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颂音辞第76部分阅读
清风颂音辞 作者:rouwenwu
玛知道额娘厌恶权势,也知道他无心权势,没有那许多的野心,自然也就无害,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不清楚,特别是叔伯们和皇玛法。
“你们……”胤禛动容,却也遗憾,这般好的计划,不能和兄弟、皇阿玛分享,实在是憋得慌啊!
“胤禛,”徽音的表情突地凝重肃穆,带着丝冷漠道,“有件事我要提醒你,‘罂粟计划’是‘罂粟计划’,它从来都不完全代表大清的利益,即使有一天大清亡了,‘罂粟计划’的影响也不会消失,它生根于大清,也是在大清形成,但是大清无法左右它,只能推动它!”
胤禛心里一凉,危机感和迫切感更加强烈,肩头压的责任也更重了。他知道,这份计划的实施,是徽音主导、发起的,默默会用一生的时间执行下去,可是大清的强盛却不过是推动它继续的一个条件,所以大清的存亡,徽音是不在乎的,默默同样不在乎。他们只需要大清稳定一百年,那这份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多半,大清存亡是爱新觉罗家的事,他们不会管、也不会理。
听到这些,胤禛觉得心爱之人忽然间很冷漠、很残忍,却也知道这是事实,毕竟……他们这一辈人、默默那一辈人,谁都管不到一百多年以后的事,更没有可能伸手相助。在看完这份计划后,他能做的就是不停改革大清的弊端,选出最合适的、能带领大清强盛而非没落的继承人,只要大清足够强大,那么这份计划就不会抛弃大清。
因为,只有大清才是最能让这份计划完美实现的地方!
第41章 万琉哈氏
养心殿里,高无庸看看时辰,轻手轻脚走到御桌边劝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嗯,先去准备吧!”胤禛头也不抬的一应,专注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罂粟计划”,时而深思,时而喜悦,时而锁眉,时而不解。
高无庸下去安排人铺床端水,他记得,还是康熙四十二年那次南巡回来后,主子在休息、饮食上就很规律了,后来还添了个时常洗澡的习惯。
胤禛合上那份本子,把旁边他挑拣着记下来的那沓纸也一并收了起来。
这是一份极有野心的计划,胤禛才看了一小半,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就全部明白了。康熙四十九年,他陪着徽音秘密送了大哥、二哥出京,当时两位哥哥向徽音抱拳言谢,大哥还富有深意地看了他好久,那时他并不明白两位哥哥为何会如此。
之前皇阿玛简单说了徽音帮着大哥、二哥另寻出路的事,具体做了什么却未曾细说。
现在看了这份计划的前面,胤禛终于知道大哥和二哥究竟都从徽音那儿,得到了怎样的帮助。明面上枪支、弹药是皇阿玛给的,可实际上比这些更先进一些的却是徽音出的,甚至大哥、二哥离开时的船上,连这方面的人才都有。其他的诸如粮食、地图、导航等等方面的人才,全部都给配备齐全了。
说白了,大哥、二哥在一废太子后出去自立门户、打拼天下,只出了人、带了兵而已,其余的事情全部由徽音手下的人包了。
胤禛向寝殿走去,深深呼了口气。好在这些具体的皇阿玛不知道,其他的兄弟们不知道,否则准要天翻地覆了。在康熙四十九年就能拿出这么多东西的徽音,除了没有人,打个天下那是完全没问题的,当然……她手里可能也有人,只不过她没那个心。
任由小太监伺候着更衣、洗漱,胤禛想着事,一转头就看到两个小宫女在整理他的床,还看了他放在床上的“罂粟计划”和那沓整理出来的纸,面色立刻冷了下来:“高无庸,那两个,拖出去杖毙!”
“嗻!”高无庸怔了一下,赶忙应声叫小太监堵嘴、拖人,这两个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早就交待过了吗,进来伺候只管做事,不要看任何与纸张有关的东西,也不要妄图勾引皇上,怎么还是记不住呢!
连求饶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两个小宫女就被拖出去了。
身着寝衣的胤禛将其他人遣下去,坐在床上拿起那些东西放在了床里面的褥子下的暗格里,这才躺好叹了口气。登基后最烦的事情就是想蹭过来的女人多了,后宫里的妃子就不用说了,伺候的宫女、想要将女儿送进来的官员,哼,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应付过去便是了,可他最容忍不了的,是有人窥探帝踪、偷看他日常处理的事务。
刚想到哪儿了?
嗯,没错,胤禛现在才发现,其实不管是大哥在美洲还是二哥在澳洲,那都是这份“罂粟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徽音比他更狠更绝,他只是想强盛大清,改变衰败和屈辱的结局,可徽音却是想用文化去影响更多的人、更广泛的地域。
让大清的文化、语言等等随着人,传播到世界更多的地方,不是正常地传播,而是人为的。让更多的国家和地区受到大清文化的影响,甚至让他们的后代喜欢、学习大清文化,最终和大清的子民一样成为大清文化的传播者和传承者。
胤禛闭上眼,脑海里却始终想着事。
的确如默默所言,文化这种东西,如果被人为地推动影响、扩大影响,终有一日会像吃了阿芙蓉做的福寿膏一样,不,应该说比那还严重,福寿膏尚且能在强制性的情况下戒除,而文化……只要人不死,就永远会受其左右。
胤禛唇角勾勒出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其实,从心而论,他十分喜欢这份计划,等全部看完了,他会把那些摘录出来的吃透了,正如徽音所说,里面的有些事的确是他能做的。
就好比……在欧洲设立学院,教授那些洋毛子大清的历史文化,即使无法同化他们,也该让他们生出佩服、仰慕,对大清有好感了,或许许多事就容易办了。再加上大清在武力上施加威慑,嗯,那日后将炮口对准大清的可能,岂不是又小了很多?
胤禛越想精神越好,足足半个多时辰后才睡着。
……
第二日,胤禛去了启祥宫,他是为了皇子嫡妻而来的,特别是默默的嫡妻。
乌喇那拉氏满脸笑容地迎接圣驾,妆容、衣裳都换了。她已经很多年不承宠了,但是体面、尊荣,皇上还是给的,每月里除了初一、十五,还有至少两三天是在启祥宫歇的,尽管只是盖被聊天,但来了和不来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英兰,上茶!”一通请安之后,乌喇那拉氏和胤禛分坐在启祥宫正殿耳室的软榻上,吩咐身边的丫头去沏茶上来。
“朕听太医说,你有些累着了,选秀虽然要紧,可不是还有贵妃她们几个帮着嘛,多注意身体,身边的奴才不尽心了,打发出去也就是了。”胤禛端起上来的茶抿了口,放到了炕桌上,果然比不上永寿宫的啊!
“谢皇上关心,臣妾记下了!”乌喇那拉氏又是喜悦又是激动,皇上还是记挂她的。
“之前朕和你说了的那几个秀女,唔……再加一个吧,十二弟的一个表侄女,也是这届选秀,把那孩子也留下来。”胤禛神色间似有些思虑过重,他这样说道。
乌喇那拉氏使了个眼色,殿中的奴才就全部退出去了。她不解道:“之前皇上给的名单上,不是都要给皇子们指婚的吗?新加的万琉哈氏是要给谁的侧妻?”选秀是为了充盈后宫、为近支宗室拴婚,可实际上皇子福晋一般都是内定好的,她手里的那份单子上的,就是这次要指给七、八阿哥指婚的人选,至于到底指的是谁,她就不知道了,那得看圣意。
“不是,是老七的嫡妻。”胤禛叹气,“娴贵妃也是同意的。”这个家世低,说了也无妨,皇后只会暗地里高兴,不会有什么微辞的。
乌喇那拉氏一愣,连忙应景地说了几句“如此对七阿哥不公”、“皇子嫡妻还是慎重考虑”之类的。
胤禛听了只是沉默,并没有改口的意思,之后话题转到别的事上说了会儿,便从启祥宫出来了。
不管其他人如何,总之,在帝后二人和徽音、默默的心里,这个万琉哈氏的皇子福晋是当定了。
秀女复选在即,万琉哈氏在家中并不能预料到,一次街市援手,竟逆转了她的命运。
婢女整理着自家格格复选用的衣饰,而她的主子则在发着呆。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的少女,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眉淡如烟,眼似琉璃,容颜虽算不上绝美,却也自有一番清丽姣好,配上她流露出的秀雅之气,确然是个漂亮的女子。
秀女本不该出门的,那日是额娘病愈,她去庙里还愿的,回来的路上就碰到有人当街欺负一位公子,见着与她哥哥差不多大,那恶人又是商贾打扮,她才出手相助的。他们家在京城里地位低,也就碰着商贾还能以势压人,若是个官宦人家,她还真的不敢给家里惹事。
“云昙我儿,咱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爹是个老实人,承不了爵、也不得你玛法重视,这都四十好几了,一直在从四品上没动,你哥哥比你年长两岁,去年皇上下了那条从军令,就被送到军营去了,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你两个弟弟一个八岁,一个五岁,你爹没有妾室,咱们家就你一个女儿,额娘和你爹都不指着你帮衬,我们都想好了,只要你撂了牌子,回来给你好好挑个人家,不说嫁高嫁低,却一定要婆婆和善、夫君上进可靠的。”
云昙,就是她的名字。
将街上那个少年抱拳道谢的一幕驱逐出脑海,云昙叹了口气。以他们家的家世,就算留了牌子也只是个做格格、侍妾的命,虽然额娘把管家、后宅争斗全部教了,可去宗室做格格、妾室,还不如回来后自行婚嫁呢,至少这样是个正室,将来的孩子也不会成为庶出。
云昙是个聪敏之人,这几年家里都是她管着的,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对于未来她心里是有些想法的,家里就她一个女儿,阿玛和额娘疼她,自然不会用她去谋些什么。
哥哥弟弟们资质都不错,他们更多地想自己去打拼,而不是凭着她的婚事得个助力,能有一家人的疼爱,是她最幸福的事。
选秀……云昙期盼着被撂牌子,这样额娘就不用为她担心,她也不用那么害怕了。
雍正二年,八旗秀女复选开始,各旗的秀女入宫参选,初选是在皇家京郊的一处马场进行的,骑射是在初选时考较的。这一届的秀女,因骑射太差被撂牌子的不少,但为秀女们婚嫁考虑,凡在这一环撂牌子的都赏了个内造的金钗,以示该女贞节无损,只是骑射没有满足条件而已。
所以,多考骑射一项,并没有造成负面影响,初选时因骑射被撂了牌子的,也不会在婚嫁时被人议论嫌弃。
复选的秀女入宫后,按顺序接受皇后、叶赫那拉贵妃、齐妃、宋妃的阅看,由于胤禛给皇后说了,这一届并不要人,所以她们阅看时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及至秀女出了宫门,云昙都还很晕乎,虽然其他秀女嫉妒、羡慕地看了她很多天,也没法让她消减这种感觉。
传闻中最受今上宠爱的娴贵妃宣见了她,而且,她还是唯一一个去过永寿宫的秀女,这说明了什么?
云昙回家后,又得知了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消息,从她出生起就一直是国子监祭酒的阿玛升了?
“云昙啊,你在宫里如何?”西林觉罗氏担忧地看向女儿,神色间还带着丈夫升官后的惶然不安。
看到阿玛、弟弟全部看向了她,云昙宽慰地笑了笑:“女儿在宫中一切顺利,并没有什么差错。”
“昙儿可是撂牌子了?”庆安,也就是云昙之父,有些期盼地问道。他并不希望女儿留牌子,即使他现在升官了,这个想法也未变,他们家为了阿玛的三等子爵都争斗得厉害,就算女儿嫁给宗室能做正室了,也会过得很辛苦。
“阿玛,额娘,女儿正要和你们说呢,”云昙表情慎重了,“女儿在宫中时被娴贵妃娘娘召见了。”
此话一出,夫妻俩个都变了脸色,再想到升官的事,那心底就更忐忑了。
“姐姐留牌子了?”八岁的宜鸿,也就是云昙之弟道。
“嗯,”云昙摸了摸弟弟的头,犹犹豫豫地补充了一句,“阿玛,娴贵妃娘娘就召见了女儿一个秀女。”
“老爷,难道……”西林觉罗氏难以置信地拽了拽自家夫君的袖子,眼睛都瞪圆了。
谁都知道,这一届秀女中是要出来两个皇子福晋的,皇上的七阿哥和八阿哥的额娘都是贵妃,而外间传闻七阿哥的额娘娴贵妃还要更受宠,现在她就召见了他们家的女儿一个,是不是意味着……
“皇上越级升我为礼部侍郎,空出这侍郎位的那位大人则被平级调入了户部,如果真的让昙儿嫁入皇家……如此倒是解释得通,只是……我无法承爵,七阿哥以前的皇子们的妻族不是大姓就是显族,咱们昙儿若真是这样的归宿,日后必定是要受人小看的呀!”庆安并无喜色,反而很疼惜地看向女儿。
“唉,说的正是呢,咱们家好东西没多少,现在想从嫁妆上给我儿弥补一二都……”西林觉罗氏叹气,她想着自家的东西和她的嫁妆,皇子福晋,她如何能拿出符合这身份的嫁妆啊!
“阿玛,额娘,女儿见了娴贵妃娘娘,虽然身体似乎不太好,但是性情十分温婉,女儿想应该不碍的,况且,现在赐婚的旨意未下,也说不准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呢!”云昙安慰道。
“昙儿说的也是。”庆安不忍妻子这般,更不愿让女儿慌乱害怕,所以就说了这么一句。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确认了猜测,据他所知,娴贵妃娘娘从今上登基的前两年开始就一直在养病,连册封大典都未出现,更别说见人了,若不是昙儿要指给七阿哥,又如何会见?
一家人又说起了别的,聊了会天就结束了这次家庭会议。
云昙留了阿玛单独说话,鼓足勇气问:“阿玛,七阿哥是个怎样的人?”
庆安怜爱地看着女儿,捋着胡子道:“七阿哥是所有皇子中相貌最像今上的,他的额娘娴贵妃你见过,也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吧?”
云昙红了脸,不依地道:“阿玛,女儿哪里是问这个了?”娴贵妃娘娘长得十分漂亮,如此七阿哥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听说皇上也很俊朗,很多人都说皇上仪表堂堂呢!
“呵呵~!”庆安笑了,“你放心,七阿哥自然是极好的,我只是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无缘见过七阿哥,不过听别人说,七阿哥文采好,自幼喜欢读书,曾经还被称为‘书痴’过。娴贵妃娘娘身体不大好,和他同母的十一阿哥还是他照顾长大的,应该是个性子好的。”
云昙怀着期待和不安、惶恐回房就寝,虽然担忧真的入了皇家会适应不了那样的生活,可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准备打起精神去迎接,去面对。
选秀结束后,第一天一般是皇家指婚和册妃,万硫哈家在这一天迎来了赐婚旨意,将礼部侍郎庆安之嫡女赐配皇七子弘昈为嫡妻,择吉日成婚。
随后的一切就是按照程序来了,万硫哈家也受到了很多人家的拜访,最奇怪的是,大部分还是他们不认识、从前都只是听闻的人家,西林觉罗氏在妯娌的帮衬下接待客人,最让她颇受惊吓的是,这些人家来拜访还都是来送添妆的,有庄子、有木料、有店铺……她现在最缺什么,人家就送的是什么。
后来准女婿七阿哥派人送了信来,庆安一家才明白了,原来这都是七阿哥的额娘授意的,他们热泪盈眶的同时,暗地里吃惊不已,这位娴贵妃娘娘……是不是太厉害了?
雍正二年八月初八,皇七子大婚,本来打算在耀妆那天看笑话的人傻眼了,不是都说万硫哈家不行吗?怎么这一百二十台的嫁妆一点儿都不差?那家具都是一色的黄花梨,还有那陪嫁庄子和地,怎么一点都看不出薄的?
胤禛登基时只给大婚了的弘昀、弘时、弘晡、弘晤、弘晷分了府,所以默默还是住在宫里的,大婚后自然是要敬茶的,见过胤禛、拜见皇额娘和额娘之后,新媳妇还要拜见兄弟们。
由于胤禛前一天歇在永寿宫,所以徽音比乌喇那拉氏先喝到了媳妇茶。
云昙跟在默默身后恭敬地按规矩行礼敬茶,先敬的是身份尊贵的公公,听到语气平平地传来几句例行的告诫之语,本来就紧张的她,越发提起了神。
“别吓着我媳妇,好好说话!”
云昙诧异地抬眼,就见她的亲婆婆睨了表情严肃的皇上一眼,她惊奇地发现,皇上面色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眉眼缓和了望过来:“老七媳妇,给你额娘敬茶,以后就叫朕‘皇阿玛’吧!”
“起来吧,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默默回头给云昙说说,省得哪天真被吓着了!”徽音听此满意了,笑着叫了有点发愣的丫头起来。这个孩子她第一眼见了就喜欢,说了几句话,性情、品行便大概有了谱,默默的眼光确实挺好。
“儿子知道了。”默默含笑扶起怔住的媳妇儿,带着她开始给额娘敬茶。
不打折扣的一通礼毕,徽音接过媳妇茶喝了,又让诗涵给了见面礼:“云昙,你是默默亲自求来的媳妇,我也是满意你的,虽然是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家,可你不用害怕,这宫里谁敢欺负你,就跟我说,即便是默默也一样,我给你撑腰呢!”
胤禛瞪了一下公然说出这种话的女子,摆手让儿子、媳妇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合着皇家就是欺负媳妇的?”
默默安抚地看了云昙一眼,示意她旁观便是。
徽音哼哼两声:“我现在就这一个媳妇,你的媳妇多着呢,我不撑腰谁撑腰?”
“那是十二弟的表侄女,我会亏待她吗?再说了,老七能耐大着呢,谁敢欺负他媳妇儿?”胤禛吹着胡子道,说得好像他就是个恶公公一样。
“爷,皇阿玛和额娘……”云昙这会儿是震惊了,怎么婆婆不是温婉如水的吗?皇上不是严肃讲规矩的吗?为什么她看到的好像并非如此。
“云昙,以后别叫我爷,有人时叫‘七阿哥’,回去了就叫名字。”默默蹙眉,额娘的那个“爷爷论”他可是知道的,连阿玛都不愿意,他怎么可能愿意?
“啊?”云昙反应不能,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解释给你听!”默默笑了笑,这个妻子他很满意,相貌不错,性格也好,既不笨也不会不知分寸,他相信他们会比阿玛、额娘更幸福。
“老七,带着你媳妇去启祥宫敬茶去!”胤禛挥手赶人,表情外露于脸上,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去吧,默默,多看顾着,谁敢说些有的没的,不用跟他客气!”徽音叮嘱了一句,现在不像原来在雍亲王府了,他们兄弟间多了心思,连妯娌也开始争斗不休,云昙家世上本就差一些,难免被挤对,既然成了她的媳妇,自然也是要护着的。
“额娘放心,儿子明白。”默默俊雅一笑,领着媳妇走了,他可不是好对付的,不管是阿玛的女人,还是兄弟们、嫂子们,谁敢撞上来,就等着被收拾吧!
云昙懵懂地跟在后面,她今天接受的信息有点多,还需要好好消化消化。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嫁给皇七子到底是多么幸运的事,也不知道,她的未来将有多么的明亮!
第42章 宋氏找茬
雍正二年十一月,延禧宫里的小太监一脸喜色地往正殿走。
“主子,八阿哥来请安了!”
宁楚格笑了:“去,备些他爱吃的端来。”她现在最大的幸福,就是这一双儿女了,璎珞嫁了兆佳家的小子,是怡亲王福晋的内侄,小时候并不受家中重视,后来从军了,又被太上皇挑中作了侍卫,品行、能力都是没话说的,前些年东边海上不平静的时候,也立过些功劳,皇上那也挂了号,日后的前途自然是好的。
“请额娘安,额娘吉祥!”弘暕进门行礼,待起来了才脱帽除衣。
“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这是打哪来,鼻尖都红红的?”宁楚格心疼了,儿女都是心头肉,哪能不操心呐!
“皇阿玛要给姐姐赏东西,儿子抢了这差事,去了姐姐那儿一趟。”弘暕坐下来,手边就上了热茶和点心,一看都是他爱吃的,不由得露牙笑了。
“去你姐姐那儿了?”宁楚格闻言又问,“她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公主府一切都好吧?”雍正元年,皇上为出嫁的女儿建了公主府,大公主怀恪难产殁了就没建,留下的那个女儿,身子也不好,皇上特地接到那时的雍亲王府里,养过来了才给伊尔根觉罗家送回去,这几年也时时问着,至于二公主和璎珞的孩子,那更是常常入宫小住,比孙子们还疼宠。
“玉瑾病了,姐姐一直照顾着,连博西勒都在旁边安慰玉瑾呢!”想到两个外甥,弘暕的眼神温暖了许多。
“病了?要紧吗?怎么没人递信儿,不行,我得送些药材去!”宁楚格一惊,玉瑾是璎珞的长女,小时候就病痛多,好不容易长了这么大,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
“额娘莫急,就是天冷了着凉,现在已经慢慢好转了。”弘暕赶忙安慰,“皇阿玛赏的就是药材,还派了擅长给孩子看病的太医过去呢,没好全了都让太医盯着,定没事的!”想想皇阿玛,他不禁有些感慨,从小到大,皇阿玛对他们兄弟姐妹可是没话说,比起叔伯家的堂兄弟姐妹,那更是关爱非常了。
“那就好,我稍候再派个人去问问。”宁楚格放心了,当初她虽然嫁给皇上做侧福晋,论宠爱不及娴贵妃,论资历不如后来升上来的齐妃,可是,她却很庆幸能嫁给皇上,不是为着今日的地位尊荣,而是因为皇上是个极难得的好阿玛。孩子幼年时皇上会悉心护着,稍长些皇上会仔细教导,她还清楚地记得,未登基前,皇上每日里再忙也一定会去孩子们那儿看看,问问身体聊聊天,每隔几日定会抽出时间亲自教导半天,纵观大清权贵,身在高位还能如此的阿玛有几个?
宁楚格哪里知道,胤禛那是上辈子的子女缘淡薄的印象太深刻,这一生如何会重蹈覆辙?
“额娘,皇阿玛是个好阿玛!”弘暕忽然道,语气感念而敬重,儒慕而欣喜。
“你们下去吧!”宁楚格眸光一闪,摒退了殿中的奴才,见没人才道,“皇上的确是个好阿玛,额娘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嫁给了皇上,单说皇上对你姐姐的关心,特别是出嫁了以后,那是无微不至啊!”玉瑾病了,没往宫里递信儿,皇上都知道了,还指派了太医、赏了药材,若是不挂心能这般?
“是啊,姐姐虽然是公主,可出嫁了若是没有皇阿玛的宠爱,在额驸家到底不如意些,再加上大清公主身子弱、子嗣缘薄的前例,谁家会不介意?”弘暕是弟弟,比璎珞小了四岁,即使能给姐姐撑腰了也要等他长大了才行,他一直觉得有愧于姐姐。
宁楚格的儿女都很聪慧,可凭着她侧福晋的身份,他们幼年时还是受过委屈,看到明年就要大婚的儿子,想到宫里的有些动静和娘家传来的消息,她不禁肃容问道:“暕儿,你可有一争之心?”
弘暕立刻坐正了些,认真看向自家额娘:“那……您有此心吗?”他还未曾入朝办差,可很多事儿也是能觉察出来的,特别是兄弟间远没有从前在潜邸的和睦,朝堂中的一些风声,从他身边的伴读那就能听出来,如此,他怎么可能不深思?
宁楚格笑了:“叶赫那拉家并不是最显赫的一支,这些年慢慢也有崛起之势,争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暕儿,你若想争额娘自会帮你。”
弘暕放松身体,后靠到椅背上:“额娘,儿子不想淌混水,虽说皇阿玛对兄弟们都一视同仁,可到底还是有偏向的,七哥和十一弟见皇阿玛的时候多,没有事还显不出来,一有事肯定是强于其他兄弟的。与他们一母所出的三姐又有皇玛法、皇阿玛的宠爱,那是谁能比得上的?”
宁楚格默然以对,她虽然是贵妃,但并无封号,圣宠更是无从谈起,她方才那样说,只是不愿儿子失望,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看得如此明白。
“额娘,你还记得儿子四岁时候的那件事吧?”弘暕闭上眼打了个冷颤,“当时儿子已经离了您身边,和兄弟们一处住着,那次儿子身边有个嬷嬷不愿儿子出门,就多说了几句,正好给七哥看见了,当场就命人把那嬷嬷杖毙了,理由是不分尊卑、认不清奴才的身份。”
“我记得。”宁楚格嗓音沉了下来,这事在雍亲王府里无人不知,她的一双儿女,两岁后离了她身边,一个被端禧公主看顾过,一个和七阿哥自幼一处长大,在她心中是很感激娴贵妃的。
“额娘,那时七哥才多大?只比儿子年长一岁,可是他就能眼也不眨地把个伺候了多年的嬷嬷给杖毙了,理由都正正当当的,连皇额娘知道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弘暕对那件事记忆深刻,特别是当时七哥的表情、眼神,冷漠得近乎残酷,“七哥能在那么大就如此,现而今又当是如何光景?”
宁楚格一惊,也冷静了下来:“娴贵妃生了十一阿哥后一直病着,七阿哥照料她和十一阿哥……暕儿,你说的正是,七阿哥平时看着不显,实际上却……”能把母亲和弟弟护得好好的,这样的孩子是个简单的吗?
弘暕点了点头,出了一口浊气:“额娘,儿子还要看顾您和姐姐,所以不能有差池,即便皇阿玛今年指婚指的是赫舍里家的女儿 ,儿子也不能争。叔伯们争抢的那般厉害,皇阿玛从那过来的,肯定会加倍注意兄弟们的动静,儿子只要不争,日后怎么都跑不了个王爵,何况……七哥比儿子希望大多了,即使七嫂母家并不显贵。”
宁楚格听儿子一说,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昏了头的怎地,娘家人说几句就真忘了稳妥?这贵妃是怎么封的,难道她也不记得了?若非她一直安份,不像齐妃那样跳腾,皇上会让她只比娴贵妃低一线?说不准也不过是个妃位罢了!
母子俩双双陷入了思绪之中,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他们说的话被记录下来到了胤禛的御案上。
……
雍正三年,圆明园修缮完毕,胤禛决定在这年夏天正式搬入其中,政务也将在那里开始处理。
春三月,天气渐好,宫里也似乎因此多了些暖意,前朝、后宫都知道胤禛要搬去圆明园,大臣们急着收拾西郊的园子,在那儿没园子的也要寻个近些的地方打理出来,而后宫中则为着跟去的人选议论个不休。
云昙嫁给默默已有半年了,年节后他们从宫中搬到了新修的皇子府中,那地方不是新寻的,是皇阿玛把潜邸分出了一半改建的,这事还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可是皇阿玛硬是压住了,说如若新建太过浪费,现在将潜邸辟为两半,前面的留个念想,后面的就改建为七阿哥的府邸,以墙隔断即可。
想着这半年来慢慢了解的一切,云昙不由得会心一笑,她嫁了个好丈夫,遇到了个好婆婆,日子过得比她想象中的好了太多太多。
“呦,这不是七福晋嘛!”一行轿辇而来,云昙抬头一看,竟是承乾宫的宋妃,依着她婆婆的地位,并不需要行大礼,所以她只是曲膝以示恭敬。
宋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宫道上行礼的女子,皇上去年忽然下了令,说皇子虽然尚未封爵,为表示与宗室子弟的区别,故其妻同样以福晋称之,她的儿媳妇嫁过来都好几年了,一直都是被人叫做“夫人”的,轮到这个家世低的丫头,规矩就改了。可是宋氏却忘了,人家家世低,那是相对于满洲权贵来说,比之她这个通房丫头爬上来的,不知强出了多少。
“宋娘娘若是无事,臣媳就先告退了,臣媳尚未给额娘请安,还请宋娘娘见谅!”云昙不卑不亢地道,半年的时间,她常常去永寿宫,受额娘教导得多了,气度自然也就变了。
“站住!”宋氏喝道,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好歹也是一宫主位,不过一个皇子福晋,细论起来还要称她庶母,做这副样子小看她不成?
云昙一惊站住了脚,也不仰视轿辇上的宋妃,只是站在那儿等着,她做足了礼数总是没错的,这样不会给额娘和七阿哥添麻烦。
“本宫是七阿哥的兄长之母,怎么,还当不得你的恭敬不成?”宋氏一副训斥的架势,噼哩啪啦就开始说,从长幼说到规矩,从本份说到子嗣,处处摆足了长辈的架子,还说什么四阿哥在朝办差,深受皇上看重,七阿哥该好好学习,尊敬哥哥才是之类之类的。
云昙穿着花盆底,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起初还能支撑,可一动不动地站着,脚心疼不说,怎么小肚子也在隐隐作痛。至于宋妃所说的那些,她完全没有在意,今日里她的规矩没有错处,七阿哥怎么样她比宋妃清楚多了,至于本份,她何曾不本份了?拿子嗣来说事,明摆着就是找茬,四福晋成婚一年了才有孕,头胎还生了个女儿,白白让庶子占了长,她嫁了才半年而已,急也不是现在啊!
“宋氏,你说够了吗?”清润肺腑的女子嗓音忽然传来,却是整副的贵妃仪仗,来者正是徽音。
这边的奴才慌忙请安,连宋氏也从奴才放下的轿辇上下来行礼。
“诗涵,去扶了云昙过来!”徽音沉着脸从她第一次坐的轿辇上下来,坐到了小太监推过来的轮椅上,指挥着奴才们把云昙放到贵妃规格的轿辇上去。
“额娘,这万万不可!”云昙察觉到后,赶忙惶恐推辞,这都是有品级的,她如何能坐的?
“听我的,上去坐着,你有孕在身,今儿又受了罪,可不能再任性了!”徽音笑着劝儿媳妇,眸光一扫内视了一下,知道没有大碍才放心。孩子不到一月,若非她不久前习惯性扫了眼,还不知道呢,本以为这宫里没人敢明晃晃地这么干,谁知……
“什么?”云昙又惊又喜,想到刚才小腹处的疼,不由得又慌了,万一孩子有个什么,她怎么办?此时,她哪里还顾得及轿辇不能坐的事,一颗心全部系在了肚子上。
“诗涵,派人请太医到永寿宫,将云昙先送回去。”徽音好像没看见那行着礼的一大堆人,转头又道,“小东子,你亲自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把事情给说清楚。”
贵妃的轿辇走了,徽音还在,她坐在轮椅中冷冷地看着额头渗出汗来的宋氏,放出了一分的灵压,这几年她的修为再度提升,如今已是金丹中期冲后期的境界了,灵压的震慑力自然强了许多。
别说跪着的奴才们、行礼的宋氏及其嬷嬷、宫女如何,就是站在轮椅旁边和后面的奴才们都吓得肝胆巨颤,不过几息,有那心理素质差的,已经晕了过去,甚至有两个太监还失禁了。
“宋氏,本宫倒不晓得几时起你的口才如此出众,说了半晌话竟没一句重样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徽音讥讽道。
宋氏心里害怕得不行,天呐,七福晋有孕了?这可是皇家子嗣,还是七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她今儿怎么犯混了就?
“宋氏,今天这一笔本宫记下了,有本事你把本宫弄下来或者整死,否则,你就等着吧!”徽音从来不会在实力不相当的对手前忍,所以这话说得十分直白,“云昙是本宫的媳妇,本宫尚且舍不得让她立规矩,你宋氏倒是比本宫更尊贵了?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本宫的长孙,如有什么差池,你猜,本宫会如何?七阿哥会如何?”
“就算你是贵妃,你也没资格将我怎么样!”宋氏被逼到极致,反而激出了怒意,尖锐地大喊道。
徽音冷笑:“看在四阿哥的面上,本宫留你几分脸面,即使本宫能够将你怎样,本宫也不屑为之。”轮椅转了方向,朝着永寿宫而去。哼,她连康熙都未曾怕过,一个小小的妃子,最多再加上个四阿哥,皇后会明白怎样做,胤禛也会明白,何需她动手?
宋氏摊在地上,双眼愤恨地瞪向被奴才簇拥着离去的那个背影,哈,不屑为之,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皇后呢,摆什么大架子?来历不清不楚的,被太上皇认成公主之女就真的是公主之女了?贱人!
永寿宫里一片忙碌,云昙被安置在后殿里,三个太医轮番上前诊了脉,随后到一边商量方子去了。
“怎么样了?”小太监推着徽音进来,自有奴才收掉了门槛边搭的板子,她径直到了软榻边,伸手搭在云昙的腕上。
“回娴贵妃娘娘,七福晋身子好,虽然孩子月份浅,但坐胎很稳,只是稍微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恭身回禀道。
“嗯,七福晋今儿受了罪,又站了不少时候,本宫尤为担心,恨不得亲自照看着才安心,太医,七福晋能移动吗?”
太医们相视一眼,赶忙异口同声地道:“回娘娘,最好还是静养至稳妥,不宜擅自移动。”明明没什么大事,如果连移动都不能了,岂不是要他们往重里说?
云昙抚着小腹也听出来了,婆婆这是打算借此说事呢!她是小辈,当然是孝顺长辈了,所以这话要听。
“嗯,开方子去吧!”徽音挥挥手,等人走了笑着摸了摸儿媳妇的头,“你这孩子也够老实的了,直接走了任她说去不就是了,何苦傻站着等啊!”
“额娘,宋妃到底占了个‘长’字,您心疼媳妇,可媳妇不能不知分寸,给您和七阿哥添麻烦不是?”云昙乖巧地道,“现在孩子没事,媳妇就满足了!”
“主子,七福晋这是孝顺您呢!”诗涵看了半年,对这个小主子也有些了解了,确实是个好的。
“你啊,就在这住下,默默那儿我已经送信了,过一阵子他准来看你。”徽音拍拍儿媳的手,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丫头的懂分寸,也因此她才愿意给更多,并慢慢将之放到心里。
云昙红了脸,听了夫君要来,心里高兴得很,脸上也表现了出来。
“诗涵,把我当年怀孕时拟的膳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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