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清穿之清扬婉兮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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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之清扬婉兮 作者:rouwenwu

    几步便来到御案之侧。

    康熙正在折子上披朱批,忽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夹着几丝药味弥漫在空气里,手头一滞,转瞬嘴角便浮上一丝笑意。看来真的要找御医了,居然出现了幻觉。

    “皇上,您该喝药了。”清亮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康熙猛然抬头,见她云鬓如雾,一身缕金穿花绛红缎面褃袄,因伤了月余,腰身那里却空落落的,几乎叫人觉得不盈一握,像是秋风里的花,临风欲折。

    他神情恍惚,只觉眼前人楚楚可怜,直让人怦然心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握紧她露出袖外的纤细皓腕。清扬却本能地往后一缩,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慌忙解释道:“皇上,您该喝药了,凉了就不好了。”

    康熙已没了刚才的怔忪,看了一眼案上浓黑的药汁,却没有动,只问:“好了?”

    清扬垂首侍立,道:“谢谢皇上关心,已经好了。”

    康熙见她只低着头回话,修长如柳叶的眉黛,近在眼前,却又似天涯般长远,脑中又闪过曹寅垂首而立的画面,竟重叠在一起,仿佛他们才是一个世界,而他不过是个旁观者。只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又隐忍不住,不禁长咳起来。

    “咳咳······”,他一手扶在案上,一手摸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也因为咳嗽不停地颤抖。李德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动,只注视着清扬的反应。

    清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身形却没有动,原以为康熙咳几下便会停止,谁知他咳得越发厉害起来,似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方能罢休似的。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肩,轻拍他的后背,语带鼻音地说道:“皇上,你要保重龙体。”

    她手上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他冰冷的肌肤,带着独特的温暖,还有鼻尖萦绕的陡然浓郁的茉莉花香味,竟是这般近,仿佛触手可得。

    康熙的咳嗽声渐渐低了下来,他忽然抬头问道:“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清扬看着他因剧烈咳嗽而变得更加苍白的脸庞,似是随时会消失一样,还有他那墨黑如玉的眸子,深幽如潭,眼底尽是浓浓的情意,似要让人溺毙其中。她脑中闪过无数的年头,却抓不住一个,只呆呆地望着他。

    “回答我。”康熙忽然握紧她搭在肩上的手。

    清扬只觉他的手滚烫如铁,却又挣脱不掉,身子不由轻轻颤抖起来。按照历史的发展,他将是她的丈夫,而且她也倦了,以前做的那些根本就是些无谓的挣扎,可是她真的很怕,她怕受到伤害,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那些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女人一样,立门遥望那个也许再也不会来的男人,即使此刻他待她如此深情她还是很怕,因为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那么多······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阁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回报声:“启禀皇上,宜妃娘娘来了。”

    清扬如遇救星,说道:“皇上,奴婢先下去了。”说完准备抽出手来。

    康熙也未料到宜妃此刻会来,一时恍神,清扬的手已经脱掌而出,只觉手上空落落的,心中也瞬间空虚起来。见她转身欲走,他猛然起身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朕那晚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心匪石,至死不渝。”

    他温热的呼吸,自耳边拂过,刷在她颈间的肌肤上,清扬只觉两腿发软,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鼻尖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皇上······”她双眼迷离,含糊地吐出两个字。

    康熙却忽然将她松开,道:“留在我身边。”说完轻咳一声回到御案前坐了下来,端起桌上桌上已经凉透的药汁一饮而尽,只觉苦涩难耐。

    清扬不知自己怎么出了暖阁,忽觉一股香风扑鼻而来,不禁抬眼,见一个眉目如画,娇靥如玉,双目如秋月般明动的美丽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迤逦走来。发髻上芍药金步摇钗,繁杂精巧的缨络一重又一重仿佛簪了数点繁星在鬓上,在万缕青丝的衬托下更加的光彩耀目。果真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清扬赶紧低头退到一边。

    宜妃路过清扬身边时,不知为何竟停了下来,她美目一凝,是这个宫女吗?她就是前些日芓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宫女?虽然不是极美,却让人看上去很舒服,仿佛看着她脸上淡定的神色人也会跟着平静下来。

    清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触目可及的只有她的大红羽缎斗篷,宝蓝妆花百蝠缎袍,还有袖口翻出的三四寸白狐风毛,让人觉得暖意非常。

    终于,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移动脚步朝暖阁走去。清扬这才抬起头来,隐隐听到阁内传来宜妃清脆如珠落玉盘的声音:“臣妾给皇上请安。”心中竟翻出一阵酸涩,是啊,她是他的臣妾,她是他的爱妃,他还有很多臣妾,很多爱妃,而她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清扬出了乾清宫,一股寒风扑来,刮在脸上生痛生痛。她举目仰望宫墙的一角,衬着碧紫深黑的天,暗墙四合。天就像一口极深的井,她落在漆黑的井底深处,只能凝伫,如同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刻。这一刻,渴望自由的愿望更加浓烈了,自由···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灵···所以···她不能留在他身边······

    清扬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晕啊~~刚刚码完,本来说要写小玄子强吻女主的,写了那么多居然还没到,呵呵,不过也强抱了一下o(n_n)o

    下章一定补上小玄子的强吻~~

    继续追我们家林峰扮演的无情,为了他坚持到底~~~~、

    帅哥啊~~口水~~呵呵o(n_n)o

    (附:其实我们家女主这样待小玄子是因为心理障碍啊,就是她爸妈的事,害怕受到伤害,所以逃避,像鸵鸟一样,眼不见为净。可惜那个时候没有心理医生帮我们家女主。)

    忽忽,小玄子在折磨自己啊~~~

    之所以写江南的那些破事是为咱小玄子第一次下江南做点铺垫~~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哦~自然要让女主到那玩玩~~呵呵o(n_n)o

    还有因某爬这两天在看《少年四大名捕》,追我们家帅帅的无情,所以更新缓慢了点~~呵呵。

    龙的怒火

    冬至是一个重要的时节变化的时间节点,在古代曾长期被看作一个与新年相当的人文节日,又称“亚岁”、“小岁”。人们常将冬至与大年对举,清朝更是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而作为上天的人间代表的帝王,均将冬至视为盛大的朝仪活动日,冬至节仪被称为“国之大典”,于冬至当天在南郊祭天,朝会群臣和各国使节,共贺佳节。康熙的风寒虽未痊愈,却不想有违祖制,大清早便带领群臣百官到南郊祭天朝贺。

    皇上一走,乾清宫的宫女都闲了下来。

    屋子里笼着一盆炭火,哔剥有声,清扬手拿火钳拨着炭盆里的火,蓝色的火焰在眼前明灭闪烁,直看得出神。坐在一旁绣花的雪雁挥了挥从炭盆飞出的细灰,道:“清扬,你就别再捣弄火盆了,不然那些炭一下子便没了。”

    清扬放下火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雪雁,你进宫多久了?”

    雪雁放下手上的针线,歪着头想了一下,伸出四根手指:“四年了。”

    清扬见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竟在宫中待了四年,又问:“那么多年了,不想家吗?”

    一直没说话的碧霞开口道:“怎么会不想家,刚开始进宫的时候每日以泪洗脸,却又有苦难言,但熬了那么久也习惯了。”

    “宫中不是有规定,宫女满了二十五岁可以放出去吗?你们想不想回家?”

    雪雁和碧霞听了她的话竟愣了愣神,尔后碧霞说道:“进宫想家那会也告诉自己说熬到二十五岁就可以了,可是这些高墙真的很奇怪,开始你怕它,恨它,慢慢地你习惯了它,最后就再也离不开它了。我们已经适应了宫中的生活,放出去反倒不知怎么办了。”

    清扬听了她的话有点震惊,难怪有些宫女宁愿老死宫中也不愿放出去,自己在这待久了是不是也会离不开这个牢笼?它会将她现代女性坚强独立,女儿当自强的韧性消磨殆尽,变得跟这些苦命的女人一样,唯唯诺诺,永远活在命运的桎梏下。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噤,也更加坚定了她离开皇宫的想法,毕竟现代那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理念已经深到骨子里去了。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害怕了,害怕那个伫立高堂的男人,害怕自己会沦陷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时芳婉掀帘走了进来,搓了搓手走到炭火边烤火,嘴里还埋怨说:“御茶房那些狗崽子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还让我去看茶叶,冷死了。”

    雪雁笑着打趣说:“芳姑姑也越来越不像话了。”

    “让你到外面跑一圈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气愤了,这天冷得都让人活不下去了。”芳婉说完使劲吸了吸鼻子。

    清扬倒了杯开水递到她手上,笑着说:“冬至前后,冻破石头。现在才算真正进入寒冬时节了。”

    芳婉接过茶喝了一口便捧在手心捂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皇上的风寒还未好,又冒着寒冷到南郊祭天,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若又病倒了,咱们可有的受了。”

    清扬心中蓦地一痛,强笑着说:“李谙达是个周全人,必会好好照顾皇上,姑姑你不必担心。皇上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吧?”

    “应该快了,都去了大半天了。”芳婉顿了顿又说:“皇上身体躬和,你们可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看来要准备点热水给皇上沐浴驱寒了。”她正要起身,却听门外有人问:“请问清扬姑娘在吗?”

    芳婉掀帘出了屋子,开门见是太后宫中的小卓子,满脸笑意地问:“公公找清扬姑娘有什么事吗?”

    小卓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后请清扬姑娘到宁寿宫一趟。”

    话毕清扬也来到了门边,只觉屋内暖意渐远,外头寒风浸浸,身上顿时变得凉嗖嗖的。

    天寒地冻,康熙祭完天,接见了各国来朝使节,又设宴款待,等等一套繁文缛节下来,只觉倦意横生,却仍要强自欢笑,好不容易挨到回乾清宫,整个人都虚脱一般。李德全看他脸色不好,怕又染上风寒,遂道:“皇上,芳婉姑姑已经备了热水,您沐浴一下,驱驱寒气。”

    康熙神色倦倦,无力地说道:“好。”

    李德全见皇上难得如此听话,面带微笑地到外头对芳婉说:“你收拾妥当,万岁爷马上就去。”

    “好,我马上去。”芳婉走出一步,忽然又转身对李德全说:“李谙达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

    “才刚宁寿宫的太监把清扬叫走了,我看那太监似是来者不善。”芳婉自清扬走了后心中老觉着不安,她知道太后待皇上身边的宫女很是严苛,而清扬又摊上皇宫走水那么一件事,这次太后见她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李德全也是一惊,道:“我知道了,芳姑姑你赶紧准备皇上的事吧。”

    芳婉福了福匆匆出了乾清宫。

    进到暖阁,已经有太监在给康熙换下吉袍了,平日里这些事都是清扬做的,自打她受伤后,便由太监代劳。按理她伤已好今天应该是她上值的,可是仍不见她的踪影,康熙以为她在躲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闷气,对正在宽衣的太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太监见皇上衣服还未换好就赶他走,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皇上生气了,很是惶恐,战战兢兢地说:“是???”

    太监走后,康熙就自己扯起衣服来,她又开始躲他了,她又开始了,她到底想怎样,她还要他怎样?????

    李德全见康熙如此反常,赶紧说道:“皇上,奴才帮您。”

    康熙闷声道:“不用。”说话间已经将繁琐的吉袍脱了下来。

    李德全看他面色不悦,低首道:“皇上,奴才听芳姑姑说清扬姑娘被叫到宁寿宫去了。”

    康熙一愣,手上的明黄九龙十二章吉袍应声落地,那五色云纹,还有象征无上权利的祥龙映着暖阁光洁的金砖只觉分外刺眼。

    在去宁寿宫的路上,清扬一直忐忐忑忑,电视剧中的太后个个凶神恶煞,专听小人谗言,而她对这个太后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前期康熙跟她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由此可见她也不是个讨喜的人,看来这次有的受了。

    宁寿宫因是老人家住的地方,地炕捂得比乾清宫还热,可是清扬只觉心中一片寒凉,全无暖意可言。

    太监掀了棉布帘子让清扬进入内殿,只见几个青衣宫女垂首敛眉,弓腰立在阁边。阁内四角的檀木香几上,粉彩平底大瓷盆内皆是开得正盛的水仙花,簇簇如洁白的云彩。太后一身家常茜花团寿宁纹袄袍,两眼微闭地斜倚在炕上,虽已四十几岁,却保养的极好,看不出一点皱纹。身侧一个小宫女跪在脚踏上,极有规律地替她捶着脚。

    “奴才叩见太后,太后福寿康安。”清扬两腿一曲,跪在了冰冷的乌砖地板上。

    太后却是吃痛地轻哼一声,随即坐了起来,一脚踢在脚踏上的宫女身上:“狗奴才,你想痛死哀家啊。”

    小宫女吓得哭了起来,忙磕头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清扬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馥郁香气,本是极好的味道,她却莫名地晕眩,身子也不争气地微微颤抖起来,轻轻呼了几口气总算镇定了。

    “贵嬷嬷,你是怎么调教手下的奴才的?”太后语带寒意地责问站在身边的贵嬷嬷。

    贵嬷嬷赶紧跪在地上请罪:“太后息怒,都是奴才调教不力。”

    “奴才们若不好好管教,改明儿她就该飞上天忘了自己是谁了。”太后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清扬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不耐烦地说道:“没用的东西,看见你哀家心里就来气,还不快滚。”

    “奴才马上滚。”小宫女重重地磕了个头,如获大赦地出了暖阁。

    暖阁顿时静了下来,充满令人窒息的沉寂。许久,太后冷冷的话语才从新回荡起来:“抬起头来。”

    清扬小心翼翼地抬头,却恰好瞥见那冰冷的视线,寒气四溢,忙垂下眼。

    太后冷笑道:“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难怪太皇太后会把你弄到皇上身边。”

    清扬双腿已经跪得发麻,却面不改色地道:“太皇太后看上奴才是奴才的福分。”

    “太皇太后一向慧眼识人,她老人家挑的奴才哀家自然放心,只是皇上万乘之尊,身系天下万民,来不得丝毫马虎,哀家唯恐出什么幺蛾子。就说上回御膳房走水一事,居然是乾清宫的奴才干的,哀家想想就有气。”

    清扬见她每句话都在影射自己,现在更是把上回的事也搬了出来,若是再细问下去,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毕竟深夜到御膳房跟小太监会面,听到的人都会觉得肯定有所图谋。

    “幸亏皇上英明抓住了那纵火的凶手,这件事也算过去了,宫中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再多说已无益,何苦再破坏了这难得的平静。

    一旁的贵嬷嬷却纠缠不休,道:“奴才听说清扬姑娘也是受害者之一呢,不知姑娘那么晚还在御膳房干嘛?好像还有个小太监来着。”

    太后一脸得意的笑:“哀家倒是想听听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明摆着要将这件事追究到底,清扬有点惊慌,脑中一片混沌,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太后正在兴头上,忽然被打断,大怒道:“作死的东西,后面有鬼在赶啊,不知道要先通报吗?”

    那太监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太后恕罪,奴才有要事回报,所以??????”

    “什么要事,赶紧说。”太后不耐烦地道。

    “乾清宫传来消息,皇上病倒了。”

    太后大惊:“皇上的病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病倒了?”

    “听说是今天祭天受了风寒。”

    “上乾清宫。”太后起身说道。

    清扬跪在地上,听了太监的话,只觉心中一抽一抽的,怎么又病了?他为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太后来到乾清宫,见皇上卧在榻上,脸色苍白,似是病得不轻。康熙看到她,欲起身,她赶紧上前止住了他:“皇上,你要保重身体啊。”

    康熙轻轻咳了一下,道:“那帮奴才真是多嘴,居然惊动了太后,朕没什么大碍。”

    太后叹了口气:“皇上,你要知道这身体可不光是你自个的,还是天下万民的,为了天下万民你可千万保重啊。”

    “太后说的是,朕以后自会注意。”说完又咳了起来。

    太后见他咳嗽不停,对着屋子里的宫女太监吼道:“你们这帮奴才怎么照顾皇上的,都病成这样了。”

    宫女太监吓得埋首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

    康熙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朕冒着寒风去祭天才会弄成这样。”

    太后这才消了气,又说:“难为皇上了。”

    太后又坐了会,然后吩咐了乾清宫的奴才好好照顾皇上就回宁寿宫了。临走的时候瞥见站在暖阁外的清扬,只觉胸口如吞了只苍蝇般的难受,却也只好作罢。

    清扬从宁寿宫出来后就一直守在暖阁外,思绪斗转万千,想着过去的种种,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是时候跟皇上摊牌了,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即使他现在在生病。而且看太后今日的气势,怕是不会放过她,这宫中危机重重,她再也不要呆下去了。她想出宫,想要自由,无论那里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要出去。想到这里清扬咬咬牙冲进了暖阁。

    康熙在李德全的服侍下正准备下榻,虽脸色苍白却没有了先前的虚弱之色,仿佛刚刚病恹恹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见她急急地冲了进来,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清扬看着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感觉里头已经慌乱一片,她握紧双拳,强自镇定地说道:“皇上,我有话要说。”

    康熙直直地看着她,不知她要说什么,冲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立马会意,将暖阁中的宫女太监清扫一空,只留下他们两个。

    暖阁寂静悄然,空气似是凝固起来,甚至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清扬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眼神也不自觉地漂移,忽然瞥见康熙还未穿鞋,遂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榻边,帮他穿起鞋子。明黄金丝便鞋轻巧暖和,她的心却沉重无比。

    康熙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精致瘦削的侧脸,心中泛出阵阵喜悦,苍白的脸庞也有了些血色。

    好不容易将鞋穿上,清扬站起身说:“好了,穿好了。”

    康熙从榻上站了起来,见她还不进入正题,终于安奈不住,问道:“你要对朕说什么。”

    清扬微垂着头走出几步,忽然她转身,面带笑容地说道:“玄烨,我们是不是朋友?”

    康熙第一次听她叫他的名字,心中莫名地涌上一股暖流,竟是非常喜欢,他怔怔地“嗯”了一声。

    清扬继续笑着说:“那朋友之间是不是该互相帮助,两肋插刀呢?”

    康熙见她眼神闪烁不定,脸上的笑容也带着疏远和哀伤,立马反应过来,心中一寒,刚才的喜悦已经烟消云散。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扬略显惊慌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强装的笑意瞬间崩溃,她低下头:“皇上,放我出宫吧,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求你。”

    康熙的心抽搐起来,额上青筋爆出,他并不是怒,而是一种自己都难以清晰分辨的伤痛:“这么久???你还是想逃。”

    清扬退出几步,面对他站立,似是遥遥相隔的两岸。她朱唇轻启,幽幽道:“皇上,我们就像是一条大河的两岸,永远是你在那边,而我在这边。”

    康熙走到她面前,紧紧挨着她说道:“只要上前一步便能泅渡。”

    他的气息自头顶喷出,衣襟上的龙涎香清晰可闻,还夹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是自他腰间的平金绣荷包中散发出来的。清扬继续后退,眼底有黯淡的火苗:“这条河太宽太大了,无法泅渡,我也没有勇气泅渡。”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总有一天它会消失。何况是你自己坚持要一条河,而把自己矗立成两岸。”康熙面色依然苍白,胸中闷着一股气,却忍着不让自己咳出。

    清扬见他满目深情,似能让人溺毙其中,心一狠,说道:“皇上,再在宫中呆下去我会死,真的会死。”她这是在威胁他,其实也是在说事实,如果她真的成为他的妃子,那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章佳氏,而历史上的章佳氏不过剩下十几年的寿命而已。若他真的爱得不能自拔,到时候最痛苦的只会是他。

    康熙胸口的那口气再也隐忍不住了,山洪暴发般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居然以死来威胁他,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不对,她根本就没心,不然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爱意?

    “朕???朕不会让你死。”他稍微歇了一下,继续说道:“好不容易遇上你???朕???做多少年的天子,你???就得留在朕身边多少年。如果你敢轻生,朕???就灭你九族。”他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遂说的极其严重。

    清扬一惊,是啊,章佳氏有家人,他完全可以那样做,可是??????

    “皇上,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个贤明的君主,必不会为难无辜的人。”

    康熙露出一丝苦笑,她真是吃定他了,贤明二字注定他不能为难她的家人。

    清扬见他似有所动容,往地上一跪,埋首说道:“皇上,女人如衣服,你就当我是件可有可无衣裳,放我出宫吧。彼此留一些美好的回忆,日后回想起来也不至于那么逼仄。”

    康熙暴怒,二十年帝王身份练就的淡定从容,喜怒不行于色的姿态转瞬崩塌:“清扬,你不要逼人太甚。衣服?你是我的命!我的命!你知道吗?”

    清扬不防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见他眼中一片灼热,似是焚焚欲燃的火苗,她本来跪在地上,他却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拥入怀中。她大惊失色,霸道而温热的双唇已经覆上她的嘴唇,她稍一挣扎,他的臂弯就越发收紧,臂上传来一阵痛楚,清扬情不自禁“啊”了一声,他却趁机攻城掠地,辗转吸吮她唇齿间的甘芳。她怕到了极处,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箍得更紧,他的气息霸道地夺去她的呼吸,她无力地攀附在他的臂弯里,脑中一片空白。

    康熙双目紧闭,只想拥着她就这样一直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忽然最终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康熙大惊,终于松开手来。血,怎么会有血?他并没有受伤,那这血??????他猛然看向清扬,只见她口中还有丝丝血迹渗出。

    “你???你???”她居然咬伤了自己!康熙心痛得无法言语。

    清扬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绝情地说道:“皇上,以后的时光还很长很长,长得足够让你忘了我,足够让你重新爱上另外一个人,就像你现在爱我一样。所以放我走吧。”说完她转身朝外走去。

    她脚步虚浮地出了大殿,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倚着一根冰冷的朱漆大柱慢慢滑下身体。

    在现代自由惯了的她初到清朝时,渴望走出紫禁城这座巨大的牢笼。而今她更渴望自由,因为她知道再待下去,这朱红高墙不仅会囚禁她的身体,还将囚禁她的心,心的变化让她感到害怕,所以她要逃出去,远离高墙,远离他。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吧,希望已经结束了,千万要结束??????

    两行冰冷的泪水顺颊而下,带着无尽的悲伤和落寞??????

    半夜,乾清宫大殿一片灯火通明,当值的宫女太监面带焦色,捧着脸盆、提炉、唾壶???各样物什进进出出,生怕稍微送晚了点便会出什么大事似的。

    清扬毫无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到院子里转转。她披上衣服,推开门,数九寒天,夜风狂猛呼啸,她却丝毫未觉。眼睛不自觉地瞥向大殿方向,那边的天空很亮,似是彻夜点着灯一样。忽然有几个宫女匆匆跑出了院子,她很是纳闷,这么晚了,她们去干嘛?

    呼呼的北风如尖刀般刮了过来,清扬冻得浑身颤抖,心上也寒凉一片。

    紫禁城的夜真冷。

    她娥眉微蹙,转身欲走,背后却传来李德全的呼声:“清扬姑娘!”

    清扬回首,李德全已经跑到了她身边,不住地喘粗气,看来跑得很急。

    “李谙达,怎么跑得这么急?”

    李德全老脸一皱,几乎要哭出来:“清扬姑娘,你今天到底跟万岁爷说了什么呀?”

    清扬一怔,他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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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里,寒冷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树丫映在庭前的影子也斑驳凌乱起来。

    清扬听了李德全的话,想起白天的决绝,只觉寒意穿透肌肤,像针一样刺入骨髓,无处可逃。她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夹袄,却依然寒浸浸的。

    “李谙达,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吗?”

    “你可知道皇上圣躬违和?”李德全语带责问地说道。

    清扬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人尽皆知的问题,面不改色地说道:“圣躬违和是全紫禁城都知道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李谙达,这治病救人的事你应该去找御医,而不是找我吧。”

    “你既然知道圣躬违和,为何还要气他?”

    “李谙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清扬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不是你白日里跟万岁爷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他怎么会病情恶化,以致发高热昏睡着,怎么也唤不醒?”今天夜里皇上很早便就寝了,李德全见他脸色极差,又不敢问,好不容易挨到半夜,心里老觉得不踏实,遂轻轻地来到帐边,闻见皇上呼吸急促,直说胡话,顿时慌得六神无主,赶紧找来御医,结果御医说皇上脉象浮紧,外感风寒,内又怒急攻心,以致面赤咽干,高热体亏,还问皇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反复无常,甚至病情加重。他想到今日清扬与皇上单独相处了许久,而且自她走后皇上就咳嗽不停,整个人也跟丢了魂似的,这才深夜来找她,她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病情恶化,昏睡不醒?清扬心如刀绞,像是有人拿着尖刀剖到心窝,一路撕心裂肺的剧痛。怎么会这样?她不想这样的,她只是忍受不了那种禁锢的煎熬,所以才会急急地向他摊牌,只求他赶快放她离开这个让她害怕的是非之地,却没有想到他还在生病,怎么承受得了那么沉重的打击。

    “清扬姑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万岁爷对你可是掏心掏肺啊,我跟了他二十余年,从来没见他对谁这样好,这样上心过,处处想着你,时时惦记你,只是他是皇上,难免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你又何苦这样折磨他呢。”李德全一直看着康熙对清扬所做的一切,知道他待她与后宫那些宫娥妃嫔不一样,很不一样。皇上这次是动真情了,因为是真爱的,所以全心全意。

    清扬露出一丝苦笑,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她习惯了与变化的事物保持距离,比如宫廷,爱情,都充满了变数,所以她选择逃避,像鸵鸟一样,将头深深地埋在土里,或许那样就可以让自己不受到伤害。可是她失败了,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她必须要面对。

    李德全见她久久不说话,心急如焚:“清扬姑娘,当我求你,你去看看皇上吧,让他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了,你也饶了他吧。”

    清扬没有言语,怔怔地看着庭院的萧索苍然,凛冽的夜风肆虐狂吼,寒冷的味道越来越浓,弥漫在这不安的夜里,令她快要窒息。

    袅袅的青烟从暖炉的出孔处升起,氤氲的香气笼在绫罗绡金的帷幕内,暖风入罗帷,带来几分淡淡的春意。刚刚还满是忙忙碌碌宫女太监的暖阁,不一会儿便全走光了,四周静得仿佛只剩下空气流动的声音。

    清扬在御榻前坐了下来,见康熙双目紧闭,朗眉深锁,脸色却被烧成灼人的绯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左手不禁捂上了胸口,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也如山洪暴发般禁不住的倾泻了出来。

    她一把抓住康熙胸口的衣襟,哭着叫道:“我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后宫佳丽三千,宫娥粉黛无数,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皇宫,我讨厌这里!我更讨厌你???讨厌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嘤嘤地哭了起来。她输了,彻底的输了,无论曾经下过多大的决心和狠心,在他面前都如同薄纸一样,这个男人轻易便将她的伪装瓦解了,她真是个没用的女人啊,再也隐忍不住了。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身体的无力感越来越强,她倦了,身心俱疲???只任眼泪簌簌地掉落,滚烫的泪水顺着衣襟滑入康熙的胸膛。昏迷中的康熙身子一震,想睁开眼睛,头却昏昏沉沉,不能自已。

    站在阁外的李德全听清扬在里头只顾哭,觉得她心里还是有皇上的,心中踏实了不少,只是这样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她又出了什么事皇上还不剥了他的皮?遂进来轻声对她说道:“清扬姑娘,你也别太伤心哭坏了身子,御医已经给皇上施了针,喂了药,估计明儿就会醒了,只是今晚得好好看着,你注意给皇上换毛巾,出了什么状况赶紧叫我。”

    清扬哭了许久,积压在心中的郁结也被泪水冲刷地无影无踪,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让李谙达笑话了。”

    李德全笑着说:“只要姑娘你想通了,日后别再跟皇上怄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笑话姑娘。”

    清扬瞥了眼昏睡的康熙,抿嘴不语。她不说了,再不说了,什么人定胜天,什么每个人的命运都握在自己手中,在这里都成了骗人的鬼话,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早也好,晚也罢,一定不会错过??????

    再回头李德全已经退出了暖阁,清扬起身拧了条毛巾,将康熙额上的换下。他安静的躺在那里,没了平日在朝堂上王者不怒自威的霸气,紧闭的眼帘也遮住了他那令群臣百官望而生畏的眼神,此刻他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卸下所有的伪装,等待心爱人儿的呵护。清扬不禁伸出食指压在他的眉宇,轻轻地抚摸,似要揉碎隐藏在他眉间的那丝忧伤。

    “小玄子,你是个贤明圣德的君主,千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抛下你的子民,明天???明天一定要醒过来???”

    清扬一瞬不瞬地看着康熙的睡颜,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人早就倦了,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清扬睡得好沉,似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疲惫不堪,孤独寂寞的滋味好难受,想找个人依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她茫然四顾,却始终是空茫茫的一片。

    忽然,混沌的周围,慢慢地点燃起几团烛火,照出一张脸,那张脸再熟悉不过了,她欣喜若狂,不顾一切的朝他跑去,画面一点点拉近,他的笑容依然温柔,带着令人难以磨灭的轮廓。可是就在她快要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急速后退,整个空间变得白茫茫的,仿若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清扬的跑得越发急了起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重重地朝前摔去,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痛,子清停了下来,竟然开口说话了。

    “娜娜,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啊???”说完他微笑着幻化成一束雪白的亮光消失在她的头顶。清扬想大叫他不要走,可是嗓子嘤嘤呜呜竟发不出一点声响,只能茫然无助地伸出一只手,企图抓住那束已经消失的光线落下的冰冷。

    忽然感觉手上一暖,清扬如抓住根救命草似的握紧那丝温暖,紧紧撰着,舍不得放开。似是被什么东西铬着了手,硬硬的,粗糙的,她眉头一皱,从梦中惊醒过来,却撞上一双墨黑幽深的眸子。康熙已经醒了!此刻他正半靠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而她手上紧撰的竟然是他的手,估计刚刚将她弄醒的就是他手上因引弓握剑而磨出的粗糙厚茧。清扬微微一惊,放开了他的手,接下来便沉默不语。

    康熙也不说话,只看着她,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最后,清扬实在忍不住了,笑着问道:“怎么醒了也不叫我?”

    康熙依然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脸,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吸住了他的眼球。就在清扬快受不了他注视目光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摸上她的脸颊,轻轻擦拭。清扬浑身一震,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的反抗。待他放下手来,清扬才发现自己在梦中哭了,脸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痕。

    “看你睡得熟。”帮清扬擦干脸上的泪水后,康熙淡淡地说道。

    清扬感觉心下一片濡湿,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皇上,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康熙却没有回答,掀了被子准备起床,清扬见他脸色还不是很好,遂说道:“皇上,你还是先在床上躺一下吧,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就行了。”

    康熙竟很听话,果然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清扬见屋里有点闷,遂到窗棂边支起一条缝,换点清新空气进来。外头却已经大亮,只因屋子里灯火通明,所以未察觉。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宫女太监进来熄灯,转念一想肯定是被李德全拦下了,他为了康熙真是煞费苦心啊,真是个可爱的人。想到这里,清扬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康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忽然笑得若无其事,不禁问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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