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第52部分阅读
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 作者:rouwenwu
不急,一手搂着冯宛,一边策马缓行。时不时的,他凑近冯宛,在她耳边低低说句什么话。
卫子扬的长相气势,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何况今天他着实大大出了一把风头。此刻这般策马缓行,顿时,越来越多地人看向这边,走出不到四百步,他们的身后,已跟了上百个尾随而来的百姓。
第193章 婚期
当卫子扬一行来到宫门处时。他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数车人。
宫门大开,不管是守着宫门的卫士,还是坐在马车中的贵人,同时回头看来。他们看着张扬得不可一世的卫子扬,一时都安静了。
谁都知道,就在今天,卫子扬把陛下的新宠,花重金请来的一位大师给杀了。本以为,他今晚面见陛下时,会低调点,表现得有诚意点。没有想到,他依然是这么张扬!
不过,现在卫子扬如日中天,特别是陈国内忧外患,困难重重时,他的重要性是无庸置疑的。嗯来陛下也只会忍着吧。权贵们如此想着,一个个都低下头,避开了卫子扬的目光。
卫子扬策马入内。
一进入宫门,冯宛便发现,整个宫城都是热闹非凡,道旁的树上挂满了灯笼和缎带,一个个悍勇的卫士手持长戟,面无表情地站在道路两侧,抬头看去,都看不到边。
宽大的内道上,马车一辆接一辆行走着。
在挤挤攘攘的内道上,唯一一队骑马的卫子扬等人,分外的引人注目。何况,他又是那么的俊美?
赵俊的马车也在其中,他掀开车帘,定定地盯着被卫子扬搂在怀中的冯宛。盯了几眼,他冷冷说道:“这妇人还真是宠不得!你看她往昔在我府中时,也是个沉稳有度的人。现在到与这姓卫的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跋扈起来了。”
他的身边坐的自是陈雅。陈雅见他头一抬,看的便是冯宛,嘴一张,说的也是冯宛,当下脸色便很难看。不过,前阵子的困苦,让她的性格已经收敛了很多,更何况,随着赵俊越来越受重用,她却是越来越老丑,于内心深处,她已不似以前那么自信。当下便强忍着不适,没有冲他发作。
赵俊回头瞟了一眼陈雅,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又停在了冯宛身上。见到这个昔日的妻子,他的脸色便又是一沉。直过了好一会,他才重重哼了一声恨声道:“不知羞耻的贱人,看你会怎么死!”
“咕挞挞”的马蹄声中,一袭黑裳的卫子扬,俊美得如同从夜幕中钻出来的妖仙,见到四周的马车越走越慢,一双又一双的目光尽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手中缰绳一提驱着马向前奔去。
他一骑士,行走之间本来便利,这一奔,直在众马车中穿来穿去转眼便冲到了前面。
前方四百步处,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新帝便在广场上宴请群臣。这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一场欢宴看得很重。西边光亮犹在,那里已是火焰熊熊酒肉飘香。抬头看去,衣着轻薄的宫女穿梭其中,美不胜收。
卫子扬朝广场瞟了一眼,把坐骑一勒,转向左侧的花园中走去。
直到身后众马车的权贵们,一一走下,卫子扬这才翻身下马,牵着冯宛,朝着广场走去。
“陛下,卫将军来了。”
太监小小的声音一传来,新帝便放下酒斟,轻步走出。
果然,于上千人中,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可以灼伤世人眼睛的身影。
朝着卫子扬定定看了几眼,新帝目光一转,看到了与卫子扬手牵着手的冯宛。
目光不由自主地一阴,新帝冰冷地说道:“那贱妇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卫爱卿着同色的裳服!”
他旁边的太监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听到皇帝提醒,他连忙朝两人打量着。打量了几眼,那太监点头道:“没有想到,这个冯夫人,还真是个不知进退的。”
都城的人都在说她应该跟着陛下,她不诚惶诚恐也就罢了,居然还穿着与卫子扬一样的裳服出入这等场合,一副生恐世人不知道他们有j情的模样。做为妇人,不是应该谦恭温良吗?她以为她是谁?也敢与卫将军一样跋扈?
这时,卫子扬两人已走到了广场上。也不顾四周投来的目光,他径直走到左侧,大大咧咧新帝之后的第二排塌几上落坐。
坐下后,他突然朝冯宛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右手一拖,扯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冯宛没有挣扎。
她浅笑低头,任由他当着众人,像按一个低贱的姬妾一般搂着自己。坐在他的腿上后,冯宛还侧过去,把脸轻轻搁在他的颈窝处。
两人的动作一做出,一阵低低的哗声四起,哗声中,隐隐还有讥笑声传来。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臣纷纷站起执手行礼,“见过陛下。”
“诸卿安坐。”新帝一袭便装,大步而来。他含笑的目光一一扫过众臣后,瞟向了站在一侧,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冯宛的卫子扬。
盯了卫子扬一眼,新帝慢慢坐上首座。
一直到宫婢们斟酒一轮,新帝的目光,还没有离开卫子扬。
这时刻,所有人都能看出,新帝脸色发青,目光阴沉,显然很是不满。
这个新帝,本来便不是一个沉稳能忍之人。以前还是殿下时,他百般克制着自己,现在他是皇帝了,本性便显露而出。
因此,原本准备过后再发难的他,现在忍不住开口了,“卫将军。”
卫子扬抬起头来。
新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慢腾腾地说道:“卫将军还真是一个多情之人。为了一个嫁过人的不洁之妇,竟然杀了国之重臣。”
声音很沉。
四周安静下来。
卫子扬挑了挑眉,诧异地说道:“关于那个江湖术士的来历,臣不是已经让成大人转呈给陛下了吗?”他转头看向成大人问道:“大人可是不曾上交?”
不等成大人回答,新帝冰冷的声音传来,“卫将军说笑了。徐公已死,他是不是江湖术士,已经说不清了。”
这话明明白白,是在指责卫子扬任性妄为。似乎他是故意栽脏于徐公一样。
卫子扬转过头来。
他瞟了新帝一眼,突然的,他沉着脸,义正辞严的清喝道:“陛下,方士之言向来是亡国之道。姓徐的虽死,他的族人却是还在。陛下既然不信,何不派人拘他的族人问一问?”
声音响亮,说不出的正直。
四周响起了一阵小小的哗声。
喧嚣中新帝脸颊的肌肉跳了跳他淡淡说道:“子扬此言谬矣。这命相一说,向来是信其有。你若是舍不得怀中的妇人,又何必找这些有的没的借口?”
新帝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便低笑出声。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既直率又无礼地说道:“陛下所言也是有理。说真的,臣还真是舍不得我这妇人。”
他伸手搂着冯宛的腰,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众臣,又转向新帝,再慢条斯理地说道:“说起来,我这妇人还真没有什么长处。她长相算不得美艳又是个被休之妇,可臣就是中意于她。”
顿了顿,他举起手中的酒樽小小抿了一口,淡淡说道:“若是有人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臣是万万无法忍受的。”
声音铿锵,隐带杀气。
这一番话落地,四周更是鸦雀无声。
不知不觉中众臣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向新帝:对新帝而言卫子扬这番话,无异于打脸吧!不过是一个妇人,这卫将军行事太过了!
新帝脸色铁青,众人纷纷回避时。一个高昂的声音陡然传来,“噫,我直到今日方知,我那个弃妇,居然还是妲已褒奴,阴丽华一般的角色。不过,卫将军对她如此看重,却不知是真为了情义,还是为了她的尊贵命相?”
声音昂昂,语带讥讽,正是赵俊所发。他连提了三个妇人,却都是以前一国之君的宠妃。
嗡嗡声四起。众臣相互看了一眼:这下好了,赵家官人直接撕开了那层面纱了。这般指着卫子扬的面子说他怀有异心,也不知会不会激怒这个炙手可热的大将?
面对赵俊的挑衅,卫子扬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他深深地盯了赵俊一眼,又转头瞟向新帝。
然后,他嘴角扁了扁,语气沉沉地说道:“命相?我宠她信她时,那姓徐的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摆摊骗钱呢。”
说罢,他微微一笑,目光扫视四方,声音极清悦地说道:“好了,这等无聊的口舌之争,实在无趣得紧。趁诸位都在这里,我有一事宣布。下月初六,是我卫子扬的新婚之喜。诸君千万要记得捧场才是。”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
无法控制的,一个声音惊叫道:“不知卫将军的妻室是?”
不等他说完,卫子扬昂着晃脑,得意洋洋地把冯宛的手一牵,让她与自己并排而立,回道:“自然是我身边这个妇人,冯氏阿宛。”
喧嚣声四起。
没有人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宣布大婚。望着与他看着同样颜色裳服的冯宛,又看向红光满面的卫子扬,众臣突然觉得,这个卫将军,既跋扈又任性,却也不失为性情中人。上方陛下余怒未消,都城中流言未止,他倒好,统统无视,竟然开口便说起大婚了。
在四周众人议论纷纷中,新帝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与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还有赵俊。
至于冯宛,她则是晕晕沉沉中。她没有想到,今晚不但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卫子扬还当众宣布了婚期。
他,要娶她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视所牛的流言,他像个最天真的孩子,说要娶她,便径自宣布……
一时之间,满满的暖意,甜蜜和喜悦,铺天盖地地袭来,都盖过了担忧了。
第194章 计划
首座的新帝,强忍着怒火,直直地瞪视着冯宛。卫子扬让他又忌惮又无法释手,可冯宛就不一样。在他眼中,冯宛根本当卫子扬的侍妾都不配,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配的妇人,卫子扬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幸福这么容光焕发地说要大婚。
他要大婚,不管是自己也罢,还是卫府中人也罢,竟是没有一个知情。
郁怒着,新帝重重吞下一口气,转头瞟向赵俊。
他的眼神赵俊很明白,这是示意他来开口。
可这个时候,赵俊只觉得满心满腹都是难堪,都是说不出滋味的不适,他有心想说话,只是头脑一片空白,哪里措得词来?
议论纷纷中,陈雅率先站了起来,她朝着冯宛一福,一脸笑容地说道:“恭贺冯姐姐了……姐姐这下攀到了高枝,可喜可贺啊。”她不敢看向卫子扬,只是牢牢盯着冯宛的脸,抿唇笑得欢,“冯姐姐真是了不得,明明不是漂亮的,又是一个被休的弃妇,可卫将军他,怎么就对姐姐一往情深呢?”
语气酸不溜秋,句句含讽带刺。说完这话后,陈雅昂着头,目光瞟过新帝和赵俊,神色中,有着邀宠讨好。
冯宛瞟了陈雅一眼,她正准备开口,卫子扬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抚了抚,漫不经心地说道:“小人蠢妇无稽之言,无需理会。”
他说话时,完全是平常语调,陈雅自是能听清。见到冯宛听了这话后,果然转头不再理会,嗖地一下,陈雅脸色紫涨,双手相互绞动着,咬牙切齿的,直恨不得扑上来揪起冯宛的头发,在她脸上狠狠抓上几爪!
这时,卫子扬转向新帝,他懒洋洋地一举樽,仰头饮尽后,朝着新帝抱拳说道:“禀陛下,臣这两日身有不适,不能多饮,先告退了。”
也不等新帝同意与否,他牵着冯宛的手,掉头便走。
转眼间,卫子扬便走出了五步。
新帝脸颊肌肉都忍得扭曲了,眼见他越走越远,他手中的酒樽做势便向下摔去。
手臂刚刚扬起,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踩在了他的足背上。
新帝吃痛,不由停下了动作。左侧的太监凑近他,低声说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是用人之际,且让他嚣张一时。”
另一个太监也说道:“陛下您说过要我们帮着看着的,还请陛下稍稍忍耐。”
听到两个亲近太监的警告,新帝慢慢地放下了酒樽。他站了起来,哈哈一笑,说道:“子扬果然是性情中人。诸位爱卿,卫大将军心疼美人,退得早了,你们可要尽欢啊。”
众臣连忙举樽笑着附合,“愿与陛下同欢。”
卫子扬翻身上了坐骑,他一手搂紧冯宛,一手轻挥缰绳,转眼间,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他便长吁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极为厌恶地说道:“一见到那人看我,便恨不挖了他眼睛去!”
他说的那人,自是新帝。
冯宛一怔。她这才明白,卫子扬匆匆退下,除了不想再做口舌之争外,还因为他害怕控制不住的脾气,生出什么事来。
此时入夜不久,街道中,灯笼在风中飘摇,三三两两的行人奔走其间。望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卫子扬低哑地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阿宛,你以前说过,只有他人生由我,他人死由我,方才称得上富贵。这话我一直记得,你放心,终有一日,你我会拥有这种富贵!”
冯宛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直记得这句话,还一直向那方向行进着。她微微抬头,就着昏暗的灯笼光看着他。对上这张隐藏在昏暗中的脸,她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竟是悄悄抬头,在他的下巴处,飞快地啄了一下。
陡然被温热而软的红唇一触,正满腹心思的卫子扬,傻呼呼地低下头来。他对上的,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说不出的端庄严肃的冯宛。
哧地一声,卫子扬不由一笑,他伸出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
两只温热的手掌相握,一时之间,这夏日的清风,这浩瀚的天宇,都不再飘荡,遥远得让人孤寂。
卫子扬低下头来,在冯宛白腻的后颈轻轻一吻,低声问道:“阿宛觉得,那十五殿下如何?”
十五殿下?
冯宛一怔,想起那个年方十五的文弱少年。呆了呆,她怔怔说道:“十五殿下,似是眼睛不便。”
“恩。”卫子扬应了一声,淡淡说道:“他年纪不大,人又懦弱听话。虽说眼睛不好,可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这里,冯宛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低地说道:“子扬的意思是?”
卫子扬低声说道:“边关告急,料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危及都城。他便是再不情愿,也得把虎符给我。到时,我挟重兵,一呼百诺。废掉个把皇帝,不算稀奇。”
虽然早就知道,卫子扬会有动作,可这时刻,冯宛还是揪起了心。
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讷讷说道:“可是,十五殿下上面,还有九殿下和十一殿下。”
才说到这里,卫子扬便冷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大军压境时,死两个殿下算得了什么?”
冯宛沉默了。
她寻思来寻思去,脑中乱哄哄一团。
陡然间,她记起来了。在她的梦中,十五殿下是被他扶上了位的。那时的卫子扬,虽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世人都在背后说,卫子扬废掉十五殿下,自立为帝,那是迟早的事。
也是那一次政变中,赵俊牵涉了进去。在那场大混乱中,她得到弗儿传来的消息,说是赵俊受了重伤,从宫中侥幸逃回后,给安置在寺庙里。为了不引起监视赵府的人注意,她一个人,悄悄地随着弗儿赶去,却没有想到,等候她的,却是一个死亡陷阱。
人生生死常事,明明死了的她,莫名的重生了。而现在,重生的她,亲耳从权倾一时的大将军卫子扬口中,听到了他地计划和安排。而且,她与他之间,已有了这么亲密间的关系。
一时之间,冯宛直觉得记忆乱,整个人都有点浑浑噩噩了。
卫子扬见她久久不开口,以为她担忧,便搂紧她的腰,低低说道:“阿宛,不要多想,不会有事的。”
直过了好一会,冯宛才低低地“恩”了一声。
卫子扬把她又搂紧了一些,他昂起头,看着昏暗的,越来越不可见的天边,喃喃说道:“人生在世,不过如此而已……幸好,我有了阿宛,便是下了地狱,也不至于太寂寞。”
冯宛没有回答,只是向他靠紧了几分。
马蹄“哒哒”声中,一行人回到了卫府。
今天虽然才出去一会,可冯宛却感觉到疲惫非常,见卫子扬被幕僚们筹拥着离去。她连忙赶到房中,泡了一个热水澡。
舒服地清洗个干净后,一个婢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冯美人求见。”
又是她?冯宛眉头微蹙,淡淡说道:“不见。”
“可是,冯美人说,她有很重要的事跟夫人说。”
很重要的事?冯芸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冯宛淡淡说道:“跟她说,我不见。”
“是。”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卫子扬便出了府。冯宛呆在院落里,一直没有出去。她知道,现在的街道上,必定对她和卫子扬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呆在府中是最安全的。
中午刚到,一个护卫大步走来,朝她拱手说道:“夫人,赵家官人求见。”
赵俊?
冯宛蹙眉,她正要拒绝,那护卫说道:“赵家官人说,奉陛下之令,前来看望冯美人。”
都抬出圣旨了,那就是容不得拒绝了,冯宛道:“有请赵官人。”
“是。”
护卫大步离去后,冯宛端起酒樽,慢慢抿了一口后抬起了头。她把酒樽放回几上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冯宛缓步走出。
赵俊一直抬着头,瞬也不瞬地看向门口,见到冯宛走出,他脚步一提,向她走出一步。
深深地凝视着她,赵俊的目光都没有眨一下。
眼下,立夏已有一阵了,天气越来越炎热。特别是今天,太阳高照,白晃晃的日光让人闷得慌。
在这种的气候下,冯宛已改回了夏装。薄薄的纱衣披在身上,白腻的手臂和颈间的肌肤若隐若现,再配上她白里透红,青春中透着少妇水润的肌肤,直有一种惑人的风情。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惑人,最主要的原因是,连卫子扬那样不可一世的人也被她倾倒了。
世人不就是这样?后世中,名流们争先恐后地追逐明星,如其说,是被那些明星掩藏在厚厚脂粉下的容颜倾倒,倒不如是被她们的艳名所吸引,被她们身上的光环所迷惑。
见到赵俊盯向的眼神又复杂又灼热,冯宛微微蹙了蹙眉,她淡淡说道:“来人啊,带赵家官人去见过冯美人。”
说罢,她转过身去。
“宛娘!”赵俊急急唤了一声,见冯宛不理,他连忙端正面容,严肃地说道:“冯夫人,本官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与你说明。”
正文 第195章 筹嫁
见到冯宛终千停下脚步,赵俊走上一步,来到她身后,慢慢说道:“我昨天去看眉娘和月娘他们。”冯宛回过头来。
赵俊表情有点恍惚,说完那句话后,他闭上了嘴,直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她们,过得并不好,我……”
顿了顿,直是好一会,赵俊才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把她们纳回家,也是真心疼过的。可现在,她们宁愿呆在庵里,与木鱼为伴,也不愿意在我身边。阿宛,听她们的语气,这其中的原由,你也是知情的吧?”
他说到这里,不等冯宛开口,低声便是一阵长长的叹息。叹息低低,混在了风中,久久不去。
冯宛点了点头,道:“我是知情的。”
听到她的回答,赵俊苦笑了一下,他看向她,纳纳地问道:“那阿宛你执意要离开我,也与她们相同么?”才说完,也不用冯宛回答,他自己先摇了摇头。
伸手在脸上搓了搓,当赵俊再抬起头时,已是一脸刚毅。他清咳一声,严肃地说道:“冯夫人,还请带路,让我去见过冯美人。”
冯宛恩了一声,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让她都有点另眼相看。
定定地膘了赵俊一眼,冯宛率先提步,带着他向关押冯芸的院落走去。
走着走着,赵俊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已跟阿雅说过了。”顿了顿,他慢慢说道:“阿雅已经立誓,以后会善待她们几个。以前是我地位不够,护不得她们,现在不一样了。过几天,选个良辰吉日,我就把她们慎重地迎回来。”
他徐徐说道:“终究是我的妇人,这般呆在庵里!终不是一个事儿。”
他慎重的,像发誓一般地说道:“我以后,一定会护着她们。”说罢,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冯宛。
冯宛回头膘了一眼,浅浅一笑:他护不护着他的妾室,与她何干?见冯宛不回答,赵俊也沉默了。
不一会,两人来到冯芸所在的院落。
来到院落外,婢女们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苑门从里打开。
冯宛和赵俊先后跨入院落里。
院落里很安静,明明都已经是夏天了,这里还是阴森一片,仿佛隔绝了热闹和繁华。
不一会,婢女们来到台阶上,清声唤道:“冯美人,冯美人!夫人和赵家官人来看你的了。”
声音一落,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冯芸冲了出来。
她鬓发有点乱,苍白的脸上,双眼有点恍惚。陡然看到冯宛,她尖声一笑,叫道:“大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见她笑得刺耳,冯宛身后的赵俊眉头蹙了蹙,他唤道:“冯美人!”
陡然听到声音,冯芸转头看去。
见是赵俊,她张着嘴,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有点迷离恍惚。
赵俊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大步上前,直越过冯宛,走到冯芸的面前。低头盯着憔悴苍白的冯芸,赵俊的声音中带着怜惜:“阿芸,我来看你了。”
一句话落地,冯芸猛然抬起头来。
她定定地看着赵俊,突然尖声问道:“是新皇叫你来的,对不对?”
赵俊沉着脸,盯着她问道:“阿芸,你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冯芸安静下来。她低下头,突然朝着赵俊一福!声音清楚地说道:“阿俊,念在我昔日也有心助你的份上,请你转告新皇,便说我冯芸心厌尘世,已是无用之人。”
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赵俊的意料,也令得冯宛另眼相看。
对上怔仲的两人,冯芸伸手理了理碎发,喃喃说道:“这阵子难得清净,我想了又想,已明白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再回到皇宫的。”
听到这话,冯宛蹙起了眉,在她的梦中,一直没有先皇死后,冯芸的去处。只是恍惚间知道,自己最后的不幸,冯芸也是插了一手的。
因为这一点,这阵子冯芸住在卫府时,她没有动她,甚至,冯宛都不怎么愿意靠近她。因为她不知道,有没有新帝的人,在监视着冯芸的院落。现在新帝千方百计想找到自己的弱点,想处置自己,她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毕竟,冯芸不但是她血缘上的妹妹,还是先帝的宠妃。
当然,这样想,只是冯宛过度小心。可她想着,从来是小心无大错,这样做总不会有坏处的。赵俊眉头大皱。
他认真地盯着冯芸,见她神色不似作伪。
就在冯宛以为他会严肃地劝些什么时,赵俊突然说道:“好。”他朝着冯芸点了点头,道:“冯美人既然如此想来,就请安心住下去。赵某改日再来。”
说罢,只他毅然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冯宛看着赵俊的背影,向着冯芸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希望得到他的庇护吗?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走?”
话音一落,便对上冯芸冷笑的脸。她抿着唇,轻哼道:“冯夫人不是一直不得空吗?现在怎么还呆在这里?对不住了,我身体不适,不想与夫人聊天了。”
身子一转,冯芸竟是转身就走。
冯宛蹙了蹙眉,按下疑惑,她提步朝外走去。
冯宛走出院落时,赵俊已经去远。她慢步朝前走去,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笙乐,心头慢慢平静下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也许是对卫子扬忌惮已深,那一晚宴会上的,以及徐公的死,就像是沉入谭里的石头,没有再起风浪。
转眼十天过去了。
冯宛和卫子扬大婚的日子,眼看就要到来了。
不管按照胡人还是汉人的礼节,这时的冯宛,都应该另居一处,直到卫子扬派人来迎亲为止。
可是,冯宛的父亲兄弟,都与她断了关系。整个都城,竟是没有一个与她玩得特别好的朋友。
当然,关于这一点,很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觉得冯宛真是滑不溜手,竟是没有露出半个破绽让人拿捏。
当然,饶是如此,也有的是权贵愿意请冯宛暂住在自己的府中,不过都被冯宛和卫子扬一一拒绝了。
这些礼节上的事,卫子扬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当整个都城的人谈起此事,真是沸沸扬扬,引为笑谈时,他有点坐不住了。
这一天,冯宛在卫子扬派来的三十个亲卫地簇拥下,坐在马车里,驶向西郊周庄。
卫子扬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出嫁。为了不让他人胡言乱语,冯宛还知道,他特意花了一百片金叶子,把西郊周庄整理一新,直令得其中的富贵堂皇之气,直逼寻常权贵人家。
与此同时,他还交给了冯宛一张嫁妆单子,里面林林总总,足有好几十抬或精美或昂贵的物事。它们会做为冯宛的陪嫁,与她一道风风光光地进入卫府。
到了西郊周庄,果然如卫子扬所说的那样,已是换然一新,直让来过无数次的冯宛都认不出来了。
她刚安顿下来,曾秀便带着三四十个游侠来了!他们会守在周庄,不对,现在是冯庄外围,替冯宛保驾护航。
要西郊安顿下来后,冯宛便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哪里也不曾去。
以前,她是最喜欢在外闲逛的!可现在,她是典型的足不出府。如今多事之秋,她不能给卫子扬添一点麻烦。
在一种平静得近乎沉闷的气氛中,冯宛给自己绣着被履,给卫子扬缝着衣裳,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这一天,一个护卫走到台阶下,禀道:“夫人!陛下下了圣旨,令将军去对付信城的反贼了。”
这个时候出征?
冯宛放下手中的针线,说道:“信城倒是不远。”
“正是,”那护卫应道:“陛下已经连下三旨!不过都被将军推了,直到眼下这一道才接下。据我们所知,那信城反贼不多,离都城又近,将军定能在婚前赶回来。”
“嗯。”
冯宛应了一声,她提步走出,抬头看着皇城方向!冯宛喃喃说道:“陛下他?”
那护卫马上说道:“陛下这阵子忙得很,据说有人向他献了好一些美男子。新帝天天纵乐,都有几日不朝了。”
有这等事?
冯宛回过头来。
对上她的目光,那护卫笑得放松:“这可是好事。”
是啊,这是好事,新帝要是移情别恋,卫子扬和自己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见冯宛沉思,那护卫目光闪了闪,一句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据他所知,陛下得的美男子中!有一个长相与将军有二三分相似的。虽然那美男子远不如将军长得俊,可也是人间少有的。听说陛下自得了那美男,便是爱不释手,这几日不朝,也是为了他。
当然,这个消息,他们连卫子扬也不敢说。以自家将军那性格,听到这样的事,只怕对陛下更加恶心了。甚至,他说不定还厌恶起那个美男子,什么时候见了,一剑砍了也是小事——长得与他相似!又行这种污浊之事,这种人,死了干净。
想了想,那护卫又说道:“听说夫人要出嫁了!先太妃送来了好些礼物,夫人要不要去看看?”他笑道,“先太妃还说,想请夫人过去说会话呢。不过给管事推拒了。
正文 第196章 倒计时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初一,离卫子扬定的婚期,相差只有五天了。
卫子扬还没有回来。
冯宛闷在西郊已有一阵了。这个时候,卫子扬如果还是战争当中,只怕连喘气的时候也没有,更不会想到给她消息了。
可她,在一天一天地等候中,真有点慌了。
与卫子扬的不知音迅相比,新皇的后宫,每天都有美人纳入。在一个大臣的建议下,他居然把后宫劈为南北两宫,南宫,用来收留各地和各位官员送上来的美女,而北宫,则用来收留美男子。
这样的行为,不说是前无古人,也可以说是并不常见了。
当然,三五百里便是一政权的胡人治下!这种荒唐事多的是,臣民们已经不以为然,只有冯宛在这里不时感叹一声。
陛下在美人身上忙活,据护卫们来报,这阵子也没有见到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在周围出现。心下有点乱的冯宛,便在二十个亲卫地保护下,出了院子,向街道中走去。
大半个月没出门,陡然走出,街道中繁华依旧。冯宛掀开车帘一角,一边看着景色,一边说道:“不知陛下那里,可时时有战报传来?”
靠近她的护卫闻言,恭敬地应道:“自是有的。兵急战危之事,朝庭也不敢怠慢。”
冯宛恩了一声,喃喃说道:“真想知道情况如何。”
那护卫看向她,咧嘴笑道:“夫人尽管放心,我家将军何许人也?他可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冯宛一笑,她低声道:“只是关心则乱。”
逛了一圈,冯宛郁郁寡欢地说道:“还是回去吧。”
“是。”
马车返回,又向西郊驶去。
不一会,冯宛便入了庄子里。
这么在街道上走一圈,她已闷出了一身汗,就着温汤洗了一个澡后,冯宛换上一袭清爽而便利的胡装,在院落里低头转悠起来。
如此转了大半个时辰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护卫来到她身后,唤道:“夫人,将军有消息了。”
冯宛霍然转身,她紧紧地盯向来人,问道:“说了什么?”虽是焦急着,她依然语气平稳。
那护卫低下头抱拳道:“来人在正院,夫人要不要去见一见?”
当然要见。
冯宛恩了一声,提步向正院走去。
不一会,她便跨入了正院。院落中,一个全身盔甲,风尘仆仆的军卒正拭着汗,见到冯宛走来,他执手一礼,朗声叫道:“见过冯夫人。”
“抬起头来。”
“是。”
冯宛打量着他,见这人有点面熟,依稀是卫子扬身边的人,不由点了点头,问道:“将军现在如何?”她又向稗女们吩咐道:“给这位壮士准备凉浆。”
稗女们的凉浆就放在一边,闻言一稗赶紧拿过。
军卒接过,头一抬一口饮尽后,伸袖拭了拭嘴角!向冯宛说道:“禀夫人,信城叛匪极端狡猾,他们一见我军便退走,我军一走又来相扰。不过将军已于五日前找到他们的聚居地点,只是,”他沉吟起来。
“只是什么?”
那军卒大声说道:“只是据我们侦察得知,似有大队反贼赶来信城。若是被他们缠上,将军归期难定。”
听到这里,冯宛沉默起来。
四周的人,也都沉默起来。
那军卒朝冯宛看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汗湿了的帛书递过来,“夫人,这是将军给你的。”
冯宛伸手接过。
打开帛书,卫子扬熟悉的字迹出现在她眼前口上面的宇不多,只有寥寥数行,最后一句写道:情形远不如在城中时牟闻,我以为,那家伙定是有所隐瞒,他如此做来,不过是想拖延你我婚期。我非腐儒,婚期拖了便拖了,阿宛,你静心侯我,我一归来,便隆重娶你。子扬。
语气有着一种轻松,冯宛松了一口气,她按下心头的失望,想道:正如子扬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婚期,又不是特意择的良辰吉日,又不是双方家族慎而重之定下的。拖个几天半个月的也不打紧。只要他平安就够了。
把帛书收入怀中,冯宛微笑道:“多请壮士告知!君旅途疲惫,还请稍作休息再做计较。”
“多谢夫人。”
转眼,又到夜间了。便在刚才,冯宛已写了回信!交给了那军卒。
今晚的风有点大,夏风吹着树叶哗哗的响,吹在身上遍体皆凉,足能扫去一身炎热。
冯宛就着灯笼光,把那封帛书看了又看。到得后来,她已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信中的内容,还是那熟悉的宇休。
她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摩掌着每一个宇,似乎这样做,便能感觉到卫子扬指尖戈过时!那肌肤的温热。
她眉眼赞禁,做得自然时,突然的,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
被笑声惊醒,冯宛回头看去。
对上她的目光,两个稗女迅速地低下了头,只有那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还在她眼前闪烁。
腾的一下,冯宛的脸一红。
她连忙把那帛书收起,低着头红着脸,她暗暗想道:我这是怎么啦?不过分别这么一会。
转眼,她又惊道:我已陷了那么深么?
这种感觉,有点惊心,又有点甜蜜,隐隐的,还有着惶然。便如这夏日的风,怎么凉爽,都掩不去那份燥热。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了。
离两人定下的婚期,只有三天不到了。
冯宛站在院落里,听着外面喧嚣一片。她眼角所望之处,来来往往都是权贵的马车。这些马车,都是冲她而来的。眼看她与卫子扬婚期将定!这些人要么是来送贺礼,要么是来问消息的。
那些问迅的话,听得多了,冯宛实是心烦,便把一切交给管家,自己只顾清养着。
午时到了。
冯宛刚刚换过衣裳,准备午休一下。
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又急又乱,让人一听便是不安,冯宛急急走到台阶上时,一个军卒冲了过来,他远远地看到冯宛,便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叫道:“夫人不好了,将军他,落入了叛贼设下的陷讲。现下他被二万叛贼的新军包围了二天一夜了。”
什么?
冯宛脸色一白,她知道,卫子扬这一次带走的兵马,总共不过六千之数。而且,他虽然用兵如神!可也擅攻不擅守,擅于在奔走中作战,而不擅于阵地战和攻营拔寒之战。
再说,他已出兵好些天了,将卒疲惫之时,遇到三倍于己的生力军,那真是情况不妙。
摇摇晃晃中,冯宛还有一丝理智,她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消息,是谁让你告诉我的?”以卫子扬的为人,只怕不会想到把这事告知她。因为,她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啊。
那军卒颤声说道:“是各位幕僚。将军已将此事禀过陛下,已向陛下急求援兵。下面的郎君们认为,夫人素有急智,不敢隐瞒,因令小人前来禀告。”
这一下,冯宛猛然一晃,在啤女们的惊叫声中!她急急伸手,终于撑着几,没有让自己倒下。
好一会,冯宛问道:“陛下如何说来?”
“陛下说,都城的将卒已尽数派出,实在抽不出人手了。不过他已经下令,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已经被围困了二天一夜,这里还抽不出人手,只能商量?只怕再商量个几日,那里只能迎回白骨一堆了。
在冯宛煞白着脸时,一个护卫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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