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9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却不能在一起;而是一个人爱进了骨髓,得到的却是另一方的毫不在意。
卷二:纠缠缱绻 52 死不要脸
曲终舞停,水清浅优雅地起身旋转出一个标准的谢幕动作,然后,便走下了擂台。
所有的人如同受了蛊惑,没有掌声,没有喧哗声,周遭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是那么浅,那么浅……
素雅的身影没有任何的迟疑,径自走向自己的位置,待她落座,淳于暖便将响悦琵琶交还给她,是的,交还给她。
在那样一曲歌舞过后,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再同她争夺响悦琵琶——傲月国不仅多了一个乐圣,恐怕连第一舞姬也要换人了!
第一舞姬要换人,而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了。公孙霓裳低头苦笑,棋子,棋子?她之于他也不过是颗棋子啊!
不由自主地看向黎汉译——果然,他的眼神还是停留在楼阁的方向。
即时那个人早已不在窗前,即时轩窗在乐圣一舞跳罢时就被关上,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那里,连半点都没有分给她,半点都没有……
“黎大少,响悦琵琶可是归我了?”看着那群人都不出声,水清浅开口打破了沉默。
黎汉译定定地看着紧闭的轩窗,失神许久——他,终究还是叫她失望了啊!小衣……
“姓黎的,我家美人在问你话呢,你好歹吱个声啊?”对黎汉译万分不爽的淳于暖不满地出声道。那一声“我家美人”说得是极为响亮,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位是女扮男装,某位“护师心切”的也就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小暖这个笑娘当得还真是不合格啊!水清浅在暗地里摇了摇头。工作前与工作后,完全就是两面!看来,不仅哓哓是双面人,她也颇有向那一方面发展的潜质。
“乐圣说的是,以乐圣的才华,当这响悦琵琶的主人自然再合适不过。”因着淳于暖那一句话,黎汉译被损得终于吱声了,话虽说得如此动听,这心里嘛……
“乐圣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黎某应略尽地主之谊才是,不知乐圣可否赏脸?”
对小衣立下的承诺,他怎能就此放弃,先将人稳下来,相信总能找到解决之法的。
“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水清浅很是给面子地答道,柳眉微蹙,看不出喜怒。
黎汉译打的什么主意,她又岂会不知?之所以愿意留下来,是因为她也有一件事要做,至于那一位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会怕了不成?
黎园,秋水院。
晚膳过后,水清浅神情悠闲地坐在石桌前,静静地品着新泡好大红袍,石桌的另一侧摆着那把响悦琵琶。若是被那群乐师看到,她如此随意地对待上好的乐器,估计得气得吐血。
一杯饮尽再倒一杯,直到茶杯第三次被斟满,院落的门口传来了动静——她等得人终于来了。
“黎大少不准备进来?”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黎某却有难言之隐,对于是否进院门实在难以抉择。”黎汉译的声音里透着为难。
“进也好,不进也罢,黎大少的难言之隐,说与不说,结果是一样的。”一席话真真假假,无形中却将对方的退路全然堵住。
“莫非乐圣已猜到了黎某的来意?”说这话的同时,徘徊已久的他终于跨进了院门。
“响,悦,琵,琶。”水清浅轻轻吐出四个字。
“乐圣果然是乐圣!黎某佩……”服字尚未说出口,水清浅接下来的四个字就将他的美好蓝图全数打破。
“没,得,商,量。”依旧是轻轻地吐出四个字,听在那一位的耳中无疑重如千斤。
“一点余地都没……”有?黎汉译无奈地欲再次请求,水清浅攸地起身,伸平右手。
削葱根般的手指间捏着茶杯,在黎汉译的注视下,她松开手指,任由茶杯落地,溅起的茶水立刻沾染了青石板的一角。
覆水难收,她的动作无疑表明了内心的坚定。
“为什么?”双唇一开一合,好半晌,他才说出了这三个字,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坚决?她实在不像是爱乐成痴的人。
呵?为什么?她也正想问他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要伤害公孙霓裳?”水清浅的眼底溢满了控诉的决然,语气冷厉异常。
“我伤害了霓裳?”黎汉译失声叫道,这个指控叫他无法接受。
“你连自己伤害了她都不知道?呵……”这简直是她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太子府的四个女人和这一位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为什么会说我伤害了她?”黎汉译的表情变得阴沉,语气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恭敬。
“就凭这一次你利用她来讨好心上人!难道说,你从没有想过要利用她?”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态度也变得激烈起来。
“是,你从没有想过要利用她,只不过,你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利用了她,你将她所有的牺牲都看成是理所当然的,可笑,仗着那个傻瓜喜欢你,你就要让她为你做到如此么?”
她的言辞出人意料的激烈,一向清冷淡然,一向无欲无求的她,居然,也会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隐在围墙高处的叶慕爵完全被她的神情给震撼住了,之前在试乐大会上,他就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震得莫名其妙,想着晚些时候一定要向她问个清楚。无奈大会一散,他就被慕音拉去倾诉相思之苦,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原想从正门进来的,但看到黎汉译在此地,想来他们之间有话要说,他不好现身,就隐在了此处,想着等那一位离开了再现身。
没想到,却见到这样一幕!
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破碎的,忧伤的,难以名状的神情。但这一次,确是叫他最为震撼的!之前,每当她露出这种神情时,很快就会消失,快得甚至教他以为那是错觉!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掩藏自己的情绪,她以最犀利的话语,指责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似要敲醒他的一般。
为什么,她为什么如此地为公孙霓裳抱不平?她的神情里有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沉痛,难道说,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她才会为同病相怜的公孙霓裳抱不平?
究竟是哪个男人?居然可以让淡然的她,冷清的她如此失态?就算往事已矣,依旧成为她心底最深的痛?
不知怎么的,想到有着这样一个男人,他的心里会觉得十分不舒服,甚至让他升起想揍人的冲动!
“她,喜欢我?”听到这句话,黎汉译是彻底懵了,霓裳喜欢他?她怎么会喜欢他?她明明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小衣,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
“你不相信?”水清浅简直有敲开他脑壳的冲动,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居然不相信?
“我……”黎汉译正要说什么,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黎大哥当然不会相信,姐姐她怎么可能会喜欢黎大哥呢?姐姐明明知道黎大哥他喜欢的人是我……”白衣女子疾步走上前,双臂环住身侧的男子,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脸蛋上升起一抹红云,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姐姐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抢我的心上人?”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啊,水清浅简直想要拍手鼓掌!若是公孙霓裳真的开口说她喜欢黎汉译,那她就变成了抢妹妹心上人的坏女人了吧?到时候不要说黎汉译会误解她,她身边的人也都会对她指指点点吧?
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她不仅任性,连耍心机的功力也是一流!仗着自己天身体弱,常年缠绵病榻,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心,连亲姐姐的心上人都堂而皇之的抢到手,现在甚至还想倒打一耙!一年四季真该拜她为师才对!那样的话,她在太子府里的乐趣就会多得多了!
早先的时候,希芮丝告诉了她黎汉译同这对姐妹花之间的故事,她听后的感想只有一个——让公孙羽衣同哓哓比拼一下,看看哪一位的演技更高一筹!
“如果公孙霓裳真的抢了你的黎大哥,你会怎么做?”她想暗喻是吗?好,那她就把暗的推到明面上,看看这一位还怎么演下去?
“姐姐,真的要抢我的黎大哥?”只见公孙羽衣的脸色瞬变,原本苍白的脸颊,更显得惨白如同纸片!靠在黎汉译身上的娇小身子几乎站立不稳,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
“姐姐那么美,那么好,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喜欢她,不像我,只能……我知道,姐姐是天之娇子,所以,我真的不想同她争,什么都不想争……咳咳……”她激动得猛咳一阵,看得黎汉译心疼不已,急急拍抚她的后背。
“可是……”话锋一转,公孙羽衣的眼神渴望又无奈地看着黎汉译,双唇颤抖着说道,“可是,我不能没有黎大哥,真的不能,没有黎大哥,我,我,我会……死掉的,难道,难道姐姐要看着我死掉吗?黎大哥,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那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子看得黎汉译心里是纠成一团。
“小衣,我不会不要你的!你身体不好,不要激动,知道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小衣……”
“而且,霓裳那么疼你,又怎么会同你争抢呢?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小衣……”
简直就是白痴!围墙上的叶慕爵差点破口大骂,连那个女人以退为进的把戏都看不懂!什么脑子嘛!他如是想着,却也只是想着而已,并没有引起警觉。
如果,他知道以后,自己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就不会只是骂过了。
“我也知道,姐姐不,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可是今天,姐姐她,没有,没有……”公孙羽衣的话只说了一半,眼神忐忑地看向水清浅。
未完结的话,黎汉译明白,水清浅也明白。试乐大会上,公孙霓裳那支舞跳到一半就下台了,虽然是因为她的缘故,他们又怎能不猜测,是她无心争夺响悦琵琶,所以自动下台的?
毕竟她与欧阳慕音的那场比试,她虽占了上风,但距她往日的水平还是有所差距的,这么一推论,自然就可以认为是她心不在此?又岂知是因为她的腿受了伤?
再加上她如此为她抱不平,可能他们还要认为,她与公孙霓裳是串通的,故意不让公孙羽衣保有响悦琵琶!
果然,黎汉译虽然没有说什么,打量她的眼神却变得复杂了。
若是公孙霓裳知道,她心爱的男人如此猜疑她?又该是怎样的伤心?也许,她早就不知道伤心的感觉了,在心疼到麻木之后……
“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公孙霓裳吗?”她已经懒得同这两位纠结了,现在只想确认一些事。
“我喜欢的人是小衣。”搂着身边人儿的腰肢,黎汉译斩钉截铁道。
“那么,你有一点点喜欢公孙霓裳吗?”她继续问道。
“我说了,我喜欢的人是小衣!”似乎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黎汉译的声音冷硬了许多。
“如此说来,假如有一天,公孙霓裳离开了你,你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对吗?”水清浅的眼神不容置疑,教黎汉译想躲避这个问题都做不到。
“我……”他犹豫了,霓裳会离开吗?她,真的会离开吗?
这时,公孙羽衣拉了拉他的衣袖,黎汉译蓦地惊醒,她怎么离开呢?她的家在这里,又能走到哪里去?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我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因为她不会离开。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在送客前,水清浅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但愿你不会后悔!
卷二:纠缠缱绻 53 不如离去
“送”走了那两位,水清浅复又坐回石凳上。左手的指尖捻起尚且完整的那个茶杯,右手则拎起茶壶,正要斟茶,眉梢一动,放下了茶杯。仰头,抬手,直接将茶水倒入口中,动作说不出的干脆利落,却不像是她会有的举动。
反正今天,她出格的事做了也不止一件了,再多加一桩又有何妨?
“乐圣这么喝茶,不怕伤了自己的身子?”清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身着素衣的公孙霓裳踱步而出。
“是茶非酒,又怎会伤身?”水清浅没有回头,放下茶杯,就着袖口拭了拭唇角,如此随意的动作,到了她的身上却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不管是茶是酒,多饮都会伤身。”也不在意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公孙霓裳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恐怕不止这些,万事万物,过了度,都会伤身的。”她淡然低语。
“乐圣指的是?”她凝眉浅笑。
“情。”她事不关己。
“情之一字,的确害人不浅。”她赞同地点头。
“放下了?”她的眉间扬起一缕舒缓的暖意。
“他说得如此明白,不放下又能怎样?”她摇头苦笑,复又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世上的蠢女人,有过一个就够了。”水清浅抬起头,仰望夜空的神情变得梦幻迷离,“对了,你的腿还好吗?”
“好与不好,都不重要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跳舞。”公孙霓裳的表情波澜不惊,淡然得像极了平日里的她。
“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连舞蹈都要放弃?不是说,放下了吗?”水清浅不解,明亮的瞳仁里闪烁着几许疑惑。
“就是因为放下了,我才要放得彻底,”公孙霓裳轻轻吐出几个字,继而轻笑一声,“其实,我并不喜欢跳舞。”
当初是为了他,她去学了舞蹈,现在还是为了他,她放弃了跳舞——没有哀怨,没有不甘,没有失落……有的只是一声包含了千言万语的长叹。
一直以来,她总是静静地守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为他付出,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在她的心里,其实也存在着一个小小的希望,希望有一天,他的眼神能够在她的身上驻足,只要一刻,短短的一刻就好。
他究竟喜不喜欢她?哪怕连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吗?
——这些问题,徘徊在她心里好久好久了,可是,她始终不敢问出口。如今,有人替她问了出来,即使答案早就知晓,当她听闻的一刹那,还是免不了心碎,却早已不觉得疼痛。继而,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仿佛所有的负担都卸下了,她终于可以冲开自缚的茧,做一只自由的蝶。
“舞影翩跹,弥醉了时间,
惊鸿一现,错误交叠。
痴心搁浅,冰冷的缠绵,
繁华湮灭,萧瑟梦魇。
凝望着你,悄然的背影已蹉跎,
绝望的执着该放手。”
忽然响起的琵琶声打乱了她的思绪,搁在石桌上的响悦琵琶不知何时到了水清浅的怀中,听着她拨弄了一段异域的曲调,吟唱出的歌声如同试乐大会上那般空灵美好。
听到那一句“绝望的执着该放手”,她便知,这首歌依旧是为她而唱。
“曼珠花开,奢靡了无奈,
留恋他,不经意关怀,
迟早该明白,守候是伤害。
既然不爱,为何不离开,
流年转,心沉淀如海,
忽然间明白,无望的等待太苍白。”
是啊,既然不爱,为何不离开,无望的等待太苍白——她是该离开了,早就明白的,守候……是伤害。
“挑灯研墨,绘一季失落,
枫叶漂泊,失根的惶惑。
指间滑过,流沙已婆娑,
朱颜凋落,笑容斑驳。
烛光里你,模糊的影子好冷清,
渴望的相拥是幻影。”
相拥早就是幻影,不该再执着,即时执着,也抓不住什么。
“曼珠花开,奢靡了无奈,
留恋他,不经意关怀,
迟早该明白,守候是伤害。
既然不爱,为何不离开,
流年转,心沉淀如海,
忽然间明白,无望的等待太苍白。”
一曲终了,公孙霓裳微笑着拍手,赞叹她的天籁之音。与其做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不如离开,既然不爱,何必再等待?
她的歌,她懂了。
半晌之后,公孙霓裳翩然离去,水清浅继续对月独饮。依旧当着“墙上君子”的叶慕爵终于找到了机会现身,不过,他正要动作,水清浅却出声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可以下来了吧?”
“你早就知道了?”闻言,叶慕爵只得讪讪然跳下围墙,动作极为潇洒,表情极为尴尬,对比极为鲜明。
“我的警觉性没有那么糟糕。”水清浅瞄了他一眼。
“那就是我的隐藏技术太过糟糕了!唉……”叶慕爵装出一脸沉痛的表情,忽又郑重地说道,“看来,我是需要加强练习了!那就有劳师父了!”
“不是你的隐藏技术糟糕,而是你在听到我们谈话时,突然间气息不稳露出破绽……等等,你有劳我什么?”正欲解释的水清浅在想起他下半句话的时候,惊诧地瞪大美目,他不会又想“荼毒”她的耳膜了吧?
中途气息不稳?那一定是他被黎汉译和公孙羽衣那两个混账给气得了,人一激动嘛,难免就会忘了自己的处境。
“当然是教导音律了?你不是当众承认了我这个徒弟吗?”叶慕爵坐上了公孙霓裳之前的那个位置,看着水清浅,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要练习你的隐藏技术,关音律什么事?”水清浅突然发现,除了小狸外,这位太子殿下的思维方式也叫她不太能理解。
“师父不是说我的气息不稳吗?既然气息不稳,当然要好好练习发声了,所以,师父你责无旁贷。”听听,多么“高明”的解释啊!
“叶慕爵——”水清浅颇有吼人的冲动,从中午到现在,她已经够纠结了,这一位居然还拿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折腾她!
“徒儿在。”他声音响亮地答道,表情极为乖巧无害。
“你……想学什么?”水清浅再一次败给他了,自从发现了这一位骨子里的无赖劲之后,她简直是败得惨不忍睹啊!
接下来的一切,预兆着——今夜的黎园将无人入睡。偶尔飞过的几只乌鸦,如果定力不够的话,就会面临着被震下来的危险。
距离秋水院最近的紫荆院自然是首当其冲,可怜里头的萧弄笙乐师,原本还准备着同仙女来段美好的邂逅,结果被这经典的五音不全整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还邂逅呢!躲在被窝里,他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刺聋了!
如果被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特长”居然赶跑了这么一只老鼠,会不会连梦里都笑出声?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软塌上,点点温暖试图唤醒了沉睡中的两人。
薄被盖到腰际,侧躺着的女人,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胸前,模样极为慵懒魅惑,男子的手从侧面揽过她的身体,几乎将她整个儿纳入怀中。
昨晚叶慕爵练发声练了大半夜,后来因为夜深露重,地点由院子里改为房内。之后他们又讨论起那两首歌的歌词,水清浅说了一遍,叶慕爵就默记心中,后来他心血来潮,便研墨将歌词写下,写完后,他正想着要给水清浅看看他的字,却发现她已经躺在软塌上睡着了。
原本,他是想将她抱到床上去的,结果,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然后,就拼凑成了这副场景。
似乎讨厌极了扰人的阳光,美丽的女子转了个身,将脸蛋埋在男子的怀里,原本前胸贴后背的姿势顿时变成了相拥。似乎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动静,叶慕爵舒展下长臂,调整了下动作,再次将她拥紧。
一切很和谐,很美好,很甜蜜,如果,没有别人打扰……
砰砰砰的敲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叶慕爵皱着眉,正要睁开双眼,外头的人却等不及了,直接破门而入!
“乐圣——”黎汉译大步走向床铺,正要发问,却发现床铺上居然没有人!这一转身,乖乖不得了啊!立马被那两人的暧昧姿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黎大少大清早地闯进女子闺房,恐怕于理不合吧?”叶慕爵的表情极为恐怖,阴沉着连,颇有杀人的架势。但看到怀中的女子时,不由得缓了脸色,隐匿起一抹温柔,让人不由得赞叹——变脸的功夫确实高明!
“兄台大清早地却出现在自己师父的房里,于理不合的究竟是谁?不用在下多说了吧?”黎汉译都快急得崩溃了,没有说出他们居然做出苟且之事,已经是很有涵养了,毕竟看看那两位的姿势,很难不做出这样的联想,“还是说,这是你们师徒之间的规矩?”
“麻烦黎大少注意一下自己的口德!”听闻这话,叶慕爵更为火大,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吵醒已经够呕了,这一位居然还拿话来损他们?
气急之下,他脱口而出一个惊到爆的事实:
“我出现自己妻子的房内有什么不对?”
“在下的口德一向不错,不过也得要看……你们,是夫妻?”轰隆隆隆……这话可是比晴天霹雳还要让人备受打击啊!黎汉译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什么?你们居然是夫妻?荒唐,简直太荒唐了!师徒成亲?师徒之间居然成亲?这根本就是乱伦啊!”出现在门口的萧弄笙受的打击显然更大!激动得活像只猴子,上窜下跳,破口大骂。
“闭嘴!”想要继续闭目养神的水清浅是连装睡都装不下去了,蓦地从叶慕爵的怀里坐起身,瞥了萧猴子一眼,不容反驳地说道,“师徒成亲又如何?傲月国的法令有规定师徒不能成亲吗?”
卷二:纠缠缱绻 54 生死苍茫
傲月国的法令?呃……貌似还真的没有这种规定……
萧弄笙在脑子里把这句话给过滤了一遍,结果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话说得好啊!看着萧猴子憋屈的面部表情,叶慕爵是豁然开朗,神清气爽,就差没有拍手鼓掌。
“师徒不能成亲是伦理道德,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关法令什么事?”郁闷的萧弄笙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句话。
伦理道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会理才怪!
瞪了那位一眼,觉得撑着身子有些吃力的水清浅,感受到背后那堵厚实的肉墙,便拨弄了一下薄被,直接靠在那位身上——免费的靠枕,不用白不用。
忽然有佳人投怀送抱,叶慕爵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身子僵硬了片刻,最终调整了一下坐姿,使得怀中人靠得更安稳。
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这么,这么放肆地卿卿我我,简直,简直,简直是目无法纪,天理不容,天理不容……萧弄笙激动地就差没暴跳如雷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呢?其实啊,倒不是因为他真的那么一板一眼,是个卫道人士,他是嫉妒得心里发酸才成了这副模样!如果我们的清后倚靠的是他的怀抱,一切就会有所不同了!
想他被魔音折腾了一整晚,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也就罢了,大清早乐颠颠地跑来想同仙子共进早餐,结果却看到了这副场景,还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天啊,地啊,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黎大少大清早地过来扰人清梦,就是为了杵在这里当石头?”多了个靠枕就是舒服,水清浅挪了挪脖子,在叶慕爵的肩颈处蹭了几下。懒洋洋地半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瞥了黎汉译一眼,眸底尽是深意。
糟糕,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醒悟过来的男人急着开口道:
“霓裳去了哪里?”
“你不觉得自己问错人吗?”愚蠢的男人,水清浅轻轻地嗤笑一声。
“昨晚是你说霓裳会离开的,现在她不见了,我不问你还能问谁?”心急如焚的男人把所有的修养都抛到了脑后,一股脑地说道。
“我有说她会离开吗?我只不过问你,假如有一天,公孙霓裳离开了你,你会不会有任何的遗憾?”水清浅极为轻蔑地瞧着这个男人,连叹息一声都懒,“如果不等于事实,黎大少不会蠢得分不清吧?况且,你不是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吗?现在又急个什么劲?她不见了,无论对你,还是对你的小衣,应该都是好事一桩吧?”
“还是说……你怕她还会再回来,碍着你们两个寻欢作乐?”
她的语气很淡很淡,淡的微不足道,一字一句却又刻薄讽刺之极,这样的声音同这样的话语交织在一起,构成别样的震撼的效果,听在黎汉译的耳里更如五雷轰顶般,禁不住浑身一震!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怕霓裳回来?我是怕她在外面有危险……”他正要辩解,第三个不速之客又到来了!
这一大清早,秋水院就热闹成一片。
淳于暖推开碍眼的萧弄笙,直接走入房内,看在依旧惬意地拥坐在软榻上的两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再看看那个黎汉译,笑意攸地消失,朱唇一扯,漾开一丝讽刺的弧度,这个男人属于典型的“没好感”,她肯正眼瞧他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今日的她换回了女装,昨日太激动,唱了那一首《棋子》,结果把自己的女子身份暴露了,继续穿着男装反倒不伦不类,干脆就换了回来。
不过这换了身装扮也是有代价的啊!当然,付出代价的人不会是她。
想想她一路走来已经造成多少波折了?呃,在河边扫落叶的那位家仆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修剪树枝的那位家丁貌似又从树上掉了下来;捧着药碗给公孙羽衣送过去的小丫鬟似乎又把碗给摔了,不过那个女人少吃一顿药应该死不了;在览香院前碰到欧阳慕音,好像又吓得她心脏停止了跳动——那是因为她好心地说了一了一番话,大意就是,若叶慕爵知道当初救他的人不是她又会如何?
想着这一连串的事件,淳于暖不由得心情大好,反剪着双手踱到黎汉译的身边。
“怕她有危险啊?姓黎的,你这马后炮也放得太响了一点吧?昨晚是谁把人家给气跑的,现在说这些未免太迟了吧?”确实太迟了,公孙霓裳已经被送到了一个地方——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气跑?霓裳不是自愿离开的吗?
水清浅蹙眉,她正奇怪——虽说昨夜两人把一切都谈开了,该解的心结也都解开了,可是,她要离开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至少该准备一下!就这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方式。
如果是晓晓,绝对会把这黎园扫荡一空再离开!如果是她……
“我……我……”碰上淳于暖的咄咄逼人,心虚又焦急的黎汉译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算了算了,她走了也好,免得为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一顿怒骂!嗯,让我想想?”淳于暖踱到桌边,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方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好像是蛇蝎心肠,心思歹毒,表里不一,心狠手辣……还有,剥夺妹妹的幸福,一定会有报应的!”
愚蠢的男人,她倒要看看,等最后,报应到底验证在谁的身上!
“你急着找她?”听完那番话,水清浅怒极反笑,那笑容明明是那么美,那么好,身为靠枕的叶慕爵却看得不寒而栗,笑里藏刀,绝对是笑里藏刀!好在,那把隐藏其中的尖刀要对付的人不是他!
“没错!”黎汉译肯定地答复,心中是懊悔不已,至于淳于暖怎么知道他骂霓裳的那些话,他也没心情计较了。
昨夜他口不择言,说出了这么多混账话,深深伤了霓裳的心。他也一夜没睡,想了又想,最终天未亮就决定上门道歉,没想到进了晚霜院,见到的却是房门大开的景象,桌上只留了一张白纸,房间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少了她常穿的几件衣裳以及常用的那几样首饰。
他立刻冲出门去找人,并且叫上了府中的家丁,却一无所获。后来想到水清浅说过的那些暗示性的话语,这才急着到这里碰碰运气。
“原因?”她问得轻巧。
“道歉。”他答得恳切。
两个人一问一答,如同警官在做笔录。
“你想要向她道歉?可以……”水清浅正要再次出声,第四位不速之客又来也,声音较之她的清冷更显冷漠,是希芮丝。
希芮丝依旧是蓝衫公子的打扮,右手握着一方玉佩,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打量黎汉译的眼神没有半丝温度。
“你知道霓裳在哪里?”她的话无疑让他感受到一丝希望,黎汉译急切地问道。
“确实。”那个地方就是她送她过去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立刻带我去见她!”他的语气更显急迫,一丝欣喜溢于言表。
“可以。”希芮丝不动声色。
“不可以……”淳于暖急道,好不容易才让那个蠢女人脱离苦海,怎么可以将她再次推入火坑?
希芮丝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以……告诉我……霓裳在什么地方了吗?”因为淳于暖的打岔,黎汉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真的很想见她?”希芮丝照本宣科,重复地问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当然!”
“那你可以自尽了。”依旧是那样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自尽”与“吃饭”没有任何的差别。
“你……说什么?”黎汉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双手紧握成拳,脸色惨白一片,完全不敢相信,继而忐忑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公孙霓裳已经死了,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希芮丝摊开右手,她的掌心赫然躺着一块做工精致的玉佩,“你要见她,就自尽吧!”
当初是走得水路前往新月国,现在依旧是走着水路回傲月国。
船头的场景同当初颇为相似,一身白衣淡若莲花的女子同身着深色蟒袍的男子立在那儿,各怀心事。
水清浅凝眉沉思,当日希芮丝说出公孙霓裳已死的消息后,黎汉译当场面如死灰,后续如何她并不关心,只是疑惑着一件事——这样做会不会太绝情?
希芮丝告诉她,公孙霓裳现在寻梦楼。
那一夜,恰巧随心小姐在楼里,知道了那一位的遭遇后,实在觉得那个男人欠教训,就拿走了她关于黎汉译的记忆——当然,这是经过了公孙霓裳的同意的。她在记忆被取走之前,托希芮丝将那块玉佩交给黎汉译,并告知他,世上再没有公孙霓裳这个人。因而便有了秋水院里的那一幕。
细想一番,水清浅摇了摇头,绝情吗?未必,就算她绝情,也是被那个男人给逼的!这么一来不过是两不相欠而已!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吧?甚至,可能会更绝情!反正她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个好人!
“你在想什么?”发觉身边的人儿又在蹙眉,叶慕爵自然地伸出手想抚平她的双眉,水清浅扭头避开。
他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好久才放了下来。
“与你无关。”水清浅冷淡地回答,她的心事没有同这一位分享的必要。
“为什么?”叶慕爵面色不善,今日醒来后,她就一直在避着他,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原因,这一点实在让他恼火!忍了许久,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为什么避着我?”
“我没有避着你。”水清浅坦然地看着他,一脸无辜。
“你怎么没有避着我?用早膳的时候,你不肯和我坐在一起,宁愿一个人回内舱;后来,我向你学音律,你又以想上舱外看风景为由拒绝我,还有……”叶慕爵越说越激动,话匣子一开便大吐苦水。
有些不太明白他激动的原因,水清浅眨了眨眼,想了许久——她真的在避着他吗?应该没有吧?
首先是那个就坐的问题,她原本就不该和他坐在一起,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两个人压根就见不着面,更别说坐一处吃饭了,现在坐在一起吃饭才是不正常吧?
其次,他要向她学音律?教了那些天,她已经完全败给了这位太子殿下,虽说尚未放弃,可好歹也要让她休息一下吧?况且现在是在船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耳膜被荼毒得已经是百毒不侵了,可也要为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想一想啊?尤其是那位掌舵的,要是他定力不行,弄得翻船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再次……
总而言之,她没有刻意避着这一位,只不过是把两人之间的互动恢复到在太子府的那个状态而已,因为——
实验结束了。
原本,她是不想这么早就结束实验的,现在提前结束,倒不是因为欧阳慕音的出现,那个女人她向来不放在眼里,看着碍眼可以直接选择忽略。而是她想到了公孙霓裳,想到了那个女人……要是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如此可怜,她还是不要尝试了。
爱情,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过,这一位是怎么回事?他的正派女友来了,他不好好地安慰人家,反而纠缠着她!他,是不是太过入戏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水清浅好心地提醒。
“是什么?”叶慕爵接口道,她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不容易啊!难道是他说的话起了效果?
“当初,你答应在欧阳慕音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喜欢我,你做到了。我也说过,等到她出现以后,你喜欢的人依然是她。所以现在,你不需要再假装喜欢我了。”
换言之——gaover!
怪了,他没瞧见身后有一个女人一直盯着他们吗?人家欧阳小姐强忍着“晕船”的毛病,也要同他并肩看风景,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该给些面子?
这句话无疑比晴天霹雳更有威力,即使承受能力如叶慕爵那般强大,也被打击到了!是啊,他曾经答应过这个条件,对她好,只是因为答应了这个条件而已,可是,他怎么会因为她把慕音给忘了?
似乎,只要有她在眼前,其他人就会自动从他眼中消失,难道说,他……
不,不会,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叶慕爵猛地转身,一眼便看到欧阳慕音倚在船舱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他,确实忽略她太久了……
身旁的叶慕爵终于消失了,水清浅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于那一位温柔的闺秀典范的变脸功夫也懒得下评语。
或许,她真的是在避着他,而原因,是为了一个梦……
抬起左臂,素白的衣袖随风飘扬,纤纤素手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迎着风,展开的纸上,那道风华绝代的人影一下子便跃入眼帘,似要震撼人的眼球。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金色的长发散在空中,飞舞着最优雅的弧度,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五官,白色的长袍同金发一样飞舞着,整个画卷极富立体感。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作这幅画的人有着极高的作画水平,但是,若没有真人参照,再好的画师也绝对画不出这样的一个男子!他,绝对不是凡人,就像随心小姐——因为,他们有着接近的超越一切的绝美容颜。
这个男子,便是她梦中的男子。
这是她第二次做到关于那个神秘的莲花池的梦,第一次做这个梦,里面有随心小姐,她唤她珞特思,她称她幻姬。
而这一次,梦中出现了这样一个男人,他有着世上最温和的笑容,每一个神态都如俯瞰众人的神祈,似乎生来就是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的,他也唤她珞特思,而她,称呼他——天神。
在梦中,他将这一片莲花池送与她,他说,以后,你就是莲之女神。
她清晰地记得,梦中的她,在面对着那个男子时,心里有着莫名的悸动,那种悸动太过危险,扣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