎的竟移开了视线,调开了枪口。

    面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他心中毕竟还是有愧的。

    于是他放过肖倾宇,把枪口对准了方君乾。

    无双又陷入了那个梦魇中——响亮的枪声,喷溅的血花!

    铺天盖地的血,幕天席地的红。

    鲜血在方君乾胸口绽出一朵绯艳红花,腥红的绝望模糊了无双的瞳孔。

    无双顿时一个激灵:他要杀他!

    决不能让他杀了他!

    决不能!

    “倾宇?!——”第二声,方君乾瞪大眼睛,惊骇转为难以置信。

    萧古左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眼珠突出,面颊抽搐,他的口张张合合,无奈没有一点声音。手枪缓缓从掌心滑落。

    肖倾宇回过神,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里攥了一根柔韧细长、色泽深红的发簪——发簪一头,正深深锥在了萧古左的后颈大动脉处。

    正是方君乾送与他绾发的桃木簪!

    肖倾宇愣住了。

    右手微微发颤,有点不知所措地拔出桃木簪下意识地连退三步,一股血泉自萧古左的后颈喷涌而出,溅了少年一身无瑕白衣。

    老人蘧然转身,瞪大的双眼带着三分怨,三分毒,三分悔恨,还有一分,是不解。

    一把抓住肖倾宇的衣襟:“你……好……”

    话音未落,佝偻的身躯轰然倒地。

    无双死死攥着那根桃木簪,抿着唇面无表情,然而空洞迷离的眼神却隐隐有崩溃崩塌的迹象。

    他竟然杀了他……

    他竟然杀了他……

    满手粘腻温热,刺鼻的血腥味飘浮在空气中,如一头来自噩梦最深处的巨兽,将白衣少年啃噬地体无完肤!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趴在地上的萧古左,怒目圆睁,血流满襟,似在愤怒着什么,咒骂着什么,控诉着什么。

    肖倾宇慢慢扶着扶手坐到梨木椅子中,眼神、感官、血液、灵魂,似乎每个毛孔都在无声流露着绝望与忧伤。

    他静静坐着,面色苍脆目光游离,好似被抽离了灵魂,隔绝了尘世一切喧音。

    “倾宇……”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个声音将他自万劫不复中拉起。

    白衣少年略带迷茫地抬起头——

    方君乾朝他灿烂一笑,拾起萧古左掉在地上的袖珍手枪,对准萧古左一动不动的身子,突然连开三枪!!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后,那个男子紧紧拥抱住他,安抚似的道:“人是方君乾杀的,要怪就怪我好了,别为难自己。”

    平静的言语隐藏着最沉默的维护,最刻骨的温柔。

    肖倾宇渐渐恢复了知觉——

    是谁的红裳纠缠守护了一世的白衣?

    是谁的黑眸缱绻映照了清倦的眉眼?

    “方君乾……”

    眼眶微微有点发热,肖倾宇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是否有这么一个人,让自己恨到无力,爱到癫狂?

    方君乾因长年握枪而布满细茧的手轻柔包裹住少年的紧握的拳头。

    一点一点,掰开少年攥成一团的手掌。

    感觉到自己的满手血腥被一股温暖所包围,肖倾宇下意识地挣扎!他挣扎着想抽回手,挣扎着想挣脱这个陷阱束缚。

    无奈一切反抗挣扎都是徒劳!

    沾血的雪白手指被方君乾一点点掰开。

    如面具下的绝世容颜一点一点暴露于人们面前。

    面具戴的太久,摘下来时必然连皮带骨,自然痛入骨髓痛彻心扉,让白衣少年理所当然地抵挡、拒绝、抗拒!

    可偏偏那个人,是不容抗拒的霸道温柔。

    最终,那支柔韧细长的桃木发簪暴露于两人眼底。

    凄厉,泣血。

    往昔最甜蜜的回忆竟成为了杀害亲人的凶残利器。

    从他微颤的手中抽走那支桃木簪,方君乾细心收好不让他看见。

    朝他调皮地眨眨眼,俊美笑容里是猖狂燃烧了一季的肆意亲昵——

    “这支簪子不能用了,我以后再给倾宇做一支!”

    肖倾宇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喉头似乎被铅块堵住了似的,只能不断点着头。

    当段齐玉闻声带人闯入议事厅,面对的是血流了满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萧老爷子,以及已经站起来的,相互扶持着的绝世双骄。

    方少帅见状冷冷地笑:“段大总统还可以再晚一点到嘛!”

    阴阳怪气的语调,说不出的嘲弄与讥诮,让人为之语塞。

    段齐玉搓着手抱歉道:“实在想不到萧老爷子居然会把枪藏进拐杖里,是警卫疏忽了……”

    方少帅随声附和:“是呀是呀,差点把我们的命也疏忽进去。”

    段齐玉脸上赔笑,心中暗恨:这萧古左怎么没把你们弄死,要真拼个两败俱伤才大快人心呢!

    肖倾宇依然静静站在一边。

    神情如古廊望月,断桥观雪,一如既往的低调沉默中,竟是晶莹似雪的凄怆与孤寂。

    方少帅懒得理会段齐玉这种小人,揽住少年单薄的肩,推着他往外走,随口甩给段大总统一句:“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绝世双骄离去后,段大总统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萧古左,看着往昔炙手可热,骄横不可一世的萧老爷子如今无人收尸,死状凄凉,不禁心有戚戚:“没想到萧古左一世枭雄竟落得这般

    下场——命中注定天要亡你呀!”

    检验尸体的法医站起来汇报说:“大动脉处的伤口才是致命一击,至于那三枪是另外补上的。死者是被人用锐长利器扎入后颈大动脉后失血过多而死,死后又被人连开三枪。”

    段齐玉颇有点吃惊:“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补上几枪,啧啧,这两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萧古左一死,萧家元气大伤,那个远在海外的萧励才又成不了气候,萧氏一族至此算是零落殆尽了。

    肖倾宇,真不愧为祸家之孤煞……”

    千年古月,长街倾洒。

    那流转了亘古的迷梦,盘桓在岁月,起舞在清影,不似在人间。

    一袭白袍素影,无双茕茕独行。

    少年元帅默守其后。

    “方君乾……”无双忽然察觉身后的方君乾脚步有点凌乱踉跄,急忙转身。

    见他回头,方君乾勉强一笑,面色惨白如雪:“倾宇,我撑不住了……”

    言毕,秀挺的身子直直向他倒去!

    无双急忙搂住他,反手一摸——寂寞而狂肆的血液从他的肩胛处奔涌而出,粘腻了一片衣服,晕染了一朵妖异的红花。

    第八十六章

    萧古左临死那一枪,终是打中了方君乾的肩胛。

    少年元帅有些脱力地伏在肖倾宇肩颈处,苍白的秀脸埋进他卷云堆墨的长发里。

    肖倾宇慌乱地伸出手,紧紧抱住方君乾,手中越漫越多的鲜血让他心悸,怀中人慢慢流逝的生命又让他无助恐惧。

    “方君乾……”感觉着压在身上的沉重分量,白衣少年死死搂住这个前世今世都纠缠牵绊的男子,一刻也不敢放开。

    血腥的风放肆嘲笑着乱世情缘,

    嘲笑着

    潦草了一季的爱恋。

    周围一片黑暗笼罩,身体像是飘浮在的云絮中,舒服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方君乾从混沌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雪白的墙壁。

    转过头,看见白衣灵秀的少年正趴在床沿静静浅眠,脸上尽是倦意。

    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暖的静谧,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他披落在锦被上的青丝。

    不想这一动便惊醒了无双。

    “你醒了?”

    “有倾宇彻夜不眠费心照料,本帅怎么敢不醒?”刚清醒就不忘调戏,声音却是慢吞吞的无半丝力气。

    房间倏地一静。

    肖倾宇向来平静淡漠的脸上此刻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方君乾,你明明深受重伤,为什么不说?”

    方君乾脸上的苍脆病容遮不住唇边挑起的邪魅笑意,不答反问:“倾宇是在关心本帅吗?”

    无双闻言怒气更甚:“你差点把命丢了你知不知道?”

    公子无双冰冷自信,喜怒不形于色,极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难过,愤怒。

    可偏偏这个男人,是他前世今生的孽缘,承载了他太多的悲欢。

    他静静地看着他:“倾宇是在关心本帅吗?”

    肖倾宇转过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

    “倾宇是在关心本帅吗?”他打断他,执意要问出这个答案。

    肖倾宇终是无奈一叹:“是……”

    一个字,柔肠百转,挣扎纠结,无奈越陷越深,永世不得超生。

    叹息如风。

    方君乾抑不住心头狂喜,不顾肩头伤口一把抱住他,畅快大笑起来!

    “一粒子弹换来倾宇一颗真心,却也值了!”

    无双默默任他拥着。

    体内,先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隐痛,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疯狂喧嚣起来!

    当方君乾倒下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明魅灿烂的笑颜了……

    养伤的时光是美好的。

    美好到直接导致了方少帅惰性大爆发。

    好吃好睡好住好玩,方少帅好不惬意,只盼着自己这伤永远也不用好。

    一次次好吃懒做后,某人长长伸了个懒腰:“这才是幸福的人生呀!”

    更加坚定了要装病假伤拖延时日的打算。

    在无数个说客壮烈牺牲后,肖参谋长亲自来催请:“少帅,该起床干活了。”

    方小宝可怜兮兮地探出头:“我是伤号……”

    伤你个头号!

    有这么精力充沛生龙活虎的伤号吗?!

    无双公子淡淡揭穿真相:“少帅已经装了一个星期的伤号了。肖某亲自替少帅换的药,还会不知道伤口结疤了吗?”

    “我是伤号……”方小宝丝毫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要赖床。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眼下需要少帅过目的文件案卷堆积如山,少帅也该起来亲自处理了。”

    文件案卷……堆积如山?!

    方少帅不由打了个寒战:逃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楚楚可怜地瞅着他:“我是伤号。”

    无双揉了揉微疼的太阳|岤:“少帅,逃避不是办法……”

    方小宝赌了气,把被子拉上脑袋,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连条缝儿都不露:“我是伤号!”

    肖倾宇只觉得哄自己弟弟都没这么累,这男人一旦任性胡闹起来,比六岁孩童还要顽劣几分,让人身心俱疲哭笑不得。

    终是无奈一叹:“少帅要怎样才肯‘痊愈’呢?”

    一听可以谈条件,方少帅立马“刷”的一声拉下被子露出脑袋。

    公子无双此刻静静坐在床沿,纯净深邃。望着自己的眼神飘渺似雾都葱茏。

    方小宝撑起身子凑近他,语带调笑偏偏眼底写满认真:“你亲我一下,我就起床干活。”

    无双霎时羞恼起来!狠狠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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