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9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余花草枯萎。我第一次认识你,不是在寿宴,而是爷画的画像……你在画上是闭着眼,趴在那睡着的,可一见面我还是把你认了出来,不是因为头发或是其他,而是因为你就应该是我设想中在他的画像上美到极致的那个人……这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一种奇怪的缘分。”
容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不想承认,可也不能否认。
“的确,你对弘晖的事,很让我感动,可是我今天来不是告诉你我准备与你化敌为友,或是接受你的,我只是想比较公平地告诉你弘晖临终前告诉他阿玛的话。”那拉氏的苦涩与矛盾,在那张没了精细的妆容,卸下了平时的高贵与雍容的脸上,有如此惨白的明显。
第二十二章 破镜
容音看着那拉氏,似乎是在鼓舞她说出来,弘晖走之前说了什么?
“他说了他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他阿玛能跟你和好,”那拉氏说出来后似是松了口气,认真地看向容音,道,“其实小孩子不大能看出来,但是我知道问题其实是出在你身上的。”
容音牙齿因为咬的太紧一磕,她吃痛,皱了皱眉,半晌,才漠然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为何又觉得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容音,你不妨问问自己,爷对你的心,谁都看得出来,而你……如果弘晖不是看出来你对爷他也……他会这样吗?罢了,你自己的心,你该最明白才是……”那拉氏开始时有些微激动,不过很快就淡了下来,她告诉容音这些,只为了那是弘晖的遗愿,其他的她也不想多说。
“谢谢四福晋关心……”容音只是心疼弘晖那孩子,回想起过去,他一直认为自己会嫁给他阿玛,甚至给他生很多弟弟妹妹,而自己也默许他的想法,因为那也是自己曾经的期盼,可是现在,都早已成了泡影,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好吧,”婷雅讥笑,“既然如此,我更是不必强求。”自己何必背叛自己的本意,却弄得个里外不是人呢,冷静了一下,“容音,自己保重。”
“是,福晋也要多保重才好……”容音转身,离开,她了解那拉氏作为母亲的苦心与作为妻子的矛盾,但是,她都不能成全。
刑律骂她时,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容音有胆子做出这一步,也一定有胆子准备接受以后的一切,到时候,可是要记得你今日的坚持!”
她记得,自然记得,伤害都这般深了,就算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而重新开始,在她眼里,也更是一个笑话。
破了的镜子,怎么可能奢望重圆?
所以,如今对她而言,残忍的不是说两人持续的淡漠,寻求相忘,而是不断有复合的机会在吸引着她,可深知无法回去的她,只能一一将这些机会亲手毁掉。
容音出门,顺着刚刚特意记的路,弯过假山,眼角晃过一个伫立着的白色身影,不自觉看去,心中一紧,欲转过头,赶紧快步离去。
“看见了何必装作没看见……”清冷的嗓音宛若叹息,响在容音耳边。
容音苦笑,然后转身道:“胤禛……”
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他冷漠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细微的波动,但是转瞬即逝:“弘晖他,走之前很快乐……”
“嗯……”容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她抽了抽鼻子,然后道,“我很喜欢他……他……哎,罢了,你节哀顺变。”
说出口后,容音就后悔了,自己竟然说让他节哀顺变,嫡长子死了,怎一句旁观者的节哀顺变就可以安慰的,何况,自己不算旁观者,不光是自己对弘晖的感情,自己还是杀掉他另外一个孩子的凶手。
不行,想到这,容音就觉得不能呼吸,容音低下头,闭住眼睛,不行,真的不行,自己和他做不了陌生人,只能做仇人。
却不想,低着的脸被他的大手抚上,容音一惊,睁眼抬头看向他,眸中满是冰霜,不复昔日柔情,可是他却还是做着如此暧昧的动作。
“容音,我是真恨你……”胤禛收回手,缓缓说了这样一句后,转身走了。
容音看着他缓慢离开的背影,熟悉又陌生。仿佛好几次,他都这样绝情地从自己生命中转身,可是这一次,却有了些不同,或许是他所说的恨吧,以前是宽容,可现在是他口中的恨。
容音细细品味他口中的恨,恨自己的狠心么?是啊,看看婷雅的痛苦,再看看自己展现在他面前的若无其事,对待孩子的截然不同的态度……
容音摇头,不要恨,如果可以,自己希望的是完全忘掉。
自己是那么地清楚爱和恨之间的界限是多么模糊。
容音笑着看颜韵坐在马车中说梦话,然后唇边带上了满足的笑意。这丫头,做梦都念着吃呢,哦,还有十三,她是要吃东西,还是吃十三啊?
这次去塞外,康熙记起了将容音带上。可是弘晖刚没,胤禛没有跟来,所以这次出来的只有一、二、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不过,幸好还有明玉和刑律,容音才不至于当了颜韵和十三间的电灯泡,令容音奇怪的是十三对于她的态度,基本是很好的,从不敌视,只是淡淡的,可能这样不会使颜韵难做吧,十三也学精了。
马车停了,容音趴在窗子口透气,刚好刑律骑着马过来,容音对他甜甜一笑:“hello!”
刑律听罢,脸上浮现无奈的笑意,摇摇头:“对不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你就装吧……对了,你认不认识这次我们要见的那个部落的人啊,据说有未来的八公主的驸马,叫什么?”
“仓津……”刑律笑着补充。
“哦,对的,温恪可是十三的妹妹,嘿嘿,也算是韵韵的妹夫了,好想看看长什么样子啊。你们家跟他们家有矛盾么?”容音先是很兴奋,随后又皱着眉头问道。
“离得远,只是有来往罢了,目前,我们的主要对手不是他们……”刑律觉得好笑,她思维跳转的真快。
“哦,那就好,免得到时候有什么矛盾……”
“想太多了吧,出来骑马么?”
“小灰都不在……”容音叹了口气,不知道那匹爱对自己翻白眼的马怎么样了。
“青铜借给你……”刑律抚了下他的青铜道,“出来跑跑吧,很久没骑马,又该生疏了……”
“就是就是,快出去跑跑吧,两个人对着窗口说话,把我都肉麻醒了……”颜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不满地嘀咕道。
容音抽了抽嘴角,无奈地看了看刑律,然后走出了马车。
大部队歇下来补给,不少人都出来走动,喝点水,聊聊天之类的,容音看着前面不远的御车,再回首看了看绵延不绝的车队和马匹,叹息一声,皇帝的派头就是大,每年一次出行,都要带那么些人,不过带的人少的话,自己怕还是找不到身份跟着出来了。
刑律从青铜上下来,用眼神询问容音是不是要上去试试。
容音摇了摇头,像青铜这种名马,自己是没有勇气去征服的,骑下小灰那种怪脾气但是不敢反抗的“混血”马就可以了。
刑律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只是牵着青铜,陪容音走走。
“对了,刑律啊,你如果算这边的生日,多大了?”容音突然想起了,一直没有关心过他生日是哪天,自己只知道他阳历生日。
刑律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你忘了吗?四十年,你来塞外的时候我十六岁……”
“对哦,都过了三年了……你好小啊,我都老了……”容音用不输于她的惋惜摇了摇头,“那你生日推算过来是六月吧。过了没?”
“六月二十六……”刑律的笑,带着些微凝滞。
容音扳了扳手指:“呃……那岂不是明天?”自己还真是一直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日问题,号称铁杆粉丝的自己是不是太可恶了些?不过不能怪自己啊,谁叫他以前跟自己关系没有这么好?谁叫他要扮神秘装坏人来着……
“我明天去给你过生日,你要准备好吃的……”容音带着无害的笑容拍板。
刑律勾起一边的嘴角,笑意不多不少,却媚惑如鸩酒。
“她那么快就找到新欢了么?四哥岂不是很惨?”十四笑着,不冷不热地来了这样一句。
十三看着眼前和刑律相谈甚欢的容音,没有说话。
颜韵告诉了他所有事,而他,选择相信颜韵所说的同时选择了沉默。或许四哥知道了,会豁出去,不在乎一切,可是他不能,他不能看着自己崇拜的四哥,坠入这个他人设置的叫容音的温柔陷阱。
四哥,反正你们在一起也是不停地互相伤害,分开也是好的吧。
但为什么自己还是良心难安呢?就算看着容音那么开心,看着四哥对待政事更加用心,自己也会觉得不安。
甚至会害怕,自己在这一点上的隐瞒会报复在自己和韵韵间……
世事都是说不定的,你现在认为正确的事,日后可能就会变成悔之晚矣的错误。十三日后也许会真的后悔他自作主张的隐瞒,可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可逆转的,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出售,就算日后,他有再多悔恨,也弥补不了任何事了。
容音心情不知为何,有点如同漂浮在空中般的不切实际的欢喜,她逼着刑律备了酒,然后杯杯都是一饮而尽,不久,她就有点醉了,她真的需要一个机会,好好地醉一次。
趴在桌子上,看向刑律,眼神因为薄醉而有点迷离了:“刑律啊,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刑律一滞,然后笑开,“没有找到合适的……”
“你说你在古代还等着自由婚姻呢!真是的……我都不期盼……你比我还天真!”容音嘟了嘟嘴,如同淬上雾气的眼眸一横,居然有着平时没有的妩媚。
“你不是也在尽力争取,我跟你的情况一样……”刑律把玩着手中的被子,笑得很宽容,可挖掘地更深,却还是他有丝丝邪恶的魅惑。 “这样啊……其实我好想看你未来老婆长什么样子啊!”容音舌头都大了,何况是趴在桌子上,话根本说不清楚。 刑律微微侧首,然后帮容音理了理都搭下来盖住她眼睛的头发,笑道:“容音,你说过这句话了……”
“说过么,”容音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不满地嘟囔道,“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刑律的声音带着那醉人的磁性,仿佛能催眠似的,缓缓地响在容音的耳边。
容音“嗯”了一声,眼皮沉重地再也无法撑开,好舒服的感觉,可以重新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容音,虽然有点任性,有点自私,有点被宠坏,可是,至少是别人说的单纯……
刑律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唇边还带着一点笑意,似乎在回味什么,似乎还有点点骄傲。刑律无奈地一笑,用手再帮她理了理头发,可不受控制的,手就抚上了她的脸,当他发现时,他也只是微微一滞,然后复又笑开,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罪恶的酒气氤氲出了暧昧的味道,静静飘散在帐篷中。
今夜星光灿烂,同样,今夜怕是无人入眠。
第二十三章 交付
刑律轻缓地抱起容音,将她置于榻上,然后细细地帮她掩上毛毯,看灯光将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她的皮肤上投下剪影。而那影子,随着并不稳定的烛火轻轻晃动,似极了蝴蝶在轻轻扇动翅膀。
刑律唇角的笑意,难得地温柔,且温柔地似要滴水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是小声的呼唤:“音音……”
刑律挑眉,回首,颜韵?
掀开帐帘,刑律看向门口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颜韵,唇边的笑意又恢复那种邪魅:“怎么了?”
“音音呢?”颜韵想往帐里打望,却被刑律挡住了视线,“她不在么?”
“她喝了点酒,睡着了……”刑律压低了声音,“要进来?”
“算了吧,只是来确定,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去……不过……”颜韵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是很好,皇上的眼线那么广,万一有什么想法……
“应该没有什么的,我们现在把她弄回去,或许才更引人注意……”刑律轻而易举地看出了颜韵心中的想法,不介意地一笑。
颜韵弯了弯嘴角,思索了一下后,抬首问道:“那你呢?有时间么,想跟你聊聊……”
刑律没有多言,直接走出了帐篷。
很宁静的一夜,只能听见四起的虫鸣,连火把的光晃动,似也能被幻化成声音。
“你现在对音音……”颜韵的声音带着点点犹疑,她不知道这样直接地问会不会唐突了些,毕竟,刑律看上去不是个会动真心的人,他过去的种种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颜韵现在却有些希望,音音能让他产生不同的情感。
“大概有点吧……我也不太敢确定。”刑律没有什么把握,他知道颜韵问出来这样的话代表了怎样的分量,他也只是刚刚确定自己的感觉,可还不知这种感觉深到什么程度,贸然承认不仅毫无裨益,反而是雪上加霜。
“有这么不能确定么?”颜韵皱了皱眉,不过刑律的态度,她很欣赏,至少现在,刑律在她心目中,不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了。承诺,对于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颜韵,不管我确不确定自己对于容音有没有多余的感情,你们两姐妹这次的忙,我都是一定会帮的……”刑律微微一笑,眼眸波光流转之中是清晰的诚恳。
“我现在从没有怀疑过,音音也没有,她现在是真的非常信任你,但是我却希望有另外一个人,给她爱情上点希望,音音,她的感情,不只失败了这一次了……她不像你,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一段感情,潇洒得头也不回……”
“每次都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感情,其实本质也是一种失败,难道你不觉得么?”刑律不以为然地挂起淡讽的微笑,不识真心,不动真心,真的是成功?
颜韵也不理会他的反驳,微微摇了摇头:“刑律,音音对你的感觉不一般,至少,她现在是真的非常依赖你,请你,一定一定要对得起她,她不能再受伤了,我们都是一个时代的人,说话可以直接一点,如果你不能担任拯救者的角色,请你也不要诱惑她堕入另外一轮的沉沦……”
“容音她,怕是不容易再为别人沉沦了吧……”刑律苦笑一下,这点上,他居然没有自信。
颜韵闻言笑了:“你这样说,我便大致了解你对她的心情了。”
“不小心……罢了,你知道也无妨,我也是刚刚才确定……”刑律挂上不在乎的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自然。
“难得见你那么差的演技,刑律……你能给音音更好的生活么?”颜韵先是笑了,随后又渐渐沉寂下来,她看向刑律,美丽的眼中浮现期待。
刑律没有说话,随后他笑了,颠倒众生中却带着无尽的讽刺,“颜韵认为什么叫更好的生活?我只能尽力罢了,如果她不爱我,我怎么承诺给你?”
“我不需要得到你其他的承诺,你一句尽力,足矣。”颜韵不知哪来的感觉,眼前的男子,现在才是容音最适合的归宿,音音需要安定的生活,这点,刑律只要愿意,便能保证。
“颜韵,我要劝你,”刑律的笑容,被渐渐收回,不过也是如夜的寂静,他看向颜韵,凤眼中居然藏着严厉,“你一定不能冲动,做什么傻事,你必须知道,那样,只能刺激容音做出更多的傻事……”
“这样么……”颜韵有点心虚,却没有多说,半晌的寂静后,她才想到话来辩解,“我一个命运已经定了的人,能做出什么傻事来?”
“有些事,是因为你做了,才会按照历史的轨迹来……”刑律又笑了,这次的笑有些微诡异,那是一种神秘,因为笃定,而神秘。
颜韵陷入了沉思,那无论怎么做都会按照历史的脚步走,自己更应该大胆地做些事来帮容音啊,刑律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么?
想岔了的她,却不肯再问出口。
只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了刑律话里的含义,原来,果真,一语成谶。
刑律回到帐篷,看着仍在熟睡的容音,有些发愣,心思流转,他却真的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音却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却带着孩子气的咒骂:“滚!”打断了刑律的发呆。
刑律不由笑了,她在梦里叫谁滚呢?
刑律站在这边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了,慢慢的,由容音的咒骂衍生出的笑意渐渐变了,那笑,清明地一如他此时的眼神,他不打算顺其自然,有些事情,如果发觉了,他便会思索一切后果,然后就开始行动,让事情往他最喜欢的一个结果发展,现在也是如此。
他走回桌边,找出笔墨,提笔悬腕,只是微微皱眉头,只一思索,便落笔如风,他知道,要了断,有些事情就必须说清楚。
清晨,天还只是蒙蒙,刑律摇醒了容音。
容音皱皱眉头,微微睁了下眼,随后又嘟起嘴,更死地闭上了。
“乖,起来送我……”刑律宛若哄小孩,笑的温柔,可是,却不减平时的妩媚多情。
又是半晌,容音闭着眼睛,“什么送你?”
“我要回我的地盘去了,今天和你们分道……”
“什么?”容音揉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你不去我们要去的地方么?”
“不去了,我本身也只是要回来,反正同一段路,才一起的。”刑律笑着解释。
容音起身,头有些微的痛,不过都还好,接过刑律送到嘴边的醒酒药,然后微微叹息一声:“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不知道,我会找机会,尽量往京城跑的,可是,容音,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不要跟康熙硬拼知道么?”刑律看容音有些留恋的眼神,有些不忍,可是,他更清楚的是,在想好怎么对抗康熙的方法前,不能太过张扬。
容音垂下眼,似是思索,随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带着勉强和不确定。
刑律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她有时也是属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以他也只能祈祷康熙这段时间不要做什么。
今日,他是必须走了,而他也是真的没有把握短期之内,还能去京城。
刑律走了之后,容音只能每天去找明玉聊天,打发点时间。
到草原后,明玉说要介绍个人给容音认识,容音收拾了一下后,便应约,去了明玉的帐篷。
刚刚撩开帘子进门,容音眼神一晃,难得的,她没有一眼就找到明艳的明玉,反而停滞在了另一个气质如兰却冷然若冰的孤傲女子身上。大略一看,那气质似极了太子妃,可细辨下来,却又不相同。
太子妃是一种看尽世事的沧桑而引起的冷漠。
而她,则是一种灵秀到极致的孤高。
将容音盯着她看,她也面无表情,没有不耐与厌烦,也没有友好和礼貌,只是淡淡的,接受容音的注视。
“呵呵,我就知道,喜欢美女的你只要一眼就不会放过她……”明玉走来,挽住容音,开怀地笑道,“认识她时我便早已经甘拜下风,她嫁进来后,这皇子福晋中的第一美女,怕是非她莫属……”
容音从那女子身上收回目光,转向明玉,微微一笑,“这位是?”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十四的嫡福晋,五月才完的婚。可是大美女外加才女……铁定是你欣赏的类型,这才想着介绍你们认识的。”
“完颜?洛湮……”她的声音也清澈透明地让人联想起高山泉水,却似乎有种自然的清香,让人宛若置身在那样一个晶莹纯净的世界中,只想深深呼吸。
容音对她微微一笑,“容音。”
她眉毛极美,长入发鬓,听完容音的名字,她面上唯一的改变,也是那眉毛末梢的微微一动。
“洛湮多大了?”容音笑容加深,开口却是温和。
“年初满的十六……”不多一字,不少一字,淡然利索。
“嗯……”容音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其实她并不善于与这样的冰山美人打交道的,她不露破绽,不留余地地让你找不到与她继续交谈的话题。
明玉在旁边很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容音和洛湮似乎只是相互对视着,却没有人先与对方说半个字。
可最终,洛湮却淡淡一笑,那笑,似极了冰清玉洁的兰花,绽放在皎洁的夜色中:“姐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的,有空再来找姐姐我哦!”明玉无奈地应道。
洛湮微微点头,优雅起身,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容音一眼,然后款款走了出去。
容音思索着她最后的眼神,却不明所以,“为什么想着介绍我和她认识。”
“想请你帮个忙!”明玉乐呵呵地坐在了容音旁边,“这丫头不错吧,心地很好,就是孤傲了些,她和十四呀……看的我这个做姐姐的着急。”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容音奇怪,明玉虽然热情,却不像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她和我妹妹是手帕交,所以算是自小就认识……她像是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心般,一天到晚沉醉于琴曲和诗词,却偏偏给指给了十四这个小痞子,两个都互相看不顺眼极了,可是啊……”明玉说到这,眼波流转,看向容音。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这个忙吧……我真没这个本事让两个别扭的人认识到对对方的心意……”容音心想,虽然自己最近是很闲,却无心操管任何事了,像这种热闹,以前凑凑便罢了,现在,确实没兴趣。
“哎哟,你看你,一天到晚就沉浸在回忆中,不给自己找事干怎么行呢?”明玉扯着容音,劝说道,“再说,就当帮姐姐这个忙吧,知道你主意多……”
容音赖不住明玉撒娇般的恳求,沉默着算是应下了,可是脑海中却总浮现起洛湮走之前不辨意义的眼神,她总觉得,洛湮,跟她之间,应该还有着另外一个层次的联系的。
是什么呢?好怪……
草原上的七月末,夜晚总是在月色和星光下如水。
明日是颜韵的生日,今年,她似乎不打算办,可是十八岁,毕竟在现代还有着特殊的含义,所以容音说至少两姐妹要一起喝个酒之类的。
她觉得最近颜韵也像有了什么心事,可细问,她却总是不说。
这点让她觉得很不安,夜里也烦闷地睡不着,两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谈的呢?这几夜,她和颜韵之间却总是沉默,这让气氛压抑的慌,容音今晚,便找了睡不着的借口,想着出来走走。
韵韵……
容音心里上升了极大的恐慌,她实在是怕了。康熙久久不肯赐婚,颜韵的年纪也拖大了,连十四都有了嫡福晋,可十三也就得两门侧福晋而已。
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偏生要拖下去,她都跟颜韵坦白了,韵韵却有秘密不肯跟自己说吗?莫不是,她也想着牺牲什么?
容音很怕这点,因为,她知道,颜韵总是凭着已知的命途去赌,可谁知道,她这样做,会不会,真的改变了什么,需要弥补。
她们做的,是否真的能使历史通往故往的轨迹呢?
可中间等待的时间那么长,难道就真的不会恐慌?如果,真的改变了怎么办?如果,要得到历史,不是那么简单的怎么办?守株待兔?她们谁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容音觉得这像一道极其复杂的哲学题目,绕来绕去,还是无解,没有确定的答案。
沉思中的她,已不知走了多远,却恍惚间,听到一阵悠扬的箫声。
箫声很孤寂,无奈,那浓重的情绪,虽只是若有若无地飘进容音的耳朵,却深深地感染了她。
这……容音一滞,不会是他回来了吧?
虽然容音心里极快地把自己否定了,会奏箫的人,天下间不只他一个,但是足下却不自主地循着箫声去了。
漫天星子下,站立着的吹箫的男子,气质温润,如一块匠人精心雕琢的美玉,却还含着那么浓的哀伤与孤寂。
容音闻乐心酸,可是对眼前的人,她却实在不敢轻易触碰。
可偏偏,撤离不及时,男子回过头来,见到容音,玉箫离口,有着些微的错愕,却,转眼,唇边便染上了温和的笑:“小音?”
“太子爷……”容音无奈,只得给他请安。
第二十四章 残花
“是。”容音淡笑着应道,内心却想尽了理由,该怎么立刻告辞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太子在笑,可是明显是带着讽意的笑,“罢了,你先回去吧,这夜晚凉,没事别穿那么少衣服出来。”
太子爷让她回去了,她脚下却迈不动步子了,刚刚的箫音,真的好苍凉,好孤寂,他怕也是无奈吧,身处高处,本就担负着不同于别人的压力,却还有那么多兄弟对自己虎视眈眈,连自己的爹,都要管东管西,越管越乱,自己不得安生……
容音想骂自己了,太子这人是绝对的变态,你这个时候同情心泛滥个啥劲呢!
“我不需要同情……”太子看出了容音的犹疑,“有些事,其实我也清楚,而更有些事,我虽然清楚不对,我也迫不得已做了……你实在怕我,就躲我远一些无妨。”这句话中除了无奈,还有着十足的冷意。
容音思索再三,硬下心肠,道:“不,太子爷,有时候,我怕的也不是你,而是那些你清楚不对,却不得不做的事,我们的无奈是一样的,容音有些困了,先告辞了。”明明知道不对,却做,这就是原则问题了。
她不能怪太子有时候只能遵从他老爹的意思,人人都有无奈的时候,可是他的发泄方式,伤害的人太多,让她实在是无法亲近。
“知道我今夜为什么吹这首曲子么?”太子叫住了容音,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无奈。
“为什么?”容音转身,看着他,面无表情。
“今天,是惜月的祭日……”太子的声音,压的很低,飘散在空中,却奇异地清晰。
容音差点忘了,颜韵生日的前一天,便是惜月的祭日。自己有些时候还真是容易遗忘,可是眼前这人,凭什么提惜月?
无论惜月的死是八爷造成的,还是太子妃的原因,太子都是直接凶手,如果不是他偶尔有着那么荒唐的性子,惜月就不会死,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方式死去……
其实,想到这,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康熙才对,他一方面希望太子好,却又怕太子太过于钻营权势,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便故意纵容他在声色上的沉沦……
可是,越想越深,幕后黑手难道不是权势和贪欲?那个皇家会清白如水?团结友爱的皇室,是世间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皇阿玛对我的纵容,我清楚……可是难道我应该拼死拒绝?”太子的脸上被痛苦袭满,浓黑的眉毛深深地皱紧,他似是在追问容音,可还像在自我疑问。
容音无言,谁都知道,正确的决定当然应该倔强地守得傲骨铮铮,可究竟谁能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大多数人还是要迫于权势压力,一朝心软,日日弯腰。
“太子的问题,容音不在其位,无法回答。”容音叹气。
“哼哼,皇阿玛说你应该会是能够了解我的人……”太子不屑地冷哼。
“容音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而且了解与解答毕竟是两回事。设身处地地想想是可以的,可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有真实的感受,就帮不了忙,因为想出来的,永远是建立在自己的想象上的,既然当初已经这样决定了,就没有必要后悔了,你只需要决定的是以后还要不要继续这要走下去……”
太子似是无言以对。
容音没有说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事,与天性极其有关。太子没有那种天生的强硬与唯我独尊的霸气,偏偏他配合康熙,也不是真正的藏拙,看看他做的另外一些荒唐事……容音只能说,他天生就不是做皇帝的料。
可是,这些自然不能说,容音现在都有些后悔刚刚跟太子说的那些话了,太子现在还属于能控制自己性子的人,等以后,他真正成为那个暴戾的人时,自己刚刚那番话足够为自己讨来苦吃。
“容音先告退了……”留下沉思的太子,容音转身离开。
夜风,微微扬起容音散落的长发,皇宫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这个有她爱的人,有她恨的人,有她同情的人,有她尊敬的人的地方,究竟要多复杂,才能包容这样一群人,而最终只化为一摊寂静的死水?
“韵韵,”容音举杯,“生日快乐!十八岁了,成年了的小姑娘了……”
“哈哈,上次成年到一半,我就被撞死了,这次,难得过了大半天还是安全的,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吧……”颜韵的笑,看似没有什么良心,却略带嘲讽。
“我呸!”容音慌忙去堵颜韵的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颜韵垂着眼,看杯中的酒,可那眼中却分明有着一种深思与犹疑,唇边却有着迥然不同的灿烂笑意:“好吧,下次不说这些话,来,难得今晚只有我们两姐妹庆祝,干杯!”
“嗯,干杯!”容音早已怀疑颜韵最近的反常,以往生日如果稍微正常些也是要说找十三去甜蜜的,为何,今年,却愿意跟自己对饮呢?暗下决心,一定要认真地观察颜韵最近的举动。
颜韵的酒量是大大好于容音的,不一会儿,容音就醉了,可颜韵的双眼却越喝越亮。
“音音,如果我的命运定了,那么我现在暂时牺牲下应该没什么的吧,皇上最后还是会把我许给十三的是吧……”颜韵玩着容音的长发说道,“就算刚开始十三不接受,可是后来,他也会懂我的,我们还会相依为命,一生有七个孩子……你说是吗?”
她没有把握,却想凭着自己已知的结果去赌过程,不管最后是因为什么转折,皇上终究还是改变了主意的。但是这件事一定要瞒住容音,她最怕的就是,容音着急了,所以做出了影响历史的某些举动。
“音音,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多担心……”颜韵说着说着,自己酒意也慢慢上来了,她微微闭眼,躺在了容音旁边,音音对她来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虽然平时自己表现的重色轻友,但是,她和容音都清楚,两人要排名的话,友情永远都高高凌驾于爱情之上。
我们都是傻瓜,愿意为对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傻瓜。我们不是刺猬,不是靠在一起相互取暖就会伤害对方,却倔强地要相依为命。我们是涸泽中的鱼,只能靠相濡以沫才能存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可惜对方多活一刻,就会消耗自己体内多余的水分。
容音,你累了太久了,现在该换我了。
看着将洛湮抱在怀里的十四,远方的容音和明玉阴险地笑了。
谁说狗血不管用的,容音就是要狗血在古代的作用演绎的淋漓尽致,稍微做的手脚,让洛湮从马上坠下,这英雄救美的戏码不就马上上演了吗?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对视,容音实在是得意啊!
“你这招虽然用的险,不过还真是管用,只是但愿洛湮脸上的刮伤不要留疤,不然你可毁了个绝色美女……”明玉心情舒畅地长舒一口气道。
“美女破相了才活得长……”容音很是没有良心地冷冷说道,其实她心里明白,就洛湮脸上那伤口还留疤的话就怪了,看十四舍身的多及时,人啊,总是要点危难才能刺激出情感来。不过就算意识到对对方的感情了,这两人的性格可还是不合适,以后还得多磨砺才行。
“那我没破相,岂不是红颜多薄命?”明玉爱怜地捧着自己的脸担忧道。
容音冷冷地瞥她,不知道她家老八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人,还深深爱上……
“你帮了老十四他们就等于积了福,以后会有回报的……”明玉转眼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而且居然还十分严肃。
容音唇角抽动,变脸变得快也就算了,就整个变了个人。
她其实对于洛湮的好奇丝毫不减,洛湮总是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那种眼神很空洞的感觉,就是因为找不到任何感情,却又像复杂的过了些,所以才奇怪。容音总觉得,她和这个女子间还会有什么故事的。
如果是好故事也便罢了,如果是一个不好的故事,她甚至有些期盼刚刚明玉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的“举手之劳”能够帮自己化解些无妄之灾,她真是怕再跟一些人产生莫名其妙的牵连。
容音总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心力憔悴,身心俱疲,无心无力去做任何事了。
这次旅行,是让容音觉得最为诡异的一次,因为细想起来,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可气氛却明显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想,如果一点事情都不发生,那么一爆发就一定是大的。
这件事,在她回京后得到了印证。
苏小末和婉儿的孩子出世了,于是容音一回宫,就请假赶赴宫外,去见她的干儿子了。
“宝宝,你叫啥名字啊,好丑啊,皮都还没有换,又红又皱……”容音抱着小孩儿,心情分外愉快,却一会儿皱眉挑剔,一会儿笑的开怀。
“那他取了个小名儿,唤作允儿……”婉儿靠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人也很虚弱,可看到允儿的时候,却眉梢眼角俱是幸福和满足。
容音看着婉儿,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却一时之间把握不到那是种什么感觉,不自觉皱眉,可很久没有想起来,她便决定忽略掉了。
“容音,你又想什么想出神了?”苏小末坐在床边,看着容音,笑问。
“啊?我在想,为什么叫允儿?”容音回过神来,掩饰般地笑笑,可却没想到随口一说的解释,却让面前两个人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连苏小末的笑意都变得极度牵强。
容音当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她想她懂了,他们在等一个允许,等一个认可,允儿……“不如正名叫尔允吧……苏尔允,你们觉得怎样?”
“你爱给别人的小孩取名字的怪癖又犯了么?”良久的沉默后,苏小末一笑,缓和了沉默压抑的气氛。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怪癖的……”容音无奈,自己为什么总是好名声传不出去,这些糗事就大家都知道,“算了,不管了,允儿又不是外人,可是我的干儿子呢!你就说你认不认可这个名字就好了。”
“不错,婉儿你说呢……”苏小末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婉儿。
婉儿也莞尔一笑:“是不错……”
“那就叫尔允了,苏尔允苏尔允,嘿嘿,小宝贝儿,你要快点长大,然后孝敬你干娘我,知道么?”
苏小末和婉儿都笑了,苏小末道:“容音啊,你真是会捡便宜!”
容音顿了顿,眼神快速掠过丝伤感,却转眼,笑开:“尔允,你说干娘我捡着便宜没啊?你一定要让干娘当捡着宝一样捡着你哦!”
苏小末和婉儿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了一点无奈。
原本是平和的出宫探亲,却在见到眼前的人时,一下子被颠覆了。
容音轻松的步伐一下子沉重了下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