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8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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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抉择的路,那便真的不要后悔,所有的恶果,都让自己承担。
她对胤禛感到歉疚,可是也不是没有恨的,不是针对他的人,而是他所处的位子,为何要生在帝王家,为何又要让自己知道他会成长为那样一个帝王,若非如此,自己是不是至少愿意和他比肩,背水一战?
苦到极点的时候,容音会恨他的身份,会恨自己知道的太多太过清楚,会恨他对自己的成全和纵容,会恨自己的犹豫与软弱。
可胤禛若不是胤禛,自己还会爱上他么?
爱和恨,常常都不是分的那么清楚的。
此时,这种感觉太过复杂,定要将它单纯化,容音便唯一觉得,可怜了腹中无辜的孩子,她也想要留住它,可是,历史上,注定不会有它的诞生,世间,也不会允许它的存在。
自己是杀人凶手,而且还是自己的骨血……胤禛说的对,容音,你真是心硬。
透过那雾气,容音幻化了所有人的轮廓,颜韵和太后担忧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样子,康熙的冷眼旁观,十三的脸上的不平与不解,还有唯一不看自己的胤禛侧面看过去抿紧的薄唇。
一饮而尽,苦涩带着温热滑进了胃里,容音从唇边拿开碗,容音才发现,原来自己看不清他们的原因,不只是药的热气,还有早已滚出双眸的泪水……
第十九章 上元
“今天起的那么早?”
“嗯……”容音微笑着看着眼前扫雪的婉儿,淡淡的笑意,在清晨显得那么平和幸福的样子,不由觉得安心,“昨夜睡的早,今日便也醒的早了……”
“那你等会可以跟我和相公一起吃晨饭了……他最近有假,也不用进宫常住,”婉儿边扫雪,边不时抬头,看容音一眼,声音如她名字,温婉可人,“他看到你今天精神状态那么好也会开心的……”
容音一滞,然后点点头:“这几个月真是麻烦你跟小末……小苏太医了……”
“没事的,就叫小末吧……如同你叫我婉儿一样。”婉儿雪也扫完了,将扫帚收在身边,对容音浅浅一笑,真诚温暖。
容音回应般地笑开,走上前,挽住她的手:“知道我们婉儿最好了……”
“不对啊,说句话,我可是常听你给言韵说啊,嘿嘿,她今晚会过来,我要告诉她,到时候看你说谁最好……”
“呀!今天是元宵节吧,嘿嘿,元宵节快乐哦!”容音眼睛一转,一拍脑袋,直视着前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话题转的真生硬,不过,元宵节快乐!”婉儿掩嘴一笑,虽不算美到极点,却自有一番温润的美好。
这里是苏小末的家,一个很小的院子。婉儿是他的妻子,两人成亲也只有一年。
婉儿出身不好,是青楼挂名的清倌,哀切一曲,凄凉身世,却恰如其缘,恰如其份,收获了风流才子的心。于是两人许诺生死相依,苏小末从大家族搬了出来,与妻子安身于这个小院,晨昏相对,举案齐眉,红袖添香。或许俗气的一如一些呆板的言情小说,真实听到,却仍会从心中产生一番感动。
婉儿是极度善良的女子,不仅对容音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恶感,反而将容音照顾的妥帖细致,可算得上是无微不至,容音刚刚拿掉孩子的时候,身体虚弱的每天都近乎在生死线上挣扎,也是她和苏小末的细心照料,才使容音一点点恢复起来。
再加上了颜韵不时的来访,几个人凑起来慢慢开导,容音现在看起来与她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了,还是开朗善谈,灵活多变。只是……大家都知道,有一个人,有一家人的事是绝对不能提起的。
不过,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刑律。
在容音醒来的那天,他便冲进来,把所有人赶出去后,单独对容音说了一番话,颜韵当时在外面只依稀听到不少责骂之词,当中当然不乏什么老四,胤禛之类的……颜韵当时深怕将容音再度刺激回深度昏迷,可是还好,容音听了后,还是老老实实吃饭,恢复,后来有力气说话了就开始说笑。
却绝口不提那天刑律给她说了什么。
而刑律在那天之后也回草原去了,没有再出现在这个小院。
“嗯,恢复的真的很不错,”苏小末的笑,出自真心,“这样看来,应该不会落下病根……”
容音轻笑,收回手:“还是多谢苏神医医治有方啊!”
“下次再这样乱来,死了我都不管你!当时都没有人来通知我,后来皇上说要把你送到我这来的时候我都要被吓死了,你那个身体状况,哪能这样鲁莽?”苏小末开始了他的每次诊断后的教育过程,至于说的话,真的是千篇一律,容音都能倒背如流了。
“苏小末啊,你该给自己把个脉了,每次都说一样的话,你该不会失忆症,或是老年痴呆?”容音快速眨着眼,无奈地笑道。
“我这是警告,你看你下次干出这些事来的时候,我救不救你!”苏小末脸上笑意不减,如同开玩笑般说道,但其实跟他熟悉后的人,都知道他虽然脸上随时都是那样的笑,却也是分严肃和不严肃的,此时的他,应该可以划归为严肃那一类。
容音被说得委屈地抿了抿嘴,眼睛中却是微微的抗议:“你厉害,我不敢惹你,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咒我,还下次呢!算了……”
“不过容音,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身体恢复速度这般慢呢?快3个月你才勉强能下床……按理,虽然这次你身体弱了些,险些伤了本,可是按照我的医法,体质再虚,一个月也应该恢复到你这个程度了……”苏小末皱了眉头,讨论有关医术的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很严肃的。
容音手有些微颤动,却很快止住,道:“不知道,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啊,可能是我体质真的不太一样吧……”
“是,你的脉搏也微弱的吓人,我第一次给你把脉时,都被吓到了,你这次陷入昏迷时,几乎就是没有脉搏,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我怕都让皇上下旨葬了你……”苏小末显然对这个问题极感兴趣……
容音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犹豫着想找借口,可是在医生面前能说什么假话呢?自己不熟悉医学……何况苏小末还不是什么江湖医生,是正牌太医啊,还年轻有为,颇有天赋……
“哎哟,相公,元宵节早上你就和音音讨论这个啊……人家音音又不懂医术,你要人家怎么给你解释,就算这个身体是她自己的,她也不一定了解啊……”婉儿见容音急的都想抓头发了,便笑着出声劝道。
“是哦……”苏小末孩子气的笑容弥漫到眼睛最深处,“对不起,容音,我忽略了……不过以后你能不能让我研究下你啊……”
容音无语,难道自己还遇到了传说中的古代版科学怪人?或许,用个比较古代的说法,医痴?
“呵呵,”容音干笑道,“苏小末啊,我算是终于了解你为什么那么年轻就能当太医了,原来是靠着你在医术上孜孜不倦的追求啊……可是,我很怕医生的,以后的事情,我们再说吧……”容音当然要躲,真被研究出什么秘密来还得了,现在自己身体还弱,一切可以往这上面归结,以后自己活蹦乱跳了,怎么解释自己心动过缓啊……何况还真不是一般的缓……
“不研究透的话,你以后生个啥奇怪的病,我治不了就不要怪我了……”苏小末带着那孩子气的笑威胁道。
容音郁闷与不屑地做了个鬼脸,埋首对付自己面前的小米粥。
“才吃饭啊?看来我来早了……”颜韵大大咧咧地冲了进来,说道。
“亲爱的,才不早,来来来,婉儿熬的小米粥可是一绝,不吃可惜……”容音招呼颜韵坐下,跟半个主人一样。
颜韵就着容音的勺子喝了一口,直呼不错。苏小末鄙视地看着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最终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这样,有点恶心……”
“嘿嘿,我们恶心惯了……”容音摇头晃脑,满脸得意,两姐妹之间,共喝一碗粥,算什么……“来,韵韵,最后一口,给你喝……”
颜韵虽然一副你这么弱智真是不可救药的表情,却心满意足地喝了那一勺粥,带着好笑看了唉声叹气遮住眼睛的苏小末一眼。
“你们两口子今天怎么过?”颜韵看看苏小末,再看看婉儿。
“婉儿说吧……”苏小末笑着将问题推给了婉儿。
婉儿平时性子虽然温和,但是也会跟容音开个玩笑之类的,但是在苏小末面前,那简直是一个害羞啊……看吧,苏小末这一问,她的脸就红的如同番茄一样了:“婉儿听相公的。”
看的容音和颜韵浑身的鸡皮疙瘩,扫下来都有一地了。
“容音,你今天出去么?”苏小末笑意未变,只是转向了容音。
“出去,当然出去,不妨碍你们在家里你侬我侬……”容音耸耸肩,递给她们一个万分暧昧的眼神。
苏小末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婉儿的脸越发红了。
上元节可是古代的情人节啊。花灯下面,青年男女,惊鸿一瞥,月下结盟,浪漫而美好。
容音和颜韵跟苏小末他们聊了会儿后就躲回房间打扮,无论何时,女孩子都爱在一些特定的节日出风头。颜韵更是叫嚷着好不容易因为宫中有宴会甩掉了十三,当然要在这个节日里出尽风头,好好享受一下单身的好处。
容音则是无所谓地由着她来,也不扫她的兴,接受她帮自己化妆。
脸很久没有上妆了,看了镜中有些模糊的自己,容音有些愣住,化妆真是好东西,可以掩盖住不少情绪,甚至可以掩藏一个人的性格,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不过:“干嘛给我画个那么冷艳的妆啊!我要年轻可爱的!”容音看着颜韵在旁边贼笑,不满地道。
“很适合啊!虽然你眉目有些温吞,但是经我这巧手一画,你今晚就是冰山美人了,等会儿出去的时候配合一下,不要那么疯狂知道么?”颜韵不住地掩口低笑,无比阴险。
“你是想一个人抢风头吧,看你这妖媚的样子,算了,反正我也不屑,你今晚就一个人尽情狂欢吧,我在旁边装木头就好了!”容音无奈地笑笑,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渴望单身时候的风采,不过颜韵最近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大概是自己没有让她担心的缘故吧。
颜韵只是阴笑,不说话,她的自由啊!终于回来了,以前没成年的时候,她多么渴望能去当夜店女皇啊!结果还没成年就被抛到了这个鬼地方来,又好不容易在制度森严的家族中熬出头来,还立马就恋爱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花灯其实并不算精致,除了有些有钱人门口会挂着一些次精品,兴盛的酒家门口也会有几盏亮眼的,其余,也就只有花街柳巷的艳红纱灯别有些趣味了。
可是这大街小巷,全被灯光点亮,人群攘攘,俱是俊男靓女,眉眼盈盈的场面还是颇为动人的。容音在颜韵的带领下,穿插在人群中,颜韵的妖媚、容音故作的冷艳,不时吸引街上行人的惊艳回眸。
容音看着有些眼光,实在有些露骨了,会烦躁地皱皱眉头,她突然想到,如果狗血地遇到了劫色的该怎么办?
而更狠的是,遇到了劫色的之后,却不狗血的没有来救美的人……
那后果该多么惨重。
可颜韵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一路上有些什么活动都要去凑热闹,猜灯谜猜的兴致高昂也便罢了,卖弄学问去提个词、做首诗、对个对联也罢了,这是什么活动?
“韵韵?套圈?”容音不解地看向颜韵,她不妖媚了?不做才女了?这个很损形象的好不好?而且,小说中玩这个最容易遇到什么骗子、地痞、街头小霸王之类的了……
“嗯,我很想要那个瓶子……”颜韵指着最远处一个白瓷瓶道。
“大小姐,你什么东西买不到啊,非要用套圈?而且,我们抱个瓶子等会行动多不方便啊?”容音无语,是真的无语。
“可是,都没有别的好玩的了啊……”颜韵觉得自己都没有玩够呢,至少,还没有遇到对她胃口的艳遇,为什么京城的野生帅哥那么那么地少呢?自己平时看到的,一个二个都还不错,至少也出现一个能长成苏小末那样的吧(可怜的苏小末,摸摸……),为什么今天就什么都没有呢?
“那边还有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啊……”容音极目远望……赶紧找一个其他玩的,让我们的小韵韵累下来吧……让她筋疲力尽想回家了吧……
“哪有?”颜韵顺着容音指的往前看,“咦,还真有!我们刚刚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容音赶快拉着动心的颜韵往前走。
穿过人群,那般的喧嚣在这附近都安静了下来……箫声如泣如诉,时而低低缠绵,久久徘徊,时而又如同潺潺流水,清澈悠扬。容音和颜韵被曲声吸引,都不自主地慢下了步子。
原来不是什么活动,只是还没冒出新芽的柳树下,一紫衣男子,头带斗笠,靠在那里,专注吹着 摄人心魄的曲子。
当曲子停在最后一个尾音时,众人还沉浸在余韵中,难以回转。
男子将箫拿开唇边,薄唇边的温柔笑意,月色下如此魅惑。
颜韵已听的呆了,看的呆了,半晌才缓缓如自言自语般道:“这男子,纵然不见眉目,也知是极品……”
第二十章 红白
良久的寂静后,周围围观的人见没有下文,便也逐渐散去,毕竟周围还有着吸引人的活动,只除了几个年轻女子,久久驻足,不肯离去。
而其中,自然也有着我们花痴病犯了的颜韵以及对眼前男子产生了怀疑的容音。
“元宵节看灯,也不找我?”
男子取下斗笠,几个女子倒吸一口冷气,颇有惊艳之感。他果然眉目如画,眼中的一泓秋水,比今夜的月色更为动人,只是,却难以掩住那邪魅的气息,他唇边噙着的笑意,仿佛在午夜盛开的蔷薇,绝美,却哀艳……
“无聊……”颜韵耸了耸肩,“原本以为今天的艳遇终于来了,结果,是你……”
“我难道算不上艳遇?”刑律眼中波光流转,凤眸微微上挑,故意让他的霸气与邪气,把他周围的空气都渲染了。
颜韵是真正的呆住了,色女本性被压抑了那么久,这次一次性大爆发。好……性感。
容音埋首低笑,颜韵这也算得上自作孽了,要知道刑律真要勾引一个女子,是没有失手的时候的。
“容音看上去心情不错哦?”刑律凤眼瞟向容音,磁性的声线,故意微微上扬。
“你说你一天到晚往则京城跑,你到底是不是蒙古王子啊……”容音抬头,撞进刑律的幽深的眸子,发现其中藏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也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然后道:“好了好了,回答你问题,我心情不错!你说我才醒来,你就来爆骂我一顿,我敢再不珍惜自己,来惹怒你嘛?你不杀了我?”
“有可能……”刑律点了点头,这时的他,收起了一些张扬的诱惑,整个人也变得真实了一些。
“喂,你们交流什么呢?话说刑律你那天到底骂了容音些什么啊?来教我几招,万一以后你不能经常来京城,那我怎么管教容音啊?”回过神来的颜韵,因为觉得有些丢脸,便极力找话说。
“韵韵,”容音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你一定要提起我的伤心事么?”
颜韵抽动了一下嘴角,然后躲闪地移开了目光,她算是怕了容音了。
却不想刑律在旁边突然开心地笑出声来。
两人目瞪口呆,惊异地看向他。
“哈哈,容音,你刚刚那个表情跟你的妆好不配啊……”刑律看上去是真的心情很好,笑意不可抑制地从他唇角泄露出来。
“呃……”容音顿时蔫了,随后反应过来,指着颜韵骂,“还不是她,非要我扮什么冷艳,看吧,大明星嘲笑我了!你要怎么赔我!”
刑律将大笑收敛在唇角的一点笑意:“我就说吧,这个妆也不像你的风格……”随后他看向颜韵,“颜韵啊,方法我教给你了……懂了么?”
颜韵一顿,然后佩服地看向刑律:“收到……不过刑律你还得多教我几招,这丫头太难对付了……”还是大师转移话题的能力高。
对付容音就是要在她的得意的时候,抓住她的弱点和矛盾点,及时转移话题,以攻为守,才能收服这人。
“你们在你什么呢?”容音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容音的眼中都透着阴森的谋算成分。
容音,你该自求多福了!
喜事在节后接踵而至。
婉儿有孕了。容音为这件事情,那可是高兴了好久,洗碗擦地,除了煮饭不敢代劳,其余一律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帮着婉儿跑东跑西,经营这个小院子的所有琐事。成了地道的丫头加管家婆的她唯一要求就是要当孩子的干娘。
婉儿和苏小末无奈地笑着答应了,容音便成了苏家小院“著名”的免费劳动力。
可是刑律和颜韵却看不下去了,每一次来这个院子,都要被容音兴致勃勃地拉着讲她对营养的看法以及怎么教育这个小孩计划,还要一本正经地咨询他们的意见,不允许他们分一点点心……
实在看不惯越俎代庖的某人后,刑律和颜韵决定架空她的权利,一个送侍女,一个送大厨,誓要将某人的思维拉回正轨。
虽然知道她其实是本能地在弥补她对自己扼杀的生命的愧疚与释放没处可施的未成形的母爱,但是,她能陪这个孩子多久呢?
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思索日后该怎么重新生活,康熙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还不赶紧装柔弱多耽误点时间,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马上被召回去该怎么办?
二月十三,刑律为容音带来消息,两件都与胤禛有关。
笑嘻嘻地说了开头那句话:“过节后,喜事真是接踵而至啊!”
一件是,二月十三,李氏诞下弘时,足月而生的男孩,健康漂亮。康熙立即赐名,宫中的赏赐接连而下,老四家人丁单薄,难得一个健康的男孩,自然得宠。
另一件是,钮钴禄氏要进门了。乾隆的母亲,日后倍享尊宠的太后,这个传说中极有福气的女人,看来,要如期出现在历史上了。
“真的是喜事么?”刑律看向容音,唇边虽有笑意,却绝对只是浮在浅层。
“自然是喜事……”容音却不看刑律,只是看着窗外开始泛绿的树枝,笑的真诚,结婚,不是喜事么?生子,不是喜事么?
还有……历史按照预定的脚步在走,难道也不算喜事么?
可是,容音直至五月底,才想起历史按照预定的脚步在走是多么残酷。
这次刑律带来的消息,弘晖得了急病,状态时好时坏……
可是,容音他们都清楚,这时好时坏是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么?”刑律有些不忍心问出口,那等于将她逼得紧了一些,可是,不问,她始终是难以下定决心的。
“你的建议?”容音心中的畏惧与担忧,再次回来了,她可以不去触及的那一部分人的生活,那该死的历史,又在向她伸出了魔爪,将她拖着,不肯给她个解脱。
弘晖那孩子,终于还是要……按照自己与他的情义,自己自然是要去送他的,可是……可是……有无数个可是在那阻拦自己,自己已久未在那群人面前露面了,而这段日子的舒适更刺激她本能地想逃避,她不想回到那个战场,残酷地将自己的心分崩离析的战场……
“我的建议是不去……”刑律唇角的笑难寻影踪,虽然无情,可是,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她的出现,对那个家,对老四,对康熙,对所有跟这件事有着零星半点关系的人来说,意味都是不同寻常的。
而对于她来说,更可能是不幸的提前到来。
可是,刑律却清楚地知道容音最后给的答案必不是如此……
细密的汗布满了容音的额头,容音原本就白的肤色,此时看来,竟然更是毫无血色,她几经挣扎,最终理智还是自投罗网地输给了感情:“我去……”
虽然无奈,虽然担忧,但是刑律和颜韵都知道,这才是容音。
弘晖那孩子无数次的真心相交,无数次的依赖眼神,早就将容音的心软当成|人质,容音不去,此生必然良心难安。
可是现在容音要进四贝勒府,也必须要借助康熙或者太后了,反正是回宫,不可能不被康熙知道,容音还是选择了康熙。
那朱墙,对容音来说,永远象征了冰冷和残酷。
还好,康熙并为刁难,也只是关心了容音的身体状况后,便给容音和颜韵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去进此时的四贝勒府:皇上特使,派去照顾弘晖的。
短短几字,象征了天子的关怀,纵是难掩讥讽与冷漠,四贝勒府的人,也得拿出排场来欢迎容音和颜韵。
可是容音看上去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看出那拉氏看向自己虽然仍然含恨,却综合了更多担忧的眼神,弘晖的事,她怕是急坏了吧……所以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弘晖的情况,看来真的很不好。
匆匆赶向弘晖的房间,容音真的很怕,她只记得年份,却忘记了具体日子,这时的她,宛若犯下死罪的犯人,知道难逃了死的结局,却迟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弘晖……”容音走进房间前,便已泪如雨下,急急地奔到床边,担忧自己看到的回事怎样的弘晖。
“阿姨?”弘晖揉揉眼睛,觉得仿佛是幻觉。他今天觉得舒服了些,正要侍女拿了本书给自己细细读着,突然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疑惑地看去,竟然是又是好久没见的阿姨。可是她怎么哭成这样了?
“弘晖……”容音松了口气,还好的,弘晖看上去还好,虽然瘦了些,但是精神很好。她坐在床边,将弘晖揽进怀里,容音闷闷地哭了,她想说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要没事,可是喉咙却被堵得死死的,半点也说不出来。
“阿姨不要哭嘛,弘晖好了很多了!阿姨抱的那么紧,弘晖会不好意思哦!”弘晖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容音的背,脸红红的小声说道。
容音虽然在哭,虽然心里堵得慌,却还是被弘晖的话逗得一乐,她松开弘晖笑道:“弘晖越来越机灵了,阿姨才该不好意思才是……”
“阿姨是该不好意思,”弘晖点点头,眯了眯眼的样子异常老成,“那么久不来看弘晖不说,一来还又哭又笑的……”
“就是,看你在人家小孩子面前也不注意形象……容音啊,丢人啊……”颜韵此时也随着进了房间,靠在门边,冷嘲热讽。
“哎?你也来了啊?”弘晖看向门边的颜韵,有点惊奇。
“只准你容音阿姨来,不准我来啊?真是偏心的小鬼,你叫我也应该叫阿姨,怎么就一直你啊你的……”颜韵其实心中也伤感,可是为了轻松的气氛保存下去,她装作无赖娇蛮的样子不满地看向弘晖。
“嘿嘿……不是过段时间就要叫婶婶了么?”弘晖低笑……
颜韵的脸,不可避免地红透了,容音知道她的感受,被小孩子取笑这方面的事都是难免尴尬的。
窗外,夕阳西斜,正值盛夏,太阳的威力也只有此时才有所收敛。
容音和颜韵跟唱双簧似的,在弘晖面前活灵活现地耍活宝,讲她们知道的所有有趣的事,几人都不时捧腹大笑,笑声可以传出好远好远。
那拉氏一直守在门口,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想,如果弘晖能一直这么开心,就算容音取代她也是无所谓的,她现在只求弘晖平安……
弘晖,你一定要平安!
紧闭的眼睁开时,恰看到夕阳中的他迈步走来,她一愣,微微作福:“爷……”
第二十一章 天堂
“弘晖今日怎样?”胤禛假装没有听见房内传来的笑声,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问婷雅。
“回爷的话,太医说弘晖今天好了很多,对了,爷,皇阿玛今天将容姑娘她们送来帮忙照顾弘晖了……”婷雅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平淡地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事。
“知道了……”胤禛面无波动,再看了弘晖的房间一眼,此时容音带着笑的声音传来,接着便又是三人的笑声将她的声音掩在其中,胤禛微微闭眼,就仿佛能勾勒出她此时活泼生动的表情,那双灵气的眸子中带着的纯真的快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向了院外,婷雅有些落寞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时候他才能放下呢?
这整个家,都在这里等着他,可是在他眼中,怕都是抵不上那个容音的分量。
弘晖的病情,反反复复,终于还是一天天沉重了,容音和颜韵再去给他讲故事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神彩,他恹恹地强撑着笑的样子;有时候撑不住,明明想睡的慌,可是却还是潜意识地配合着点头。他常常发烧,然后陷入昏迷。容音看的心酸,可是半点都不敢外露。可弘晖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容音和颜韵的强撑呢?
“阿姨……”弘晖今天精神仿佛又好了一些,拉住不肯看他眼睛的容音,弱弱地道,“别伤心……”
“阿姨没有伤心,弘晖快点好起来,阿姨就不会伤心……”容音的话很没有逻辑,她心绪早已乱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早都控制不住,她只能靠着不断仰着头向上看,才能控制住,使眼泪不掉下。
“阿姨……弘晖要是好不了了怎么办?”弘晖脸上的笑容,如此安静,他一天天暗淡下去的光彩,都只凝聚在了那双幽黑的瞳中,那么纯的色彩,容音怎敢去凝视?
“傻孩子,不要乱说话,弘晖怎么会不好……”容音仿佛在问自己,弘晖怎么会不好,怎么会不好……鼻子红了,堵的厉害,眼泪,终于,还是滑了下来,容音赶快伸手抹去,眼看着弘晖的生命一天天逝去,她多么无力,没有人明白……
“阿姨,今天很冷……”弘晖抱住容音,小手抚上容音的脸,帮容音擦干她没有擦干净的眼泪,“你再抱抱我点吧……”
容音将弘晖抱在怀中,弘晖浑身滚烫,他又发烧了…
容音却半点也不敢说出,只是用口型示意旁边抹泪的颜韵去把太医找来,太医来了,婷雅自然会来,她还是应该将时间多留给那拉氏的,她才是弘晖的额娘啊,她此时心里该更是难受吧,这几日,她虽然不舍,也只是陪弘晖一小会儿,看着他睡着,她就会把时间交给那拉……
“阿姨,其实我有感觉的……”弘晖笑着道,“每次我还没有睡安稳,你就会把我交回额娘的怀里……”
“弘晖……”容音的声音带了无奈,她在想,要是这个孩子不是那么聪明,那么懂事,会不会老天爷不会那么急着把他收走……
“阿姨……其实我很爱我额娘的,但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总是很严肃地看着我……阿姨,额娘也很爱我吧……”弘晖有些微地不确定地问道。
“弘晖,你都不知道你额娘有多爱你,每次看她小心翼翼地把你抱在怀里,带着疼惜看着你的睡颜的时候,阿姨都会感叹……你额娘对你严肃,怕也是迫于无奈,希望你能尽早成才吧……所以弘晖更要坚强,要好起来……不要让你额娘受伤知道么?”
“嗯,阿姨……”弘晖认真地应道,可是眼皮又开始打架了,强撑也撑不住,“我想先睡一下……”
“睡吧……”容音不敢用皮肤靠弘晖,很怕发烧的他碰到自己的体温,会不舒服,只能隔着衣服,软软地抱着他,看着他烧的潮红的脸,容音的泪,潸然而下,弘晖,弘晖……
“谢谢你……”那拉氏不知何时站在了房内,等到确认弘晖睡着后,她小声道,虽然像是并不情愿,但却听的出真心来。
容音一愣,抬头看向房中,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她整个人都已经像被抽去了魂,失了往日的神彩,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显然不少哭过,整个人,像是苍老了许多。
对那拉,她不曾恨过,只是孩子气地赌气与她争个高下,而现在,她更是同情居多。
刚把弘晖交到那拉氏怀中,容音看着她心疼的样子,不忍转身,就撞进了他来不及躲闪的眸子,容音只是一愣,就强迫自己转开目光,客气地一笑,然后绕过他,跨出了门。
这么多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
他的憔悴,容音直接当做是为了弘晖的重病。
刻意的躲避,太过明显,不过容音也只是有淡淡的讥讽存在心头,早已经看淡了……这个结局是自己选的,成为陌路,也该自己负责。
不是不爱,只是爱到深处,便觉情薄。
只是希望,他能快点忘掉自己,开始他更被众人熟悉的一生。
想到这里,容音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疼痛,那般深爱过,最终却希望自己被人遗忘,淡讽的笑容浮上面颊,刑律说的对,自己就是犯贱。
永远找事来让自己受折磨,有些事明明知道不该做不能做,做了便是粉身碎骨,却也好奇地去碰,可碰一下,却又缩回来,不负责任……
例如感情,还是和胤禛的感情。
容音没走多远,正在出神,突然便被颜韵拉着转了身。
“怎么了?”容音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见颜韵满脸泪痕,便知道大致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脚下一软,容音拽住颜韵的手才没有滑下去,“弘晖他……”
“快跟我去……弘晖,怕是不行了……”颜韵捂住嘴,她真是不忍,她对弘晖的感情自然不如容音,可是这些日子来的感情,让她亲眼目睹一个小生命的消失,怎能不难受心伤。
容音听到这个消息,脑中一直空空的,只是知道要快些去见弘晖最后一面,茫然地跟着颜韵走到了弘晖的房外,直到婷雅一声几乎撕裂的痛吼传来,容音才被惊醒,意识到弘晖没了真正的意义。
一把推开门口的众人,容音冲冲撞撞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扑到了床前,看到了死死抱住弘晖不肯让周围人给他换寿衣的婷雅,胤禛眼中也带着泪,却犹自坚强地揽着痛哭的婷雅低声劝慰着什么。
容音泪如雨下,弘晖终是走了,所有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不可逆转的,慢慢走上历史预定的道路。
她转身,不忍再走到前方去破坏那拉氏作为母亲痛苦的心情,安慰,她没有资格说出口,也找不到安慰的词语,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容音居然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那个孩子,其实没人懂母亲的伤。
“弘晖是天使,所以去了天堂……”颜韵搬出一句很俗气的话来安慰走出门来的容音。
“韵韵……”容音脸上除了泪,没有多余的表情,“如果我没杀那个孩子,是不是这几天都满月了……”
“音音啊,别傻了……傻想些什么呢?”颜韵心疼地将容音抱进怀里,就知道,她最容易感到愧疚,她现在的心情,一定罪恶感重的无以复加,她这种人,活的最累了……
“你要想着,你是为了他好……”颜韵轻轻地哄着容音,胤禛,真是容音这辈子最大的劫,而且,怕是纠缠她一生,也忘不掉了。
“天堂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呢?”容音低声呢喃,问出了一句弱智异常的话。刚刚问出,她就失笑,“我在幻想什么呢……”
“你的孩子,没出生,就去了天堂,说不定弘晖去了后,会跟他相认,好好照顾弟弟……”颜韵却孩子气地认真说道。
“照顾那团血肉?”容音咧了咧嘴,忽略心中的难受,故作轻松地道。
“你……”颜韵佯作发怒,瞪着容音。
容音擦了擦眼泪,笑道:“对,他们都去了天堂,弘晖会好好照顾弟弟,他要帮我好好照顾他,因为我死了也去不了那,我这种人,只能下地狱……”
颜韵“啪”一下打上了容音的脸:“你个死丫头,再跟我说这句话试试!”
容音捂着脸有些惊异地看着严肃的颜韵,她居然动手了。
“看什么?不打还弄不醒你了,一天到晚这么悲观,我看你就是找打的!”颜韵这一招也是跟刑律学的,刑律明着告诉她,容音这种人,欠打欠骂,凡是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就真的无需客气了……
“韵韵……”容音扁了扁嘴,知道颜韵是真生气了,不然不会这样子说话的,“我以后不会了……”可能是因为跟弘晖感情确实深了些,或许也是因为弘晖是他的嫡长子,所以自己失控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自己最终对于这些如约而至的事情,都会抱着更平淡的心情的。
一定会的。
那拉氏重病一场,可仍是坚持着亲力亲劳地要操办弘晖的丧事,整个人一下子像被抽空了,看上去苍老了十多岁。胤禛这些天也一直在家里,主持着各项应做的大事,这时的他,看上去更有男主人的样子。
容音和颜韵只呆了三天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待下去了,这个家,弥漫了太多伤悲,以及故作伤悲的复杂心思,她呆不下去,觉得没有留给自己的空间。
弘晖,是她肯进这个家的唯一理由,他去了,她便觉得手足无措了。
她托病,让颜韵去跟胤禛和那拉氏告辞,自己在房中收拾东西。
“请问是容姑娘么?”
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女声,容音回头,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面容清秀,梳着把子头,瘦小的身子裹在月白色的旗装里。她看起来很羞涩,见容音盯着她看,脸边便浮上了不自然的绯红。
容音笑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么?”
“嗯,福晋坚持要请姑娘去一下……”她清脆地答道,看来她羞涩却不失伶俐。
容音收了笑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请姑娘引路吧…”
那拉氏虽然头发梳的整齐,却因为太长久的哭泣与失眠,难掩沧桑与憔悴。见到容音,她没有任何表情改变,只是淡淡地对带容音来的小姑娘点了点头,道:“芸心,先下去吧…”
待那叫芸心的小姑娘关好了门,婷雅淡淡道:“三月才进府的格格……”
容音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那就是著名的钮钴禄氏。
“颜韵来告辞,然后我背着爷,偷偷把你找来,你想知道为什么么?”婷雅空洞的目光扫过容音,容音不由觉得有些心惊。
那拉氏见容音表情,脸上出现了轻微的讽意,然后道:“四爷身边的女人其实也不算少了,除了你见过的李氏和刚刚的芸心,还有很多侍妾,我一向对她们都是大度的,因为我知道无妨于我的地位,唯独对你……其实知道你无心于我的位子,可是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想与你一较高下……或许我也并不是个什么贤妻……”
容音想说,没有谁是贤妻,除非你不动情。可是她,没有打断仿若沉入自己世界中的婷雅。
“说来有趣,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会抢走我的一切,哪怕我理智的时候无数次告诉自己你不会,见到你的时候,我便像被蛊惑了,像是有人在旁边催促着我,要赶快压制住你,不然你就会如同藤蔓,逐渐繁盛,而我就会如你周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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