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梦之怡殇II第3部分阅读
清风入梦之怡殇II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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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许地看了看弘暾,说:"天不早了,别耽误四阿哥五阿哥去学里,你们赶紧走吧。"说完仍旧往宁寿宫走,脑子里却还不觉地想着刚才那个惜晴。
晚上我把这个事跟允祥说了,他只说我:"你看看,你脑袋还不如暾儿清楚呢。"
"我是让四阿哥那态度给闹的,那么小个孩子叫他看着好像刺客一样。"想起弘历那张脸我就来气。
"四阿哥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再说小心点总没错,这么看来神武门那儿确实疏忽,不管也是不行。"他说着沉思起来。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哎,我到现在还想着那小姑娘呢,长得真是个美人胚,那双眼睛看着就像我们瑾儿小时候一样呢。"
晓劝(2)
"干吗?相儿媳妇呢?打弘昌那儿你还不知道?这个事你我可是做不了主的。"他点点我的鼻子,"明儿个晌午我回来,去马兰峪,你可是真要去。"
我立刻正色:"当然要去。"
第二天早上允祥一走,我就翻找太后交给的信和那个盒子,好容易在床里的小抽屉找到。端着往外爬,没想到踩空了脚踏,盒子一下掉了下去,盖子翻开,从里面滚出一个封好的小罐。一见是瓷罐吓了我一跳,赶紧拿起来前后左右地看有没有摔坏,翻到前面看到上面贴了张小红字条,写着"糖桂花"。我纳闷不已,太后临终留个念想给十四爷,不给留金留银,就给一瓶糖桂花?难道是太后当时脑子糊涂给错了?这么想也不可能,细细回忆太后最后说的话:"倘若有了委屈,叫他还来跟额娘说……"我心里多了一层疑虑,四处看了看,一眼便看见门外矮檐下挂着的鸟笼子……
还没到晌午,允祥就回来了。外面车子早已套好,马兰峪这一趟也不算近,快马加鞭也得走上两天一夜。我早把要带的东西打好包,交给丫头们一样样搬出去装好。允祥坐在后面问:"太后到底交代了什么,你先说给我听听呢。"
"也没什么,只说要十四叔懂得照顾自己,其他的看信就是了。"我想了想,这样说。允祥盯了我半晌,拍拍腿站起来:"成,那就走吧。"
及至跨过门槛,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子:"哎?矮檐下那只雀儿呢?"
"哦,我早上喂食儿,失手叫它飞了,原想着兴许能回来呢,看来这只雀儿是不认门的,白养了它这么些日子。"我说。
上了车他还不住地摇头:"可惜了可惜了,那只雀儿灵气得很呢。你的手怎么又抖了?这大晌午头的,难道你冷得很么?"
我不答,只是把手揣进他怀里,看着窗外。
东陵在这个时候只有顺治和康熙两座园寝。没有现代那样大的范围和热闹的停车场售票处,这里才显出陵墓的肃穆与庄重。陵寝旁边是驻扎的守陵兵士,各自为营盖了不少的房舍,倒看着像个小镇了。马车停在一条巷子外,直走进去是个宽敞的四合大院,房子看起来很新,像是刚盖了不久的。我们走进堂屋的时候,看到的是跐着凳子正在和手下人斗蛐蛐的十四阿哥。
"十四弟,哥哥大老远跑来,你这里是不是该清清场了?"见此情景,允祥从进门就一直阴沉着脸。
"呦,怡亲王爷驾到,小地方蓬荜生辉啊!你们怎么也没人打个招呼准备准备,赶紧着,洒水扫地抹桌子,爷要听怡亲王训示!对了,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有&039;圣&039;旨要传,香案可是没有,哥哥要有,借我一个?"十四阿哥两眼盯着蛐蛐罐,并没有停下手。
允祥紧攥着拳头,我看得出来他在压抑怒火,就赶紧走到十四跟前说:"皇额娘托我们带了东西,十四叔难道不想看么?"
十四闻言蹭地跳起来,跑到我跟前说:"什么东西?额娘说了什么?"他突然蹿过来倒吓得我往后一个踉跄,亏得有允祥适时扶住,我在一瞬间听到他们同时发出的浓重呼吸。
十四有些尴尬,只得命人在堂屋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打扫干净后我把带来的点心吃食摆了一桌子,又叫了秋蕊带着人去厨房张罗点小菜。允祥随即摸出一小坛酒,顿在桌子上说:"十四弟,哥哥来也不为别的,不过是四哥恼了你,让我来说和说和,还跟小时候一样。"
十四不说话,转头看向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掏出来递过去:"皇额娘叮嘱十四叔,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要十四叔好好照顾自己,莫让额娘操心。"
一边看信一边听着我这些话,十四的脸色变了几变,疑虑的眼光看住我,哽咽着问:"除了这些,额娘可有别的嘱托?"
我抬眼正视他,斩钉截铁:"没了。"
十四一愣,低头思虑了一会,突然冲我淡淡一笑:"多谢嫂子,胤祯铭记在心!"又摇了摇头,"只怕该是&039;允禵&039;了。"
"老十四,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两个怎么在书房里淘气么?"允祥说着话,一杯酒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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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劝(3)
"记得,不愿意背书,就悄悄地把法海师傅的书偷拿过来,看见字数多的段子就都给撕下去,都是你的主意,皇父气得把咱两个关到了南薰殿,让咱们对着太祖太宗画像跪着。结果咱两个却饿得睡了过去,还是额娘悄悄地送了吃的来。"
允祥转着酒盅:"额娘如何去得了?那是四哥把自己的饭偷着送了来,只不叫我告诉你,怕你不吃。"
十四呷了一口酒:"我有那么别扭么?打小我怕他怕得要命,三天两头他净捏着哥哥的款儿排揎我,好像我活着就是碍着他的眼!"
允祥不答他的话,仍旧自顾自地说:"老十四,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夏天去围场,咱两个没见过世面的逞能往僻静地方跑,结果愣是惹出一头觅食的老虎,亏得当时咱们还能坐在马上。"
"呵呵,当然记得,哥哥你可是够厉害的,不仅坐得住,那虎不还是你打死的么?"
允祥仰头喝下去:"虎是我打死的没错,可是你我也都吓去了一半的命,你以为是谁把我们找到送回去的?回到营帐之前咱两个都晕过去了,就是四哥,只有他跑去那么僻静的地方找。还有那一年……"
"行了十三哥!"十四不耐烦地打断,"有话直说,现在的主子预备怎么处置我?"
允祥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按住他的手:"十四弟,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四哥,所有你不知道的四哥的事,我一样一样说给你。"
"我知道!"十四甩开他站起来,索性拿起酒坛子灌了一口,"咱们冰嬉冻伤了手是他蹲在外面带着人逮活麻雀脑子送来;咱们弄花了皇父跟前那幅董其昌的字也是他自己去领的罪;他替咱们两个罚跪中暑落了病根!哪一样我不知道?可是哪一样是为我?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不过是恰好跟你一起犯错罢了。十三哥,他根本就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就因为额娘,我最知道的就是这个!"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撂下一句:"我去看看眉儿。"便夺门而逃。
菀眉歪在东屋床上,只是半年不见,她已经瘦得脱了相,白着一张脸还在绣着手里的活计,时不时咳上几声也要好半天才能平复。一见我,她便要起身,我按着她坐下,刚刚在那屋里就已经酸楚的心这会再也忍不住了。菀眉反来劝我:"这是怎么说,嫂子有半年没见,怎么像个小孩子了,见了面没别的话尽顾着淌眼抹泪的。"
"瞧你这样子,早些年这些妯娌里你原是最伶俐不过的,如今怎么熬成这个样子?"
她笑笑:"我这身子一向都这样,早些时候年轻,自从生了弘暟之后就亏得再也不能补回来了。说起来我还真懊恼,这么个病歪歪的身子,不仅不能开解他,反叫他看了我就心烦。咳,我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说完心上一阵憋气,我刚忙倒水喂了她两口,又抚了半天胸口才算压下去。见她这个样子,我也不忍再露出悲戚之意,只聊些家常闲话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十四阿哥恐怖的笑声从堂屋传了出来,"好,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死!你去告诉他,我偏不死,除非他敢明目张胆地杀了我!不然,我就活给他看,我一定活得比他长!我就要看着他是怎么样的心狠手辣,众叛亲离!哈哈哈,&039;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哈哈哈……"
十四爷荒腔走板的调子伴着他的笑在空气里飘来飘去,菀眉捂住嘴低声哭出来。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打量整间简陋的屋子,墙角有很明显的蜘蛛网,其实不是说京城里的阿哥府就没有,只是越到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抛却了华丽的蒙蔽,肮脏和迷惑才显得结得大,结得密。
当晚,我们宿在景陵行宫的偏殿里,康熙的灵柩此时尚未入葬,我们便对着天上的月亮拜了又拜。允祥身上还留着浓重的酒气,本来是我极反感的,这会子也顾不得了,只是坐在殿门口紧偎着他,双手死死箍住他的腰。天气已然转暖,可是我仍觉得冷,为这阴森的气氛,为这清冷的月色,也为他额头上展不开的疙瘩和眼里晃动着的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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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劝(4)
"皇父,您交代的儿子尽力了。以后,也得看个人的缘法了不是?"他嘴里嘟嘟囔囔,我听着却是毛骨悚然:"你在说什么?你别在这样的地方自言自语的。"
他大手把我的脸按进自己怀里,声音自胸腔传进我耳朵,让我不禁潸然:"我混说着玩呢,其实我是看见这个院子,不觉地就想起了卧龙岗、徐州府,想你给我煮的那些竹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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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割(1)
爱割 咫尺天涯,其恩难舍
豆青色的釉瓷小罐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那张小纸签散发着刺眼的红色。形如枯槁的太后、大放悲声的十四爷还有那只短短半个时辰就冰凉僵硬的雀儿,乱七八糟地在我眼周围晃来晃去。我摸着那冰冷的外表,百思难解:德妃,不,太后,这就是她表达愤懑的方式?就算她对雍正是那么生疏和不信任,她又有什么权力决定十四爷的去留?或者,就是她这种一刻也不肯释怀的爱给了雍正绝望,也给了十四爷绝望。她废弃了一份亲情,却成就了一个她不爱的儿子,算不算老天给她的讽刺?
"这时候温习兄弟情,不觉得徒劳无功么?"那天回城的马车上,我这样问允祥。
他整夜没睡过,疲惫不堪地靠着软垫:"自小到大,我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种无用功了。原本也没指望能感化老十四,针尖磕上麦芒儿,你说我是掐得动针尖还是掐得动麦芒儿?"
掐哪个还不是伤了手?我这么想着,并没有回答,只是把他的手拉过来用帕子擦了又擦。
"又拜我那&039;哀怒神&039;呢?"他好笑地看我,"其实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捡着自己能做的做罢了。我这会子反而一点也不哀,皇父要我保住老十四,我做到了,至于让老十四心悦诚服,那也太强人所难,皇上也没这么想。"
我停了手:"是皇父的交代?这么说,太后真的是揣错了皇父的心思?"我忘了忌讳,只想知道这后世的千古之谜究竟何解。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说给你也无妨,若不是皇父等不到,也许真的是给老十四,可惜他没有这个命。皇父临终要我保证,无论谁即位,一定保住在外征战的大将军王。"
"难道他不知道你选择拥立四爷?"
"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说这也算是他的认可不是么?且不说四哥当时外有年羹尧牵制老十四,内有隆科多里应外合,而且……"他停住看着我,我晃晃他示意说下去,他才回过神:"我想到的是另一层,除了四哥,还有谁会在防老十四的同时顾及他的命呢?"
我不觉叹气:"可惜十四爷并不能明白。"
"他是成见已深,一叶障目,何况,太后的态度你也是看到了。哎?雅柔,你想什么了?"他摇晃着我,我只觉手脚冰凉,满心想的都是那瓶桂花……
"额娘,女儿给额娘请安!"韵儿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赶忙回身把那个小罐锁进镜台匣子里,一把搂过韵儿。这孩子如今也有九岁了,只不过她不同于瑾儿自小就稳重的老气横秋,她活泼好动,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所以看上去还是那么稚嫩。也正因为此,我总是小心翼翼地疼爱她,虽然很不现实,但是我却希望她永远不离开我的视线。
"韵儿,这些日子可有好好习字做女红?鄂嬷嬷都交给你些什么?"疼爱归疼爱,我对她的要求可是一点也不松懈。
韵儿窝在我怀里比着手:"额娘,女儿习字还将就,那针头线脑的真是做不来,可不可以不做啊?额娘您去吩咐鄂嬷嬷一声吧。"
"不可以不做!倒不是为了让你绣出什么绝世精品,只是磨磨你这好动的性子。女儿家稳当行事不容易惹麻烦,凡事给自己时间思考才是大智慧,你就是太毛躁了,不仅自己淘气,还教给弟弟胡闹是不是?"我故意板着脸。
韵儿脸上紧张起来:"女儿什么时候带着弟弟胡闹来着?"
"没有?那四阿哥怎么见了公鸡就哭?厨房院子里的那只公鸡身上的毛呢?"
"额娘,那是四弟弟没见过公鸡,女儿带他去看,谁知道手伸进去就被叨了一口,女儿气不过,就把它的毛都拔掉了,月额娘都没怪我。"这丫头一脸讨好的笑。
我也无奈:"你以后再敢这样我就让你阿玛罚你了,你月额娘虽然没说,可是看见你四弟弟的手伤又怎么不心疼呢?你有没有道歉?"见她点头,我才放心,"韵儿啊,女儿是额娘的贴心棉袄,额娘自然希望你无拘无束地过日子,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但要你伶俐也得要你乖巧,懂吗?"
爱割(2)
"好了,额娘教训得是,女儿都听进去了,额娘可是越来越啰嗦了。"韵儿撒着娇,我笑看她,眼前突然闪过那个叫惜晴的小女孩,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股韧性。
从六十一年末折腾到雍正元年中,允祥才好不容易把户部打理出点头绪来。而朝堂上前一番夺嫡的余悸尚未完全散去,精明的新皇就在这个时候明谕众臣自己已经秘密立储。允祥对此赞口不绝,直说着当年如果先帝也能如此,争斗便不会惨烈至此。我听了暗暗冷笑:就凭你们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阿哥,多聪明的法子最后还不是得鲜血淋漓呢?如果当初先帝也是这样,每个阿哥都认为是自己,那么现在也许就不是雍正;就算是,原本胸有成竹又遭受打击的人比现在还多,那他也不会比现在坐得更稳当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眼看雍正镇定地站在如此青黄不接的时候,也不得不心生佩服,他可以出人意料的任性,也可以趁人不备的冷酷。他对允祥的荣宠便是任性,加银加侍卫修王府,敏感的允祥每天都活在心惊肉跳里。我看了好笑,甚至很想提醒他:你这个孤独的哥哥一定会宝贝你一辈子的。但是我没想到我也有忽略掉的真实,就是雍正作为帝王的冷酷:他可以把最多的恩给允祥,恩宠下隐蔽的最重的痛自然也是给允祥。
秋天一过就传来罗布藏丹津蠢蠢欲动的消息,年羹尧早好几个月前就奉命备了兵随时候着,显见的这一仗迟早要打。雍正趁着这个当儿把抚远大将军的头衔授给了他,信任与托付不言而喻。据说年羹尧也的确不负所托,及至年底已有几次捷报传回京,一时龙心大悦,外封功臣内封后妃,年家一门的荣耀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年下我循着旧例领韵儿进宫,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过就是陪着皇后聊闲天。其实在她是四嫂的时候我们的话题就少得可怜,如今添上规矩礼节就只剩下客套和如坐针毡了。
"雅柔,本宫怎么听说怡亲王最近身子有些不爽了?可有找太医看看?"这一日,召了我来逛园子,皇后扶着使女走在前面,我带着韵儿毕恭毕敬地跟着。最近不知怎么,任何场合都让我带着韵儿,一时不见她皇后也会问个不停。
"回娘娘的话,怡亲王那也是多年的旧疾,从早些年发腿疮开始就存了寒毒在内里,调养了这些年总不见根治,王爷自己也不上心。"身旁的韵儿已经有些困倦了。
皇后笑笑说:"他不上心,难道你也不着急么?回头还是遣了太医去瞧瞧,皇上每每说起来也是唉声叹气的,十三弟如今是皇上的臂膀,马虎不得的。"
我也只得回说:"是,臣妾谨记,一定帮王爷尽心调养。"
说话间走到亭子里,早有太监端了黄垫子的软凳并两个绣墩来。刚坐下,就听见使女回说:"钟粹宫主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皇后顺下眼,面无表情地说:"快请。"话音未落,雍容华贵的年歆瑶年贵妃已经走到亭子口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再次看到这个袅袅婷婷的病美人时,已换成是我给她请安了,而年贵妃也不再像那年看上去那么小家子气,倒是的确多了很多深沉。她浅笑地扶着我说:"福晋不必多礼,福晋进宫几日了?也没得空见见呢,不知道只怕还当是我目中无人呢。"
我心里咯噔一声,不仅是她,别的妃子那我也没去过,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皇后开了腔:"这倒是本宫的疏忽了,雅柔一进宫本宫就喜欢得很,一直把她拘在长春宫里,哪儿也没叫去呢。"
"呦,皇后娘娘恕罪,是妾妃的话说左了,妾妃也是见了福晋就喜欢得不知说什么了。"年贵妃娇笑着把脸转向韵儿,"这可是韵格格?都长这么大了,可念过书了?长得真是个好模样,可见福晋教养得好。"
皇后脸色稍稍温和了些,对我说:"韵儿也有十岁了,生得这样玲珑剔透的讨人喜欢,将来啊也不知道便宜谁家了。"
我笑说:"听娘娘这意思是要给她做主了?娘娘给选的自然是好的。"
爱割(3)
"瞧你这做娘的,当着女儿的面就说这个。雅柔,你还是这么个贫嘴贫舌的样儿,一点也没变,本宫见了你就总想起当初年轻的时候,妯娌们一处说笑,最是自在清闲的。"皇后有一瞬间的恍惚,马上又回过神来,把韵儿拉到她怀里摩挲着,"这怡亲王的掌珠,婚姻大事可轮不到本宫做主,怕是皇上那头早就挑花了眼呢。"
年贵妃坐在一旁只是怔怔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眼圈隐隐有些红。"歆瑶,可是身子不舒服了?"皇后问。
"谢皇后娘娘关心,妾妃怕是风地里坐久了,有些受不住,请娘娘恕罪,容妾妃先行告退了。"年妃说完,又不自觉地抬眼看了看韵儿。
皇后没有多说,点点头叫她去了。等她走远了,蹲下行礼的韵儿马上偎到我身边,紧紧抓着我一只手,亭子里一时间很静,有些压抑了。
过了年,青海战事正酣,朝廷大批的拨银拨粮支援,允祥接连几日很晚才回府,回来以后也是挑灯坐在书房写写画画。朝政上我不懂也不能参与意见,只能按着太医的法子每天给他进补,不管是汤还是羹,总不过是些药材炖出来的味道,连我这做的人都受不了了,他忍了几天也终于忍不住了。
"成天就是这些黑糊糊的东西,也没见把我吃成个神仙,只怕再吃两天我就成了人参精或是别的精什么的了。"他不耐烦地挡着不让碗靠近他。
我索性就放下碗:"好吧,那你说你要吃些个什么来补补?年底下皇上都封了印,你说说你可闲了一时半刻?你以为我乐意整天钻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地给你炖这个?你自个儿的身子你最清楚,说白了这些东西也不过是给你补个精气神,要怪也就怪我没本事,不懂得弄些奇巧的东西来让爷开心!" 我说的心里有些堵,一下子哽在那里。
他把脸凑过来左看右看:"呦呦呦,难怪最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敢情是我的福晋被烟给熏黑了,这可不成,我变成|人参精倒不怕,你要是变了个木炭精咱俩就不是一家了,赶紧把脸擦擦。"说着就拿袖子来蹭我的脸。我扑哧一笑,被他揽住脖子压在肩上,"府里这么多人呢,干吗非得自己蹲那儿去弄这些个?"
"他们当然是没有我上心了,保不齐少了这个减了那个,我可是严格按照太医的方子,材料一一称过,火候也是分毫不差的。别看你现在喝腻了,要是他们做了来,你一尝就知道不一样。"
"我不用比也知道不一样的,"他低头看着我,身子微微地抖,笑意加深,"厨子们有的在这府里呆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他们变黑。"
我气得一掌拍在他胸口,站起来就走,他大笑扯住我的袖子:"好了,跟你说正事,皇上之前叫修王府,咱两个图省事只把前面修了,现在银安殿差不多完了,皇上的意思是,后面也不能太寒碜,是不是把园子再修修。我琢磨着,也不用别的,就把园子东边的墙打开,多圈一块进去,照着咱们在桂林的那个小院儿重建一个可好?再把水引过去,又不用添砖动瓦的,弄上几杆竹子就行了。你说呢?"
我拍手说:"这个自然好,我也总想那个院子呢,只是你还记得那个院子什么样?"
"当然。"他递过来一张图,"这是我闲了时候画的,不会错的。"
我拿过来一看,细致工整层次分明,颇有些图纸的样子,长宽高矮也是标注得清清楚楚,不觉赞叹:"看不出来你还会画这个?"
他笑:"敢情你就这么小看我,我会的还多着呢。"我撇撇嘴不置可否,低头计算起费用来,一直计划到很晚。
两天以后小院就开工了,允祥爱这地方显得幽静,又是怡府新筑,就取名"怡宁阁",我于是有了新的乐趣,跑去看看小院的进度就成了我每天的开心一刻。
或者是我乐极生悲吧,就在热火朝天的修园子的时候,宫里传来一纸圣谕,一个在别人眼里的莫大恩宠结结实实地砸给了怡亲王府。
从天亮到天黑,我一直呆坐在屋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我该想些什么,在听到那句"封为和硕公主"后我就忘了该想什么该干什么了。周围下人们的道贺在我看来都是嘲笑,嘲笑我连自己的女儿都藏不住,嘲笑我满腹怨言却无从出口。嘲笑我是这么窝囊地活在这里。
爱割(4)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感觉到按在肩上的那只手加重了一些,我问。
"这是恩典。"他答。
"是啊,天大的恩典,呵呵。"我站起来,手托灿灿闪着光的圣旨、金册,大笑,"恩典,这是你怡亲王带给我们的荣耀,韵儿,不,和硕公主,打今儿起,她就要叫我十三皇婶了。王爷,我们母女可真是谢天谢地啊!"
窗没有关,烛火一阵剧烈的抖动,墙上印着我们扭曲的影子,屋里充满了他的惊愕和我的笑声。
"韵儿只是住进了宫里,没有走远啊,嗯?是不是?"他的手伸过来,被我挡了回去,碰触的瞬间我感觉到他手心的冰凉。
"咫尺天涯,哪怕只是一步,她就不再属于我了。你明白吗?"他平静得简直让我寒透了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大清公主是个什么下场?我是个女人家,我小家子气,我没有王爷那么&039;高瞻远瞩&039;,我只心疼我的女儿,是你不在乎的女儿!"
那一刻我真恨不得他对我大吼大叫,好向我证明他和我一样的不舍。可是他仍然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反而很不耐地转过身,出门前撂下一句:"还记得熹琳和熹慧吗?我以为你早该懂,这是命。"
一阵眩晕袭来。命?皇帝的女儿是这样的命,不是皇帝的女儿变成皇帝的女儿也是这样的命。我懂了,我的韵儿姓错了姓,她带着爱新觉罗的诅咒,她是大清江山的工具!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我怎么会眼看我心爱的女儿也走上我最深恶痛绝的路?
"额娘?您怎么了?"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
"韵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安置?"我用袖子抹抹眼睛,紧紧搂着她。
韵儿抬头看着我:"额娘,白天来的那个圣旨女儿不明白,怎么做公主?女儿很怕进宫,那么多规矩。"
眼泪快要藏不住了,我赶紧仰头把她搂进怀里,声音放轻松:"额娘不是跟你说了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额娘相信韵儿一定是个大方得体的公主。来,额娘给你结个如意结,保你平安如意。"我放开她,趁着转身找针线篓子的当儿使劲擦了眼睛,然后翻找出两股红线,拿在手里理了理,左一环右一绕在昏黄的烛光下打着结。
剪断多余的线,把切口在烛头上沾了点蜡油吹凉,一个端正的如意结就打完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打得最漂亮的结,把它挂在韵儿的纽子上,她惊喜地笑着:"真好看,额娘,女儿天天带着,绝对不摘下来。"
我勉强笑笑,她眨着眼睛问:"额娘,您哭了?"说着小手就来摸我的脸,"额娘不喜欢,那韵儿就不去了。"
"不,额娘没哭,韵儿今天就在额娘这睡吧,额娘搂着你,明天想吃什么?" 我像她小时候那样让她枕在我臂弯里,轻拍着。
韵儿明显困了,打着呵欠说:"还想吃额娘做的那个叫&039;有缘&039;……&039;圆&039;什么的,额娘还炸来吃好不好?"
"好,额娘一早就给你做,睡吧。睡吧,布娃娃,睡吧,小宝贝。快快闭上眼,好好睡一睡……"在我的轻哼里,韵儿依旧睡得无忧无虑,我拼命咬着自己的手指,一个麻木了再换另一个,绝望的痕迹落满指间,狰狞地鄙视着一个保不住女儿的母亲。
换兑(1)
换兑 一场较量一场赢,谁占便宜谁吃了亏
粘腻泛着油光的米团落进油锅里,哗啦啦地翻滚着嬉戏。我哼着曲子,两只手沾水,团丸子,放进油里。一旁的小丫头帮着把好的捞出来,盛在一个青花大瓷盆里。原先在厨房里的人们木呆呆地站了一屋子,已经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了,我充耳不闻,很努力地让每一个米团都饱满而圆润。
有只手伸过来,接住我下巴上即将滴下的汗珠,另一只手拈起一个丸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含糊着说:"又苦又咸的,你叫她怎么吃呢?"
我抬头看看四周,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光了,只剩下身边这个穿着朝服举着丸子的人,不伦不类的很好笑。可我没笑,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他又说:"这都堆了几十盆了,你把咱这厨房埋了不怕,搬去埋了钟粹宫算怎么回事?"
身旁的小丫头也早已退了出去,我只能自己拿起漏勺去捞,身旁的人猛地一扳我,漏勺掉进油锅里,溅起大朵的油花。我本能地尖叫一声,却早被他旋身护住。"烫着了没?"我问。
"原来你还认得我?"他轻吁口气,"韵儿进宫三天了,这是头一回听你说话。"
"王爷今天回来得早啊。"想听就让你听个够。
他捏住我的两只腕子,让我那油乎乎的手摊在面前:"今儿听说韵儿在钟粹宫好着呢,贵妃娘娘视如己出,你该放心了。只是这个千万不要送了,连皇上跟前的太监都吃顶了呢,呵呵,我这府里就是米多也不是这么个造法儿的。"
我挣了挣,有些不耐地转转手,被他握住的地方汗湿一片,脉搏在清晰地跳动着,他又紧了紧:"去洗洗手,不早了,我还没用晚膳呢,等你一起用。"他说完小心翼翼放开手,见我伸向米盆又抓了回去,"别弄了,我跟你说说我今天听来的韵儿的事,行不行?"
我低了头,任他牵着去洗手。晚膳就摆在房里,我坐下来,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干吗这么盯着我?"他支走秋蕊,自己拿碗盛起汤来。
"不是要说韵儿的事么?"
"哦,就听皇上那么一提,说她很好,已经习惯了,整天黏着贵妃娘娘呢。就是,就是说,只要你这丸子一送,她就会想家,所以……"他说着偷偷瞄了我一眼,正对上我的视线,便怔住了。我站起来走到床边歪向床里,困得很,只想昏沉沉地睡过去。
温热的身子靠在我背后,手慌乱地在我脸上摸索,触到眼角的湿润时他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懊恼,唇贴在我耳边:"你说出来吧,喊出来也行。"
我拉下他的手放在嘴里死命一咬,他的抽气声让我有一瞬间的释怀,我问:"疼吗?"
"有点。"
"我生韵儿的时候,可比这个疼上几万倍。"我转过身,正视他。
"雅柔,是我错了?"他的眉头最近皱成了习惯,"川"字很自然的就出现在额上。
我在他低头的时候转过脸,让湿冷的吻顺势滑到腮边。我说:"你没错,我也没有,是韵儿错了,她要不是你的女儿,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的脸埋在我颈窝,一动也不动,我抓过他的手又是一口,他这才支起身子:"咬吧,只是咬完了我的,你自己的手就不许再咬了。"说着复又趴在我耳边:"她若不是我的女儿,哪里肯借你这么厚实的拳头练牙口呢。"
我笑起来,借着笑声有串串泪珠滚下,"这就对了,要么你哭,要么你就咬我的手,反正别不理人。这两天,我的日子都过乱套了。"他的话是最有效的催化剂,我用他的拳头堵住本可以惊天动地的声音,生怕这些悲伤会源源不断溢满屋子,会把我们溺毙其中。
二月二十是我照例进宫请安的日子。自从换了新皇,我走动便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勤了,不过托赖着皇后说了一句"在潜邸时一向交好"的话才定了每月逢初五、二十两天进宫叙叙。弘暾和弘历自小就常在一处,从打先帝那时候起就一直住在宫里。允祥包揽了大大小小的正事闲事,时间排得针都插不进去。弘昌如今也是参与政事的人,弘晈上学倒也勤奋得很,现在韵儿也被带走。就这样,诺大的亲王府,大门气派了,正殿修缮了,只是这个中院落,已经是家不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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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兑(2)
若说当初在潜龙邸,我跟这位皇后的交情还真不算好,多数都是四爷往我们府里来,我是鲜少过去串门的,只知道他们府里的女眷个顶个出了名的严肃。现在看来还真有道理,不严肃怎么做得了天下之主的老婆呢?如今的那拉氏淡泊中多了很多干练,处变不惊的样子很像当初的德妃,但德妃毕竟是长辈,我对她多少有些依赖。可是现在的皇后却让我不由自主添了些戒备。
"你来得正好,前儿新下来的柿子霜,本宫听说怎么你家的小阿哥有些个咳嗽,想是天干上了火,你带了去,这东西最管用的。"皇后一脸关切,显得比往常格外的热络,倒让我局促不安,"对了,你们二阿哥近来也有些着凉,你今天既然来了,皇上说准你带他回家去调养调养,等好完全了再进来,你们府这几个孩子啊,倒都是个娇娇弱弱的身子,怎么不叫人心疼呢。"
"这点小事还劳皇后娘娘操心,臣妾真是惶恐。"听说暾儿着凉,我有些坐不住了。
"都是一家人,到了本宫这不必这么外道,皇上常叮嘱,说怡亲王成日公务繁忙,替皇上解忧,王府里大小杂事难为你打理,这么些个福晋里,你的身份也是个尖儿了,难得你不是那般好胜不知高低的人,叫本宫多照拂你呢。"一番话说的软硬适中意味深长,牵丝绊藤又不着痕迹,我惟有暗暗称奇,心生佩服。
"贵妃娘娘到,四公主到。"一声通传,我几乎跌到地下去,福身的时候,脚踝不停地抖。个把月不见,韵儿白净了好些,稳当了好些,只见她端庄的行礼道:"清韵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及至转向我,仍是低眉顺眼,却顿住,半天好像下了决心一样:"给额……"
"韵儿!"年贵妃在后面一声喊,声音不大,但是力道十足,"快给十三皇婶见礼啊。"韵儿身子一颤,飞快地甩甩帕子:"皇婶吉祥!"
"见过公主。"我看着地上的砖,锃光瓦亮的,可惜夹缝里都是土。
匆匆告退,我带着丫头一溜烟逃到了御花园。打发身边的人往东去接弘暾,自己推说要在这坐会儿。御花园很静很小,皇圈圈外面的人都以为这里是如何的金碧辉煌,其实这里偏偏最容易被遗忘,来的去的都行色匆匆,不到欢天喜地或者悲天悯人的时候,没人想得起上这来。于是我就来了,皇宫里不可以掉眼泪,可没说不可以舔伤口。捡了块角落的地方,我坐下数飞过去的麻雀。
"额……娘"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慌忙抬头,韵儿的小脸出现在柱子旁边。
"额娘,额娘……"她扑到我怀里,还像她从前那样,完全没有刚才那个小木头人的样子,"额娘,您怎么不来接我回家?皇额娘说,叫了皇额娘,就只能管您叫皇婶,阿玛就是皇叔。我不敢问,是不是回了府就不用这么叫了?阿玛也不来接我回去,我想回去。"
我让她晃得心里一抖一抖地,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上这来了?没人跟着你?没人看着你?贵妃娘娘对你好不好?你有没有错了规矩?"我只管说我自己的,有些问题其实每天都在心里转,正好这会一股脑地说出来。
韵儿瘪瘪嘴:"我是跑出来的,刚才请了安,我就推说去找三公主一道玩,然后我就把丫头嬷嬷都甩了,没想到在这看见额娘。贵妃额娘对我很好,除了钟粹宫的嬷嬷凶以外,别人都很好,皇阿玛还整天赏东西给女儿。可是皇阿玛没空教韵儿写字,不会说典故给韵儿听,额娘,阿玛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我已经麻木的忘了紧张,"你阿玛是最舍不得你的,可是韵儿,进来了,就要听皇阿玛皇额娘的话,既然都好,额娘就放心了,以后不能这样子跑出来!皇宫里这么多规矩,额娘半条命都在你身上,要是你受了罚,还叫额娘怎么活呢?快回去吧,等额娘再进宫不是又见到了?"我推着她,心窝酸得直抽筋。
韵儿点点头,跑进回廊之前回头对我晃了晃挂在前襟的如意结:"额娘来接我之前,女儿一直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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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兑(3)
灵巧的身子三下两下就跑出了园子,我捂住嘴,指尖还留着她头发的味道。嗅着它,好不容易把情绪压回去,只在眼底留下一点点湿润。
秋蕊回来,说弘暾被叫去了养心殿,叫我还去皇后娘娘那儿等,无奈只得还往西边来。刚走过体和殿旁的侧门,一个身影从储秀宫方向走了来,只跟了一个小太监。我烦乱的心绪此时一下子更烦乱,我不是受封建教育出来的,不至于见了男人就紧张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惟独见了这个人,我心虚,哪怕我拼命提醒自己有多清白。
"王爷吉祥。"我蹲蹲身,抬头才发现,面前的履郡王显得有点黯然,只是拱拱手问:"福晋这是要去哪儿?"
"去长春宫,王爷想是刚从太妃娘娘那里出来。"
"难为福晋还记得储秀宫里住着太妃。"履郡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本来等着客套告辞的我吓了一跳,一时也无话可接,只得硬着头皮笑笑往前走。
"福晋慢走,不必每次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似的。"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我都不会惊讶,可是这个十二爷给我的印象,除了温文尔雅就是和风细雨,从来都没见他骂过奴才。我只能感叹自己倒霉,兴许就是撞在这位爷难得的气头上了。沉默是金,我仍旧不说话。
"uburi cuburi hggari sogi oci,has&039;, agacibe getecibe ,agacibe getecibe , kurbuxe fuhaxa joboxobi "一串满文从他嘴里飘出来,我停下步子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