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第49部分阅读
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 作者:rouwenwu
我的问题呢。卫将军呢?他怎么不见前来?”声音呢喃,让人如沐春风。可是,这些听到的人,头却更低了。
曾老叔站在一侧,这时已有点慌了,他急声叫道l:“你们快点回答啊。”唇哆嗦了下,他涩着嗓子说道:“该不会是,将军他已有不测了吧?”一句话落地,他自己脸色变得苍白。
听到曾老叔这么说,那亲卫首领连忙摇头,他急急说道:“不是,不是,只是将军他不见了。”
冯宛幽幽问道:“不见了?”
那亲卫首领沉重地说道:“是,我们遍寻将军不见,想到他再三嘱托之事,便前来迎接夫人回都城。”顿了顿,他解释道:“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也在派人四处寻找。”
正文 第182章 回都城
不见了?
冯宛抬头看向天空,都城的方向,浓烟似乎还在飘荡。
前方,众亲卫还在催促,冯宛慢慢闭上双眼,低声道:“好,我随你们去。”
得到她的同意,众亲卫大喜。冯宛轻飘飘地转身回房,不一会,她便带着曾老叔,在众亲卫地筹拥下,走上了官道。
向右侧官道行进了六七十里后,冯宛被亲卫们安置在一个庄子时。刚刚进入庄子不久,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同时,一个太监尖声叫道:“冯夫人何在?”
颁发圣旨的来了。
冯宛上前,安静地跪在地上,听着那太监用骈五骈六的词赋念着圣旨,她头脑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心情细听,什么时候接的圣旨,如何上的马车,她都没有印象。
坐在马车中,她的左右和后面是卫子扬的亲卫,前面是宫中派来开道的太监护卫,再配上那震天响的喧天锣鼓,实是无比的风光。
倚着马车,冯宛闭上双眼。一直以来,她所面临的事,多少都在她的意料当中。可是这一次,这一次的变化,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她的记忆中,不曾有过卫子扬失踪之事。他那样的人,乃是天之骄子,本是承天之宠,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失踪?
直过了良久良久,冯宛才慢慢睁开眼来。这一刻,她的眼神变得宁静纯澈,明净无比——她从来便不是那种动不动便陷入悲伤和无助中的女人,既然卫子扬不在,那她便尽全力找出他吧。
深吸了一口气,冯宛听到外面喧嚣震天,却是队伍进入了城门。
城门大开,冯宛的车队刚一跨入,左右两侧车帘同时一动,却是被侯在左右的亲卫太监掀了开来。
瞬时,冯宛的面容呈现在路人面前。
对上冯宛疑惑的表情,那亲卫抱拳说道:“冯夫人,富贵当行白日,衣锦当示天下。今日夫人贵为一品,愿呈于天下之间。”
那太监也笑得露齿不露眼,他尖着嗓子恭贺道:“正是此言,便让这满城父老,一睹夫人的绝世风采吧。”
原来如此,冯宛一笑。
还别说,在敲锣打鼓中,冯宛这支队伍无形中,已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一双双目光,紧紧地盯向端坐在马车中,晋裳飘逸,气质雍容的冯宛。时不时的,有一两句话飘入她的耳中。
“这妇人好端庄,是陛下新纳的贵人?”
“非也,听说是个刚被封为一品夫人的权贵。”
“她便是冯氏,卫将军中意的那个妇人,你等不知么?”
听着这此起彼落的低语声,冯宛垂眸浅笑,表情雍容无比。
马车慢慢地驶入了正街当中。
在热闹喧嚣中,冯宛含着笑,轻声问道:“这是往哪里去?”
一太监闻言,靠近她笑道:“夫人自是前往卫府。”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陛下也别赐了一座府第给夫人,那府第尚末峻工,夫人只能先在卫府安置些时日了。”
冯宛浅笑道:“多谢陛下隆恩。”
两人这般交谈际,队伍渐渐驶过了赵府所在的街道。冯宛转头望去,满街耸动的人头中,她看不到熟悉的面孔。当然,在这个时刻,冯宛也不会出口询问。
无数人筹拥相送中,车队终于来到了卫府外。
在几个太监地躬身相迎下,冯宛缓步踏下了马车。
几乎是她一踏下马车,身前身后,便是喧哗声大作,欢呼声似海。冯宛回眸,对上一双双中崇敬或猜测的目光,微微一笑,提步向卫府走去。
卫府大门口,婢仆侯立两侧,看到冯宛等人走近,他们同时躬身行礼,恭敬地唤道:“见过夫人。”
冯宛含笑点头,道:“不必多礼。”这些人,是卫子扬的家仆,她还算不得他们的主人,自是要客气一些。
在众人地带领下,冯宛来到了卫子扬居住的主院。看到太监们恭迎地动作,冯宛停下脚步。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一太监笑道:“这是陛下和卫将军的意思。陛下说,夫人既是将军所重,现在将军不在,自当代将军居于中帏。”
要她住在卫子扬所住的主院?
冯宛一笑,也不推拒,“妾不胜荣幸。”
一直把她送到院落里,那太监首领走到冯宛面前一礼,笑眯眯地说道:“本来,陛下是准备亲自迎接夫人的,奈何他刚继立大统,事物繁忙。还请夫人在府中多呆几日,到时陛下定会召见。”
“妾谢过陛下隆恩。”
冯宛再次一礼。
那太监首领又笑道:“还有一事。听说先皇宫中的冯美人,本是夫人的亲妹?这两日,冯美人一再提起夫人,说是想见夫人一面。陛下开恩,已令我等带她前来。”
说罢,他向右侧退后一步,手一扬,喝道:“把冯美人带过来”
“是。”
环佩声响,几个脚步声从苑门外传来。
冯芸么?冯宛目光闪了闪,想道:也不知先皇现在怎么样了。如今五殿下成了宫中之主,冯芸这种过气的先皇之妃,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就在她寻思着时,几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冯宛缓缓抬头。
她对上了素着一张脸,容颜憔悴,似乎老了十岁的冯芸。此刻,冯芸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婢。这些宫婢都是脸色苍白,对上冯宛的目光时,一脸畏缩惧怕。这几人,冯宛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可都是见过好些次的,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们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卑怯的表情来。
冯芸五女来到了冯宛面前。
望着站在那里,瑟瑟缩缩的五女,那太监首领笑了笑,向冯宛行礼道:“冯夫人,我等告退了。”
“公公慢走。”
送着几个太监出了苑门,冯宛缓缓转头。
不等她看来,素白着脸,鬓发有点乱的冯芸已尖声叫道:“冯氏阿宛,这下你总算满意了吧?昔日我在高位时,你总是阻我为难我,生恐我得富贵,现在你得意了吧?哈哈哈。”
干涩的大笑声中,冯芸的语气中尽是绝望。
也是,现在她最大的,唯一的靠山都变成了先皇,她已是一个过了气的,只能在冷宫中安度余生的妃子,这一生还有什么盼头?她已经完了,完了。
对着歇斯底里,有点疯狂的冯芸,冯宛不动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等到她的狂笑声告一段落,冯宛才静静地问道:“弗儿呢?她怎么不在你的身边?”
“弗儿?”没有想到冯宛会第一时间提到一个婢女,冯芸一怔,她睁大眼瞪了一阵冯宛,咧嘴骂道:“你装什么傻?你毁了她的容时,便知道我不能留她在身边的。她现在啊,正在你的父兄身边,代你我尽孝心呢。”
是么?
冯宛笑了笑,她看着冯芸,慢慢扬唇,道:“阿芸,你富贵时,可有想过今日?”
这一次,她的声音一落,冯芸又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她脸色变得铁青,恨恨地咬着牙,冯芸嘶声道:“冯氏阿宛,你莫要得意。听说你的情郎卫子扬不见了?哈哈哈,你这个下贱的妇人,现在横行霸道,仗的不是就是他的势吗?现在他人都不见了,你的靠山也没了,真不知道,你还能风光几天。”
说到这里,冯芸恨恨地说道:“我会等到你哭的那一天的”
冯芸的话不可谓不尖酸,可冯宛却一点也不动怒。她望着自己伸伸手,便可以置于死地的冯芸,心里却在盘算着新继位的陛下把冯芸送到自己手里的用意。
寻思了一会后,冯宛也不管笑得疯狂的冯芸,轻言细语道:“赵俊呢?他可好?”
冯宛不提赵俊也罢,她一提赵俊,疯狂中的冯芸,却是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敛起笑容,冯芸伸手理了理鬓发,冯宛注意到,这个时候,她浑浊的双眼变得明亮些了。
就在冯宛嘀咕时,冯芸微笑道:“赵家郎君啊,他很好,陛下很喜欢他,不但升了他的官,还赐了大宅子给他。”她眼中闪着晶光,想道:我怎么忘记赵俊了?便是陛下靠不住了,赵俊不是还当着权吗?以前我帮了他那么多,现在只要他小小的回报一下,料来他也不会拒绝。
冯芸地回答,大大出乎冯宛的意料之外。她万万没有想到,五殿下继位为帝,赵俊居然不受影响。
蹙着眉,她寻思了一会,也没有寻思个缘由来。在冯宛沉思时,冯芸也少有的安静下来,她低着头似乎也有寻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芸讥笑道:“对了,不但赵家郎君现在很好,阿雅也很好。陛下已经复了她的大公主位。冯氏阿宛,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失落,很不舒服啊?哈哈。”
陈雅?
冯宛抬头看向她。见到冯芸越笑越开心,冯宛冷冷一笑,徐徐说道:“不错,我现在是奈何不了他们,可是阿芸,你觉得我要是处置你这个过了气的妃子,还有没有资格?”
一句威胁的话落地,冯芸马上脸色大变。她最开始还自暴自弃,想到赵俊后,已对生活有了希望。现在冯宛的威胁一来,她不由慌了。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急急走来,她朝着冯宛一福,恭敬地说道:“禀夫人,外面有一个姓赵的官人求见。”
正文 第183章他该回来了
是赵俊么?
他在这个时候前来,是想向自己显示他的威风,还是表达他的温柔和怜悯?
冯宛淡淡一笑,她眼也不睁,挥手道:“便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那婢女一怔退下吧,冯芸在一侧尖声叫道:“冯氏阿宛,你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她瞪着冯宛,哧声道:“你可真是愚不可及啊,现在整个都城,你除了一个一品夫人的名号还有什么?好不容易你的前夫对你余情末了,可能会照顾于你。你怎么连这点好歹也不知道?”
她的叫声一落,冯宛便回过头来。她瞟了冯芸一眼,突然命令道:“掌嘴”
`婢仆们一怔,看到他们犹豫着不敢上前,冯宛知道,这些人是忌惮冯芸宫中美人的身份。
冯芸也是怔了怔,见到没有人敢靠近,她格格一笑,尖声道:“冯氏阿宛,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根本……”她堪堪说到这里,冯宛走上两步,右手一扬,一个耳光重重甩出。
这耳光甩得甚重,令得冯芸身不由已的向后撞去。一直跌出三四步她才稳住身形,伸手捂着脸,冯芸指着冯宛尖声叫道:“你?”
冯宛冷冷地盯着她,慢慢说道:“冯美人,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已被陛下送到我的手中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全在我一言之中。”
话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煞气。
冯芸惊怕的又退后一步,她瞪着冯宛,想要反驳,对上她冰寒的表情,唇动了动,却终是不敢。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冯宛转过了头,命令道:“收拾好西院,请冯美人住进去。记着,冯美人乃是贵客,可得看好了。”
“是。”
两个护卫上前,押着冯芸便走。
她一走,冯宛低声说道:“去通知一下将军的各位幕僚,便说,我有话问他们。”顿了顿,她交待道:“先叫杨公来吧。”
“是。”
一人刚刚领命准备离开,只听得苑门外传来赵俊低沉威严的喝声,“我要见你们夫人,谁敢相拦?”
声音一落,另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就是就是,我家官人何等身份,他愿意前来见过冯夫人,那是她的荣幸。你们竟敢阻拦,真是毫无体统,毫无体统。”
听到这里,冯宛不用看也知道,必是奉了她命令的亲卫们,把赵俊拦在了外面。没有想到他会不顾颜面地横冲直撞,冯宛摇了摇头,清喝道:“请赵官人进来。”
声音一落,外面一静。只听得赵俊重重一哼,跨入了苑门。
他一入苑门,便抬起头,迫不及待地看向冯宛。
冯宛也在向他看来。
不过数日不见,现在的赵俊,更是红光满面,他头昂得高高的,一袭二品官服穿在身上,还颇有官家的威严。
真没有想到,他绕来绕去,还是如前世一样,在这个时候风光起来。只是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想通,他这次风光,凭仗的是什么?
与冯宛一样,赵俊一踏入苑门,也在打量着她。
与赵俊记忆中的一样,冯宛依然是风姿嫣然,雍容浅笑的面容,便如那朵盛开得艳的莲花。在风中,说不出的自在,说不出的冷漠。
与以往见到的一样,她,好似并不需要他的相助。
赵俊怔怔地看着冯宛,突然间,他那满满的气势,满满的得意都是一泄。
看到赵俊走近,冯宛福了福,微笑道:“赵家郎君安。”
赵俊愣愣地点了点头,他挥退众人,慢步走向冯宛。
一直走到她面前,他才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她,赵俊低沉地说道:“宛娘,你现在可好?”
一句话问出,他咽中有点干,因为他发现,自己这句话,不但没有气势,还显得很愚蠢。
果然,冯宛温婉含笑着回道:“谢郎君过问,我一切安好。”她嘴角一扬,俏皮地说道:“阿宛现在已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夫人,哪有不好的道理?”
望着笑靥如花的冯宛,赵俊的咽干得厉害,他有心想说什么,却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这时,冯宛垂眸,低而轻细地问道:“不知郎君最后一次见到卫将军,是什么时候?他当时可有负伤?”
听出她语气中,对卫子扬毫不掩饰地担忧,赵俊脸冷了冷,忍着气回道:“他一把火烧了东城宫门,趁先皇派人救火之际从西侧宫门而入。扶助新皇,他乃不世功臣,我没有见到他。”
赵俊没有与卫子扬打照面?这么说,这次冲锋陷阵的事,赵俊没有参与多少了?冯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好一会才低叹一声。
听到她的叹息,赵俊唇动了动,终于说道:“卫将军人才绝世,易招苍天妒恨。宛娘,你要有心理准备。”说到这里,他目光温柔了些,盯着冯宛,声音压得低低,“以前我说的话,依然有效。”
冯宛抬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他,喃喃说道:“你说的话?”她还有琢磨卫子扬的事,因此表情有点恍惚。
赵俊薄唇动了动,好一会才轻轻说道:“我说过,便是富贵了,也不弃你。”
便是富贵了,也不弃你?
也许是冯宛吃惊的模样刺激了赵俊,他对上那双清澈乌黑,能看出自己倒影的双瞳,抿着唇语重声长地说道:“你要是回来了,我会把平妻之位留给你。”对上近在方寸的,白瓷般明洁的脸,赵俊心中的某一角,突然一阵酥软,于是他轻轻说道:“你不用害怕阿雅,以后我会护着你,总之不会让你被她欺负到。”
这样温柔多情的眼神,这样小意轻细的话语,当真是深情一片。
冯宛抬眸看着他,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在意的时候,在她一心一意付出的时候,一心一意想与他白头到老的时候,他总是弃如鄙履。而她不在意了,放开了,傲然转身,让自己越过越风光时,他又来到自己面前,巴巴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虚荣,几分是得不到后放不下的执念?
慢慢垂眸,冯宛朝着赵俊福了福,浅笑道:“多谢郎君美意。不过现在陛下已经封我为一品夫人,阿宛过得甚好,回头之事,不会再有。”
她也不顾赵俊变得难看的脸色,悠然转身,缓缓说道:“时辰不早了,官人还是请回吧。”
直过好一会,她才听到身后传来赵俊压着怒火的声音,“宛娘不必急着回答,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
赵俊前脚走,后脚杨公就过来了。
用了一天半时间,冯宛把卫子扬信任的臣子幕僚亲卫接见了个遍。当太阳落下时,坐在书房中的她,挥退最后一人,拿起毛笔,在几上胡乱勾画起来。
她写得专注,二刻钟后,才把笔放下,把帛书收入袖袋。
这时,一直侯在外面的管事上前禀道:“夫人,今天又有十二府的贵夫人邀请夫人过府一述。”说罢,他把请贴放在冯宛的几前。
冯宛瞟也不瞟,只是淡淡说道:“不见。”
“是。”
冯宛垂眸,拿起笔在一张空白帛书上勾画几笔,低声道:“现下都城可安?”
那管事摇了摇头,冷笑道:“各地叛军纷纷而起,都城怎么可能会安好?哼,若是我家将军在,也许陛下的日子会好过得多。现在嘛……”
他的声音一落,便看到冯宛抬起头来,目光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由纳闷地唤道:“夫人,怎么啦?”
冯宛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无事。”
那管事看向冯宛,见她素白着一张脸,娉婷的身影在空旷的书房中,显得孤零零的不堪重负,不由喃喃说道:“若是当初将军娶了夫人,夫人的境况定然好些。”
冯宛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望着管事,她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没事的。”她看向窗外,轻声自语道:“你们别为他/操/心。”
听到冯宛的话,管事又是一声长叹,见冯宛怔怔地盯着窗外出神,他双手作了一揖,慢慢退去。
慢慢的,冯宛垂下双眸,唇角勾出一朵笑容来。她拿起笔,飞快的在帛书上写了几行字。望着那墨迹俨然的字体,冯宛低低说道:“也是时候出手了。”
把笔一掷,冯宛把帛纸丢到炭炉中,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阳光从窗口透过来,照在她素雅雍容的脸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光泽,在缓缓流转着。
现在的冯宛,已经没有必要把曾老叔藏着掩着了,当下,她便令人把曾老叔带入府中。同时进来的,还有曾秀。
本来曾秀的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混混队伍,不过那些人良莠不齐,冯宛便吩咐曾秀把他们留在西郊周庄,随时侯令。而曾秀本人,已是冯宛自己任命的一个亲卫。
曾老叔来时,把冯宛赚下的金子一并给带了来。再加上,现在卫府的一应经济人手大权都由冯宛掌握,无形中,她可以操纵的财帛人手,已相当可观了。
都城外,叛军四起,虽然陛下极力掩饰,绝对不让外面的消息流露到都城中。可各大权贵还是有所耳闻。人心浮动下,越来越多的权贵选择了出逃。
冯宛第一步,便是令游侠们暗地放出叛军将要攻入都城的风声,在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不对,大量店面田地贱价出售时,冯宛拿出将军府和自己积下的财帛大肆购买。短短数日间,凭她的财力,几乎购置了都城全部店面田地的五分之一。
这阵子内忧外患频频发生,五殿下刚刚继位,本又不是一个特精明的人,冯宛在他眼皮底下的这一系列举止,他竟是丝毫没察。便是他的属下,刚刚发现都城中的店面田地有些异动,马上又发现这异动平息了。
购置了足够使得卫子扬富可敌国的财产后,冯宛见到卫府财帛不多,便停下了手。
接下来,冯宛又派人放出风声,说是幽禁在后宫中的先皇,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先皇,早就被忠于他的人救了出去。那些叛军,都是先皇所使。
她放出的这个谣言,其实可信度不高。可五殿下得位后名不正言不顺,颇有一些权贵对他不服,借着这个机会,那些人故意散播这则谣言,弄得五殿下更加焦头烂额,频频暴怒。也因此,他几次准备把冯宛召入宫的动作,都不得不中断了。
第三步,冯宛令人装作行商,从边关带来消息,说北鲜卑等周边胡族,在知道陈国内乱后,已经纷纷整兵待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将要降临到陈国头上。
这个消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商带到都城后,陛下和众位新贵,齐刷刷地变得慌乱了。
慌乱如同瘟疫,最易传染。当整个都城明显出现混乱时,陛下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冯宛使出了第四招。
几乎是一夜之间,起先从小贩和行商中,出现对卫子扬的思念之声。慢慢的,整个庶民圈,再到整个权贵层,都开始念叨着有卫子扬的好处。
想先皇在时,陈国本是有几个名将的。可这些人都被新皇命令卫子扬,在前阵子一并剪除了。可以说,现在的陈国,唯一一个实至名归,光靠名字便能给所有人带来信心和力量的大将,便是卫子扬了。
内外马蚤乱,人心浮动中,新皇的位置,也变得摇摇欲坠了。
当新皇听到外面的传言,说是因为他德政不修,谋夺君父之位,本是不忠不孝之人。这样的人,注定不为苍天所喜,所以连他唯一能用的名将卫子扬也失去踪迹时,他彻底坐不住了。
他发现,自己再不做出些什么事,这个江山都坐不稳了。
……
卫府中,看到静静站在院落中,如风中芍药一般静美多姿的冯宛,那管事走了过来。他恭敬地站在冯宛身后,说道:“夫人,外面风大,你都站了二个时辰了,还是进去吧。”
冯宛摇头。
见又被她拒绝,这个不久前,由护卫首领兼职做了卫府管事的汉子不解地问道:“夫人,你到底在等什么?”
冯宛浅浅一笑,她眺望着府门方向,轻轻的,温柔地说道:“我在等子扬,他该回来了。”。
正文 第184章 出现了
等将军回来?
管事瞪大眼,愣愣地看着冯宛,这阵子冯宛的诸般措施,他都是经手人,对于冯宛的才干,他是口服心服。可现在冯宛说,将军会回来,难不成,夫人知道将军去哪里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想象了。
没有理会呆怔的管事,冯宛还站在院落里,背着夕阳,静静地看着府门处。
时辰一点一滴流逝,慢慢的,太阳完全沉下了地平线,慢慢的,府中点起了灯笼。慢慢的,夜雾笼罩在天地间。
就在那管事实在忍不住,又走到冯宛身后准备规劝时,府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那喧哗声刚起,管事便看到大门处,冲入了一个黑裳戴斗笠的骑士。
骑士横冲直撞而来,在护卫们急急的呼喝声中,他一眼瞟见悄立风中的冯宛,手中缰绳一勒,急冲地坐骑便是一刹,然后,他跳下了马背。
远远看到那骑士,站在院落里一动不动的冯宛,突然苏醒了一般,低叫着便向来人冲去。
便这般,在众人的惊愕中,她撞入那人的怀抱,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骑士浑身一僵。
好一会,他才动了一下,低着声音,他声音干涩地说道:“阿宛,你怎么……”
他的声音中,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和激动,还有挣扎。明明冯宛抱他那么紧,可他的双手放在身侧,冰冷如铁。
冯宛抬起头来。
对着月色下,那双斜长含恨隐怒的血色凤眼,她伸出手,慢慢替他摘下了斗笠。
骑士面容一落,众人齐刷刷单膝跪地,整齐唤道:“见过将军。”因为太过激动,有不少人声音中都带着哽咽。
声音传出,幕僚婢仆从各个角落里跑来,他们双目含泪,激动地看着他,见冯宛倚在他怀里,便打消了围上的冲动。
冯宛仰着头,白瓷般的脸上满满都是微笑,快乐,还有泪水。月光上,她眨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任由流水如泉缓缓流下双颊,哽咽着低语道:“卫郎因何今日才回?你不归来,妾何处可容身?”
她的声音暗哑中透着缠绵,无尽的相思,无尽的磨难,无尽的欢喜,都揉碎在一句短短的质问中。
他哪曾看过冯宛这般模样?
一直以来,她总是雍容的,便是被他戏弄得面红耳赤,也很快便会恢复正常。他从来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地想念他,依赖他。
慢慢的,少年闭上了双眼,双臂一展,他重重地把冯宛搂入怀中。
他用力如此之猛,直似要把冯宛揉入体内。
冯宛忍着闷痛,乖巧地伏在他的怀中。就在少年慢慢松手时,她低低的,抽噎着,哭出声来。
这压抑的,忍耐的哭泣,让少年心中一阵酸楚。他情不自禁地再次把她搂紧,颤声说道:“不会了。”吐出这三个字,他咬牙切齿,直如发誓般又说道:“再也不会了。”
冯宛哽咽着点了点头。她这般眷恋地窝在他怀中,直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开了少年。
少年正在看她,见她抬起眼泪巴巴的脸,低哑笑道:“看你这样子,去净个面吧。”
冯宛不好意思地以袖掩脸,低声道:“子扬也去沐浴更衣。”说罢,她缓缓退后。
便是这般退后着,她似乎也害怕他中途离去,频频回头向他看来。
见到一向沉稳如山,情绪很少外露的冯宛,如此频频露出的失态,少年血红的双眼,终于流溢出温柔。他露齿而笑,温柔说道:“快去吧。”
“恩。”冯宛转身离去。
婢女们早就准备好了净脸的水,不过冯宛这阵子操心诸事,一直提着一颗心,都没有好好沐浴过。便吩咐婢仆们把浴桶里面装满热汤,她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泡在热汤中,冯宛想道:他一时半刻还不会出来。
慢慢的,她闭上双眼。
刚才陡然一见面,她便清楚地感觉到,少年浑身充满了戾气,还有僵硬。这种孤绝的,排斥一切的气息让她很害怕。幸好,在她一系列地举动中,他终于恢复过来了。
沐浴过,又休息了一会,冯宛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她便看到书房里灯火通明,人声隐隐。看来他完全恢复了,都开始理事了。
冯宛心中一喜,提步靠近。
刚刚来到房门外,她便听到一幕僚说道:“将军,冯夫人聪慧过人啊。这条条种种,我等光是听令行事,便备感不易。”
另一幕僚也说道:“恭喜将军,得此良配,不逊黄金万两。”
这时,管事的叹息声传来,“之前种种,不过称智,然则,冯夫人料定今日将军会回来,现在将军果然回来了。这料事如神,实不是寻常人的本事啊。”
众人此起彼伏地夸奖中,卫子扬低沉的声音传来,“原来如此。”
他说得含糊不清,众幕僚亲卫也听不懂。
冯宛退后,等到书房中众人络续走出后,她才慢步走出,轻轻地推开了书房门。
书房中,只点着两根蜡烛,烛光幽幽,还没有从窗口透过来的月光明亮。冯宛提步,走向那个孤独地站在窗前,仰望着月亮下的高大身影。
当月光下,她的身影与他的身影合而为一时,身前的男人动了动,低哑地开了口,“先前我截杀先皇的几员大将,已有受伤。那一晚,我们冲击皇宫,刚刚擒得先皇,拿下宫中禁卫时,我晕倒了。”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直到冯宛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卫子扬沙哑地说道:“当我醒来时,已身在一个暗室中。看不到天日,也见不到旁人,除了那个,那个……”
他声音一冷,再也说不下去。
冯宛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她小手是如此温热,渐渐使他的手暖和起来。
缓了一口气,卫子扬继续说道:“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连呆了数日。每日都有人给我送饭送药,我每次问话,从来无人作答。直到三天后,我才见到那人。也直到那时,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他咬了咬牙,冷冷的,充满戾气地说道:“我知道,那人忌惮于我,想废了我的功夫,也想把我囚禁一世。我卫子扬顶天立地,怎能尝受这等羞辱?……那人刚刚及位,忙碌不堪,便是忙里抽闲走上一趟,呆不了一刻钟又要匆匆离开。也幸好如此,不然的话,凭我这双手,也可以生生扼杀了他。这几日,他形影全无,偶尔一见,也是一脸愁苦。直到方才,我才知道,我得以生还,实是阿宛之功。”他叙述得有点混乱,不过冯宛完全听得懂。
少年转过头看向冯宛,慢慢说道:“我昏倒时,身边之人已经全被诛杀。知道此事的,已无第三人。阿宛能猜到此事,真是绝顶聪慧。”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冯宛,然后收回目光,就在他抽回自己的手时,冯宛却紧紧握着,让他怎么也抽不回。
卫子扬低头,怔怔地看着两只相连的手。
冯宛抬头,眷恋的,爱慕地看着他。
她知道,此刻的卫子扬,必定是痛恨的,是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的。以往,他因为自己过于出色的相貌,受尽了种种不堪的目光。直到这两年,他一步一步青云直上,他让世人知道了他的出身是如此高贵。他努力着,让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侮辱的目光和话语,渐渐离开了他的生活。
可是,他断断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在他最是意气风发时,被人生生的囚禁起来。便是不曾真正受辱,于他来说,那种种恨苦,也是无法释怀的。
所以,陡然见到冯宛时,他手脚冰冷,表情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心中的气苦,让他无法理直气壮的面对心悦的妇人。
眷恋地望着他,见卫子扬依然是浑身冰寒,冯宛伸出双臂,搂上了他的颈。
便这般调皮的,依恋地搂着他,月色中,冯宛双眸熠熠如星。她嘴角轻扬,笑得灿烂,“子扬。”
“恩?”卫子扬直过了好一会,才回她一句。
冯宛笑靥如花,“你回来了”
在卫子扬挑眉望来时,冯宛笑得眉眼弯弯,又重复道:“子扬,你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借由这个动作眨去眼中的涩意,喃喃说道:“你回来了,子扬,你回来了,真好。”
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让泪水顺着他的双颊流下,冯宛哽咽着,嘶哑着,疲惫不堪地说道:“你不知道,我这阵子有多害怕……每个人都来跟我说,你不会回来了,我的靠山,我的倚仗,我的天,我的郎君,不会回来了。冯芸嘲笑我,赵俊也特意赶来,装模作样地安慰我。我知道,每一个人都在冷眼看我,他们都在想着,我这个刚刚封下的一品夫人,能过几天太平日子子扬,我真是很害怕,很害怕。”
她说得哽咽声音,身子还有点颤抖。
不知不觉中,卫子扬收紧了双臂。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颈侧,感觉着她的温热和脉动,呼吸着她的体香,真切地体会着她的存在。卫子扬重重闭上双眼。
好一会,他才喃喃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担惊受怕……阿宛,是我不该。”
便是这个世间的人都抛弃了他,眼前这个妇人,还是恋他如故不管是他富贵熏天,还是他困顿落魄,或者,是被贱踏被被伤害,这个妇人,也是与他命运相连,不离不弃。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他在颤抖中,突然把冯宛拦腰抱起,大步向寝房走去。
正文 第185章
被他这样一抱,冯宛下意识地僵住,她刚要挣扎,对上他紧抿的双唇,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了他,便挣扎得有点无力。
走到寝房外,卫子扬大脚一踢,把房门重重踢开,一阵旋风般冲到床塌前。
把冯宛朝塌上一放时,他的呼吸已有点急促。低头看着他,少年绝美的脸上媚意隐隐,血色凤眼深邃中带着迷离。
明明是背光站着,明明只是朝冯宛看来,可羞臊紧张的冯宛,却在对上他的双眸的那一瞬,心脏砰砰地乱成一团。
她发现,少年露出来的颈项处,都透着一抹粉红。那抹粉红,配上他的绝世容颜,配上那因刚才的动作,而玉钗掉落,墨发一泄而下的风姿,着实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魅惑。
这种魅惑,已超越了男女。冯宛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卫子扬,都会呼吸急促,情难自禁——姿容已是倾国,何况他已动情?
侧着头,任由墨发如泄,卫子扬半边白玉般的脸掩在墨发后,只露出一双血色加深,一旦盯上那人,那人便无法移眼,无法呼吸,甚至无法思索的凤眼
此刻,他用这双眼睛,定定的,瞬也不瞬地盯着冯宛。那眸中似有一种旋涡,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走。
不知不觉中,冯宛痴痴地看着他,直到他慢慢倾身,脸贴上她的脸,唇印上她的唇,她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她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上。
刚刚想用力把他推开,冯宛的掌心处,却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以及它传到掌心中的,颤抖。
他在颤抖。
这个认知让冯宛一阵心软。她抵在他胸口上手,便没有用力。
卫子扬的唇,这时已紧紧贴在她的唇上。一种温热的东西舔弄着她的唇瓣,冯宛刚刚把头别开,便听到他低低的嘟囔道:“阿宛,别动……教我。”
他说教我。
冯宛睁眼,对上了一双纯洁到了极点,也妩媚到了极点的斜长凤眼。她呆了呆,却见他喘着粗气,用舌头努力地勾画着她的唇,本能地挤开她的唇瓣,舌头探入她的口腔,却只是傻呼呼地堵在她的唇上。
冯宛睁大的双眼,与他瞅来的凤眼相对。四目相视,他的眼眸越来越深邃,眸中的血色越来越浓,玉白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深。
慢慢的,他喘着气放开了冯宛。
一边站直,他一边扁唇嘟囔道:“阿宛太也无情。”
话是这样说,他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长发散乱,仰躺在塌上,一脸无助而又羞臊地望着自己的冯宛。这样的她,让他感觉到一种火热,一种激荡,还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欢喜,疼惜。
专注地盯着冯宛,少年慢慢地解去自己的外裳,伸手脱向自己的中衣。
他的动作之所以缓慢,明显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冯宛身上。可是,他这种缓慢的动作,以及随着他的动作,那染了月色,染了烛光,渐渐显露的晕润肌肤,那一举一动,一低头一垂眸,都难言难画的绝世风姿,却让人感觉到,他是在舞蹈,他是在诱惑,是在显露一种极致的美。
这种美,这种风情,甚至令得一向冷静自持的冯宛失了神——这世间,见到如此风景而不失神的,怕是没有。
右手食指轻勾,任由那外裳从指尖滑落,修长的指节解向中衣,把那黑色的中衣扯落于腰际。
转眼间,卫子扬已在冯宛面前裸露着上半身。
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结实得宛如黑豹一样的身躯,本该是强健的,冷酷的。可是,这种强健冷酷却偏偏染上了一层粉色,一层被晕染而开的粉红色。
如此的粉色,配上黑得发亮的长发,配上那完美无暇的脸孔,冯宛在刹那间都忘记了羞赧,都有点目光迷离。
——没有几人面对如此倾城之色,还能错开眼的。
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用美色迷惑住了冯宛,卫子扬胡乱扯下上裳后,身子重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