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清扬婉兮第9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扬婉兮 作者:rouwenwu
外王府总归比皇宫自在些,所以宫里头有不少宫女盼着这样的好事呢。”说完她偷笑着瞥了雪雁一眼。
听她这样一说,清扬脑中马上浮现那晚裕亲王轻佻的话语,却原来是这样一个祸害人间的人。不过她谈不上姿色过人,自不必担心落在他的手上。
这时远远传来轻微的击掌声,是皇上回宫的暗号。
碧霞笑着对雪雁说道:“说不定裕亲王也来了呢,还不赶紧打扮打扮。”
雪雁脸颊微红,作势欲打:“你??????”
芳婉却不再纵容,正色说道:“别再胡闹了,正事要紧,若是耽误了伺候皇上又要闹饥荒了。”
“回来再跟你算账。” 雪雁狠瞪了碧霞一眼掀帘而去。
芳婉瞧了眼清扬说道:“你当了那么多天的值,今日就歇着吧,衣裳上的事我让别的宫女去做。”
“多谢姑姑体恤。”清扬笑着说道。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什么事都极易上手,若是累坏了可再难找了。好好歇着吧,我也出去当差了。”说完也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清扬一个人,闲着无事,便打起络子来。练了那么久总算是略有所成,这会子手上的同心结已经快要完工了。
同心结为宫女长编之物,她们虽幽居深宫,但哪个少女不怀春?这同心结便是她们寄托情思的物什,编了,藏着,待到放出宫的时候送给心上人,或是自个留着作纪念。
清扬端详着自己打好的同心结,忽然想到一句诗“不知今夜月眉夜,谁佩同心双结倚栏干?”不禁笑了起来,打这同心结有何用?遂把它扔到了一边。
见天色尚早,眼睛微微酸涩,便一路信步闲庭。想起康熙说她最近不似以前开心了,心中顿时矛盾起来。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她就担着许多心事。或许自己就是那命,但又倔强地不肯认命,不甘堕入这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可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若真有要她之心,她又如何能抗拒?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股暗香袭来,清扬不禁顿住了脚步,深秋落叶萧瑟,哪来的香味?环顾四周,原来不远处一株海棠开得正盛,累累初绽的花朵如小朵的雪花,只是那雪是绯红的,微微透明,莹然生光。
醉人的香气中,清扬眉头一舒,脸上袭上一抹笑容。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美景当前,那些恼人的烦事暂且搁下吧。
怔怔地正看得出神,忽然身后传来男子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清扬微震,转过身去,眼前出现的正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曹寅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满树芙蓉粉红的脸热闹的簇拥着,她站在树下,小小的脸隐在叶暗影里,恍惚中竟似辨不清她的轮廓。
“你怎么会在乾清宫?”见她不说话,曹寅复问道。
清扬从迷思中醒来,说道:“我现在已经在乾清宫当差了。”
“你以前不是在景仁宫吗?怎么到乾清宫当差来了?”
“太皇太后做的主。”
“原来如此,”曹寅说完见她衣衫单薄,盈盈伫立树下,又道:“秋意寒凉,怎么不多添件衣裳?”
清扬望着他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眼中不禁蒙上一阵雾气。曾几何时,子清也用这样的口吻对她说:“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夜这样凉,都不会多穿件衣服。”说完便脱下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厚重的外套,承载着他的体温和味道,心中便如春日般暖意融融。
而此刻眼前的男子,与他竟那样相似。清扬如坠梦中,不禁低唤:“子清。”
曹寅看着芙蓉树下的清扬,只觉花不醉人人自醉,她那灼灼的眸子,还有饱含柔情呼唤在他的心中激起层层波浪。
“你刚刚??????”曹寅话还未出口,身后传来裕亲王的嚷声:“曹寅,本王不是要你在殿外等一下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曹寅和清扬被他唬了一跳,皆转过身来,福全看到曹寅身边站的是清扬,一愣,旋即面带笑意地走上来:“小丫头,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夜天太黑清扬并未看清他的容貌,现在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果然像碧霞说的俊美绝伦。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修长的剑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皇族的高贵与优雅,而此刻他正带着风流妩媚的笑意看着自己。
清扬以前对他印象并不是很好,但美色当前还是咽了咽口水:“奴婢给王爷,纳兰大人请安。”
“小丫头,一个多月未见倒长进了不少,晓得请安了。”
“王爷说哪里话,奴婢一个下人,见着主子自然要请安。”
福全见她一脸恭顺,笑道:“你这样子本王还真有点不习惯。”
“王爷说笑了,奴婢本来就是这模样。奴婢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了。”清扬说完也不等他发话便朝偏殿走去。
“小丫头??????”福全在后面唤了一声,清扬却装作没听见,继续疾步走开。这个人间祸水,风流闲王还是少惹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是时候牵曹爷爷一干人出来溜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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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风月
天气晴朗,窗外阳光暖暖的照着,明净高远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全然没有前几日的萧索寒凉。白晃晃的日头隔着窗棂,四下里寂静无声。清扬因不用当值,便小憩了一下,这会子正坐在窗下绣一方帕子。洁白无瑕的帕角,并无红花绿柳,只绣了个简单的唐老鸭的脑袋,扁嘴大张,很是俏皮可爱。清扬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笑了起来,谁规定了帕子上一定要那些繁琐的花花草草,这针线简单的唐老鸭不是更活现么?
正欣赏着,“吱呀”一声,芳婉推门走了进来。清扬放下手上的帕子,笑道:“姑姑当完差了。”
芳婉走近瞧了瞧清扬的帕子,说:“针线不好还绣这简单的东西,而且古古怪怪,似鸭非鸭,不过细细一看倒是憨厚可爱。”
清扬抿嘴一笑:“正因为手艺不好所以只能绣这简单的东西,让姑姑笑话了。”
“我好生奇怪,你那样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上手,怎么这姑娘家打小就做的打络子,绣花的活竟不会了。”
清扬暗笑,那些研磨穿衣的事很容易学,唯独这女红没有常年累月的功力是学不来的,她在现代社会活了那么多年,连针线都没摸过,怎么能做好这绣活。遂笑了笑,说:“打小我就不喜欢这穿针引线的活,但在宫中无聊便胡乱玩玩罢了。”
“能玩成这样倒也可教。”芳婉说完,又道:“瞧我光顾说话,差点忘了正事。我昨夜恍了神没睡好,挣扎了半日,实在困得不行,怕犯圣驾,已经回了李谙达。李谙达说你当差很妥当,这会子万岁爷歇午觉,你去当值,听着吩咐。“
清扬听她这样说赶紧起身朝上殿走去。康熙在西暖阁歇着,沉沉的大殿寂静无声,只地下两只鎏金大鼎里焚着安息香,那淡白的烟丝丝袅袅,似乎连空气都是安静的。此时李德全正在里头当值,见了她来,递了个眼色。她便轻手轻脚地进了暖阁,李德全蹑步走近,压低声音说道:“我有差事要办,去去就回,你在这好生听着。”说完怕惊了圣驾,也不敢再说什么,便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清扬一个人在这里,心内不免有些忐忑。只觉阁中静到了极点,仿佛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闻见。御榻上明黄罗帐暗影幢幢,虽隔得远,但暖阁之中太安静,依稀连康熙的呼吸也能听见,极是均匀平缓。殿外的阳光经过雕花长窗上的绡纱窗帷,投射进来淡白斑驳的灰影,映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
窗外起了微风,送来淡淡的花香,清扬忽觉莫名的熟悉,不禁抬起头来,见院中一树海棠随风零落,芳香四溢。难怪会觉得熟悉,那日午后不是正瞧过吗?想起那日的午后脑中便闪过曹寅的身影,为何他跟子清会如此相像?连眼神??????
忽然帐中被衾窸窣轻响,清扬猛然回过神来。
只见帐中康熙翻了个身,慵声道:“李德全。”
清扬疾步来到榻边:“回皇上,李谙达办差事去了。”
“这会子他当值居然擅离职守,能有什么差事比伺候朕还重要?”康熙说完起身坐在了床沿。
清扬跪在地上,替他穿鞋:“李谙达对皇上忠心耿耿,定是什么紧要的差事才会离开,况且他也差了奴才来伺候皇上。”
康熙微微一笑:“你倒是挺会为他说话。”
“奴才说的都是实话。”说话间已经帮康熙穿好了鞋,正欲起身,但因为才刚站得太久,又跪在地上,一时气血不畅,只觉头微微一眩,眼前短暂漆黑,不禁打了个趔趄。
眼看着要往后倒去,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手掌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臂上,只觉滚烫一片。
“皇上。”清扬心头一乱,又要往下跪。
康熙却紧了紧抓着她的手,让她几欲跪下的身子站了起来:“若是再往后摔朕可不拉你了。”
“奴才该死。”清扬无措,又蹦出这句口头禅。
“你确实该死,竟敢抗旨不遵。”
清扬不知他所说何事,只能茫然地看着他。康熙笑了笑说:“朕记得以前说过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不必自称‘奴才’,你忘了么?”
“奴才不敢忘,只是??????”
康熙见她不说下去,起身走到窗边,但见庭中落叶萧萧,唯一株海棠开得满院白香,秋凉似水,花落如雨,寂寂无声。
忽然他开口道:“清扬,你可知道子期死后伯牙做了什么?”
清扬还是第一次听康熙唤她的名字,却熟捻的似唤过无数次了,微怔,道:“祭石台上摔凤尾。”
康熙点了点头:“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要觅知音难上难 世上知我者,二三子,可这二三子,又去何访,人海茫茫,人世苍凉,朕又是万乘之尊,更难寻访。所以便想遇着了便遇着,遇不着的也就坦然吧。可见天怜,让朕遇上了你,便满心欢喜,以为世间终得一人可以交心,岂料你知道朕的身份后却畏朕,疏远朕。”
清扬见他如是说,问道:“皇上待我只是伯牙与子期的情意?”
“无关风月,只为知音。”
“此话当真?”她心内狂喜,难道以前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君无戏言。”
“那这个???”清扬掏出怀中的宣纸道。
“只是无聊时的浑话,你大可不放在心上。”
“那我把它还给皇上。”
“朕即说了给你就不会收回,至于怎么处置随你。而且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在乾清宫伺候,待到年龄满的时候定会放你出宫。”
“真的?”
“朕不想因为你的顾虑而失去一位难觅的知音。”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清扬知道皇上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定不会反悔,且不管他的知音是真是假,他即答应放她出宫,便不会强求她,除非她自愿,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吧。至于章佳氏,或许真的不是她,毕竟天下姓章佳氏的女子多不胜数。
想到这里她不禁展颜一笑,美好的笑容如冲破层层乌云的阳光,让人心头暖意洋洋。
自从有了康熙的金口玉言,清扬的心头大石也落地了。红尘之内,芸芸众生,皆是过客,康熙对她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待那股新意过去,他自会将她放下,所以她需要时间,让他淡却,习惯的时间,那样她或许可以退出他的生命,与其他宫女无二。前路虽漫漫,但希望自在人间,她仿佛看到一片康庄大道正在不远处等着她,那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孤苦凄凉,只有阳光,自由,还有她想要的笑傲江湖。于是人逐渐变得正常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开心了许多。
同屋的人见她比来的时候更开朗易笑,只道她捡了什么宝贝,以致性情大变。她却装傻充愣,有吗?我以前就是这副模样,是你们不关心我没发现而已。
这日,一屋子的人又在一起笑她,碧霞道:“ 清扬,这都好几日了,你还不肯告诉我们得了什么便宜这么高兴吗?”
清扬笑了笑:“碧霞姐姐,我哪有福气得便宜啊,不过是上回领月关银子的时候发现竟然比在景仁宫当差时多了好几两,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当然高兴了。”
“你还真是易知足,这么点银子就高兴成这样。不过也是好事,在宫里头太过贪婪迟早要出祸事。”芳婉为人素来老实厚道,最不喜那些为钱卖主的脏事,李德全正是看重她这点,才会荐她做了姑姑,毕竟乾清宫是许多人都想安插眼线的地方,越是靠近皇上的人,越要谨慎小心。
一旁的雪雁也插话道:“在乾清宫待久了你会发现好事多着呢,只要皇上一高兴便有赏赐,年节的时候赏赐更多,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说到这里她不禁与碧霞相视一笑。
清扬看她笑得狡黠,跟碧霞又难得的有默契,心中大概猜到了七八分。芳婉却道:“别再胡说了,背后议论主子可是大不敬,若是让李谙达晓得了非把你们关起来饿上一个月。”
然碧霞和雪雁胡闹惯了,哪里肯停,反倒一起攻击她:“芳姑姑在皇上身边待了那么久,说不定哪天皇上就差背宫的公公把你背了去,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芳婉恼羞成怒:“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越说越离谱了,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们不可。”说完朝两人扑了过去。
三人笑作一团扭在床上,清扬只在一旁笑看着她们。这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日子也会过的很快吧。
这时碧霞伸出个头对她叫道:“清扬,芳姑姑发了狠劲,你来帮帮我们呀。”
清扬坐着没动,笑说:“我可不敢得罪芳姑姑,她若真做了主子岂会饶了我们。”
芳婉见她也这样说,越发羞得无地自容,转身欲捂她的嘴:“清扬,连你也??????”
清扬一避,轻松地闪到门边,说道:“你们慢慢玩,我先去当值了。”
乾清宫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宫女太监一个个低眉顺眼,垂手侍立,漠然地职守着这个千篇一律的姿势。清扬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麻木,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这便是他们的命。
一踏进西暖阁,便有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袅烟轻絮般笼彻整个屋子。康熙执笔坐在御案前,神色淡然,细白的轻烟衬得他的面色温润如玉。听到帘外轻微的声响,他不禁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水绿的身影掀帘而进,眼中顿时满是笑意。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上差?”
清扬笑着走近:“上皇上这躲难来了。”
“躲难?”
清扬却是笑而不语,走到御案左侧,见案上一幅孔雀跃枝的水墨丹青画已经完笔,空灵飘逸,适意天真,平易简淡中又不乏洋洋洒洒,不禁叹道:“淡墨轻岚为一体,皇上这只孔雀真是画得栩栩如生,神韵十足。”说完又细看纸上的孔雀,脑中忽然闪过《唐伯虎点秋香》中秋香说过的一句话,又轻轻笑了起来。
康熙让她笑得莫名,问道:“笑什么?”
“我不敢说。”
“在朕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
清扬顿了顿说:“孔雀虽为鸟中之王,但始终是只凡鸟,就算修饰的再美,着再多的笔墨,也绝对不会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其实她这样说也是向康熙影射自己不过是个凡人,根本不想攀高枝做凤凰。
康熙微微一笑:“变不变凤凰又有何干,人的心才是枝头,心中所想的那个便是跃上枝头了。”
清扬面露苦笑:“皇上说的是。”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把它送个一个人了。”康熙说完,唤道:“李德全。”
“皇上有何吩咐?”李德全应声走了进来,速度之快让清扬为之一惊。她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李德全站在外面?
“传御前侍卫曹寅来。”
清扬微微一怔,曹寅,子清??????
康熙见她目光怔忪,问道:“怎么了?”
清扬微慌,道:“估计是还未睡醒吧,脑子有点浑。”
康熙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甚是可爱好玩,便在御案后头无声而笑。
这时幔围轻响,曹寅走了进来,一眼便瞥见了站在御案之侧的清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镇定下来:“微臣叩见皇上。”
康熙面色已经如常,道:“起身吧。”
“皇上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康熙将案上的水墨丹青画一卷,递到清扬手上说:“此画乃朕亲笔,你差人把这幅画交到施琅手上,让他送给郑克爽,并传朕口谕‘尔等倾心投诚,率所属军民官兵悉行登岸,从前抗违之罪,尽行赦免,仍从优叙录,加恩安插,务令得所。倘仍怀疑,犹豫迁延,大兵一至,难免锋镝之危,倾灭身家,噬脐莫及’。”
清扬托着画走到曹寅身边:“曹大人。”
曹寅看了她一眼,接过画:“微臣马上去办。”说完退身出了暖阁。
出了乾清宫,曹寅忍不住看了眼身后巍峨的宫殿,温暖的阳光下鸳鸯琉璃瓦拼凑无隙,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阵厌烦来。
户部尚书伊桑阿有要事求见康熙,依律宫女太监都必须退出暖阁回避。清扬也交卸了差事准备下值,这时李德全走了过来,对清扬道:“清扬姑娘,劳烦你跟芳姑姑说一声,季节变更,让她差粗使的丫头把殿中大鼎内的熏香清一清,换上新的,免得万岁爷闻着心里不舒坦。我要当值,这又是紧要的事,麻烦姑娘带句话了。”
清扬见他一如既往的客气,笑了笑说:“李谙达是不是不把清扬当自己人?每回都这么客气,有什么差事吩咐一声就行了。”
“姑娘说哪里话,我怎么会不把你当自己人呢。”李德全见她甚是懂事,没有丝毫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架子,心中也欢喜了许多。
“我一向敬重李谙达,况且在这乾清宫还有许多事要靠李谙达担待,您若有事不必客气,尽管使唤。”
“使唤倒也谈不上,姑娘是个明白人,我以后也就不见外了。”
“那谙达忙着,清扬先下去了。”清扬说完福了福便退出了乾清宫。
回到屋里,却没见到芳婉的身影,遂问坐在榻上绣花的雪雁:“芳姑姑呢?”
“才刚御茶房的太监急急地来说茶叶出了问题,芳姑姑正往那赶呢。”
“这样啊。”清扬想了想,还是她去跟粗使宫女说好了,指不定芳姑姑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我出去一下。”清扬说着朝偏殿粗使宫女住的屋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问题~~呵呵o(n_n)o(某爬不好意思地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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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翠减
乾清宫粗使宫女跟御前当差的宫女不住一起,但距离也不是很远,清扬过了檐廊拐个弯便到了。然雕花朱漆房门紧闭,没有人声,她在屋外敲了很久也没人应门,以为那些宫女都上值去了,遂准备回去等一下再来。正欲转身,忽然门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呻吟声,她俯在门上听了会,确定是屋子内的人在叫唤后,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宫女棉被紧裹,躲在被中瑟瑟发抖,还不时发出一声虚弱的哼哼。清扬走近后才瞧清是粗使宫女吟春,她往床沿一坐,拍着她问道:“吟春你怎么了?怎么抖得这样厉害?生病了吗?”
吟春却是哼哼地说不出话,只断断续续挤出两个字:“好???冷???”
清扬见她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颊却是通红一片,遂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火烧般的滚烫。
“吟春,你发烧了,屋里其他人呢?”
吟春双唇干裂,紧闭着说不出话来,眼角却落出一串泪水。清扬看她虽然冷得发抖,背上的衣衫却被虚寒打得透湿,知道她病得不轻。又见她面容稚嫩,身材瘦小,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顿时心生怜惜,给她掖了掖被子道:“吟春,你等一下,我上御药房给你抓药。”说完赶紧出了房门往御药房的方向去了。
申时,宫里头走动的人不多,清扬见一路上并无人影,想着吟春病成那样,也顾不上礼数,碎碎地跑了起来。因忙着赶路,途径缘雪轩的时候也未注意到亭中有人,待看清楚要回避时又恐落了痕迹,遂走上去给亭内的人请安。
“奴婢给荣妃娘娘请安。”
荣妃看清眼前人,笑了笑:“起身吧。”
清扬这才瞧清她身边还站了个八九岁的阿哥,一身杏黄绸缎装束,长得粉雕玉琢,却是面露傲色。她知道杏黄是太子专用的颜色,不禁心中一惊,难道这就是康熙极疼爱的太子胤礽?因心中思虑斗转,便耽误了给他请安的时间。
胤礽却很生气的样子,走到她身边叫道:“为什么不给我请安,我可是太子殿下。”
清扬见他小小年纪就如此骄纵,蛮横,盛气凌人,心中笑道,活该你被废,屁大点的孩子就这样,长大了如何能治理国家?看来康熙废太子实在是明智之举。
“奴婢给太子爷请安。”清扬福了福说道。她是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况且荣妃还在身边,当然不能乱来,请个安也不会少两肉。
“不行,我要你给我跪下,跪下。”胤礽仰脸冲她叫道。
清扬心中憋闷,这小屁孩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让她下跪!她在现代可是连亲身父母都没有跪过。
“胤礽,不得胡闹。”荣妃见清扬满脸的不乐意,喝道。
谁知胤礽听她这样一说,更加嚷嚷起来:“这个狗奴才不听话,我要叫皇阿玛砍了她的头,灭她九族!”
清扬只觉一股怒火蹭蹭地往上冒,要是在现代她非得赏他两个巴掌,再让他饿上三天三夜,看他还敢不敢对比他大的人这样没礼貌。可是这里是清朝紫禁城,他是太子,她不过是个奴才,旁边还多了个看着的人,她再委屈也要忍。
荣妃却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太子爷,她不跪就算了,何必跟个下人过不去呢。”说完她又对清扬说道:“你先下去吧。”
清扬如获大赦,转身正准备走,胤礽却还咬着不放,冲到她面前:“你还没给我下跪不可以走!”
荣妃也不再阻拦,面带微笑地坐在一旁戏谑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清扬盯着眼前纠缠不休的小鬼,心想难道真的要给他下跪?虽然她前前后后跪过很多次了,但一看到他稚嫩嚣张的脸她就万般的不乐意,可是她有选择吗?正准备忍受屈辱,给他下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日的缘雪轩好生热闹,远远就听到叫声了。”
胤礽看清来人,顿时双眼放光,高兴地扑了上去:“皇叔!”
福全给荣妃请了安后笑着抚了抚胤礽的头:“太子,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胤礽撇了撇嘴:“这个奴才不懂规矩,不过我下跪。”
一旁的荣妃也笑着说:“胤礽让那些奴才们给惯坏了,横竖要她下跪呢。”
福全笑着瞥了眼清扬,狭长的桃花眼波光流转,让看得人禁不住心头一颤:“她这么不守规矩,的确该死,要不罚她唱首歌给太子听?”
“好啊,好啊。”胤礽拍着手叫好。
清扬心中骂道,该死的福全,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添乱,吟春还在等着她抓药呢。
“既然这样,你就唱首歌吧,哄哄太子爷。”荣妃笑着说道。
“是。”清扬见福全一脸邪邪的坏笑,狠瞪了他一眼。可是唱什么歌呢?
忽然她脑中一转,清了清嗓子唱到:
白龙马蹄朝西
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西天取经上大路
一走就是几万里
什么妖魔鬼怪
什么美女画皮
什么刀山火海
什么陷阱诡计
都挡不住火眼金睛如意棒
护送师徒朝西去
白龙马脖铃儿急
颠簸唐玄奘小跑仨兄弟
西天取经不容易
容易干不成大业绩
什么魔法狠毒
自有招数神奇
八十一难拦路
七十二变制敌
师徒四个斩妖
斗魔同心合力
邪恶打不过正义
唱到最后一句“邪恶打不过正义”的时候,又狠狠扫了福全一眼。福全依然是唇角含笑地看着她,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一曲毕,清扬顿时松了口气,幸亏这个宫女嗓音清亮纯净,不含一丝的杂质,唱这首儿童歌曲倒也适合。
荣妃听了她的歌声,心中一沉,却是笑着说道:“难怪你会那么讨老祖宗的欢心,确实是个奇女子,这歌曲调罕见,俏皮可爱,听了很是舒服。”
福全也笑了笑,对胤礽说:“现在罚了她,让她下去吧,皇叔教你上回没教完的魔术。”
“好耶,好耶。”胤礽高兴地叫了起来,“皇叔你可要做慢点,上回我都没看清。”
“好,太子说怎样就怎样。”
荣妃见胤礽满脸笑意,道:“这宫里头除了皇上,太子最喜欢的就是王爷您了,对王爷可是言听计从。”
清扬听了荣妃的话只觉心中窝火,福全明摆着耍她嘛,只要他一句话,小鬼肯定会放过她,可是他竟然让她唱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真是可恶!
“奴婢告退。”清扬说完福了福出了亭子。
福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她愤然离去的身影,笑着对胤礽说:“下回见着这宫女还罚她唱歌。”
清扬匆忙赶到御药房,却看到里头的御医乱成了一锅粥,只见几个身穿官服的御医正眉头紧皱地对着一个洋人御医轮番轰炸。
“我说福大人,你就别在这添乱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能给主子们服用呢?”已是须发全白的右院判刘胜芳捋着胡须说道。
“就是,福大人,咱们的药可是给主子们服用的,你那奇形怪状的药片万一起了什么副作用岂不是害了大家。”另一个御医附和道。
“各位大人,我福格森在这里保证,这些药片绝对没有副作用,而且见效快,疗效好,我已经试过无数遍了。”那位被唤作福大人的洋人开口辨道。
清扬站在旁边听了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为了这事啊,难道那位福大人手上拿的是西药?不过康熙虽对西学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并对传教士们委官重用。但因其时代的、阶级的局限性 ,他对科学技术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始终没有清醒的认识 ,对西学的吸收引进也往往会加以限制。他尚且如此,何况这些食古不化的官员呢。
“好了,福大人,既然您的药那么见效,您就留着自个用吧,我们这忙着呢,您还是回去继续研制您的药片吧。”说完一伙子人推着福大人来到门边。
“各位大人,你们可以先试一试,真的??????”
这时“砰”的一声,门给关上了。
“各位大人??????”福格森拍了几下门,却毫无反应,无奈,只得转身离去。
清扬见他摇头叹息,满脸沮丧,遂追了上去。
“福大人,请留步。”
清扬站在他面前,微微一福:“奴婢给福大人请安。”
福格森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清扬微笑着道:“福大人如果不介意,可否将您手上的西药片给奴婢。”
福格森面露喜色:“你要这个药?”
清扬点了点头:“奴婢愿意一试,到时候再将疗效禀报大人。”
“姑娘真是慧眼识药,因为是给宫中主子们治病用的,所以用的都是极好的药材。但没有一个人肯试,难得得到姑娘的赏识,在下真是荣幸之至。”福格森笑着将药递到清扬手上。
“福大人严重了,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如果固步自封,不肯接受新的事物便要落后于人了。不过这些话奴婢只对福大人说。”清扬见他为人甚好,遂说了真心话。
福格森先是一惊,尔后大笑道:“姑娘身为女子居然有这样的想法,真是难能可贵,我终于知道大清朝为何会如此强盛了。”
清扬心中暗笑,她不过是盗用了下老江的名言而已。
“福大人,奴婢还有些药要抓,先行告退了。”
“姑娘请自便。” 福格森来大清朝有十几年了,汉语已经相当流利贯通。
清扬走出几步,忽然转身道:“福大人,既然御医们不愿接受你的西药,你何不尝试中西医结合呢,集二者之精华,不仅有利于医学的进步,而且御医院的大人们可能更容易接受些,毕竟它们之间有中医这条线。”
福格森一愣:“中西医结合?”
清扬不再说什么,微笑着福了福转身上御药房抓药去了。
因回乾清宫最近的路要路过缘雪轩,清扬为了节省时间决定还是抄原路,估计这个时候荣妃跟太子那伙人应该走了吧,毕竟时候不早了。
然事与愿违,荣妃和那个难缠的小鬼是不见了,亭子的坐沿上却躺着个白色的人影。江宁织造上好真丝绸缎做成的锦袍,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紧闭的桃花眼斜飞入鬓,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说不尽的妩媚风流。亭边一树秋海棠开得正好,灼灼花枝在头顶绽放,仿佛是最绚丽的晚霞,无数花瓣在微风中纷纷扬扬的跌落下来,撒在他的身上,袍间,如一场极美的花雨。
清扬微微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美景,暗叹道,他若身为女子必是倾国倾城。
怔怔站了会,想到吟春还等着她拿药回去,不禁心中惭愧,都耽误那么长时间了,救人如救火,不要被这风流闲王给耽搁了。
盈盈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福全轻佻慵懒的声音。
“小丫头,怎么见到本王也不打个招呼就走了?”
清扬转身,见他已经站了起来,洒落身上的花瓣絮絮飘落,一阵清凉的秋风拂过,扯得他衣袂轻翻,仿如误入人间的天使。
“奴婢有要事在身,没空。”清扬说完转身欲走。
“什么事这么要紧?本王可是等你很久了。”说话间福全已经闪到了她的面前,一脸微笑,明媚艳丽如春日的阳光。
“王爷有话快说,奴婢还要赶着回去煎药呢。”
“怎么,你生病了?”福全说完伸手触及她的额头,许是吹了很久的风,清扬只觉一片冰凉附上额头。
她往后退了一步:“王爷请您自重,若是被人看到奴婢可要遭殃了。”
福全微微一笑:“你放心,本王说要在这休息已经差清空了整个园子。”
清扬暗叫,看来他跟康熙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居然可以使唤皇宫的人。
“王爷若是没什么紧要的事奴婢真的先走了。”
“你就那么怕见到我?还是你怕??????”福全一脸邪笑地看着她。
“王爷,奴婢没时间陪你胡闹,告辞了。”清扬愤然欲走。
“好了,本王只是想问你,才刚的歌是你自创的?”
清扬真是要晕了,他等她就是为了这个?
“只是奴婢胡乱唱的,王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妖魔鬼怪,美女画皮,刀山火海,陷阱诡计,你在宫中过的很苦吗?不如本王向皇上讨了你,让你做我的福晋,这样你就脱离苦海了。”
清扬暗笑,做他的福晋?他那样风流,若真成了他的福晋还不要吃一辈子醋,受一辈子气?在宫里头虽难熬,但起码康熙答应了会放她出宫。
“王爷真是爱开玩笑,清扬一介庸脂俗粉怎么配得上王爷。况且这宫里头想上王爷府又姿色过人的宫女多的是,王爷何必跟清扬开这种玩笑呢。”
“本王今天救你一命,难道你不该以身相许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清扬的火顿时冒了上来:“你还说,太子爷那么听你的话,只要你一句话他肯定立马放我走,可是你偏偏还要我唱歌,是不是想看我出丑,让太子爷责罚?”
福全微微一笑,明媚的笑容,美丽动人:“聪明的丫头让你看出来了,不这样怎么英雄救美,让你乖乖地跟我回府呀。”
清扬白了他一眼:“无聊!”
福全却甚是满意她的反应,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道:“改日我一定向皇上讨了你,不让你在宫里头受委屈。”
清扬听他说得笃定,忽然想起那日碧霞说的话。康熙对他这么好,万一真把她赐给他做了福晋,那她岂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这宫里头还有几个与她要好的姐妹,而裕亲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他那些美人给算计了,自古蛇蝎跟美人不是常联系在一起吗?
于是冷着脸说:“王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强扭的瓜不甜,奴婢不想去裕亲王府,若王爷任意而为,到时恐怕会弄巧成拙。”
福全脸上笑意一敛,露出受伤的表情:“本王头一回想讨个宫女做福晋,可是你竟然一点都不待见本王,真是伤透本王的心了。你???真的不愿意吗?”
“不愿意。”清扬决绝地说道。
“奴婢还要回去煎药,告退了。”她不等他说话,福了福头也不回地走了。
福全没有叫住她,只是看着她越走越快的身影,一片枯黄的树叶自眼前飘落,无声地落在了地上。觉人间,万事到秋来,都摇落。
作者有话要说:1、流水账啊~~流水账~~呵呵o(n_n)o
2、赶着贴,未修改。
3、貌似换书名的呼声蛮高啊~~呵呵o(n_n)o其实某爬也想过这个问题,虐康熙的戏份都在后面。
“清扬婉兮”怎么样?呵呵,想名字实在太费脑了~~~
皇宫失火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刚入冬,一场大雪便翩翩而降。雪沿着明黄鸳鸯琉璃瓦滑下乾清宫的屋脊,砌在瓦当上,厚厚的一层,便顺势滑落,积在乾清宫边白茫茫的雪地上,像一尊尊白色小塔。天还没有大亮便有粗使宫女太监拿着大扫把一层层地扫雪,碌碌的身影影影幢幢。
清扬冬天素来好睡懒觉,但康熙四更天便要去上早朝,她又要伺候衣裳,所以挣扎了许久才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简单梳洗一下便匆匆朝乾清宫走去。宫前的镏金水缸上已经落满了雪,水也结了一层薄冰,任粉雪肆意地堆叠上去,压碎了冰,又浸沉水底。冰冷的水让缸身也泛着一层极薄的霜,不小心碰了,就像给烫着一样连忙缩回来,冰凉刺骨。
乾清宫极是暖和,殿阁底下的基座都是挖空了的,太监们每天将烧好的炭塞到底下的地炕,整个殿阁就像窝在一个大暖炕上。清扬掀帘进了西暖阁,顿觉一股暖和的香风扑面而来,寒浸浸的身子也一点点温暖起来。康熙已经起床,身旁围了几个太监正在替他更衣,见清扬难得换了一身绛红平金绣花袄袍,笑了笑说:“今儿又迟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