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低调生活第18部分阅读
清穿之低调生活 作者:rouwenwu
个房间。
☆、前世今生
书客居
天已经黑了,石屋主人还没回来,林若寒估计石屋主人今天不会回来了。林若寒点了根牛油蜡烛,屋外的风很大,烛火好几次差点就被吹灭了,千格窗上的窗纸簌簌只响,林若寒赶紧搬了几块木板,拿了几块兽皮,把千格窗给堵上了。
林若寒听到身后传来铃铛的响声,转头一看,小婴儿睡醒了。他正躺在炕上,手不停地挥舞着,脚不停地蹬着,在床上来来回回的翻身,小身子已经在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这小家伙除了睡觉安静一会儿,其他时间还是挺能折腾的。
小婴儿一见林若寒走过来,笑呵呵地伸出手要她抱。小家伙很调皮,抱起来还要拽她肩上垂下来的小辫子,粉色的小嘴巴吐着小泡泡,显得特别可爱。林若寒一把抓住他那双捣蛋的手,给他端了尿,换了块干净的尿布,把他放倒在炕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脚,给他挠痒痒,小婴儿乐得不停蹬腿,左右翻滚,咯咯直笑。林若寒估计小婴儿有六七个月了,会翻身,能坐稳,但还不怎么会爬,爬不了几步就趴在床上起不来了,小屁股一拱一拱的,别提有趣了。
去厨房把面条重新热了一下,打了一小碗喂小家伙,已经饿了大半天了,小家伙嘴巴长得大大的,吞得有点急。
林若寒担心他呛着了,忍不住叫道:“宝宝,慢点吃!慢点吃!”
小婴儿嫌弃林若寒喂得太慢,嘴里依依呀呀的,还伸出两只小胖手去拉碗,要把面碗拉到他自己跟前来。不一会儿,就吃光了一小碗面条,连面汤都喝了。小婴儿意犹未尽,小手紧紧地抓着面碗不肯放,大眼睛一直盯着若寒,还依依呀呀的说着话,意思他还要吃。
林若寒却怕他吃多了要积食,对她摇了摇头,还说道:“宝宝,面条吃完了!没了!没了!”小婴儿瞪着大眼睛,看看空空的碗,又看看林若寒,过了一会儿,才怏怏地把小手松开。
吃饱喝足了,小婴儿就开始四处东张西望,寻找熟悉的面孔,嘴里还嚷着:“啊……啊……啊……”。林若寒猜测他可能在找母亲或||乳|娘,六七个月大的小孩已经认生了,特别黏人,尤其到了晚上。
小婴儿半天没见到他熟悉的面孔,也没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小嘴立马扁了起来,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林若寒一见小婴儿这种架势,赶紧把他高高举起又放下来,连续举了好几次,小婴儿一见有人陪他玩了,立刻破涕为笑,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小家伙玩了一个多时辰,林若寒才从井里打来热水,给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小衣服。大概洗完澡很舒服,没多久,小家伙就打起小哈欠来,还用小胖手抹着眼睛,看来小家伙想睡了。林若寒起身给他端了尿,包好尿布,抱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轻拍着哄他入睡。
等小婴儿睡沉了,林若寒才去洗漱,想着今天跑了很多路人也累了,明天还要早起糊窗纸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屋外是呼啸而过的北风,边上是小婴儿轻微均匀的鼾声,林若寒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念着年迈的父母以及那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连尘封已久的记忆,林朝英和王重阳过往的一切,全都涌上心头,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她没有这具躯体的记忆,实在是不知道这个身体的身份,她不想用林朝英这个记忆深处的名字,那就还叫林若寒吧,至少现代的林若寒日子过得很开心。
第一世的她原是宋代名门侠女林朝英,她美貌机智,武艺高强,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她对王重阳用情极深,却始终得不到他对等的回应,无奈之下才设计逼他表态,没想到王重阳极为大男子主义,输给她后,他宁愿选择出家,也不愿与她在古墓长相厮守,最终落得一个结庐出家为道士,一个幽居古墓抑郁终身。她一直盼望着他能回心转意,但至死也未等到,始终不明白既无外人插足,两人却为何落得劳燕分飞,咫尺天涯的结局。
这心结一直伴随着她重生于现代,随着时间和视野的变化,林若寒逐渐明白过来。两人分手固然有双方性格不和的因素,但与林朝英的出身也有很大关系。她本是个孤儿,由师父抚养长大,师父性子古怪,没什么朋友,一直独来独往。她自小就没有同龄伙伴,又一直在上山生活,也养成了一副孤僻高傲的脾气,为人颇为执拗。
美貌机智,武艺高强,多才多艺,都成了她选择伴侣的桎梏,世上能入她眼的就没几人,与她齐名的少年侠客王重阳就成为她最佳选择。
盛名之下高处不胜寒,他们两人既心心相惜;又常因比武,伴随争强好胜之心,总想压对方一头,每次都不欢而散。两人渐行渐远,最终萧郎成路人,究其原因,也不过是爱在心口口难开。
第二世的她没喝孟婆的忘情水,就带着林朝英的记忆投胎了。父母只得她一个女儿,从小对她呵护备至,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父母虽是普通的环卫工人,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好,但父母却倾尽全力培养她。他们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衣服,或出去旅游一趟,但凡她想学啥,父母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他们的爱溶化了她那颗千年孤独冰冷的心。
上辈子没能享受家庭的温暖,重生后却梦想成真,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天伦之乐,能拥有慈爱的父母,已经是上天的恩赐,那时她就想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过。
林朝英算得上武林奇女子,不仅武艺高强,琴棋书画、医学等均有涉猎,造诣不错,但林若寒没有选择更容易出名,容易挣钱的艺术道路,她只想过普通人生活,选择了进入中国医学的最高学府协和医大,成了临床医学连读八年的博士生。
她也明白象她这样一个毫无家庭背景的人,要想获得一份好工作,要想改变贫穷的命运,必须要依靠过硬的实力。后来,她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临床表现,还没毕业就被实习医院,北京一家知名外国医院提前录用了。
现代的生活,让她渐渐忘记昔日种种恩怨,对于情爱已淡然多了,只想踏踏实实地做事,为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活了两世的她变得很通透,爱情没有是非对错,感情没有输赢,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只想好好工作,在城里买套房,把父母接过来;再找一个忠厚体贴的男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林若寒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很美好。
经过几年奋斗,她成为一名知名的妇产科大夫,因她精湛的医术,良好的医德,突出的表现,医院还奖励了她一套公寓。她把父母从乡下接到北京里安度晚年,他们辛苦了一辈子,也到了她这个女儿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没想到命运之神又开了一次玩笑,再遇到穿越这码事。想到善良慈爱的父母,亲如兄弟姐妹的朋友,不知道会如何的伤心难过,林若寒心里就一阵发酸,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林若寒越想就越没有睡意,天刚刚亮,她就起来了。小婴儿睡得很香,脸红扑扑的,象一只红富士苹果,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林若寒俯身亲了亲小婴儿的脸,替他拉好被子,转身出了卧房。
一夜北风紧,漫山遍野都成了银白的世界,一脚踩下去,雪就漫过了鞋面直到膝盖以上,屋顶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林若寒估计地面的积雪也有四五十公分深了,这样大的雪,这石屋主人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到库房取了一畚箕的大麦和玉米,去牲畜棚喂黑马,又往水槽里添些清水,昨晚太匆忙了,忘记给黑马喂食。这种冰天雪地,黑马没地方吃草了,只能喂些玉米和大麦了;等天晴了还要给黑马准备些过冬草料。
在牲畜棚呆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林若寒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如同被冷水浇过一样,感到透骨的冰冷,暗道,“不好,这个躯体的寒症又发作了!”
身上冷汗直冒,瞬间就把小衣湿透了,她咬紧牙关忍着,先去看火炕火是否熄灭了,冻着小家伙就麻烦了,还好炭火没有熄灭,林若寒添了把柴火,免得炭火熄了要重新生火。
干完这些,林若寒整个人已都虚脱了,全靠着一股毅力支撑着挪出了厨房。
身上是透骨的寒冷,浑身只打寒颤,林若寒抱紧了双臂,身子缩了起来,一点点的挪动着。林若寒怕回房会惊着小家伙,只好扒光身上的衣服,赤条条的跳到温泉里。
温泉水很暖和,在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慢慢地恢复了一点知觉。等到身体稍微好受些,林若寒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还好伤口没有湿了,要是伤口湿了,万一感染发炎就麻烦了,这里可没有消炎药。
林若寒昨晚想着后脑勺受了伤,洗头包扎都不方便,她干脆找了把剪刀,把长发给剪了。自个儿剪头发,往往是长短不一,这个发型肯定不会很漂亮的。林若寒当时就想,这下变成瘌痢头了,样子一定很丑,得找顶帽子遮起来;后来又自我安慰道:“反正没镜子,自己看不到,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小婴儿现在忽略不计。”
泡了一个多时辰,身上的寒症才慢慢平复下来,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这具躯体中过寒毒,泡温泉只是个物理疗法,治标不治本,很容易损坏身体机能,最好能找到解药或千年雪莲,彻底治疗寒毒;次一点就是修习纯阳内功,再配合药物治疗,慢慢排出寒毒。
只是这具躯体的本身条件不好,筋脉很纤细,大都闭塞了,不适合练内家功夫。这具躯体寒症很严重,或许和林若寒穿越者身份也有一定关系,灵魂和躯体一直未能很好的融合,毕竟林若寒现在是借尸还魂。
林若寒想着,既然不能修习内家功夫,这事只能这样了;还是先修习□的外家功夫,至少能强身健体,做防身之用。说到到强身健体,不由想到易筋经和太极拳,两种拳法动作都很舒缓,说不定健身效果会更好一些,听说易筋经还能锻造筋骨,也不知真假。想到这里,林若寒泡不住了,赶紧起身穿衣回房。
进屋一看,小婴儿还在那里呼呼大睡,看来小家伙累坏了。林若寒也不打算叫醒他,省的小家伙没睡够,又要吵闹了,趁他现在睡觉,还能干些别的事情。
转身去了厨房,熬了一小锅番薯粥,还炒了一碗腊肉干菜配稀粥。
匆忙吃完早饭,又到库房里翻找,看能否找到适合糊窗户的白纸。刚找着白纸,卧房里就传来小婴儿“哇……哇……”的哭声,林若寒赶紧放下手中东西,跑了过去。小婴儿有六七个月了,早已会翻滚了,正是离不开大人的时间,把他一个人扔在炕上,万一就从炕上滚下来就够她头痛了。
林若寒侍候小婴儿穿好衣服,又把木柜子里的衣物、墙上的狼皮等铺到火炕上烘烤,去去潮气。
香甜的番薯粥,酸酸的干菜,小婴儿很喜欢,一口粥一口菜,吃得很开心;林若寒第二汤匙粥舀起还没吹凉,前头汤匙的粥早已下了他的小肚肚,还眼巴巴的盯着若寒的手。小婴儿很快就喂饱了,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喂完早饭,林若寒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样大小的婴儿还没断奶,平常偶尔用点辅食,现在全部吃辅食了,也难为他了,总不能天天喝稀饭吧!林若寒想到以前超市里卖的儿童米粉,到时用库房的石磨磨些米粉、玉米粉出来,弄点玉米糊和米糊给他吃,若有羊奶或牛奶就好了。
把小婴儿放到炕的里头,再用铺盖在他周围围了一圈,转身去厨房清洗碗筷了。等她洗碗回来一看,小婴儿仰面躺在炕上,小胖手正抓着自个儿的脚,努力往自个嘴里送,嘴角还挂着几道银丝。
“哎呦,宝宝,又流口水了!”林若寒赶紧抱起了小婴儿,他一见到若寒,就开心地裂开了嘴,露出四颗小米牙,上面两颗下面两颗,长得歪歪扭扭的。他扑上来就要亲她的脸,林若寒赶紧用手帕擦干口水,免得被口水洗脸了。
小家伙现在正长牙,牙齿很痒,见着东西都要拿来啃,动不动就流口水,可惜这里没有磨牙棒,林若寒只好洗了一块干净的小木片给他磨牙用。小家伙在她怀里很兴奋,小身子扭得象根麻花,嘴里还依依呀呀的说个不停,也不知是哪国的语言。
林若寒估计小家伙这会儿精神很足,一下子不会睡,糊窗纸又挺费时,考虑到安全,只好把他背了起来。米浆早已弄好,就等着糊窗纸了,幸好窗户不多,不到半天时间就糊好了,只是小婴儿调皮得很,他的手一直没闲着,两人头发、衣服上都沾了不少米糊。千格窗糊上崭新的白麻纸,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屋里糊了窗纸,暖和多了,风也吹不进来了,可惜不怎么亮,要是玻璃窗那该多好啊!这里没有各类电器不说,连打火机和火柴都没有,只有火刀火石,昨天生个火都费了好大的劲儿。林若寒不由嘲笑自个儿,真是得陇望蜀,昨天只想有个避风雪的地方,今天就开始这里条件艰苦了。想当年林朝英也不是这样过来的,只因到穿越了一把,人就变娇气了,还是古语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易入俭难。”
不知道石屋主人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为人如何,是否愿意收留她们姐弟?想到生计问题,林若寒就更郁闷了,穿越成小孩还不算,还带着一个小婴儿,还随时有被人追杀的危险,这日子真不是人过得。
林若寒皱着眉头想着,住的地方只能向石屋主人借居了,以后有能力再自己盖房子;至于吃穿,也能解决的,石屋粮食很充足,到时可以从石屋主人那里买些过来或者让他帮忙从市集买些回来,以后自己再种一些;想吃肉,可以上山打猎,也可以到小溪里头捕鱼;衣服不够穿,可以回事发地把那些大人们的旧衣物搬回来,拆了重新缝制,维持一两年也没问题;再说猎物的毛皮也可以做衣服。
她现在苦恼的就是石屋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要过个一年半载才回来,姐弟俩就有些麻烦了。先不说这里处于荒山野岭,有猛兽来袭,就油盐酱醋也要添置一些,其中食盐是一定不能缺的,缺了它,这饭菜没滋味不说,而且人和牲畜都会生病。
也不知道市集在哪里,离这儿远不远?昨天,林若寒在厨房里,只找到一小半瓦罐的盐,一想到这个,她就做不住了,又跑到库房里头翻找,还好找着食盐。不仅有两大瓦罐满满的食盐,还有一些盐卤,可以做豆腐,算上那些腊肉,食盐勉强能维持到明年秋天。
想到这,林若寒不由叹道:“这附近若有市集多好啊!”
话一出口,林若寒不由嘲笑自己杞人忧天,“那时说不定石屋主人早就回来了,就能知道市集在哪里的。说不定附近有盐井或咸水湖,连盐都不用买了!”
林若寒以前听说过西藏、新疆、宁夏、蒙古这边有不少咸水湖,每年秋冬季节,咸水湖边就有一层白色的结晶物,里头就有食盐,拿回家煮过过滤再结晶,就可获得食盐和盐卤。林若寒打定主意,等天气暖和了,就到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咸水湖。
☆、石屋主人﹝上﹞
书客居
林若寒在石屋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一面小铜镜,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出小女孩长得相当漂亮,尤其是额头上还长着一颗红痣,就像胭脂染的一样,笑起来尤其可爱。
这场大雪一直下了四五天才转晴,结果一晴就二十几天,地上的积雪都融化了许多,露出黄|色的草甸子。在这期间,石屋主人一直没有回来,林若寒不仅暗暗替他担心,不会出啥事了吧。
趁天气晴好,把后院的白菜、萝卜等给收了,剥去烂掉的叶子,全部堆在地窖里,地窖是她前两天才找到的,地窖里还有一些洋葱、马铃薯和甘薯。
林若寒带着弟弟,套了马车出去放牧割草,她把小婴儿放在马车里,马车前绑了个木栅栏,恰好把婴儿拦里面,还在车厢里面铺上厚厚的毛毡,再放些宝宝爱吃的糕点,然后才去割草。
现在这个季节,草原的草早已枯黄了,林若寒不知道黑马吃哪些牧草,只能跟着黑马走,挑黑马喜欢吃的干草;趁天气好,她要多割一些,尽早准备好黑马过冬的草料,每天都要割满了一大车,才带着小婴儿回家。
黑马很有灵性,每次林若寒去割草,它就守在马车边上吃草,看护着宝宝,看宝宝睡着了,还会嘶鸣报告。黑马的食量很大,一天要吃好几十斤草料。林若寒割了一个多月草,把牲畜棚子剩下的两间空房都给堆满了,她算着这些草料,再喂些大麦、玉米,足够黑马过冬了。
虽然草原上很多野马,冬天都出来觅食的,除了干草,连树叶都吃。但是冬季的野马群很容易遭到猛兽的袭击,尤其是狼群,在缺少食物的冬天,很容易成为狼群的目标。林若寒不愿冒这个风险,趁着天气暖和,就多准备些草料。
天晴后,她曾悄悄地回到到事发地去查看,出事这么长时间了,尸体仍留在当地,她不由地十分惊诧,竟然没人来收殓,期间似乎也没人路过,散落的物品未见动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大户人家的太太孩子几天没有消息了,家里人怎能不找?
好在冬日天寒,尸体不腐。
隔日,林若寒带着宝宝套了马车,带了铁锹、锄头等工具,把母亲和家奴分别火化了。用小坛子装了母亲的骨灰,仆人们则就地埋葬了,并堆了一个坟包,便于以后祭拜。想着这样长时间无人收敛尸体,林若寒感到特别凄凉,越发痛恨这歹毒的凶手。
事发地留下的器皿如箱笼、厨具、粮食、棉被、衣物、布匹用的着,林若寒打算把它们统统搬回来。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把那些东西全部搬回家,把白桦林里埋的两个匣子也挖了回来。
破马车厢里的那些腊肉、面粉、面条除了有点潮,还没变质,把它们晾晒风干后,可以储存在箩筐里先吃。
那些湿了的衣物和布匹全都洗了,烘干后储存在箱笼里。这些旧衣物料子都不错,拆了重新缝制过,给小婴儿做衣裤、尿布和鞋子。小婴儿现在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四五年内要做好多衣袜鞋子。布匹大都多为绫罗绸缎,幸好还有一匹上好的松江棉布,质地非常柔软,恰好可以给小家伙做里衣,估计是贵夫人为小儿女准备的。林若寒原本还担心小婴儿皮肤很嫩,怕小婴儿被衣料给划伤,也担心缎料不保暖,小婴儿很容易着凉了。这松江棉布一直是贡品,普通老百姓有钱也很难买到上好的松江棉布。
忙完这些,林若寒在后院边的白桦林边,给母亲选了一块坟地,把母亲的骨灰坛埋了下去,堆了一个坟包,插了一块白桦木做的墓碑。林若寒没有这具躯体的记忆,只能用母亲大人代替了碑文称谓,带着宝宝给母亲磕了几个头。
林若寒在坟前点燃了香烛,带着宝宝上去磕了几个头,默默对这具躯体的本体和母亲发誓:“我会替你活下去,会把宝宝当做亲弟弟,把他抚养长大,替你们报仇的!请你们保佑宝宝平安长大!”
一说到这,这具躯体就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冤屈和愤恨,却无处诉说得委屈。
林若寒知道这具躯体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又道:“我没有你的记忆,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的仇家是谁,不知道如何防备你的仇家再下毒手。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你们?”
这躯体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呜咽,可惜林若寒听不懂她到底说什么,只发觉这躯体慢慢平静下来了,良久没有响动,似乎本体的意识已经慢慢消散了。这小姑娘是不放心幼小的弟弟,一直强撑着,见林若寒答应替她照顾弟弟,给她们报仇,最后一点意识就完全消失了,魂魄就到她该去的地方去了,开始下一个轮回。
一阵风吹过,整个白桦树林发出呜呜的鸣叫声,似乎也在为这些不幸遇难者悲鸣!
晚上清点财物时,林若寒发现自己成了小富婆,不计那些金银珠宝首饰,单银票就有八千六百两,还有一百多两的银锭和碎银,和二十几串铜钱串。
她开始只打算留下铜钱串,其余的财物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后来想到以后有事,万一要急用,又要去挖掘也麻烦。
于是把那一百多两银锭子和碎银也留了下来,又取了十来件金银玉器出来,剩下的全用油布包了好几层,深埋在母亲坟边的树林里,等离开石屋时,再把它们挖出来。
安排好母亲的后事,除了出去割草打猎捕鱼外,林若寒基本都窝在小木屋里练功或陪着小婴儿玩。没有记忆,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小婴儿姓名,至于给小婴儿取啥名字,一时没想好,就暂时称小婴儿为宝宝吧!
闲暇时,着手整理石屋主人留下来的东西,她在卧房的床头暗格里,居然找到一包银锭子和七串铜钱以及五件金银首饰,大约值五六十两银子。
库房里的柜子和箱子里,装了不少药材和书籍,书籍的种类很多,有诗歌、儒学、医学、书法、乐谱、考据、机关制作、美食等,不过大部分是医书、毒经和农牧书籍,林若寒除了医书和毒经之外,翻得最多的就是美食了。
石屋主人似乎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画,还精通音律,箱子里头还珍藏着一对葫芦埙和一管紫竹洞箫。前世林朝英会弹琴吹箫,但却不会吹埙,虽然以前和她住一起的大学室友吴越吹得一手好埙。林若寒却从想过学吹埙,她反而更喜欢钢琴、小提琴等西洋乐器,或许是前生从未接触过西洋乐器的原因。
现在蜗居在石屋,有空倒可以琢磨琢磨葫芦埙,看看是怎么吹的,学些东西打发时间也不错。于写字画画,林若寒是能省则省,在这荒郊野外,纸张是用掉一张就少一张,颜料本来就那么一点,这些纸张颜料要留给宝宝以后启蒙用。
在一只红木描金箱子里,找到石屋主人留下来的一些笔记,记录了蒙古这边风土人情、学医游历等生平事迹。从笔记中得知,石屋主人本是明朝遗民后代,因父亲参与反清复明,而遭到清廷追捕。三十五年前,大业失败后,父亲就带着他从江南逃到塞外避祸,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们父子从此隐姓埋名,在蒙古这边安家落户了。他拜了部落里的一位蒙医为师,专门给蒙古人牲畜看病,后来他继承师父的衣钵,娶了师父的独生女儿为妻,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人过得很幸福。
没想到康熙九年,蒙古天花肆虐,蒙古部落人畜死亡非常惨重,朝廷虽然有种人痘的方子,但技术却不成熟,人痘方子也没有传到蒙古。在那场天花疫病中,蒙古这边死了将近三分之一人,有些部落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他的父亲、妻子和两个儿子都不幸染病身亡,只有他却逃过了这一劫。
他枉为医者,却不能救治自己挚爱的亲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他苟且活着,就是为了能研究出彻底根治天花的药方,留给后世;可惜除了种人痘预防外,其他方法一直成效不大。看到这,林若寒不由暗道:“若早穿越二十几年,我就可以去研发牛痘,说不定石屋主人的家人也不会死了,不过现在去研究也不迟!”
他自从老父、妻儿逝世后,就搬到这儿隐居了。这山上药草丰富,又有地热,很适合培养珍贵药材,离蒙古部落也远,人迹罕至,不用担心药材会被抢走。一直到五六年前,蒙古族重新划分领地,附近才有一个蒙古部落搬过来扎营。
林若寒看到这不由心头大喜,看来边上还有蒙古部落,实在混不下去,就想办法跑去跟蒙古人混。
老人家的笔记中,并未提及自己的姓氏、家乡,只是一笔带过自己的生平经过,更多记载的是在蒙古一带行医的经验和疑难杂症。
这笔记也不是天天记的,只是隔了三五日记一次,最后一次记录时间是康熙二十九年八月初六。
林若寒暗道,原来是康熙王朝,她清楚的记得康熙帝三四十岁时,准格尔和俄罗斯蠢蠢欲动,康熙帝打了好几场战役了,才统一了蒙古。算算现在的时间也很吻合,也不知道康熙大帝是否开始御驾亲征准格尔。
手抚着发黄的笔记,感动着石屋主人对医学的执着,想着可怜的宝宝,林若寒发誓一定要好好活着。她要把宝宝抚养长大,教他读书习武学医,才不枉上天让她穿越一遭。或许上天安排她穿越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挽救宝宝。
石屋主人的笔记里还记载了很多疑难病症,并附有药方和用法用量,林朝英本身对医药、毒术均有涉猎,现代的林若寒更是医科出身,当时寒症一发作,她很快就诊断出自己中了寒毒,只是外表与普通寒症中的中寒十分相似。
中寒只要用十全大补汤就能基本治愈,十全大补汤对于现代医生来说,并不陌生,这个药方宋代就有。可惜林若寒的寒症是因为服用至寒毒物引发的,虽然得人救治挽回了一条性命,但身体残留的寒毒却没有根除,随着时间的推移,寒毒早已深入五脏六腑,寒症反而更严重了。这残余寒毒十分霸道,虽然不会要人命,但它发作时浑身冰冷疼痛,时间久了,也绝了这人的子嗣后代。
林若寒要想活下去,把宝宝抚养长大,目前最要紧的是要彻底清除身上残留的寒毒,根治寒症。虽然老人家的药方不能根治林若寒的寒症,但经常服用它,也能减轻病发时的寒冷疼痛。石屋主人的方子,与宋代记载略有不同,他对十全大补汤作了略微改动,把十全大补汤中的地黄、白芍去掉,加了细辛、半夏、干姜,连服三剂可除去寒症。
要彻底治疗这寒症很不容易,林若寒也诊断不出这具躯体到底中了哪种寒毒,这种寒毒她从未接触过,很难对症下药,她怀疑这寒毒很可能来自西域。
要想清除寒毒,最佳途径是找到解药,也不知这躯体上的大部分寒毒当时是怎么解掉,很可能是解药分量不足,才造成身体里还有残留寒毒。
找不到解药,除非她有奇遇,能找到千年雪莲,才能立马药到病除,但要找到千年雪莲谈何容易;此外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方法,就是修习上层的纯阳内功。这个方法费时很久,少说也要五六年,甚至数十年,才能驱除身体残留的寒毒,至于子嗣的希望就很渺茫了。幸好林若寒穿越的这具躯体年纪小,只要在她天葵来临之前,彻底排出寒毒,还有当母亲的希望。
只可惜这具躯体身上的经脉很细,很多经脉闭塞不通畅,根本不适合练武。
若真要修习纯阳内功的话,也只能选那种内力非常平和的那一种,进境虽然缓慢,却细水长流,也不容易走火入魔。内力霸道或强劲的那种内家功夫,往往进展迅速,修习时纤细闭塞的经脉很容易断裂,全身瘫痪。
林朝英本身所学内功亦正亦邪,不属于纯阳内功,而且玉女内功需要两人合修;全真派的轻功、剑法、拳术在古墓石刻中均有记载,但基础内功心法缺少入门口诀。王重阳自创的先天真气,练得是又是男子童子功,女子根本无法修习。
她现在只能练练易筋经,打打太极拳,把身子骨锻炼的好一些,抵抗力也强一些;重点练习暗器功夫,便于今后打猎捕鱼甚至逃生保命。
林若寒也曾想离开石屋,继续往南走,毕竟这是荒山野岭,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猛兽或狼群来袭,就无处逃生了。
又担心路上安全,不知道那个部落离这里有多远,若骑马也要很多天就麻烦了,她现在的身手比普通幼童强不了多少,还带着个奶娃子,再说现在是冬天,草原的天气很恶劣,随时会有暴风雪,能否顺利到达目的地,也是个未知数,更别提遇到猛兽狼群了。
林若寒最终还是当了一回鸵鸟,反正这里不缺吃住,要走也等明年春暖花开后再走,那时说不定她的外家功夫已经恢复了;她也担心汉人和蒙古人生活习性相差太大,不知道自己的小身板能否适应艰辛的游牧生活。
或者还是在这里石屋这里,安心呆上几年,等宝宝长到五六岁再回去,那时到京城那边乡下买些田地,买个小院子,就能安家落户了。再把宝宝送到学堂里,她也就有时间和精力,慢慢地打探自己的身世,替死去的母亲和仆人们报仇。
☆、石屋主人﹝下﹞
书客居
割完草,料理好母亲和仆人们的后事,林若寒也空了下来,每日趁小家伙睡着了,林若寒偶尔也会到附近转转,顺便熟悉一下周围地形。
一日清晨,小家伙还没醒,林若寒知道小家伙昨晚睡得晚,今天至少还要睡上两个时辰才会醒。于是林若寒就沿着溪流往上游走,一路只见漫山遍野是一片银白,簇簇松针恰似银菊怒放,晶莹多姿;玉枝垂挂,山风吹佛银丝闪烁,犹如被尘世遗忘的仙境。
大约走了四五里,山和溪流都拐了一个大弯,跃入林若寒眼前是一块很高很大的石壁,溪流似乎是从石壁右边底下流出的。石壁左边前面有一排台阶,都是用巨石垒成的,台阶上是一道石门,这石门就镶嵌在石壁上,宛如天然生成的,细看还是能看出些许的人工痕迹。
林若寒猜这石门很可能就是山谷唯一的入口,看样子这山谷中有人居住,总不会是盗贼窝吧!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了石门,门没锁。一走出石门,林若寒眼前豁然一亮,这是一个冰雪覆盖的山谷,山谷并不大,方圆大概五六里,四周都是峭壁,高耸入云,看不到阳光的影子。
山谷里也有一栋石屋,外头的围墙约有三米多高,全是用石条石块垒起来的,看起来非常敦厚密实。石屋分上下两层,外墙是用大块的方石契合,石缝紧密,层次匀称,连屋顶都是用薄石片做成的,比林若寒住得的那栋石屋精致多了。
她慢慢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一位老大爷正在劈柴火,石屋的连廊的木杆上挂满了腊肉,地上晾晒着许多中草药,边上摆着捣药杵等制药工具,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老大爷一见到林若寒,显得非常惊讶,他大约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一张国字脸,双眉斜飞,目光炯炯有神,气色非常好,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青色棉袍。
只听到他很温和地问道:“小丫头,你从哪里来?怎么一个人,你家大人呢?”
林若寒见老大爷会说汉话,非常高兴,忙把自己家里遇到劫匪,母亲已经丧,只留下自己和幼弟两人,幸得黑马相救,在温泉边找到间石屋住了下来,可惜屋主不在等事统统都告诉了老大爷。
老大爷慈爱的望着若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乖孩子,你弟弟呢”
林若寒忙道:“弟弟在睡觉,还没醒,我把门关好了,就出来到附近走走。”
老大爷赶紧披上羊毛大氅,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们赶紧过去,万一你弟弟醒了,找不到人要哭闹起来,这山里冬天不太平!”
老大爷连东西都不收拾,就赶紧锁门,带着林若寒去温泉那边。老大爷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屋子是我早年搬过来时盖的,盖起来有二十来年了。那屋子墙壁用碎石垒的,造得很粗糙,冬天山上野兽多,在那里住很不安全!再说温泉边的房子湿气很重!”
林若寒暗道,原来老大爷就是温泉石屋的主人。
老大爷笑眯眯的说道:“小丫头记住了,爷爷姓张名睿云,蒙古这边人都叫我塔克,以后你就叫我塔克爷爷好啦!小丫头,叫什么名字?老家在哪里?弟弟多大了?”
林若寒皱着小眉头,很苦恼地说道:“爷爷,我头被撞到了,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爹娘是谁,家住哪里?我醒来就在林子边上,天又很冷,我就给自个儿取名林若寒了。弟弟大概有六七个月了,还不会爬,我就叫他宝宝。”
塔克爷爷怜悯地看了若寒一眼,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可怜的孩子!”
他拍了拍林若寒的肩膀说道:“等回到石屋,爷爷给你诊一下!”
回到温泉房子时,宝宝还没睡醒。塔克爷爷打量一下屋子,见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糊了窗纸,不由得表扬道:“小丫头,真能干!冬天温泉边湿气太重,小丫头把东西收拾一下,先搬到山谷那边住,等明年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再搬回来。”
塔克爷爷给林若寒诊脉后,面色很沉重,他摸了摸林若寒的头,看看只有一丁点大的宝宝,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塔克老人欲言又止,心道:“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你中的寒毒是碧血幽潭,是寒毒中最霸道的一种。那人心真狠,居然对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下毒手!这样大的孩子能碍着你什么!”
第二天一早,塔克老人开了一个药方,并对她说:“一天三次,连续服用一个月,能压制寒毒暂时不发作。若寒,千万不能着凉了,着凉了就会复发的。”
林若寒乖巧地点头道:“爷爷,若寒记住了!谢谢爷爷!”
塔克道:“好孩子,跟爷爷不要客气!爷爷也没怎么帮上忙,只有找到西目莲或千年雪莲,才能根除寒毒。天目莲只有苗疆才有,用西目莲解毒效果最好,但西目莲本身就是一种热毒,药性很霸道。西目莲药性发作时,人会高烧不退,挺过去就全好,挺不过去,人就没了。”
“雪莲解毒效果虽不如西目莲,但胜在稳妥。雪莲只有准格尔和西藏才有,千年雪莲是可遇不可求,爷爷这里只有一朵百年雪莲,药效就差多了。”
林若寒很感激塔克老人,跪下给老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说道:“爷爷不要难过,若有一天,若寒不在了,请爷爷帮忙照顾我那可怜的弟弟!”
塔克拉起若寒道:“乖孩子,还没到那个地步!你的寒毒就不会要你的命,就是发作时太难熬了!说必定爷爷以后能找到千年雪莲,我们若寒就能治好了!”
林若寒想到前世中了恶人的暗算,几乎难治,后来还是王重阳来信提到,极北苦寒之地的寒玉能治疗伤。
想起往事,林若寒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想到这,林若寒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道:“爷爷,听说会上乘功夫的人,能用内功驱除寒毒。爷爷,我也会打拳。我若练上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也能排出寒毒,是吧?”
塔克一愣,小家伙从哪里知道用内功驱除寒毒,看来这次磨难把小不点吓着了,对人都不敢说真话了,只是年纪太小,说漏嘴了。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计较不成,她若想说了,终有一天会告诉他的。
他一个老头子在山里住得够久了,有两个可爱的小孩子相伴也是好事,山谷也很偏僻,外人要找着他们也不容易。
至于仇家么?在他们眼里,人都死了,这里方圆几十里无人居住,不死也要被野兽吃掉。再说都过了一个月,都没人找来,他们的家人也没把他们这群人放在心上。
望着若寒充满希冀的眼神,塔克老人欲言又止,心道:“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你中的寒毒是碧血幽潭,是寒毒中最霸道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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