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乐儿第22部分阅读
清穿之乐儿 作者:rouwenwu
了,人就觉得累了。
她磨磨蹭蹭半天也没有走多远,听到一个有节奏的脚步声她也没有抬头,直到有人笑道:“乐儿这是走不动了么?”张雪江手里有两个大红的苹果,琳琅肚子很识趣,马上就叫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张雪江拿出手帕擦擦琳琅的爪子,爪子都被擦红了才给苹果,琳琅心情大好。“我知道乐儿喜欢什么,自然也知道你会走什么样的路。”她嘴里的苹果变味了,变成什么味道她不知道。
“走不动了?”他调侃,琳琅红脸摇头,“我背你,”他嘲笑她拙劣的谎言。“我背你,我背你……”琳琅突然脑中被这几个字充满了,熙熙攘攘的天桥,白衣如雪当马的公子,较小跋扈的小丫鬟……泪就这样无声无息留下,以为早就忘了,其实是压在了心底。越压越深,越压反弹就越吓人,记忆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霎时就冲破了她所有的防线。
重逢
张雪江默默无语看着流泪的人,他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他有资格给她温暖和安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抱住了琳琅,手臂伸出去的时候还发抖,接触到柔软腰肢时就变稳了。不轻不重地抱着她,给她一个肩膀,引诱她自己过来。最后是琳琅自己倒在他身上,她需要一个港湾。臂上挂着的人越来越沉,神医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风轻云淡的神仙笑容变成世俗中幸福的笑。
终是他抱着琳琅出小巷子,雇个轿子回家,张神医武功不咋地,抱瘦瘦的琳琅还是不成问题。两个人挤在狭小的轿子里,身体不免有点摩擦,琳琅一心乱二累,也就没有在意。可苦了张神医,温香软玉满怀,碰碰撞撞时他心都要跳出来了,偏偏还装出清淡的样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雪江扶着琳琅下轿,然后还半扶着她进房。四个丫头成了摆设,唐氏夫妇惊讶只维持了一眨眼的时间,他们笑得意味深长,任由女儿被人占便宜。他们对张雪江非常及其满意,只要他不计较琳琅嫁过人,他们现在就想把琳琅给嫁了。
被凉风一吹,琳琅也就醒了不少,忙要抽出自己的手,别人却不放手。“乐儿,我等了十年,我也愿意再等,你愿意让我等么?”张雪江眼睛比启明星还亮,他感到琳琅不排斥他,他要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他爱她,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琳琅也就不矫情了,说实在的她不是不愿意,而是到目前为止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到张雪江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我,我没有想过,我有孩子了!”
张神医青色的衣衫被风鼓起,他稳如青松,“我知道,孩子还是我接生的。”他这个时候开玩笑,琳琅羞红了脸,可是精神也轻松了一点。
“我希望我能分享你以前的快乐,使你忘记以前的不快乐,也给你以后的幸福,给姗姗一个完整的家。”这可能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了,不计较你的过去,接纳你的过去,给你以后的幸福。琳琅感动,在这个时代,碰到这样的人,是她的幸,可是相见已晚,她的心……她的心更乱了。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好好想一想,想一下伯父伯母,也想一想姗姗。”在外偷听的绯月不得不佩服张神医,步步为营,看似不过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实则是步步紧逼,她家小姐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太虚伪,太强大,太不好惹,绯月觉得自保最好,偷偷溜了。
琳琅的确没有什么路可走,父母希望她幸福,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眼前又是一个深情可靠的男人。她理应马上就同意,可是就是说不出口。张雪江踏着清风离开,悄无声息,他想做的已经做到了,目的也达到了,是撤退的时候了。
晚上唐夫人就来到琳琅房间,她为琳琅取下头饰,撒开她的长发,一梳一梳梳下去。“乐儿,你出嫁娘不在你身边,对不起你。”这个是开场白,重点在后面,琳琅想关闭自己的耳朵。
“你还是忘不了他,”唐夫人似笑非笑盯着她,琳琅狼狈把玩首饰。“我们女人,哼,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这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窗外的唐老爷想敲打自家夫人的脑袋。
“我和你爹爹只求你和你哥哥平安幸福,你们做什么,想什么都不用顾及我们,做父母的都是这个样子。”琳琅放下手里的玩物,有这样的父母,她没有语言能表示她的感激,她失语了。唐夫人摇曳多姿出门,随便拉走某个蹲墙根的大叔。夫妻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爱情,知道这个东西不可强求。他们希望儿女幸福,可是幸福在每个人心里的定义都不同,他们不会强求儿女顺从他们,也不会压迫。
清晨医馆的生意很清淡,张雪江穿了件绿色的长袍,安静地坐在诊台后面,一线阳光射进来。他身体一半在光下一半在暗处,可是在交界处没有一点突兀,好像是缓缓过渡,可能是老天都不愿意看到他不温润的一面。
琳琅缓缓而来,欣赏他的柔和,“为什么穿绿色的衣服了?”记忆中他不是白衣就是青衫,都是神仙喜欢的颜色。
“你喜欢而已。”
“如果我喜欢你等……”
“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琳琅一夜未眠,既然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那就让她慢慢培养一段感情吧!让父母安心,让珊珊有个依靠。所以她早起,早早赶到医馆,来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春水在心底荡漾,霎时温暖了全身,张雪江很认真看她,琳琅转过脸看朝阳。是幸福吧,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张雪江拿起一根银针举起手,针没有落下扎入他的手指,有人托住了他的手。两只偏瘦的手,一大一小,琳琅暗自咬牙,她发现她的手还没有一个男人的手好看。大的手骨匀称,光洁如玉,小的就算是秀气吧!
“一会我给你配一点药膏,”他嘲笑某人喜欢多想,“不过,我要先看看、仔细看看你的手,才能对症下药。”送上门的美味怎么能退回去,张雪江把小手攥住,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绯月一群丫头举双手双脚赞成琳琅的决定,顺便也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终身,所以她们更不愿意待在家里了,每天拎把小伞出门,等待自己的春天。唐氏夫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经历了这样的一件事情,他们更恩爱了,天天黏在一起,也不抢姗姗宝贝了。琳琅每天都到医馆帮忙,和张雪江日日相对,培养感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琳琅越喜欢现在的生活。被药香包围,看他解除别人的痛苦,带着微笑安慰病人,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天使般的人物。这样平淡又充实的生活让她怎么能不爱?
杭州知府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京城来了两个贵客,尊贵无比的人。知府要负责他们的安全,还要把上上下下打理好,不能出现纰漏,有人可是冷面无情翻手就能要他的命的。比如现在,那人约了几个人来,知府也是低头哈腰迎接,亲自把他们送过去,然后砰一声还被关在院子外面,他老脸都笑僵了。
三个琳琅在小巷见到的男人进入小院,到躺椅旁边就跪下,椅子上的人没有开口,不紧不慢摇着蒲扇。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一会三个人就汗流浃背了,不过没有敢动一下。
也差不多了,声音像冬天的泉水,“年羹尧,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让爷等你了?”领头的人竟然是年羹尧,他眼里终于有恐惧了,“四爷,奴才们……奴才有……”躺椅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其余两个人都离开了,“说,”他语气里多了几分压迫。
“爷,奴才来的路上见到一个人,那个人和爷书房里的画像……”椅子上的人突然站起来,躺椅忽忽悠悠前后晃动,好似人动荡的心。
“年羹尧,你活得不耐烦了?”湿湿的手帕从脸上掉下,横眉冷目的是四阿哥胤禛出现了。如果不是年羹尧还有一点用处,他现在就想要了他这条狗命,他敢在自己书房里看不该看的东西,还敢再提这件事情。
“奴才不敢欺瞒四爷,更不敢……可是那个女子,和画上的人太像了。”年羹尧知道今日这个女子就是他唯一的生路,只能抓住不放。
“滚,以后再犯,爷要你的狗命,”年羹尧像听到了仙音,心里也暗暗得意。慢慢起身,慢慢后退。
“回来,”四阿哥觉得自己是疯了,“哪里看到的?穿什么样的衣服?”年羹尧心里的得意又增加了几分,不过面上更卑谦,“回爷,在燕子巷,衣服奴才看着很眼生,水绿色的。”
四阿哥心怦怦直跳,“下去,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也不许去找人。”江南,她有意无意提及的江南,她真的来了?这个时候他想杀了年羹尧,这个人有才有野心更不安分。门外小厮大叫十三阿哥到,四阿哥觉得像做了坏事,慌忙打发年羹尧离开。他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种快感,至少他知道她更多的消息,比十三知道的多。羞耻感也起了,他被这两个情绪左右着,他愧对自己最信任的人。
“十三弟,你身体还没有利索,怎么起来了?”羞愧之中,他更关心十三。十三苦笑,“四哥,我这病,哪里有个尽头?”四阿哥出来办事,老头子把他也弄出来,他就是一个累赘,根本就不能帮忙。这时好时坏的身体把他折磨得精神全无,其实也不是病,是人,那个人离去了,他的精气神也没有了。
医馆休息一天,张雪江带琳琅去游湖,秋天的湖水清澈,看得人心里都很敞亮。绯月寒烟不愿意被抛下,抱着小珊珊就跟上了。张雪江一点也不在意,还抱抱小珊珊整理一下宝贝的衣服,指望这几个女人,唉……
一行人在船上闹腾,绯月和寒烟从船头打到船尾,摇浆老翁也被他们的快乐感染,脸上的皱纹笑得挤在一起。张雪江抱着小珊珊和琳琅并肩坐在小船舱里,看水波流动,听浆划水声。小珊珊咿咿呀呀在他怀里扭,奶香味很浓,张雪江脸突然变得绯红,奶香、他在内心鄙视自己想太远了。
琳琅也脸红了,她不知道张雪江想到了什么,她只是觉得他红色的脸很漂亮,有根羽毛一直挠她的心。张雪江偷偷拉住了她的手,“乐儿……”
“琳琅,”旁边的船上有人惊叫,有个身影歪歪斜斜冲到甲板上,琳琅只看了一眼,“老伯,划回去。”旁边的船比这小船大,也比这小船快,两条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琳琅的脸色也越来越冷。甲板上的人一边咳嗽着,一边催促船夫划桨。他还嫌慢,四阿哥看身后的随从一眼,一个冷面女子拎起绳子,绳子像长了眼睛,灵蛇一般缠到船上的一个柱子。
“绯月,”琳琅怒喝一身,绯月身影一动,绳子已经断为两截。绯月调皮地冲那个女子挥挥手,她是用手剪断绳子的。那边女子也愤怒了,绳子又一次出手,这次目标是划船的老翁,而且她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杀招。琳琅冷哼一声,几根银针就奔向那个女子,比绳子的速度快上百倍,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冷面女子的绳子就丢了,她自顾不暇。
又是十几道银光,大船上的船夫的手都不能动了,小船飘飘然要离去。十三一遍又一遍呼叫琳琅,可是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怒急交加,一口鲜血就吐出来了,琳琅眸子如寒星,十三恨自己怎么能看得那么清楚,看到她面无表情,看到她偎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看到那个男人浅浅的、讽刺的笑容。
刚才不过是一个背影,他觉得像就不顾一起大叫,可是她就像是不认识他,马上就要离开。现在他拖着病体挽留,她无动于衷看着,看着他在甲板上像一个疯子一样乱叫。
十三阿哥吐血后头脑反到清明了一点,身后有大内的侍卫也有他的食客,“拦住那条船,”他下起命令来还是很有威严的。几个黑影如鹰扑向小船,可惜都在半空中折下,噗通噗通掉进水里。
琳琅和十三对持着,她甚至停了船,她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嘴角的那一抹不在意、嘲讽刺痛了十三的心。她接过孩子转身,决绝的让四阿哥都佩服。十三阿哥甩掉袍子,四阿哥刚大叫‘拦住他’,他已经跳进水里。
秋水刺骨,十三却觉得痛快,他马上就能见到她,能抱她了,这个念头让他动作更快,忽略越来越软的四肢。小船没动,四阿哥抬手拦住要下水的人,小柱子一旁大哭,“我的爷,你小心一点。福晋……”四阿哥一个冷眼就把他下面的话给下没有了。
最后面的年羹尧听到了,他脑子飞速转动,身上出了冷汗,就是昨天他还在布置找这个女人,抓这个女人。原来……就是那一身功夫也够吓人的了,‘福晋’自然是十三阿哥的福晋,年羹尧心里不由起了恶念,看四阿哥的背影就不再那么尊敬了。
离小船很近很近了,十三咬住舌头往前游,不让自己在水里沉睡。他病榻几个月,身体拖虚了,现在还在病中,哪里还能坚持,靠的不过是一口气,一个意愿而已。马上,马上……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他想他马上就要成功了,他知道她喜欢他笑。琳琅没有放过他抬头的机会,让他看清了她的目光,寒如秋水,似笑非笑,十三突然有股不安的感觉,然后他发现他眼睛花了,船开始移动了,远去了。他不相信,拼力集中精力,她看到琳琅在说话,他们的距离很近,一个水上一个船上,可是他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他只看到她笑得得意、笑得怨恨、笑得开心,她和那个男人相携离开甲板,小船晃晃悠悠离开,离他越来越远。然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心痛的感觉也没有了,秋水刺骨,他也感不到它的凉意,躺在秋水里睡着了。
堵截
回程很沉闷,丫头们不敢说话,琳琅不想说话,张雪江不知道该说什么。琳琅脚步很快,张雪江拉住她的手臂,倒是被她带着走了几步。他捋顺她的发,压住心里的慌张,决定挑明,逃避不是办法。琳琅眼神里都是祈求,他心里痛,无视了她的恳求。“乐儿,他是姗姗生父?” 他用了生父,因为他要当宝宝的继父。
琳琅点点头,她心里很乱,不想自己的伤疤被揭开,也怕情急之下说出伤人的话。张雪江放在她额头上的手没有拿开,他靠近她,再靠近她,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像羽毛那样轻。
“一定是他做错了事情,否则乐儿不会不要他,”他轻笑,“他真是一个傻子。”被他理顺的发又被他揉乱,“乐儿放心,我不会犯错。”
张雪江很自满地离开,他感激那个跳入水中的人,也憎恨那个人。他心中最珍惜的人别人伤害,他平静的心都起了杀意。
半夜有人求诊,趾高气扬的两个官兵,他不愿意惹事,拎着药箱就出门。到了地方发现来的人很多,他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戏。
杭州知府微弓着腰,对每个郎中都带着献媚的笑,原来是有位贵人生病了。他失笑,原来这就是权利,三更半夜让这么多人不睡觉,为的是一个贵人。张雪江闭上眼睛假寐,这种事情他一向都没有兴趣,而且上前的人很多。
“你们都听好了,我家爷有一点损伤,你们全家都不要活了。”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除了气势压人,狗仗人势之外,没有什么不顺眼的。张雪江眉毛一抖动,睁开眼,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在船上就这个声音最响亮。他突然就有了兴趣,举起手,鹤立鸡群啊!众人是想发个小财,攀个富贵,可是搭上命就不好了,个个低头让道。
小柱子看着他也顺眼,可是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小心,外加威胁若干。张雪江当没有听到。他白天是青衫,现在是白衣,白天所有的人都盯着琳琅,他又特意低头,没有人能认出他。
他被带进病人房间,房间装饰很豪华,满屋的药味,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没有规律。他摸摸鼻子,仔细看床上的人,很英俊的一个人。男人要做到英俊并不容易,英气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没有英气和来英俊中的‘英’。现在他面色赤红,嘴唇干裂,眉头紧紧簇在一起,这些都无损他的英俊,反而增加了几分坚毅。
张雪江似模似样坐下,手指也搭上了十三的手腕,目半闭,好像很入神,小柱子心里安生多了。如果让他知道张雪江现在想的是如何让这个人消失,他可能会直接晕过去。
张雪江一簇眉头,小柱子心都提起来了,看着慢慢腾腾的郎中,他想动手打开他脑子,仔细看看他在想什么。张雪江不幸灾乐祸是不可能的,这个人没有什么大病,不过的气郁结在心中,又受了点风寒。可能以前的郎中胆子太小,不敢用猛药,他的病被拖着了。他不使坏也是不可能的,这个人他看着就不顺眼。
“没有大碍,我给他扎几针,再服几服药就好了。”张雪江轻描淡写,态度卑谦,小柱子眉开眼笑,小细手一挥就要说打赏,得意地像个耗子。
“在下使针之时怕被打扰,万一……”他适时住嘴,小柱子左右为难,他可不敢把把自家爷给一个陌生人。“你不要出声,打扰了我……”张雪江只能再退一步,小柱子猛点头,小脖子差点折了。
张雪江是个冷静的人,他当然不会想到把十三给弄死,不过给他一点苦头吃是不能避免了。他满眼慈悲,拿起银针,慎重地、轻柔地扎进十三的身体。十三头上立刻就见了汗,五脏六腑好像被一只手掐挤着,又拉又扯,可是偏偏不能开口,连眼睛都不能睁开了。
张雪江慢悠悠当着小柱子的面,慢悠悠把胸有成竹的样子装到底了。玩着花样折磨十三,每一针下去,十三都有不同的感觉,一会像在冰里,一会像被火烤,时不时还来一次全身奇痒……他以为是梦靥了,可是怎么都不能醒,咬自己舌头的机会都没有。
十三因痛苦脸上肌肉都会跳动,还有手会痉挛,膝盖也会不时抖动一下。张雪江也上瘾了,他微笑着欣赏着些,下针也就更慢了,心里充满快感。
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他并没有在意,以为不会进来。可是来人的很厉害,守门的人低声请安。张雪江一惊,十指飞舞,拔掉十三身上所有的针,毕恭毕敬起身站在一旁。青色身影带着秋天的凉气进门,小柱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把事情说明白了。原来四阿哥不在,是小柱子借了虎威请来满城的郎中。
四阿哥听到有个人可以医治十三脸色才解冻一点,他给十三擦去头上的汗,感觉体温有所降低,心里暗自高兴。
“留在这里好好医治,”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张雪江。张雪江讨厌这样的命令,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医馆还有一些琐事,在下不能留在这里。”
四阿哥眼神瞟过来,盛满蔑视和风暴,小柱子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测这个郎中要倒霉。可是……四阿哥仅仅看了张雪江一眼,没有让人拉出去劈了,也没有冷嘲热讽。
“年羹尧,带人去把先生医馆的东西都搬过来,我们不能耽误了他的事情。”还是不让走,外面整齐的脚步声要离开,张雪江的怒火上升。
“四哥,算了……”十三阿哥突然开口了,四阿哥很奇怪,他看着十三,确定他是不是明白什么?知道什么?十三嘴角有笑意,很开心的笑。四阿哥知道只有他心情极好他才会这样笑。
张雪江比其他人都要惊异,也对十三刮目相看。刚才他料定十三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说话,现在只能干着急的,没有想到……衙役给他牵来一匹马,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觉得奇怪。身为一个有名脾气不好的郎中,他很少出门看病,出门受到的待遇都是挺高的。所以他大意了,他注意了身后有没有跟踪,却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匹马。黑色、矫健的骏马,一般人怎么会有这养的马。
到了自己的医馆,张雪江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忍不住就敲了对面的门。与此同时,十三阿哥带着微笑起床,命令人准备轿子。四阿哥不慌不忙派出人去查这个郎中的来历,十三却等不及了。“四哥,我了解琳琅,这个郎中回去说了一个字,我就会再一次找不到她了。”
绯月领张雪江进后院,她不健康的脑子在不停转动,是不是纯情难耐了?还是……白天的事情她早忘光了。
琳琅根本不成眠,张雪江只说了他被请去看病,病人就是……琳琅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
“绯月,寒烟,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叫上付银潘园我们马上离开这个院子,东西都留给其他人了。”她能想到的就是先离开这个院子,明天混出城。她比张雪江了解那一群人,他们眼里何尝有过沙子?可能张雪江早就被认出来了。
绯月寒烟背个小包包,潘园他们也就带了一点点东西,琳琅转身去找唐氏夫妇,他们也听到动静起来了。琳琅交代了两句,还是不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离开,分路跑,而且把小珊珊也给了他们。琳琅亲亲姗姗,忍痛小跑着到前院,大家连一个灯笼都没有点,真是连夜摸黑逃跑。
琳琅指指后门,让张雪江快回医馆,“有人找上你,什么都不要说,就三个字:不知道。”张雪江没有想到她不带上自己,心里有点失落,“乐儿,他们不可能认出来。”琳琅苦笑,她才发现张雪江是个书呆子,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了。
嗒嗒嗒的马蹄声毫无征兆传入琳琅耳朵,她脸色大变。其他人还没有听到,她顾不得其他,推张雪江去后门,她懒得叫懒丫头,自己去打开前门。
随着她拉开门,门外突然变亮了 。是突然亮了,黑压压的人群围着小院,悄无声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把,刚点燃的火把。一顶轿子堵住大门,旁边人搬出一把椅子,小柱子搀出轿子里的人,他看琳琅的眼神无比幽怨啊!
十三虽然还在大病中,可是看样子精神很好,手摇着辫梢,他很得意。琳琅低声让绯月去唐氏夫妇那里,一边使眼色让寒烟带走张雪江,她手扶着门边,不让人进来。
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可是没有一个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寒烟带张雪江回来向她摇头,琳琅知道她已经是无路可走了,甩手退回来,让人打开大门。人并没有一拥而入,只有十三一个人进来,他起身时身体晃了几下,走的很慢,很慢,好像是提不起自己的腿。他一步一步挪到琳琅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他站到琳琅面前时满头大汗,手搭在琳琅的肩上,想抱她,想亲吻她,可是眼前一阵金星,他自己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乖,我来接你回去,”他倒是把自己挂到了琳琅的身上。
琳琅想推开他,可是刚才那晃悠的身形、那讨好的神情、还有满头的虚汗、热得不正常的手。她竟然是要抑制自己去搀扶他,心里的痛一阵一阵袭来,不完全是痛,还有点酸,有点甜。她想起无数个白天,她在花园荡秋千,十三下朝就跑去,连朝服都不脱,她笑声清脆,嘲笑他是个猴子,猴急猴急的。十三就会堵住秋千,把他挂在她身上,撒娇要她帮脱下,然后……
张雪江现在心里只有痛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潜移默化、知道爱屋及乌、知道此消彼长,所以他能慢慢等琳琅。可是他也知道情难自禁、两厢情悦,他很想上去拉开那个男人,可是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
“小柱子,扶十三爷坐好,”四阿哥的声音插进来,琳琅一回神就使劲一推,十三哼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像一个麻袋一样倒下。发出声的是小柱子和琳琅,一个横眉立目瞪着自己的女主子,一个满脸后悔捂住自己的嘴。大家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两个丫头先是鄙视,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又回到鄙视;两个家丁好像是在忍笑,表情很痛苦;张雪江直接就笑了,很孤单的笑声;四阿哥,他就算了,谁也看不出来他表情是啥米个意思,不过也是变了个样子。就连倒在地上的人也笑了,偷笑,不过太得意了,还是让人看出来了。
琳琅现在不仅仅生十三的气,也生自己的气。知道不可能再走掉,她也就淡然了,不就回去给人当大老婆,帮人娶小老婆么!这个命她认了。不过……“我马上就能跟你回去,你们马上从这里离开,不能查任何东西。”
十三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但是琳琅知道,有四阿哥的地方,十三的话不中用。
“十三弟,你还是去拜见一下。”琳琅冷笑,十三无奈,不过其实他也想,知道她更多的事情,才能管住这个野猫。
“那好,谁想进?一起。”琳琅对着四阿哥的身后人说,有一双眼睛太令她讨厌了,所有的人都要后退,年羹尧偷偷捏了一下那个声音洪亮的大汉。大汉哈哈大笑,“爷,小的就陪你进去。”琳琅在他被呵斥以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年羹尧,你也跟上吧?”她顺便邀请年羹尧,不过他像一个君子,更要表示他一个好奴才。
“奴才不敢,”他还不知道琳琅的身份就如此自称,真是好奴才。琳琅笑得很有诚意,“那年大人也进后院等,不能怠慢了你。”十三阿哥和四阿哥也就忍了好奇,一个奴才而已,唉,她高兴就顺便吧!每个人都有一点虚荣心,年羹尧也不例外,所以他跟上了。
这个宅子还是很漂亮的,十三很高兴扯着琳琅眼睛四处看,刚才要过来他就在她面前倒下了,然后就……琳琅带着他们绕过凉亭就到了后院。几间小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小小的花园。
琳琅先去见唐氏夫妇,然后领着三个人进去,自己又关门到了外面。年羹尧站地很远,神情很是恭敬。
他们听不到里面是声音,不过一个人的声音除外,那个大嗓门。他很惊讶大叫了一声,接着是开门声,他出来了,满脸不可思议,直勾勾看着年羹尧。浑身上下透出一个信息:老大我有话说。
琳琅笑嘻嘻出手,一个枯枝钉在大汉的喉咙上,拍拍手。“年羹尧,事情知道多了不好,好奇心多了更不好。”年羹尧也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人,知道人的命不怎么精贵,他马上就低头称是。
琳琅又折断一个花枝,“对你来说,这可能是不好奇心,而是野心……”年羹尧噗通就跪下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有野心是好事情,不过你是奴才,一个野心太大的奴才,主子会不高兴的。”她像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年羹尧湿着衣衫退回到前院,心里又恨又怕。
从十三他们进来,唐夫人眼睛就没有抬起来过。十三很乖巧给她端来一杯水,她冷眼一瞄,十三差点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她杀气太重,他身体太不好。这一眼的威力不下于唐老头容貌的威力。
“快坐下,身体不好不用逞强。”唐护玄心疼了,好歹刚才他也受了十三的一拜啊!
唐护玄不仅仅有和康熙有着相同的容貌,还有着一些相同的表情以及动作。不过在康熙身上是威严,在他身上是随和,不同的人气场也不同。四阿哥现在是完全明白了,怪不得琳琅能那般跋扈,怪不得她能对皇恩不屑一顾,也怪不得她不愿意嫁给十三……她有个很强的、可以放弃荣华富贵的爹。他们见到他第一眼是惊异,然后膝盖就软了,强行撑住,最终还是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我,”唐氏夫妇有点不好开口,“我是你们亲叔父,见到我们了,嗯,以后就不用见了,也别……你们阿玛会不高兴,家里两个家丁就是你们阿玛送了。如果让我烦了,徒伤人命而已。”唐护玄留了一句话就带着夫人进了内房,留下十三不知道该被还是该喜,至少他们留下了琳琅,至少他还有机会去弥补。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十三精神提起来了,血也热了。
冷战
琳琅和张雪江两两相望,以后可能就是两两相忘了。“我真没有福气,”她看着秋天的冷月,心里也很凉。
“是我没有福气才对,有缘无分么?”他不愿意去多想,不是有缘无份,是有人的心根本就就不能为他停留。他无怨无悔,他知道琳琅愿意和他相处,不过那仅仅是因为他提供了一份平静、十份关怀。可是还是不忍,不忍抱住了她。十三出来就看到自家福晋趴在别人怀里,肩膀耸动,那个男人还拍她的背。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忘了自己的小病体,就冲过来了。
他没吭声直接动手,可惜啊,别说他还病着,就算是正常状态,他也打不过张雪江。人家好歹也曾跟了女剑圣一段时间,所以十三就被摔倒在地,张雪江用一只手做的,另一手还抱着琳琅的细腰,低头在琳琅耳边细语。琳琅长睫毛盖住眼睛,一副娇羞的模样,十三觉得有人在他心上划了一刀,痛啊!
他眼睛都要裂开了,怒吼一声爬起来,刚站起来又被人家一脚踹倒。琳琅在一边捏着个小手绢扇风,斜着眼睛看他。她完全把他当成一个陌路人,不,还不如陌路人,她有可能对路人有怜悯心,对他去却不会有。那个一身白衣的人傲视着他,他不在意,早晚他都会还回去,可是琳琅的蔑视让他怎么还击?他想把这一对人给吃了,脑中就出现‘j夫滛妇’这四个字了。
“你站不起来了?”张雪江够缺德的,他放开琳琅,十三的面色刚好一点,他又小声问道,意有所指。十三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落点就是他的那啥那啥。不亏是神医啊,看看十三像锅底一样颜色的脸就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了。十三内伤了,真是内伤了,被打被骂被无视还被歧视。
“我孩子都有了,”十三一字一顿,想用目光把张雪江给凌迟了。张雪江不住点头,“这个我忘了,怎么能忘了呐?孩子都是我接生的,最近有点忙啊!忙晕了。”十三的脸色又变白了,嘴唇发青。
“你是男人么?让妻子怀孕乘着大雪回娘家,你就不是个人。”张雪江的声音很小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你今天仗着权势带走乐儿,可是她心里永远都会有我。作为一个男人,我瞧不起你。”‘你’落音后又起了一个声音,手扇在脸上的声音。
琳琅没有看他们,抬头看天,听到这声音身体也抖了一下,太响了。十三反到笑了,他也压低声音,“记住你又怎么样?她是我的人,心也是我的,你还没有拿走,爷我有本事再拿回来。以后你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你就好好忍受思念之苦吧,爷很大度,不会计较这件事情,也让你有这点心思。”上下风就这样变了,十三也看准了弱点再动手。
“如果爷找不到人,还真能让你有机可乘,可惜你给了爷机会。你折磨爷很爽吧,放心,爷不介意,爷还感激你,不是你我哪能这么快就能找到人。”张雪江的脸色越来越白,真是他大意引来了他们。
十三说完话心情变好了,两个人都阴笑着,“是,我会想也会等,你看紧一点。”张雪江的白衣掠过琳琅的手背,她翻手想抓着,手终是空空而归。离开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琳琅的梦想和她的心。到这时候她才明白,她习惯了杭州的水土,也习惯了张雪江的照顾。淡淡的药香萦绕着她,她想起张雪江干净的前襟,每次他拥住她,她的脸都靠着那里。
十三掐着琳琅的手臂拉回她的视线,回眸,眼中有泪有眷恋。他接着用力,他们相处不到一年就能这样难舍难分了么?心里的火燃到脸上、眼里。琳琅不动让他肆虐,十三狼狈松手,他只不过想听她痛叫一声,而她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了四阿哥,琳琅被‘接’走。十三的病又加重了,这来回的奔波,还有张雪江的折磨,他精神松懈后又开始发烧。琳琅主动去探望,看了一眼就走,还不忘吩咐小柱子:“等爷醒了就告诉爷一声,我这礼数可是做到了。”结果十三醒了小柱子也被打了,看病的大夫也被撵走了。
夜深了琳琅还在逗姗姗玩,十三带着怒火闯进她房间,他没有看一眼姗姗。琳琅的心更冷了,放好姗姗后规矩行礼。十三没有让她起来,她索性就跪下了,膝盖接触到地板时发出的声音很瘆人。十三手指哆嗦着指向她,“你是不是想我死?我死了……”
“你死了我马上改嫁,你不死我也未必不能改嫁。”话音刚落十三一口鲜血就出来了,他实在是压不下去,‘噗’一声在琳琅身上开了一朵血花。琳琅不避不闪,不进不退,很平静说道:“你现在要死了?”她不信他现在就会死,他家里还有一群老婆要养活。
“你放心,爷我不死,我死也会拉着你一起。你也别得意,我现在就派人去杀了那个不知道死活的郎中,我断了你的念想。”十三嘴里还有血,染红了牙齿,面容扭曲,很狰狞。
“那你就去吧,没有了他还有别人。”琳琅起身倚在床头,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多少温情了。
“你的深情也不过如此,爷还以为你要跪下给他求情。”十三本来不相信琳琅会这么快变心,可是张雪江的确能给她想要的,他们在一起也很配、很扎眼。琳琅叹口气,摇摇头,很瞧不起十三的样子,“深情?有过一次就够了,我怎么会再傻一次?”那看破红尘又游戏红尘的样子把十三气得发抖,“好好说话,哪一个福晋会像你这个样子?”
“爷,您觉得我不合适,大可休了我,实在不行你杀了我。”琳琅毫无形象又打了个哈欠,十三把唐三彩的花瓶扔出窗外,瓶子落地声中还夹杂着女子闷闷的惊叫声。小珊珊被吓醒了,哇哇大哭,十三手忙脚乱想去抱她,琳琅捡起梳妆台上的东西就向他那里扔,十三抱头躲闪。玉梳子被她掰成两半,她眼睛有竖起来的趋势,“滚,滚出去,以后你敢碰我女儿我一把火烧了紫禁城。”瘦瘦的泼妇一枚,十三立刻就躲了出去。
琳琅抱起小珊珊自己也哭了,这个是个什么破世道,她自愿让位也不行,家里暖床的一大堆还要她回去。她想起张雪江,她真愿意和他一起走。她知道一定要被伤害,所以她躲了,她让了,可是这个男人却不愿意放过她,可能是她挑战了他的权威。
“宝宝,外公外婆以后是不会再帮我了,他们也不会再出现了。”她只能对一个不能说话的孩子诉说心里的烦闷,“你爹不是个好东西,娘亲会保护你。”小珊珊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咯咯的笑声很响亮,胖乎乎的小手竟然要抓琳琅的脸。琳琅大喜,抱起来使劲亲了几下,“宝宝,你听得懂啊!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回答她的是姗姗的傻笑,还有一兜口水。
清晨琳琅醒来很早,自从有了孩子她也变了。十三一瘸一拐磨蹭进来,寒烟很识相抱走姗姗,撤离战区。琳琅对镜理妆,“爷,您这大清早到我这做什么,你该多歇着。”话里没有关心。
“你不能原谅我么?”
“爷不是折杀我么?”她继续她的阴阳怪气。“蓝月一家都是我们府上的包衣,她打小就侍候我……”琳琅手里的金钗被抛下,“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爷是要我说恭喜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尖酸刻薄了?”
“爷,您眼神不好,我一向就是这样尖酸刻薄,现在您发现了也不迟,兆佳清?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