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清穿之乌雅格格 全文+番外 花间意第27部分阅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清穿之乌雅格格 全文+番外 花间意 作者:rouwenwu

    所有,妹妹怎么能甘心?妹妹死也不会甘心!”

    “你过来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清岚心里很是腻歪和厌烦。

    年氏低低地笑起来:“你的话跟他说的一样……”随即又自顾自道:“既然不甘心,妹妹哪怕就是死,也不想让姐姐好过。所以,妹妹特地来跟姐姐道个别,顺便送姐姐一份大礼……”

    年氏转过身,似是打量着殿里的陈设,人却不留痕迹地从袖里取出一个东西,迅速往嘴里送。

    清岚一直留意着她,蓦地上前,劈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打落在地,冷冷道:“妹妹真是好算计,在我宫里服毒,还是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莫不是即便死,也要嫁祸与我?”

    “你!”年氏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忙忙地趴下/身子,跪在地上到处翻找,脸上一片焦急。可哪里找得到?抬起头恶狠狠道:“你把它弄哪里了?快还给我!”

    “你疯了!”清岚摇头。

    “我当然是疯了,我早就该疯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年氏厉声嘶喊,面目狰狞。“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谋害贵妃,我看那个皇上还怎么护着你!”

    “你真是死性不改!”胤禛大步迈进来,看着地上的年氏,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临死前还要惹是生非,兴风作浪。本来念在你服侍朕多年,想给你一个厚葬,现下看来,竟是不必了!”淡淡地,却是一字一句道:“年羹尧自恃功高,大逆不道,欺君罔上;植党营私,贪赃受贿,传令下去,命其自裁;贵妃年氏在宫中与其遥相呼应,互通往来,助纣为虐,即刻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不!皇上,求您饶了哥哥,饶恕奴婢吧!奴婢错了!求皇上饶恕奴婢!”年氏扑上前哭诉。

    胤禛厌恶地将她一脚踹开:“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左右太监立时架起年氏,不顾她的一路哀嚎,将她拖了出去。

    “皇上,奴婢错了!求皇上饶恕奴婢!乌雅氏,你真的喜欢皇上吗?皇上,你一定会得不到你最想得到的……”门外传来年氏凄厉的嘶喊,紧接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年氏的嘴被堵上了。

    年氏的声音虽已落下去,可仿佛依然在殿内回响。

    胤禛心里骤然一紧,下意识地转脸看向清岚。

    “你……”顿住了,他不知道要问些什么,明明知道年氏哪怕是临死前也要挑拨他们的关系,可就是止不住心底深处再次涌起的不安。

    “皇上想问什么?”清岚平静道,心里却忽地窒闷起来。

    胤禛望着她澄澈的眼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凝视良久,却听的苏培盛在门外低声道:“皇上,庶人年氏在去冷宫的路上……没了。”

    清穿之乌雅格格最新章节,正文 离 开

    年氏一族彻底没落下去,在外人看来,贵妃年氏是因为受了年羹尧的拖累才被皇上厌弃,并不清楚内里的事情。

    宫里少了个年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胤禛有时候望着清岚,总是欲言又止。

    “皇上,您到底还是把年氏的话听到心里去了。”清岚道,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一个地方忽地被揪起来,钝钝的隐痛。

    胤禛虽然知道,清岚心里是有他的,但这个分量到底是多大,却也没底。他越是在意看重她,就越是患得患失。清岚总是那么冷静淡然,仿佛一松手就会远去。胤禛也问不出那么儿女情长、痴男怨女的话来,沉默了半晌,只是问道:“皇阿玛在位五十六年的时候,你曾说过,你有心事瞒着朕,迟早会告诉朕,现在都快过去十年了,你……”

    清岚怔了一下,眸中有些挣扎,却良久也没有答话。

    该告诉胤禛吗?

    这个世界并没有修真,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何况,谁人不对长生不老心怀妄想,特别是帝王,她不想她与胤禛之间的关系变得功利。

    雍正六年,弘昀被册封为太子,彼时他已经有两个嫡子,胤禛又赐了他一个侧福晋富察氏。

    此时弘昀的岳父鄂尔泰是胤禛的心腹,任云贵总督,兼管广西。富察氏则是康熙朝前议政大臣米思翰的第四子李荣保的长女,以侍卫袭管牛录。

    弘时早已在宫外建府,封为荣亲王。

    弘历弘昼大婚开府。弘历被封为慧贝勒,娶的是喀尔罗特氏,员外郎达克屯之女;而比他小几个月的弘昼却被封为和郡王,嫡福晋吴扎库氏,副都统五什图之女。

    钮祜禄氏纵然心有不平,却也不敢说什么。

    弘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这还是身在皇家,用上好的药材日日补着,若是普通人家,早禁不住这般折腾。

    他虽然聪慧,可胤禛并不敢狠用他,极少给他安排差事。他不能武,但文采学识方面很是不错,胤禛有时就让他编纂书籍,在文人中倒有些名声,经常有人来找他品鉴。弘历鉴赏完之后常常顺手就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胤禛对他这个习惯哭笑不得,一来二去,以后不敢再拿一些古画墨宝来赏赐他了。

    这日,弘历兴冲冲地进宫找钮祜禄氏。

    “额娘!”

    钮祜禄氏欣喜了一下,又板了脸:“你别整天这么游手好闲的,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去求求你皇阿玛,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你看看人家和郡王,皇上把内务府交给他掌管,你呢,就知道天天写诗作文,一点用处也没有!”

    弘历的兴致立时全无,皱眉道:“额娘,儿子怎么就没有用处了,皇玛法时没有编完的《古今图书集成》,还是儿子完成的。”

    钮祜禄氏恨铁不成钢,提高了声调:“那有什么用处!满朝大臣的眼睛里看的是什么?太子、荣亲王咱比不上,连和郡王那个不着调的都比你有脸面!”

    “额娘!”弘历恼怒地涨红了脸:“皇阿玛那是怕累着儿子!”

    钮祜禄氏嗤笑一下,刚想说“你皇阿玛眼里哪里看得到你”,却一看睇见弘历羞怒的双眸,愣了一下,到底不欲与儿子争吵,先缓和下来:“好了,咱母子俩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你今儿找额娘有什么事?”

    弘历已经没有了方来时的心情,踌躇了一下,还是忸怩道:“儿子……儿子看上了一个人。”

    “咦,是哪家的姑娘?”钮祜禄氏奇道。

    “就是……就是太子/宫里的一个宫女,高氏。”

    钮祜禄氏脸色立马变了:“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他宫里的人!”

    “儿子,儿子就是喜欢她。”弘历不悦道:“太子/宫里的怎么样了?太子二哥对我也不错,额娘你怎么就……”甩手:“不过就是一个宫女,有什么大不了的,额娘要是不帮儿子,儿子就自己去找太子讨!”

    “你……”钮祜禄氏被气得全无脾气:“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宫女,额娘这就去找皇后和淑贵妃。”

    “谢额娘,额娘对我真好!”弘历大喜。

    “若是额娘不帮你讨,是不是就不好了?”钮祜禄氏心里有些凉,面无表情。

    “哪有?”弘历摸着脑门讪笑道:“额娘自是最疼儿子的!”

    钮祜禄氏既应承下了弘历,却也留了个心眼,悄悄去看了那个高氏。

    柔柔弱弱,似水含情的,一看便是逝去的年氏那种类型。

    钮祜禄氏的脸黑了,回头又把弘历叫进宫:“那个高氏,太瘦弱了,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额娘觉得不吉利……”

    年氏怀一胎流一胎,在她心里已经成笑话了,何况又不是善终,高氏又那般宵像年氏,想想就咯应。

    “额娘!”弘历打断了钮祜禄氏的话,梗着脖子:“额娘可是答应过帮儿子讨的!”

    “可她那个样子……”

    “儿子就是喜欢她!”弘历断然道,看着钮祜禄氏,沉声道:“额娘既然口口声声为了儿子,又为何不成全儿子的心意呢?”弘历似有些激动,掩口咳嗽几下,脸色不自然地潮红:“不管怎么说,她,儿子是要定了!额娘答应不答应也罢!儿子以后不求额娘就是了!”

    钮祜禄氏看弘历脸色不对,怕再刺激着他,又怕母子失和,她以后没了指望,只好勉强同意,心里却恨得牙痒痒,高氏俨然是一个狐媚子,把弘历迷惑得连她这个额娘也不认了。不过好歹只是一个宫女,弄到弘历身边,她还怕拿捏不了她?

    想了又想,到底先去找那拉氏。

    那拉氏笑道:“这事本宫没有意见,只要太子殿下同意,本宫又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改了这宫女的名册?”

    钮祜禄氏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转身又来找清岚。

    清岚此时心情也不大好,越是修炼,修为越高,就越发心绪烦躁。她因着功德,修为增长得很快,现在已是筑基后期,说不得不久到达筑基顶峰,就该冲击金丹,到达她前世的那个境界。

    这本是她梦寐已久的好事,可想起以前冲击筑基时,尚且需要十几天,那么现在突破金丹,又何尝不需要更长的一段时间?而且突破金丹还会出现天象异常,她又怎么可能这么招摇?

    清岚不由苦笑一下。

    相处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生出感情?弘昀弘时是她的亲人;胤禛,也是她前生今世唯一的一个男人,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与她相处这么久、这么融洽,能够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在她心里牢固地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白佳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膝下已有三个小孙子,每日里含饴弄孙,与阿玛相互敬爱,富足安乐,若是离开,她这一世也算是对得起乌雅氏这个姓。

    但是胤禛……

    这一次若是离开,恐怕就是永别,再也见不到他。现在也不可能停止修炼,身体在进入筑基就已形成自主循环,哪怕她不刻意吸收,外界的灵气也在源源不断地进入体内。

    死遁还是坦白,清岚心下犹豫不定,挣扎不已。

    她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可以在棺材中躺几十天,等入葬了,再悄然遁去。只是一想起离开,心中忽然涌起的难耐与不舍让她踟蹰不已。

    清岚从没有想过,一向冷心冷清的自己竟有如此这般柔肠百结的时候,几十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沉淀在心底,等到真的需要离开时,才一并爆发出来。

    但若是对胤禛讲明实情,她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她,把她当成一个异类,还是想从她身上取得修真的法诀,抑或是一如既往?

    帝王不能修真,不是说他们没有这个资质,而是帝王本已经是一国之主,上天的宠儿,若是再有那长生的本事,天地间的好事不可能全部给予一个人,天道有时候是公平的。

    没有人敢去尝试会有什么后果。

    既然胤禛不能修真,她告诉他又如何?

    心下辗转悱恻,清岚面上一如既往。

    钮祜禄氏这个时候登门拜访,说明了来意。

    “妹妹看过那个宫女,人着实不错,可就是不知道太子是不是也……”顿了一下,谦和地笑道:“若是姐姐对那个宫女另有安排,妹妹也不会勉强。”

    钮祜禄氏巴不得弘昀也看上那个宫女,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给弘历一个交代。

    清岚想了一想,记起了那个高氏。

    高氏的身份的确不高,但她的父亲是高斌,明面上是旗人包衣,现任内务府慎刑司的管事,暗下里却是胤禛粘杆处某分队的头目。她就不能轻易做决定了。

    “弘昀并没有对什么人另眼相待,我还是先去问问他。”清岚笑道。

    “有劳姐姐了。”

    待弘昀过来请安的时候,清岚向他提起了这件事。

    “高氏么,我无所谓。”弘昀笑了笑,“以她阿玛的身份,不可嫁入皇家,粘杆处的人是不能有私心的。但儿子听皇阿玛提过,想把高斌由暗转明,这事还得问一下皇阿玛。”

    “朕本来是想把这个高氏赐给你。”胤禛道。

    “哪怕是赐给儿臣,以她阿玛的身份,怕到时候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弘昀道。

    一旦高氏诞下子嗣,焉知高斌会不会利用职务之便做什么手脚?

    “高斌是个人才,待在内务府倒是埋没他了。朕打算断掉他与粘杆处和内务府的关系,将他调到江南,管苏州织造,到时候就可以把高氏放在你身边。”

    “若是这样的话,高氏给谁倒也无所谓。”弘昀笑嘻嘻道:“儿臣听说四弟为了这个高氏可是茶饭不思,连熹娘娘都敢忤逆了。”

    “逆子,真是不孝!”胤禛冷哼一声,最是看不过这样的人。

    “若是儿臣真的收了高氏,怕是会引得兄弟不和。”弘历怕是要和他拼命!弘昀也不乐意自己的女人天天被别人惦记着。

    “弘历还敢为了个女人忤逆不成?”

    那可说不准!弘昀在心里道,嘴上道:“何必呢!既然高斌再不会与粘杆处联络,儿臣倒不是非一个高氏不可。况且四弟那身子,儿臣真怕气坏了他,到时候传扬出去,说我们兄弟俩为了一个女人……”

    胤禛脸黑了。

    过了几天,高斌被授苏州织造,胤禛又将高氏赐予弘历做侧福晋。

    钮祜禄氏本以为高氏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到时候她成了她的婆婆,想怎么拿捏都成,没成想竟成了上了皇家玉牒的胤禛心腹官吏之女。只能捏着鼻子日日看着弘历宠着这个酷似年氏的女人,心里觉得厌烦晦气得不行。但凡她多说两句,训斥高氏两句,弘历就护得要紧,母子俩经常争执不已,被人看了不少笑话。

    “这个弘历,真是混帐!宠妾灭妻、忤逆生母,朕看他生病把脑子给生坏了!”胤禛进入殿内,提起弘历,就是一阵大骂。

    骂了一会儿,见清岚心神不在这里,停住迟疑一下,问道:“清岚,你……”在想什么。

    清岚抬头看了胤禛一会儿,道:“四阿哥虽然不争气,但好在皇上对他也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并不会影响什么。皇上如今朝政稳定,又有太子协理政务,弘时是亲兄弟帮衬着,皇上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胤禛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打算?”

    清岚低声道:“奴婢是说,皇上……”抿了抿嘴,顿了顿,还是心一横干脆道:“皇上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累了,放下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与奴婢一起,各处走走,自由自在……”

    清岚偏过头,她并不擅长说这样的话。但既然不舍,那就索性努力一下能否在一起。

    胤禛是帝王不能修真,那不知道他能否为了她放弃皇位。之所以说是为了她,因清岚担心,倘若她现在就说出修真,再让胤禛来选择,焉知胤禛到时候的放弃是否是出于长生,那他们的感情也变得不那么的纯粹。

    “你是说让朕退位?”胤禛愕然,却见清岚的神色分外郑重,蓦地直觉到清岚这个问题很重要,仔细想了想:“朕推行的‘摊丁入亩’和将耗羡归公的政策,已经初有成效,现在不能中断;朕还想取消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土司,还没有施行,还有其他的一些……弘昀虽然能干,但现在到底还不能独当一面。”

    “皇上的意思是不能了?”清岚低下头,掩住眸中的失望。“那若是没有这些事情,朝政都已施行稳定,弘昀也没有问题,皇上正值壮年,就真的舍得吗?”

    胤禛迟疑了一下:“再等等吧,”握住清岚的手:“等我们老了……”

    “奴婢知道了。”清岚没有抬头,挣扎的天平终是倾斜了一点,心里反倒蓦地平静下来。

    胤禛突然有些不安,却见清岚之后神色如常,又道:“若是你在这里闷了,朕今年下江南……”

    “皇上还是随着政事的安排吧,奴婢无事。”清岚笑道。

    待胤禛走后,清岚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真是糊涂了,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般儿女情长起来?胤禛一个皇帝,筹谋隐忍了多少年才得来的这一切,怎么可能单单为了你放弃皇位?方才自己真的是傻了!还不是想着要离开,到底多了不少离愁别绪,才这般小女儿作态。

    摇摇头,将心中的失望与难过放下,转过身,又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雍正七年初,贵妃乌雅氏病重,不治身亡。雍正帝悲恸万分,罢朝数日,被众朝臣劝回。最终葬于西陵之泰陵,加封为皇贵妃。

    待到弘昀继位,又追封为皇后。这是后话。

    京西的山上,清岚迎风而立,俯瞰着不远处的紫禁城。

    皇城巍峨,殿宇林立,庄重肃穆。

    从早晨到日落,不知不觉地站了一天。

    她想了很多,从初见到现在,点点滴滴,汇聚起来,一幕幕仿佛在脑海中回放,极浓烈的思绪在胸膛里翻滚,终是化为一声叹息,收在心底深处。

    落日的余辉洒在皇城的琉璃瓦上,以各种角度映射出一片灿烂的辉煌,清岚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又站了良久,再次凝望了一眼紫禁城,毅然转身,没入山林之中。

    养心殿中的帝王忽然略有所感,慢慢走出殿外,望着天边的夕阳,身形无限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本文算是完结。

    但好像还是有些遗憾和不痛快,想了一想,还是再接着写一个结局好了,连着上文往下。

    想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可以到此止步。

    若是期待两人圆满结局的,亲们想看的可以随意看下去。

    ps:周一更新无力,周二会继续

    清穿之乌雅格格最新章节,正文 番 外  发 觉

    雍正九年初春,雨滴滴答答地下了十几天,细密得几近缠绵。

    紫禁城树木的枝条上抽出新嫩的绿芽,被雨水浸染得越发嫩绿青翠。亭台楼阁洗去铅尘,愈显清亮。

    偌大的空旷的殿内,只有一人负手而立。身形清瘦,鬓间灰白,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哀恸的回忆之中。

    “皇阿玛!”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慢慢地迈步进入殿内,稀落地脚步声在殿内回响。

    胤禛却没有任何反应,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皇阿玛!”又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胤禛缓慢地转过身,怔了一会儿,似是看清楚了前面的人。

    “你来了,给你额娘上柱香。”

    “是!”弘昀应了一声,飞快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快步走上前,从案上拿起香。

    “额娘,今天是您的忌日,儿子不孝,不能亲往泰陵祭拜,弟弟过去了,您应该可以看到他吧。弟弟现在稳重多了,又添了一个儿子,您看到他肯定会很高兴。端宁定了亲,都长成大姑娘,可惜您看不到她出嫁了。永瑞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弘昀絮絮叨叨地说着,胤禛在旁边神色淡淡地听,眸中悲伤愈盛。

    “额娘,儿子想您了……”带了泣声。

    沉默了半晌,弘昀转过身,低声道:“皇阿玛,您要注意身体!”

    胤禛没有回答。

    这两年,他极少进后宫,宫里也再没有孩子出生,只是拼命地工作,想把自己的精力全部占去,可是心中空掉的一块却是再也无法弥补。

    弘昀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胤禛是这种反应,想起额娘刚去的那一阵时日,眸中刻骨的哀恸让他心惊,整整几日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养心殿,谁人也进不去。还是他硬砸了锁,进去后看到一向注重仪表整洁的阿玛憔悴不堪,身形佝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他一度担心阿玛会挺不过去,最后还是走出殿外,人却越发沉默,越发拼命地忙于朝政,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晚上经常只睡两三个时辰。

    “阿玛!”弘昀这一次没有叫皇阿玛,走上前,慢慢地跪下,像小时候一样抱住胤禛的大腿:“阿玛,额娘不在了,您还有我们,我们不能再失去您!”

    胤禛原先修长却蕴含着力道的身躯如今只剩下清瘦而已,脸上难得浮现出与外面截然不同的脆弱模样,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

    “额娘……肯定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

    “你额娘……”胤禛动了动,叹息一声,落在心底,着实让人揪痛:“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去了……除了五十六年的时候,她从没有生过病……”

    “我以为我们能够白头到老,没成想她竟先一步……”

    “她走了两年,我总以为她还在我们身边,就像昨天一样……”

    “我没有办法忘掉过去,好像一转身,她就坐在那里等着我……”

    声音悲戚,终是化为一声呜咽。

    纵然是帝王,也有办不到的事情。生老病死,谁也无力阻止。

    没有了她,这个皇位也是那般的冰冷寂寥。

    “阿玛!”弘昀捂住嘴啜泣,什么东西滴在他的额头,滚烫灼热。

    在这个殿内,他们可以尽情哀伤,但出去之后,又恢复了冷面冷清的样子。

    养心殿内,夜色已深,胤禛还在批阅奏折。

    紧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势越发冷硬得不近人情。

    写完一行字去蘸墨时,却发现砚台中墨已干,不由扬声略带怒意道:“苏培盛!”

    胤禛办公的时候一般不喜人伺候,养心殿内常常只有两三个宫人。

    “皇上,苏公公刚出去向御膳房传宵夜,让奴才来吧。”

    一声清灵婉转的声音响起,旁边侍立的宫女轻盈却步态优雅地走上前,一手拢着衣袖,纤纤玉指拿起桌上的墨条,缓缓转动。头微垂,露出莹白如玉的脖颈,头上发饰不多,却是妆点得恰到好处。

    清新淡雅。

    胤禛微微一愣,在她磨墨的时间里,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淡淡一笑,抿嘴道:“奴才是四品柔婉刘氏。”

    磨完了墨之后,又静静地退到旁边,垂手而立。

    胤禛忽地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并着急继续写字,只是凝望着她,似要透过她在缅怀什么,半晌,道:“你以后就进为三品淑仪,伺候朕磨墨吧。”

    刘氏跪下道:“谢皇上。”

    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欣喜。

    养心殿里多了一个新宠,让后宫位份低的贵人答应和宫女们捻酸不已,暗下里直念叨刘氏的好运气,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封为娘娘。但各宫主位却丝毫不为所动。

    此时那拉氏已经逝去。耿氏进为裕妃,代管后宫,太子妃西林觉罗氏在旁协助。

    钮祜禄氏忙于弘历的家事,帮着嫡福晋喀尔罗特氏与高氏打擂台。

    弘历上书请示胤禛要将高氏抬旗,胤禛出于高斌那边的考虑,应下了弘历的请求,将高氏抬入镶黄旗。钮祜禄氏不明就里,对高氏愈发恨得咬牙切齿,因着这件事,她早先不同意,弘历一度和她闹翻。

    武氏宋氏皆是潜邸的老人,年岁已高,色衰爱弛,早失了争宠的心思,安分守己,更不会多说什么。

    养心殿里,刘氏安静地磨墨。

    胤禛本在批阅奏折,抬头看到刘氏,不由又怔住,眸中种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叹了口气,愣神片刻,忽然道:“你家中还有几个人?”

    刘氏微微抬首,浅浅笑道:“回皇上,奴才的阿玛早逝,家中只有额娘和两个弟弟。”

    “你也有两个弟弟……”

    胤禛有所触动,沉默了一会儿,又低首继续办公。

    刘氏脸颊微红,心底浮起一丝幽怨,却掩饰得很好。

    外人都以为她深受皇恩,她其实自己明白,这一个多月里,胤禛连她一个手指头也没有碰过。胤禛只是看着她,神情悲伤,似是通过她来思念某个人。

    她入宫的晚,根本不曾知道这人是谁,胤禛也不允许宫里的人乱嚼舌跟。有时候,她觉得外面传言皇上不近女色并不确切,因皇上心中早有她人。她真的很羡慕这个女人,能得胤禛这般记挂。

    无人的时候,她对着镜子悄悄扶上脸颊,既然自己长得像她,那么,她应该有机会吧!

    “皇上,天色已晚,皇上要保重龙体。”刘氏鼓起勇气,微笑道。

    胤禛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神色淡淡:“以后不要让朕再看到你。”

    刘氏怀疑自己听错了,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错了,皇上恕罪!”

    “拖出去!”胤禛不必跟一个宫女客气什么,沉声道。

    哪怕再宵像,也不是真人,放在旁边就好像一个摆设,聊以慰藉。若是她安分还好,可惜,有些拿捏不住自己的身份。

    苏培盛忙推门进来,引两个侍卫将刘氏拉了出去。

    刘氏也不敢大声吵嚷,在门外泪眼婆娑,犹自不甘心道:“苏公公,是不是皇上心情不好?奴才做错了什么?”

    苏培盛望着这张面容,摇了摇头,并不回答。既然皇上不想见到她,那就只能打发得远远的。

    略想一下,便吩咐将刘氏打发到浣衣局。

    胤禛连过问也不曾问一下。

    刘氏的事情如同一粒石子,在后宫打了个水漂就落下去了。

    时至秋季,天干物燥,一日,看守皇陵的官员上奏,泰陵走水。

    胤禛大怒,沉着脸:“可曾有什么损坏?”

    那官员吞吞吐吐:“皇贵妃的棺椁被火燎了个边儿……但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胤禛走下台阶,逼近他:“皇贵妃贵体不宁是何等大事,你竟然说无碍?即刻起重新修缮,一切按……皇后之礼再办!”

    官员愣了一下,忙躬身应下,准备亲自督办。

    过了几日,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刚进养心殿就噗通一声跪下:“皇……皇上,奴才无能……”其实不是他无能,究竟与他无干,却被他倒霉撞上了:“皇贵妃的棺椁里……并无她的凤体……”

    说罢便将头深深埋下,瑟瑟发抖。

    胤禛怔了片刻,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抓起手边的砚台就朝他砸过去:“竟敢说这种混帐话,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饶命!”他也不敢躲,任由胤禛在他脑袋上破了个洞,血流淌下来,也不敢擦拭,哭丧着脸:“奴才句句属实,奴才们奉命按皇后仪制添加陪葬,却发现棺椁里确是有人曾躺过的痕迹,里面还有丢下的首饰等陪葬品,但现在人真的是不见了,而且,而且棺椁上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皇陵里侍卫森严,连一只老鼠也进不去……”

    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真是活见鬼了。

    胤禛忽然想起一个可能,又觉得不可思议:“即刻带朕前去!”

    泰陵皇贵妃的棺椁前,胤禛沉声道:“打开!”

    胤禛是秘密前来,周围皆是心腹,闻言忙将棺材盖子抬到一边。

    果然同那官员说得一样,棺材里有人躺过的凹痕,周围本是摆得齐整的陪葬品移动过,还有本来戴在遗体身上的首饰也取了下来,四散丢在棺材里。

    这一切无不表明,本来有人在里面的,后来又离开了。

    原来她还活着!

    胤禛狂喜过后,心里又陡然升起一股怒意。

    好,好,好得很,好个乌雅氏清岚!竟敢如此欺骗朕!

    明明人还活着,那他这两年的悲恸又算得了什么?他在宫里哀痛欲死,拼命麻痹自己,现下看来竟如同笑话一般!

    她竟如此不想待在朕的身边,不惜假死也要离开!

    一想起这个可能,心里更像是被霍然撕裂了一样,心头在滴血。

    胤禛大力将拳头砸在棺木上面,砰的一声,血顺着手指流淌下来。

    “请皇上保重龙体!”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多出,呼啦啦地跪下。

    胤禛凌厉地视线扫视着屋里的人,定格在那官员身上,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若是让朕日后听到一言半语,全部诛九族!”

    “喳!”齐声道。谁也不傻,这事谁敢说出去?

    “继续修缮陵寝,还是按皇后的礼制办!”胤禛咬牙切齿,蓦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地宫里的长明灯摇曳着,胤禛模糊的身影也在地上晃动。

    走着走着,心中的怒气渐消,步子也变慢。

    长出一口气,身体由于大喜大怒微微竟有些颤抖。

    还好,她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举手先坦白,棺椁被动过这样的情节在其他文里也看到过,不是抄袭什么的。因为我早先也想到过这一细节,确实也很容易就想到这里。而且,我一时也想不出如何让胤禛知道清岚并没有死,就只有这样写了。

    清穿之乌雅格格最新章节,正文 番 外  执 手

    一来一回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胤禛刚到宫里,天色微亮,强自按奈住心绪上了早朝,又回到养心殿。

    静下来后,冷静与理智又迅速地开动。

    这事透着蹊跷!

    皇贵妃的棺椁,他岂能不重视,定然是上好的,钉子也钉得极严实,他亲眼看到清岚被放入棺材,又在灵堂停灵多日,人怎么可能在里面待那么多天,再从里面出来?灵堂或是皇陵的守卫,总不至于连一个女人进出也看不见?

    而且,当时他亲眼看到清岚死去,没了呼吸与心跳,身体渐冷,这么多太医,难道连活人死人也分辨不出来?

    清岚她……胤禛再迟钝也知道清岚不似常人。

    莫非她心里一直瞒着他的就是这个?

    他忽然又想起清岚“生前”曾问过他一个问题:“如果可能,皇上愿意与奴婢一起离开吗?”

    那时他以为清岚只是在宫里待闷了,却没曾想到她早就怀了这个心思。

    她并不是想离开他,而是不想待在这里!

    这个推测让胤禛撕痛的心缓和了一些。

    胤禛又细细回想,想到年氏那句“求而不得”的话,不由扯嘴苦笑一下,这个女人真是说得不假,清岚最后果然还是离开他了。

    怔然半晌,心中喜怒交加,又翻涌上来,若是清岚此时在他身前,他真的恨不得一时掐死这个女人,一时又紧紧抓住她,让她再也逃不开。

    这两年里,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的心。

    年轻时曾心心念念坐上那把椅子,等真的得到了,才发现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

    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纵然弘昀弘时自小跟他亲昵,弘昀身在太子的位置上也不免比往日小心一些,暗下收拢自己的势力;弘时也不免有意避开敏感的朝政,有时候还故意做得比弘昀差一些,做出一副不争的姿态。父子兄弟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后妃大臣。动辄三跪九叩,战战兢兢。他又凡事亲历亲为,万事都要求严谨的,这个皇帝活得一点也不轻松。

    之前有清岚在他身边,他才感觉到纵然再累再烦,忙碌得也很充实;人心隔得再远,也会有人一直陪着他,陪他到老。

    直到失去,才蓦然明白,她不只是简单的他放在心上在意的一个人,而已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便再也不完整。

    只是如今人早已不知道在哪里。

    普天之下,他就不信以他的身份,穷尽他毕生之力也找不出一个人,也再也不会让她逃开!

    清岚不似常人,胤禛尽管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却也明白能在棺材中躺那么多天,安然出来,又从灵堂或是皇陵森严的守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还有几十年不变的容颜,唯有气韵日渐沉淀。

    胤禛苦笑摇头,这么明显的破绽,他怎么就看不到?因是从未往那个方向想过,因是善于保养的女人本就老得慢,还是日日看到才并不生疑?

    这等本事,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定会认为是匪夷所思,无稽之谈。

    鬼神术士的传说自古有之,满人信奉的萨满教还有道行高深的巫师;胤禛信佛,自然也相信可能有这等人的存在,清岚是哪一种?

    胤禛揉了揉眉头,除了修真之说,很快便将清岚的来历猜了个大致。

    既然是这样……

    胤禛忽然想到什么,从胸口贴身处取出一个玉佩,那是清岚亲手做给他的,弘昀、弘时和清岚的两个弟弟都有。

    玉佩上的图案他从未见过,清岚说是随意画的,还说让他千万随身带着,类似于平安符之类的东西。说的时候虽然是笑着,莫名地却让他觉得很是郑重。

    那么这个东西应该不寻常吧!

    既然是保平安的,若是他遇到危险……

    鬼使神差地,胤禛脑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胤禛自然不会愚蠢到以身涉险只为求证一个可能,他慢慢地将玉佩平放在御案上,拿起旁边的砚台便要砸下去……

    “皇阿玛!”弘昀站在门口正待通传,却看到胤禛的举动,顾不上大不敬,慌忙闯进殿。“皇阿玛您在做什么?那是额娘留下的!”

    胤禛惊了一下,举着的手顿在半空。

    弘昀扑上去拦住了胤禛的手,哀求:“皇阿玛,您若是不忍心看到额娘的东西,就将它赐给儿臣!”

    胤禛一愣,反应过来,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朕怀疑你额娘并没有死。”

    弘昀认真看了看胤禛,带了些语重心长:“皇阿玛您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胤禛有些哭笑不得,方才凝重的心情仿佛被冲散了一些。“朕说得是实情。朕昨夜里去了皇陵,皇贵妃的棺椁里空无一人。”

    弘昀呆滞了良久,才艰难地消化了这个消息,神色由喜到怒,由怒转悲,唇角动了动,无力地垂下头,抹了把脸,声音苦涩:“额娘……她是不是不要儿子了?”

    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一定要把你额娘找回来!”

    不管用什么手段,天涯海角,他也要把清岚逼出来,再也不放开她!

    “怎么找?”弘昀下意识地问道,转眼思索间,也似是明白了什么。看着御案上的玉佩,顿了顿,从脖子里取出自己的。“皇阿玛,您用儿臣的吧!”

    “用哪个还不都一样。”胤禛大力将砚台砸向自己的玉佩。

    玉佩果然有了反应,出现一层淡淡的光晕,微微闪烁一下,迅即又消失,竟没有碎。

    “果然不是凡物!”弘昀大奇,不由咂咂嘴。

    茫茫林海深处,清岚正在打坐,忽地若有所感,睁开眼睛,立时站了起来,心中陡然一慌,心跳几乎停滞了一下。

    这是……胤禛遇到了危险!

    若是平常的危险,玉佩定然能自主护主,现下看来,竟是遇到了连它也挡不住的情况。

    不假思索地,清岚使了个隐身诀,马上以极快的速度向京城飞去。

    这两年多,她先是找了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突破金丹。当时天空中风起云涌,彩云漫天,幸好方圆几百里都无人。后又用了半年的时间稳定修为。

    之后,她游走于大江南北。高山之巅观赏日落日出,东海之边俯瞰潮涨潮落,随心随意停下来,有时候修炼,有时候也会徜徉于大街小巷,看着世间百态。

    海角天涯,灿烂星空,几百年长成的参天古木,几千年冲刷出的一马平川……

    街头巷尾,节日庙会,家长里短喋喋不休的妇人,争名逐利熙熙攘攘的小官小贩……

    静下来时,与胤禛相处的一幕幕也时常浮现在脑海,音容笑貌,在脑中翻滚不定,整个人陷入回忆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长长叹息一声,心里隐隐有些疼痛。

    修真者生命漫长,大概只能随着时间将它慢慢地变成过往。

    细细地体会感悟着这股苦涩与甜蜜,清岚从不回避压制这种情绪,涌上心头时顺势而为,淡淡地品味,退去时如同翻看一本书,小心地将书页合上,下次再来翻开。

    顺心而为,随遇而安。

    她以为以后就会这么平静地过下去,却忽地感应到玉佩的哀鸣。

    这次不知道胤禛出了什么事,虽然她已经离开,但并不妨?br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