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妖后第43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怪他,不能怪穆荣谦,是国为今生行风把所有的专注和爱都给了我,没有分给那个女孩子丝毫,所以,注定我要经受那些嫉妒与痛苦,还能偿还今生欠她的这毛望的爱情。
沉默了一会儿,行风轻轻的说道:“我也听林深他们说过了,你去苗疆的那些日子,受了许多的苦,也被他们误会,误解。但显然,有一些是林深也不知道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
这儿天的时间,我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都慢慢的告诉了他,让他陪我一同重新活过了这些岁月,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将到我远赴辽囚救肆风的时候,和无尘的那一次密谈告诉他。
就是那一次密谈,改变了我今后的许多事。
我说道:“那个时候他才告诉我,虽然当时他是用慕容家第二子的身份将我赶出了南疆,但其实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就已经和蛮王澄清了事实,告诉他们,之所以这么污蔑我是为了不让我受甄子祈和辽人的利用,但我和甄子祈之间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
行风听了淡淡一笑:“无尘他,总是想得比我们更深,考虑得比我们更细,做得比我们更绝。可惜他一心向佛,无心弄权,否则,甄子祈与耶律静澜哪里是他的对手。”
没错,这个身体里流淌着两朝帝王血液的男子,也许才是天生的王者。
但上天却给了他一颗禅心。
我继续说道:“而且,他还告诉了我关于南疆图的秘密,当初你的父亲到底将什么东西交给了蛮王保护。”
行风疑惑的:“难道不是宝藏?”
我摇了摇头:“宝藏只是一个幌子,就连当初负责隐藏宝藏和绘制南荒图的穆云轩都一直被他骗过了。你的父亲在南疆真正隐藏的,是蛮王给他的一个承诺。”
“承诺?”
“当初你父亲游侠南方,其实曾经在南疆和蛮王结为好友,并肩作战,并且帮助蛮王在收服七十二洞主的时候出过很大的力,包括后来统一南疆,制定军事分布和治理洪水,你父亲都参与其中。蛮王在南疆的政权建立,你的父亲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行风有些惊愕,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那,蛮王给他的承诺是什么?”
“若今后,天兴朝覆灭,慕容家哪怕只剩下一个男丁存活于世,蛮王,或者蛮王的后代,都必须尽己所能,辅佐这个人,帮助他重新夺回天下!如果他无意天下,蛮王也要将南疆最好的一片土地划给他,让他在那里安定繁衍生息,为慕容家开枝散叶,以备后来。”
行风瞪大了眼睛。
我慢慢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宝藏。你的父亲慕容御留给你们的,是指挥南疆百万雄师的军旗,是这支所向披靡的奇兵!”
沉默了很久,行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难怪,南荒图,得图者得天下。”他轻轻的说道:“这支所向披靡的奇兵,加上南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特性,还有那一批宝藏作为军备,的确,谁拥有了这一切都可以纵横天下。”
“其实幸好,蛮王当初是这个事实告诉了无尘,而不是我。”
行风抬头看着我,似乎也完全明白,微微的一笑,伸出手来牵着我的手:“我明白。”
他明白。
如果当初,没有无上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被我得到了这支奇兵,我一定会挥军北上,直捣上京,就算没有办法灭掉辽囚,也一定会和耶律朝风拼个鱼死网破。
到时候,又是多少生灵涂炭,而耶律朝风他——
“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做呢?”
我眨了眨眼晴,低头看着他:“你问我?难道,你肯全听我的?”
他笑了起来:“我现在这样,你们想怎么摆弄我都听。反正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娶了若素满山走。我也只能跟着你……”
话没说完便被我扯住了耳朵。
两个人毫无形象的在大厅里打闹了一会儿,等停下来的时候都一头薄汗,气喘吁吁的,我笑着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说道:“你已经打算去南疆,避过甄子祈的锋芒了,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他轻轻的笑了“太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种打包袱抱头逃窜的事,说出来都已经很没品了,这个家伙居然说太好了?
“如果是过去的你,也许会集结我们和蛮王的人马,跟甄子硬拼到底吧?”
我愣了一下。
直觉的想要分辩说没有这么好战,可是过去的斑斑劣迹,似乎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在北方边境上,甚至是蒙州城的一战,死伤无数,我所有的罪孽,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云朗为我而死,鱼儿为我而死,甚至连无尘,也要在赤锍塔自焚,为我洗清这一身的血债。
而那之后,我的所作所为,又连累了多少无辜的人受害,我从来没有想过。
在行风出事之后,我甚至一门心思想要重新挑起对辽作战,那个时候整个脑海中除了报仇便没有其他可想,似乎哪怕这个世界战战连天,永无宁日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最重要的人,已经失去了,觉得天地间已经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但现在,他回来了。
所以,下意识的,我已经开珍惜,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珍惜上天赐给我的这些福分。
我低着头,轻轻的说道:“因为,我想要和你,平平安安的活过一百年。”
行风似乎短短的愣了一瞬间,但立刻温柔的笑容便浮上了他俊美的脸庞,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上,仿佛最轻柔的风拂过一般,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我也是。”
我握住了他的手。
“但是,现在这个局势,我们最好不要直接去南疆。”
“为什么?”
行风对我说道:“毕竟甄子祈对我们还是一个招安的态度,并没有明白的与我们为敌,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去了南疆,就是先把我们的态度表明,这样一来就给了甄子祈一个出兵的借口。现在他已经收复了北方的城池,如果真的有心拿下苗疆,就算有蛮王的兵力,易守难攻,也会给苗人带来战火,这是我于心不忍的。”
我有些犹豫,他说的的确没错,但现在甄子祈逼迫我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不去南疆,我们迟早也会成为他的目标的。
“你的意思是?”
“反正你之前也是说我服用的要是在南方拿的,那么我们现在先启程去南方,静观其变,不管甄子祈是不是真的有心要对付我们,在那儿都有两条路走。”
听了他的话,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的确,一直以来我都对甄子祈是一种完全敌对的态度,不是利用就是对抗,尤其这次从京城回来之后,对抗的情绪更是达到了一种顶峰,但越是这样,却越是将自己推向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毕竟,甄子祈如今的势力不可与昔日同语,与他对抗我们捞不到好处。
行风的这个办法至少没有先让我们自己走上非打不可的绝路,他看问题的态度,的确比我更成熟,更顾全大局。
我点了点:“好,就照你说的办。”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不必再拖延时间。
当天我们便稍事作了安排,让林深和柳莹月留在来趣小筑,一个掌管兵营,一个管理家务,但也将事态给他们交待清延了,一旦甄子祈一有动作,让他们立刻弃阂南下,一点都不能耽搁。
而艾叶就陪着我和行风还有孩子直接南下,身边也带了一部分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户人家外出游玩探亲一样。
这一趟出门,虽说其实是有些逃避的性质,但毕竟是我们一家人难得的一次外出,行风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每天不用人搀扶也能慢慢的走出几步,加上肆风现在正到了活泼好动的年纪,行程渐渐的变成了真正的游玩。
每当看着行风带着孩子在草地上又是跳又是闹,甚至托着孩子捅树上的马蜂窝,脱掉鞋子跑到河里捉鱼,虽然让我担心不已,但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却又舍不得责骂。
我突然感觉到,生活就应该是这样,而之前自己的孤独和苦难已经太久,太长,也太深,甚至有的时候置身于其中,自己都麻木得不知道疼了。
等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累了回来,我迎了上去,一只手拿着一小包药片,一只手是盛着温水的杯子,递给行风:“时间到了,今天的药也该吃了。”
他微微一笑,顺从的拿过药片扔觜里,喝水送服下去。
平时要他吃药总是有这么多那么多的借口,但现在吃药却那么乖,好像那白白的小药片只不过是一两块白糖糕一样。
等他吃完药,看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也有些好笑:“看着我做什么?”
“觉得你最近的气色特别的好。”
他笑道:“说起来好像过去我都是一张死人脸一样。”
看见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立刻又笑道:“好了好了,我说错了。”
我问他:“吃了这个药,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好一些?肺有没有觉得舒服多了?我看你最近也没有咳嗽,应该是已经好了吧?是不是已经好了?”
他好像是愣了一下,看着我,然后笑了起来:“你都说完了,我还用说什么 ?”
我一怔,也一下子笑了起来。
果然是,关心则乱,好像自己期望着什么,就一定会发生什么。
自己也在觉得自己好笑,行风看了看天色,说道:“前面应该还有一个桃源谷,经过了那儿就有人家了,我看趁晚上赶过去,找一处地方落脚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便招呼着大家开始启程。
这一段的路程行风似乎已经跑过许多次,比我更熟悉,什么地方有水源,什么地方有人家都如数家珍,也让我们这一路上来行程顺利,果然,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再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一看,就看到了前方的一处大峡谷。
桃源谷。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梦断桃源2)
叫桃源谷果然也不负这个关名,远远的看去入目皆是一山的红云,粉嫩娇艳,如天边的火烧云落入了这片峡谷,满眼看到的就是无边毛际的桃红,加上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夕阳斜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这一片毛边无际的桃花上,更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灿烂中带着一丝神松与绮丽。
这里,真的好像就是一个桃花源!
“太美了!”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回头招呼行风:“你来看,这里的桃花全都开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这么美的桃花!看,多美!”
他笑了笑,靠过来趴在我的肩膀上,往外望去。
“真的是太漂亮了。过去赏花都是看些玫瑰牡丹之类,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桃花竟然这么漂亮,真是太美了!你说如果到了结果子的时候,这里该是多漂亮了,这么多桃树,得结出多少果子啊!”
“可惜今天时间晚了,不然我都想留在这里一夜。”
说了半天都没听见行风有什么回应,平时这个时候,尤其有什么美景总是他诗兴大发吟诗作赋向我显示自己本事的时候,怎么今天——”
我回头一看,发现他看着远远的那些山头,眉头微蹙,目光犀利,似乎在注走看到了什么。
“行风?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若素,”他看着那些山头没有移眼:“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咦?太安静了?
我完全没有意识,但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立刻感觉到了,如果真是有这么多桃树的地方,肯定应该是蜂飞蝶绕,最起码也应该有些鸟儿飞过,但看眼前这座峡谷,没有任何的生气,因为傍晚无风,甚至连动也不动,漫山遍野的桃花安静得好像一幅静止的油画。
的确是,太安静了,没有虫鸣鸟叫,没有风声,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离我最近的,行风的心跳声。
怎么回事?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警惕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行风突然一皱眉头,立刻大声的喊道:“停车!”
他这一声喊如同石破天惊,外面的车夫立刻勒紧了缝绳,马匹也一下子长嘶一声停了下来,峡谷团为这一下变动一下子被打破了什么平静。
行风拖着还不大方便的脚奋力挣扎的下了马车,我急忙跟了下去,而艾叶和肆风坐的那辆马车已经行驶到很前面去了,他正要过去阻止,就听见前方的车厢里肆风哇哇的哭了起来,孩子撕扯着嗓子不知所措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起来,听着格外的心惊!
我急忙过去从艾叶手里接过肆风。
的确,的确是有不对!
这一路上来,都太安静了,没有行人,没有风声,没有往常司空见惯的那些小兽从路边跑过的身影,甚至连鸟儿也没有见到从头顶飞过一只!
行风大声道:“小心埋伏!”
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突然传来了,阵震天响的喊杀声,回头一看,从周围那些浓密的树林中竟然突然穿出了了一大群黑衣蒙面的杀手,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利剑向着我们砍杀过来!
埋伏!我们中埋伏了!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想究竟是谁埋伏下了这些杀手,为什么要刺杀我们,行风一见此情景立刻招呼着后面的人拔剑备战。
双方立刻混战成了一团。
但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派出了多余我们四五倍的人马,而且个个都不是简单的杀手,想来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要命的向我们攻击。
砍杀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慕容仟在那儿!还有那个个女人!不要放过他们,快杀!”
他们,他们果然是在这里埋伏好,而且目标确定就是我们!
我大吃一惊,而这时已经有一个副将冲到了我们面前,对我们说道:“老爷,夫人,你们赶快走!他们是有备而来,看起来不断的有人过来,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不行!我——”
我的话没说完,又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巨响,回头一看,山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巨大的火球,好像是用竹笼编制而成,浸透了油棉点燃,正有人把那些巨大的火球往山谷下面退!
他们这是要断我们的后路!
如果桃源谷这条后路一断,那边还在不断的增派人手,我们就等于进了一个死胡同,只能被他们瓮中捉鳖,非死不可了!
一见此情景,行风反手一剑砍断了马车前面拴住那马的绳子,让艾叶上马,自己抱起了肆风,又拉着我:“若素,快上马,我们要赶在那之前通过这里 !”
“不行!”我顿时慌了:“你的药!在马车上!”
“还管什么药!”
他暴怒的大吼一声,用力的抓着我的手就要把我往马马身边拖!
不行!他难道不知道,他可是患的是在这个世界的绝症——肺病!如果没有那些药,他根本不可能活!
可是不等我把那些话说出口,行风已经将我硬生生的往马匹那里拖,让我上马!
我不管不顾,用力摔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后面跑过去,行风大吃一惊急忙追了上来:“若素,你别傻了!”
“不行,你的药,我一定要拿到!”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传来艾叶的一声惨叫,抬头一看,山顶上那些巨大的火球已经相继滚落下来,仿佛一条盘踞的火龙,堵住了峡谷中的道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山谷的两侧引出了无数道乌黑的长痕,那美丽的桃源仿佛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劈开成了几瓣。
火球落下来溅超了无数的焰火喷洒开来,好像下起了一阵流火的雨,艾叶骑马想要闯过去被堵住去路,猝不及防已经被落下的火球烧伤了好几处。
去路,已经被堵死了!
行风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我,还有怀中不断哭泣的肆风,脸上突然露出了困兽一般的表情,那双柔和如春风的眸子也在一瞬间被一片火海映成了血红。
可就在这时,火海的那一边似乎隐隐的又出现了一群人马,远远的还能听到健马长嘶的声音和一些人焦急叫嚷的声音,我和行风对看一眼,心中都更沉了下去。
难道,即使在那一边,也还安排了堵截我们的人?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死定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团火球竟然硬生生的被什么东西劈开成了两瓣,慢慢的向着两边倒下,只见一骑人马从火海中突围而出,飞快的冲到了我们的面前,猛的一勒缰绳,座下的健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停在了我们的身边。
“慕容哥哥!”
“系珠?!”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软甲,从火海中冲过来,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些火苗的女孩子,的的确确就是系珠。
“你怎么——”
“慕容哥哥,别说这么多了,快上马吧!我们的人在后面接应着。如果再不走,他们又要往下面放火了!”
抬头一看,果然,山顶上又有一些人在点燃新的火球,行风一见此情景,立刻抓住我的手腕往系珠的马上拖:“你上去!”
“不要!”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车,他所有的药物都在那里,如果丢掉的话,就算今天从这里逃脱了,他也是命不长久,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清楚!
“我马上就去——”
可是,我的话甚至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脖颈突然被重击了一下,顿时眼前发黑,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隐约的感到行风将我抱上了马,等到健马长嘶,飞快的跑出去时,我的神智已经完全的恍惚了,只看着我们的马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的,似乎被那些袭击我们的人砍得稀烂,最后完全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不是被打昏的,而是被心里那一阵阵几乎排山倒海涌来的不详的感觉压抑得无法呼吸,最终失去了神智。
再醒来的时候,感觉是先闻到了一阵竹叶的清香,似乎还有一些花草的芳香,但四周却很安静,和平时一觉醒来总会听到一些人走路说话的声音不同。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时的失神,恍惚的怀疑着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但立刻,我回忆起了桃源谷里那烧得满天红的大火,还有那些蒙面刺客与我们的人血肉横飞的厮杀,桃源谷因为我们的经过而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还有——还有一个让我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人,系珠。
她居然又出现了?来救了我和行风?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像是被扎了一针似的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一个小竹楼里,放眼所及的东西都是用青翠的竹子拼接编制而成,甚至连我现在躺的小床也是,难怪在梦里都闻到一股竹叶的清香。
可是,我的行风呢?
这个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的行风在哪里?!
我急了,翻身下床就要走出去,可刚刚站到地上就感觉脚下一软,差点跌倒,这时听见吱呀一声,抬头一看,面前的小竹门被人推开了。
所有的光都被小门前站着的这个人堵住了,他一身雪白的长衣,头发只是简单在脑后束了一下,瀑布一般长而柔亮的青丝一直垂了下来,衬得那张俊美的脸更加苍白,连唇色也是苍白的,看到了我,他眼中焦急的目光终于放松了下来。
整张脸都放松了下来,一只手终于有空仲过去拉了拉肩上快要滑下来的外衣。
我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差点以为,差点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他立刻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肩膀上,能感觉到那炙热的呼吸吹打在腮畔,有一些痒,不知抱了多久,我听见了前面的一阵脚步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系珠,艾叶,还有他们什么许许多多的人都走了过来。
大概没有意识到会看到如此“火辣”的场景,艾叶讪讪的回头,没话找话说的吸引背后那些人的注意,而系珠——
我看得出来,她的目光依旧是嫉恨的,而且那种嫉恨是赤裸裸不加掩饰,或许如果不是因为在行风的面前,她大概早就砍掉我抱着他的手臂了。
这个时候,行风也听到他们的声音,慢慢的放开了我。
“没事了吧?他们说你在这儿,我一醒过来就找来了。”
他捧着我的脸细细看着,其实这样抬头近距离的看,我也看到了他的脸上一些灼伤和淤青,但幸好都不是太严重,看来我的脸上应该也有些。
这样一想,我突然一震:“肆风呢?!孩子呢?!”
艾叶一听,急忙走过来:“夫人,不用担心。小少爷完全没事。现在正在隔壁睡着了。”
我不放心,急忙要过去看,行风也扶着我,慢慢的走到那个小房间里,果然,肆风正躺在小床上呼呼睡着,白白嫩嫩的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还是精致白嫩得像一只瓷娃娃。
可是回头一看,连系珠和艾叶,身上和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我有些愧疚,但还是走上前去:“系珠姑娘,谢谢你。”
“梅姐姐,你不用谢我。”这个姑娘脆生生的说:“我又不是来救你的。如果那个时候只有你在桃源谷,我肯定不会救你!”
的确如此。
但,看着她理直气壮的脸,我反倒一点都不生气。
反倒有些钦佩,也有些喜欢——若不是她今生的率真与执着,也许就算到了来生,也无法得到我身边这个男人的爱情吧。
我和行风的爱情,一路走来并不轻松,几乎是倾其所有,债台高筑的去拥有。
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一个痛快?
他却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心里的剧痛。扶着我的肩说道:“肆风在睡觉,就别吵着他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我点点头,便让艾叶留在这儿照看肆风,一行人走了出去。
我已经意识到,被系珠营营救之前我们肯定会顺里成章的来到南疆,走出这座小竹楼,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南疆曲荆然内的如画风景。
“你们休息了太久了,应该出来透透气。我让他们给你们熬了治伤的药,呆会儿会有人端来给你们喝的。”
虽然是对“我们”说,但从头到尾,系殊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行风。
“谢谢你了,系珠。”
早春三月,南疆已经一片绿海,似乎从小竹楼到外面,放眼所及都是一片青草欲滴的绿色,间或有一些色彩鲜艳的花朵点缀其中,真的像一幅过于完美又梦幻的图画,映得头顶的蓝天都染上了一点青葱。
人,若是能融入这一片自然中,从此无欲无求无恨无怨,该有多好?
但为什么,满眼美景的我,却隐隐的感觉到心底那种蠢动的愤怒,不是为了眼前,而是为了那个千里之外不肯放过我的男人。
我能够感觉得到,心是的愤怒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他不停的撞击笼,不停的嘶吼,想要破笼而出,想要疯狂的报复。
行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对我说道:“你现在怎么样?脖子,还疼吗?”
他满脸愧疚,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什么也顾不得这样将我打晕,其实现在还能感到后脖颈传来的隐隐阵痛,但都可以忽略不计,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药——
一清醒过来,我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他的药,已经全部失去了……
我该怎么办?
这时,身后来了一个士兵,拜见了他们的系珠公主之后,说道:“慕容公子,蛮王要见你,请你随我来。”
我和系珠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行风却似乎早就知料到,微微一笑,对那士兵说道:“好。告诉蛮王,我换一件衣服就去见他。”
我陪他走回小竹楼,系珠专门给他安排的那间房里,我们所带的行李几乎都遗失了,只有随身的一套衣服,被下人洗净晾干,我替他换上,一颗一颗的扣好脖子上的盘扣,看着行风微蹙的眉心,我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你难道没听那个士兵说吗,蛮王是要见我。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你去了反而不好。”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的那种难受的憋闷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埋头给他系上腰带,突然他捏住我的下巴轻轻往上抬,我抬眼,看着他。
“你啊,有话就一口气说完。这样憋着,是想把自己弄病吗?”
……我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去和蛮王见面,双方应该是要谈一些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他的心情,便垂下限帘:“没事。你快去吧,让蛮王等就不好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几眼,终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捏捏我的肩膀,叮嘱我再好好休息一番,便转身走了。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我便有些瘫软的,跌坐回了床上。
其实,他应该也是知道的,那些药丢失了之后,他的病情就不受控制了,从刚刚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有感觉,而且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脸色比起过去已经浮现出了一种病态的嫣红,并且与我说话的时候,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这个时候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候,没有了药,会不会很快就……
这种“有可能”的想法弄得我坐立不安,原本是打算好好去守着肆风睡觉,可是即使守在孩子的床边也感觉自己的气息不稳,进而影响到孩子睡得也不安稳,一直翻来覆去的皱着眉头撅着小嘴。
艾叶轻轻的问我:“夫人,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挥挥子,让她看好肆风,自己又走了出去,透透气,也是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点。
曲荆堡,我来过一次已经不陌生了,而这里的人早就在一年多前那次比武中认识了我,一头白发,一袭白衣,加上后来我进入湛京的宫中传出的那些传闻,也算得上的天下闻名了。
只不过,很明显不是什么好名声。
甚至,在路过一间土屋的时候,一个老阿妈带着自己的小孙女急忙退回屋子里,说道:“孩子,你可别去接近这个女人,她是个妖女,要给人带来灾祸的。今后如果遇见她就远远的躲着她,知道吗?”
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一个,沿途这么走着,把我当瘟疫远远躲开的大有人在,甚至隐隐听到有些人在抱怨:为什么蛮王、王后和系珠公主要收留我这样的一一妖女。
只不过,这些年来我也算见过些大风大浪,刀光剑影的我都不怕,这些不关痛痒的事,倒也伤不到我什么。
慢慢的走着,等走到一座巨大的建筑物面前,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来到了曲荆堡的王宫。
只来过这么一两次,但我记忆犹新,尤其是王宫前面的那块空地上,我曾经与无尘拔剑相向,那个时候情势变幻莫测,我几乎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如今,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我们来到南疆,究竟会有怎么的将来?
王宫的前面有许多带兵器的苗兵守卫着,我也没有那个意思要闯进去,便转过头,溜达着走到王宫的后面,远远的看着那边有一片嫣红,似乎盛开着许多色彩鲜艳的花,可是刚刚走过去,就听见宫墙内传来一阵争吵声。
不是有意窃听,只是这争吵声太肆无忌惮,而宫墙也不似京城那样高大厚实,很容易就听见了。
“系珠,你听娘的劝,这个男人不可能喜欢你,娘一看就知道,你这样任性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
“我不听!反正我喜欢慕容哥哥,好不容易才知道他还活着,我就要守着他,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要守着他!”
“他已经成亲了,有妻子,有儿子,你这样算什么?”
“杀了她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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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珠!”
听到系珠的话,我倒是一点也不生气,这个女孩子的率直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只是这些年来行风“战死沙场”,几番波折毫无消息,她竟然也没有一点放弃。
难怪jane能得到穆荣谦,没有这样的痴情,上天大概也记不起在慕容仟的生命里,曾经有这么一个微弱的存在,并且始终对他保持着热烈的爱情吧。
想要得到一个东西,总是需要之前千倍百倍的付出的。
但慧娘显然无法忍受自己的女/l如此付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仍然在苦口婆心的劝她:
“你听娘说,幕容仟的病是不治之症,相信他和他的妻子都已经知道,你不是说你去救他们的时候,那个梅若素也是想要回去拿药吗?他已经活不过多久了,你再是为他付出,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男人终究不会接受你的!”
她是在劝她的女儿,但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话不仅让系珠吃了一惊,也像一把刀,深深的扎进了我的胸口。
从清醒以来我就拒绝去想这件事,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不管怎么逃避,他总是这么无情的横在眼前。
行风的病,没有了那些药,是不是就要——
我承受不住这种煎熬,转身走了,远远的似乎也听到系珠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死我也死,反正我只要守着慕容哥哥……”
等行风回来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多时辰后了,我正给饿醒来的肆风喂一些水和小点心,他走过来,摸摸肆风的头顶。
“肆风,还怕不怕?”
肆风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好像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又问我:“爹爹,阿娘,这是哪里啊?”
“这里,就是我们今后的家。”
行风微笑着说道,捏捏他白嫩嫩的小脸:“肆风喜欢这里吗?”
肆风毕竟还小,什么都不懂,即使跟他说这里是他今后的家,他依旧有些不解这里和之前的环翠山庄、来趣小筑有什么不同,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青竹的清香,倒是让他睡得非常务稳。
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回答我们,而是慢吞吞的爬下床,满屋子打转转看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竹子拼成的小桌子还有墙上那些造型奇特的图腾,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惊喜不已。
我坐在床沿,看着行风:“你决定了?”
他微微笑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等到天下太平,我会给你什么样的生活?”
“你说,你想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割舍掉过去的一切,隐居青山绿水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人。”我轻轻的说道。
这些话是几年前说过的,却好像篆刻进了我的生命力,在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只有把这些曾经的承诺翻出来回想一番,才能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同样放在床上的我的手上,一股暖意笼罩过来,他慢慢说道:“这个心愿已经被我拖延了太久,我承诺要给你的这样的生活也拖延了太久。但是,我还是说话算话,你呢?”我抬起头看着他,听着他问道:“当初你答应我的这个约定,还算不算?”
我看着他,已经隐隐猜到他刚刚去和蛮王到底谈了些什么了。
他的确没有准备再去和甄子祈争什么,而南疆的这一切也就是我们之前所期望的那种生活,他是要将我们的将来都安排在这里。
或许,他甚至已经将今后,我和孩子的将来都一一安排好了。
行风,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他总是想比我多,比我远,给我做好一切的安排,却从来都不告诉我。
我将眼泪咽了回去,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
我还能求什么呢?我求的从来都不多。
一个爱我的男人,一份平静的生活。
老天和我开了这个玩笑,把一切都给了我,却在与此同时开始了倒计时,我终究要将这一切归还回去,剩下孑然一身。
但是,只要留下这段时间最美的回忆,是不是可以支撑我度过孤独的下半生 ?
来到南疆的第三天,我们给林深他们传去了书信,大体说了我们现在的状况,让他们不要去调查,不要跟来南疆,否则很容易被甄子祈的人跟踪,给南疆带来战火,让他带剩下的人马和柳莹月一起南下,先投奔了苏家,等到这件事平息了,会派人去将他们接来南疆。
而我和行风,开始了在匀南疆全新的生活。
每天早上,行风也再赖床,而是早早的起来,在小竹楼的后面开垦了一块地,学着周围的人种地。
我就和平时一样在家带一会儿孩子,等到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便把做好的饭装到竹篮子里给他送去,不过看着他看着锄头像舞刀弄剑一样在田地里折腾,我颇有些担心。
“行风,你到底会不会。你种的是什么?”
“麦子。”他笑咪咪的。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麦子是这样的吗?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对?
正好旁边的田坎路过一个农妇,便走过去问她请教,那农妇往我们田里一看,立刻大笑起来。
“哎哟,我说大嫂子,你们家当家的可真有意思,除草把麦子给除掉了,草留在地里。你们是打算吃草过冬了。”
等那农妇笑嘻嘻的走了,估计这个笑话下午就能传遍四方,我也不多说话,面无表情的挎着蓝子转身就走。
“若素!”他立刻追了上来,拦到我面前,嬉皮笑脸的。
“你这么能干,去吃你种出来的东西吧。我们家粮食不多,我还要留着给肆风过冬呢。”
我冷着脸说完,看着他一脸沮丧的表情,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行风却还很委屈:“我明明看着他们都是这么弄的,哪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人家可是老庄稼,一眼就知道哪是麦子哪是草,谁像你,拿着锄头舞刀弄剑的。”
他叹了口气,一撩下摆坐到了田边,那里不怎么干净,已经粘得他衣服的下摆上全是土,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很自然的坐在那里,抬头看了看我。
既然要做农夫和农妇,自然不能在乎这一点脏的,我也索性坐到了他身边,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篜得白白泡泡的馒头,行风有些惊讶的:“你做的?做得真好,又白又胖,跟肆风一样。”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儿子的。
掰开馒头一看,里面还夹了一些肉,是我自己拿盐腌好的,蒸在馒头里清香扑鼻,行风惊喜的咬了一大口,立刻赞道:“嗯,味道真好!”
我得意的笑起来,又从篮子里拿出水壶和水杯,盛了一些清凉的茶给他喝。
风很轻,吹过这片被他除得只剩杂草的田地,掀起了一阵阵绿浪,隐隐的带来了一丝很轻很轻的青草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安宁的美景,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靠在他肩上,看着他一口一口把我做好的肉馒头吃下去,突然感觉,心里好像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平静过。
这,应该就是我梦想很久的幸福了。
如果,如果是在两年前,如果是在我们刚刚成亲后,就能找到一个这样的青山绿水,找到这样一处没有战火硝烟,没有争名夺利的地方,就算每天需要早起晚归,就算需要辛苦的耕织,就算不一定能像过去那样穿金戴银,要吃各种各样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为什么已经是在现在。
行风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是他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偷偷藏起来的染血的手帕,他晚上为了不惊醒我,总是捂着嘴悄悄的出门去,走到很远的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