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楚楚(清穿).第15部分阅读
清韵楚楚(清穿). 作者:rouwenwu
己不也是异常讨厌这个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中有些伤感的气息流动,舜安颜眼睛突然一亮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一直也很想到处游历,虽然没想过去那么远的英吉利,不过有你陪着,天涯海角我也愿意去的”
小六子大惊道:
“世子不可”
楚楚倒是笑了起来,半响后才指着舜安颜道:
“你要去可不成,你可是师傅内定的额驸,我听师傅提过多次了,我要是拐走了他的女婿,不是找不自在吗,没准引起两国的外交危机,这可万万不成的。”
舜安颜一阵泄气,是啊!自己身上背负的,是整个佟氏一族的荣辱兴衰,自己虽然不喜欢佟府,但是也不能成为祸乱全族的凶手,小六子这才松口气,心道:
“佟格格不也是四阿哥的侧福晋吗,还是万岁爷亲封的,她跑了就没关系吗”。
遂好奇的问道:
“我家世子是未来的额驸不能去,您不也是玉蝶上有名的侧福晋吗,难道就没关系吗”
楚楚幽幽的道:
“公主的额驸只有一个,可是阿哥的侧福晋可以有很多,跑了一个还有很多等着的,有什么可稀奇的"
舜安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微微叹息道:
“别想那些事儿了,可是你总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突然想到一处,对楚楚道:
“不如你跟着我回城吧”。
楚楚白了他一眼道:
“我本来打算,先进城躲一阵的,可是谁知,差点被逮到了,现在城里一定风声鹤唳,我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舜安颜笑笑道:
“有一处是万岁爷也不会去查的”
“那里?”
“渌水亭”。
楚楚想了想这个名字好像那里听过,
“哦!你说纳兰容若的那个渌水亭,可是那不是纳兰家的别院吗,我哪能住的进去”
“现在不是纳兰家的了,自从冬郎过世,纳兰家渐渐势微,后来要卖掉那个渌水亭,被万岁爷制止了,念在我和冬郎的交情,直接赏给了我”。
“所以那现在是你的地方了”
楚楚惊喜的道,脸色跟着一暗:
“可是我如今怎么进城呢”
舜安颜道:
“委屈你躲在马车下面的夹层里,就成了”
楚楚大喜激动的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舜安颜沉思一会儿道:
“现在还不行,要过几天,今天我一来就遇上了四阿哥,如果明天就急急的回去,不是很不和情理吗”
楚楚点点头,小六子道:
“那格格这几天在那间屋子里呢”
舜安颜道:
“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个庄子里有两个主子,那些内廷的暗卫很厉害的”
楚楚看了周围一眼指着床道:
“你这个八步床这么大,床下的脚踏应该是可以抽出来的吧”。
站起身走过去观察那个脚踏,呐呐的道:
“记得以前看过展览说这能拉开的”。
看了一会,果然侧面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把手,楚楚用力一拉,是一个小巧的单人床就出来了,睡一个人绝对没问题,记得现代时那个解说员说,这是古代人给上夜的丫头预备睡觉的地方,小六子有些傻眼,磕磕巴巴额的道:
“格格您不会是想和世子睡一张床吧,这不好吧”
楚楚翻翻白眼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家世子睡在床上,我睡在床下”
看着小六子一脸莫测的盯着她,楚楚不禁坏坏的一笑道:
“你不会怕我半夜把你家世子怎么样了吧?”
舜安颜拍拍楚楚的头道:
“一个姑娘家还是这样口无遮拦”
心中却是暗喜的,再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和楚楚睡在一个屋一张床的机会,虽然没什么龌龊,却让舜安颜觉得这是人生第一得意顺心的事情。
扬风帆楚楚远走高飞
三天,楚楚和舜安颜在庄子里呆了三天,第四天天色刚刚一黑,小六子就把马车停在了僻静的侧门处。楚楚穿着小六子的衣服,还好小六子的个头不高,而且有束带系着,远远看去还蛮像一个平常的小厮的,楚楚飞快的进了车厢,小六子把马车赶到正门处,舜安颜才迈步出来,躬身座进了车里,后面跟着几个一起来的佟府大奴才,一行人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已经望见了外城的城门,远远的就可以看出来,城门处进出盘查的很严,舜安颜掀开车子的地毯,露出一个活的木板,轻轻一推就是个暗格,侧面有几个小小的出气孔,地方虽然不大,楚楚若是蜷缩着还是可以的,舜安颜扶着楚楚躺了进去,才又弄好木板地毯。
这一通折腾后,不一会儿就到了外城的永定门外,在永定门守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十三阿哥胤祥,四阿哥觉得这个永定门是从度假村进城的最近一个门,自己每日在内城守着,便差了十三在这个外城的城门处盯着。
十三远远的就看见了佟府的车马,不禁一愣,听四哥说,那个舜安颜前几天才去了庄子上,怎的这么快就回城了,佟府的马车到了城门停住,小六子下来给十三请安,因为他们的师傅法海的缘故,舜安颜和十三十四都是很熟络的,于是舜安颜下车和十三寒暄几句。
十三笑道:
“四哥说你不是在庄子上小住吗?怎的几天就回来了”
“只因好友冬郎的忌日快到了,想着去渌水亭住些时日以作怀念,故此提早回来了”
十三知道他和明珠之子纳兰容若是从小的交情,点点头,也没细问就放他进去了,佟贵妃虽然薨了可是佟府的权势仍不容小觑,一路上还是很顺利的躲过了层层的盘查,到了渌水亭别院,楚楚早就在过了内城门时,就出了险些闷死她的暗格,到了渌水亭别院已经很晚了,楚楚大大方方的提着舜安颜随身装文房四宝的小箱子,扮成书童的样子,随着舜安颜踏进了闻名已久的渌水亭。
门前是一个很宽的胡同,两扇的宅门不大,说是别院不过是个前后两进的院子,前面有两个粗使的婆子守着,兼顾做些清洁事务,后院却很不一样,比前面的大上一倍多,临着海子边有一个很大的亭子,不是那种飞檐抱厦式的富丽样式,很简单普通的亭子,临水而建,四周都是可以开合的窗,对面可以看见九阿哥得意楼的灯火,亭下有许多没有拔出的残荷枯枝,冻在薄冰里,绵延几十米的距离,可以想见,夏天定是一片瑰丽的美景,正如纳兰词上说的
“玉泉山下芙蓉殿,渌水亭边碧水菱荷”
小六子自命人去收拾后院的屋子,舜安颜却跟着楚楚的脚步进了渌水亭,大概是为了怕潮,亭子四面的窗子都是开着的,可以一览前方海子的景色,亭子里面很雅致,但是还是有一股轻微的潮气味,亭子上三面镶很古朴的匾额,分别题着
“清澈、澹泊、涵远,”
很清雅的境界,很有纳兰词的风格,楚楚临水远望,海子上都是一层薄冰,映着对面那条繁华商夜街的灯光反射出一片晶莹。
舜安颜道:
“你就暂且住在这里吧,过一阵,就对外说我纳的妾室安置在此,也就顺理成章的掩人耳目了”
楚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
“那过几个月我走了,你怎么交代,难道说你喜新厌旧把这个妾室休了吗”?
舜安颜笑道:
“这样做也不错,搞不好我的名声从此毁了,宫里的格格再也不敢下嫁了也未可知”。
楚楚暗暗吐舌心道:
你这驸马是板上钉钉当定了的,就是公主短命的可以。
两人商量妥了,过了十几天就对外称,舜安颜新收了汉女做妾室,家里不同意进门,只得先安置在外宅里,楚楚倒是有了新身份,除了不能出门,日子过得很不错。四阿哥却是焦头烂额的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周密的查了一个月多,哪有那个丫头的丝毫影子,就像她来时一样突然就消失了,四阿哥开始害怕了,他最不愿想的就是这一点。
十三看着终日苦闷焦躁的四哥出主意道:
“不如这样,咱们先放松,就像楚楚一样,让她以为我们放弃了,再暗中盯着,估计年后她就应该出来了,毕竟我们知道她势必会去澳门登船的,到时我们就是在京里抓不到她,也能沿途设卡睹她,那时她插翅南飞”
四阿哥想了半响道:
“只能先这样了”
不禁暗恨心道:这次再逮到那个丫头,就是折了她的翅膀,也要把她牢牢的拴在身边,随着四阿哥渐渐的撤了盘查,楚楚暗暗高兴,舜安颜几乎三天就来渌水亭住一夜,把外面的消息告诉楚楚,一开始楚楚是不大相信四阿哥这么快就放弃了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四阿哥不是个轻易就后退的人,其实算起来他是个很斤斤计较的人,在自己耍了他半年之久后,他不会这么短的日子就平息怒火的。
后来她渐渐有些信了,因为舜安颜说他的庶福晋张氏,给他生了阿哥皇上赐名弘晖,虽然产后就去世了,但是孩子还是记在了那拉氏名下,人家现在是有子万事足了,那还顾得上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丫头,听说他已经搬离了融月居,回府长住了,想到此,楚楚不禁有些苦涩,这不是自己希望的吗,各得其所,自己得到了自由,四阿哥得了子嗣,康熙得了个专心办差的儿子和皇孙,府里的女人也都平衡了得回了丈夫,天下大同了,这是最真实的礼运大同篇。
楚楚在渌水亭过了个很清静的新年,到了二月中旬楚楚决定走了,毕竟这时的交通工具很古老缓慢的,她算过自己从这里到通州,雇船南下到江西在走陆路至广州,在东莞坐船直到澳门港口。这一路算下来最少要二个多月的时间,现在走的话,到了澳门应该正赶上约翰的商船回程,当然自己打算一路玩过去,所以时间要充裕些才好,就当清朝的自助游了。
舜安颜极力阻拦,除去私心,他确实很担心楚楚,此去近万里的路程,一个女子怎么成,遇到坏人怎么办,一个人生病了怎么办,楚楚很感动,但她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为了尽快的脱离牢笼,也为了舜安颜日益热烈的眼神,不能承诺将来,就不要招惹现在,就如当初的她和四阿哥,这就是她学到的箴言教训。
于是几天后,楚楚谢绝了舜安颜的一再挽留,出发了,她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首先让小六子把她的三百两银子,换成了两个一百两一个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换了四个十两的银锭,和一些散碎银钱,穿了小六子的衣服,打扮成很普通的男子,并且还管小六子要了两套替换的衣物,放在包裹里,看着小六子一脸不舍的样子,楚楚从九阿哥给他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金元宝扔给他,小六子才眉开眼笑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按照老法子,把楚楚偷偷送出了城,到了通州县港口,搭了一个回程的商船启程了,望着越来越远的船帆,舜安颜一片黯然,多想就这样随她去了,不管天涯海角,可是佟家像一个重于万斤的龟壳,严严的扣在了他的脊背上,令他寸步难行,长长叹了口气道:
“小六子回去吧”
小六子也和楚楚接触的有了感情,眼眶有些红红的,微微哽咽的道:
“世子您说佟格格就真的不再回来了吗,那个洋人的国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不是吗”?
舜安颜望了一眼前方渺茫的河水,晨光中透着淡淡的金光,美丽而朝气蓬勃,坚定的道:
“我相信她会回来的,不管多少年一定会回来的。”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小六子一声吆喝,车子飞快的疾驰而去,很快把那个送别的港口,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再说楚楚搭的商船,原是从南边刚运了第一匹茶叶到通州港口的,回程很空,船头原就想捎带些客人回去 ,可是刚刚开河不久,只有楚楚一人搭船,楚楚所幸给了二十两银子包下了省事,船头是个四川人,大喜之下把自己住的仓房让给了楚楚居住,楚楚做男装打扮还是比较成功的,看上去就像一个瘦弱的南方小男人,并不惹眼,且船工都是很朴实的四川汉子,很直白可爱的一帮人。
当然条件和楚楚随康熙南巡时天差地远,但是却另有一番趣味,吃的首先很得楚楚的喜欢,自从楚楚看见几个船工在一起吃的麻辣鱼,楚楚就又另外给了船头十两银子,以作入伙的费用,对舜安颜给她预备充饥的精致点心,嫌恶的丢在了一边,每天三餐都和老船头船工们挤在一起,边听他们那些饶舌的四川话,边吃那些很纯粹的四川民间美食,日子过惬意的很。
楚楚那里到了春天,四阿哥府里这时却还沉浸在三九的寒冬,冷冽非常,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向前推移,四阿哥几乎快绝望了,自从传来澳门已经陆续有洋人商船入港的消息,四阿哥越发的坐立不安,虽然已经交代清楚了,楚楚是万万上不了那个洋鬼子船的,心里还是慌的很,外面一阵说话声传来,声音很低却令四阿哥听的很清楚,是那拉氏的大丫头和高毋庸说话:
“高公公您就去回了爷吧,小阿哥真的不大好呢,哭了半天了,福晋也没办法,有些发热呢,还是让爷去瞧瞧的好”
高毋庸暗道:
“福晋您的招数也该变变了,总是拿小阿哥当幌子,一开始四爷还偶尔去瞧瞧,后来也就渐渐的习以为常了,这就是佟格格说过的,狼来了的故事了”
想起那个精灵睿智的女子,高毋庸暗暗叹息,您说谁能想到,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了,丢下屋里的四爷日日饮恨,引发了十四爷九爷等和四爷的越发激烈的矛盾,简直是一个没法收拾的烂摊子。
小阿哥弘晖的命也不知是好是坏,要说呢四爷府第一个阿哥,又得万岁爷的意,记在嫡福晋名下,原就应该是个真真的世子命,可是偏不会托生,托生在张氏肚子里,你说要是直接托生在佟格格肚子里,不就没那个张氏,也没后面这些事儿了吗,那时必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现在倒好,生下来身子就弱得很,说句大不敬的话,将来长不长的成还另说,就是四爷把失去佟格格的心结,系在小阿哥身上,将来是福是祸也难定的。
打发走了别有心机的丫头,高毋庸亲自给四阿哥换了新茶端进去,书房中没有掌灯,四阿哥靠在榻上闭目假寐,透过窗外映进来的点点月光和摇曳的竹影,显得整个屋子清冷的很,可以看见四阿哥紧紧皱着的眉头,和灰暗的脸色。轻轻把茶盏放在炕桌上,低低叹口气,高毋庸退了出去。
京口瓜洲一水间
“恰恰城如斗,乱絮飞钱迎马首,也学玉关榆柳,面前直控金山,极知形胜东南,更愿诸公著意,休教忘了中原。”
李好古一首《清平乐瓜》瓜州渡口,最贴切的诠释了瓜州镀的形状和位置,瓜州是扬州市滨临长江的一个小镇,是从江北到江南的必经渡口,隔江与镇江相望,且历代文人墨客均在此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词名章,如王安石的
“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如白居易的《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口,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事实上当楚楚来到这个渡口时,正是黄昏时分,夜晚是不能行船的,船头就下令靠在瓜州渡口,严格的说来,相当于三岔河口的一个渡口,不是现代甘肃的那个瓜州县,隶属扬州的一个小镇,停靠的船家不是很多,大概还是航运的淡季,船头们都上岸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楚楚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交代了船头一声,就踏上了这个渡口的古镇,很小但是临江所以还比较富庶,最热闹繁荣的只有一个行业,楚楚觉得应该叫烟花镇比较贴切,距离渡口不远就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不知是谁定的规矩还是潜规则,靠左边都是卖一些船上补给菜蔬粮油的,右边是一色的小门,门口都站着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俗艳女人,招揽过往的客商,多是一些年老色衰或者姿色平常的,没有一个出色的。
楚楚知道这里恐怕是最低等的私窑,里面的姑娘当然也是最底层的,有些连招牌都是没有的,进出的都是一些很粗俗的汉子,没有一个体面齐整的人物,大概楚楚的样子瘦弱的可以,那些招揽顾客的女人也没上来拉扯她,从街头走到街尾,楚楚什么收获也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很粗制的,也没什么亮眼的特产,遂失望的回转,觉得准备回船上欣赏江上的夜色更好些。
走到街中间时,一个小门中冲出两个人来,楚楚急忙闪在一边,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一手提着裤子,一手追着踉跄跑在前面的女子,那个女子很狼狈,身上糟乱的几乎衣不蔽体,上身勉强遮住胸部,裙子已经被撕了半截下去,露出两条瘦弱的大腿,上面满是伤痕,极力的躲着那个汉子的追打,可是两人终究体力悬殊,被那个大汉一脚揣在地上,那大汉上前一阵拳打脚踢,女子的惨叫哭喊声,令人不忍目睹,那大汉还是不解气,揪住女子的散乱的头发大骂:
“他x的,你个贱人,你还赶跑,一天了没有赚一个大子,我不过瞧着闲的难受,给你找些乐子,你躲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哪个人人捧着的花魁,你早就不是了,老子你是看得起你,你他x的还躲,有什么可金贵的,今天爷就让满大街的男人,都看看你在的”。污言秽语还不解气
几把就把那个女子破烂的衣服扯了去,楚楚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没想到真有这样丑陋的事情,在她眼前真实的上演,她愤怒的忘了理智,上前一把推开那个要在大街上乱搞的大汉,那个大汉没防备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楚楚捡起地上的碎衣物,勉强遮挡住那个浑身颤抖的女人。
蹦出了个管闲事的,大汉不觉大怒。上前拉扯楚楚,却被楚楚抓住手腕一脚侧踹了出去,围观的人一片哗然,估计没想到楚楚这样看上去瘦弱不堪的男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时那个女子抬起头来,对上楚楚看过来的目光,两人都是一愣,透过街边的红灯可以清楚看到眼前女子的狼狈,五官实际还是很完美漂亮的,只是眼侧有一块很大的烫伤,使得原本娇美的面孔有些狰狞可怖,脸色蜡黄,颧骨高耸,虽然没有了往日的明媚妍丽,还是清楚的辨认出不是别人正是苏苏。
苏苏猛然看见楚楚,虽然是男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急忙跪行几步一把抱住楚楚的大腿道:
“格格救我,格格救我,往日都是我的不是,您再发发善心救救我吧”
楚楚没想到她混到这样凄惨的地步,虽然知道这类人一般都是罪有应得的,还是不愿意看见和晓莹相似的人落到如此地步,遂低声在她耳边道:
“让我救你,就不要再说格格二字明白吗”
那个苏苏急忙点头,被甩出去的大汉显然是已经喝醉了,脚步不是很稳的站起来,对着楚楚道:
“呵原来你是这个贱人的老相好,这样好,老子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她,原是看她脸面虽说破了相,可是身子还是很蛮招人的,可是这个贱人不吃不喝,的给老子装死,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银子,老子还得贴补吃穿,你若是不嫌弃,给老子五十两银子给你了”
众人一阵嘘声,有个中年客商凑到楚楚近前小声道:
“现在一个十三四的丫头才不过二十两,这个残花败柳不值”
大汉显然是听见了,不耐烦的道:
“好就二十两,快给银子吧,把这个女人领走看着就恶心”
楚楚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十两的银锭扔给大汉,转头见对面是个成衣铺子,扶着苏苏走过去买了简单的里外衣服给她换上,成衣铺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人还不错,趁着苏苏换衣服的功夫,偷偷告诉楚楚:
“对面那个大汉叫刘大,不是好东西,隔两年就弄死一个女人,经常半夜听见女子的惨叫,这个买来还不到一个月,若不是你来了,这个女子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被整死了也说不定”
楚楚当然知道,从苏苏胳膊腿上胸部后背上的伤口,就能看出有些是鞭子抽的,有些是烫的,五花八门,楚楚猜这个刘三就是一个心理变态的x虐待者,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伤口,楚楚暗暗琢磨如何安排苏苏呢,留在这里肯定不行,带着更是不行,烦恼的功夫,苏苏已经换好了衣物鞋子,虽然被折腾的不成|人形,身形还是很纤细袅娜,望着楚楚的眼光很复杂。
楚楚也懒得猜测,扶着苏苏找了旁边的一个茶肆休息,倒还是个干净清爽的所在,楚楚扶着苏苏坐在椅子上,吩咐活计上壶花茶和一些茶点,等苏苏吃了些东西下去,楚楚才问道: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苏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恨意道:
“那个太子真不是个东西,他不过让我伺候了一个月,就哄着我到他的闻香阁给他做事,一开始还过得去,只接待一些巨富商贾,朝廷大员,后来”
说到此顿了顿,眼睛划过楚楚继续道:
“就是那个商会的会长陶继宗,秦淮河上你跟九阿哥一起的那个,听说是八爷的钱袋子,太子就想笼络到自己身边,请来了闻香阁,命我伺候,那个陶继宗比这个刘三更不是个东西,我差点就死在他手里,我拼命挣扎的跑到院中,却被他抓住拖回去,用臂粗的蜡烛按在我的脸上”
说到此,再也没说下去,后面的她不说楚楚也能猜出一二,在那群皇子权贵的心里女人不过是工具罢了,够格的有地位的娶回来生孩子,没有地位身份的不过是谋利谋权的工具罢了,如自己如眼前的苏苏,楚楚可以想象空有美貌没有头脑的苏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貌会被太子如何对待,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
楚楚扫视了一眼苏苏道: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苏苏脸色瞬间一白道:
“格格难道不想带着我离开此地吗,以后我还是跟着格格,做您的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楚楚一口茶喷出来急忙摇手道:
“这可不行,我可不能带着你,不怕和你说实话,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被四爷抓住下场也不可预料的”
苏苏眼中光芒一闪而没,低头不知想些什么,楚楚想了半响道:
“你先跟着我走吧,等我上了岸再给你安排个妥帖的去处”
苏苏点点头,当楚楚领着苏苏回到船上并且住在一个仓房里时,船头船工莫不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盯着楚楚,另楚楚很黑线,甚至晚上都有志一同的隔离了楚楚,船头单独给她和苏苏把饭送进了仓中,楚楚暗暗叹息暗说:自己咋就这么冤枉呢。
一夜休整,天色刚蒙蒙亮,船就开动了,清亮的梢子声很悠扬的在江面上回荡,过了瓜州渡,过了黄鹤楼,船行了七八天才到了江西的九江,楚楚告别了船头船工们,领着苏苏在九江城找了间客栈落脚,现代时楚楚没来过这里不知道什么样子,可是清朝的九江城却是舟车辐辏,商贾云集的通都大邑,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即九条江河汇集的地方,“九”是实指长江流经九江水域境内,与鄱阳湖和赣、鄂、皖三省毗连的河流汇集,百川归海,水势浩淼,江面壮阔,且有很著名的庐山和富有传奇的柴桑古城。
楚楚决定在这里游玩几天再南下广州,捎带想想苏苏的去处,苏苏很沉默,一路上和楚楚没说过什么话,在中间停留的港口,楚楚也是给她银子让她自己出去买些必需品,楚楚觉得这样能让她有个发泄独自面对的时机比较好,所以到了九江客栈楚楚也不去管苏苏,自己穿着男装出去游历,顺带定下了南下的车马。
楚楚想了几天还是觉得带着苏苏走好些,反正自己在英国的农庄很大,带着她也无妨,一个她这样的女子在这个封建的大清,不会有什么好归宿的,当她收拾好决定明天就带着苏苏南下时,半夜却被一阵马斯声杂乱的脚步声惊醒,透过客栈的窗子,外面灯火通明,她和苏苏住的房间是两人间,她的床和苏苏对面,苏苏穿戴很整齐的坐在对面的床上,一脸恶意的盯着她。
楚楚急忙下地从窗口向外看去,大街上官兵已经将他们住的客栈团团围住,当前两个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正是一脸莫测的四哥和十三,楚楚不仅讽刺的一笑,自己真是学不乖啊!转回头眼光灼灼的盯着苏苏道:
“为什么?”
苏苏笑了透过外面火把的亮光显得狰狞扭曲:
“我才不想和你去什么洋人的地方,我想留在大清,我想荣华富贵高床暖枕,我想穿着绫罗绸缎吃着精致的食物”
楚楚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脑袋被驴踢的女人道:
“难道你出卖了我,就能得到这些吗”?
苏苏哈哈大笑有些疯了似地:
“你是我最后的机会不是吗,你大概不知道吧!上次我上岸去了官府,四阿哥早就叮嘱了的,凡是有你的消息都赏银千两,就是我不举报你,只要一上岸也是跑不了的,想不到你比我还惨,竟成了逃犯,我想用你和四爷换一个干净富贵的身份应该不难吧”
楚楚皱皱眉暗道自己时运不济,怎么就三番两次的救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没来得急后悔,房门咣的被人踢开,楚楚站直身子面对进来的四阿哥。
扬子津渡口惊魂
房中没有掌灯仍然不算明亮,透过门外射进的光晕,四阿哥脸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言喻,眼中的光芒仿佛能定住楚楚一般丝毫不离。楚楚倒是很从容的望着四阿哥,脸上已经消去了起初的惊讶慌乱,冷淡而陌生的看着四阿哥,静静的一语不发。
十三随后进来见两个人的这种情景,哈哈一笑打圆场道:
“原来你这丫头和我们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好了好了,既然找到了,还是都不要计较太多,先回京吧,皇阿玛还等着消息呢”。
楚楚眼中划过一丝讽刺,错开四阿哥的眸光,转头看了窗外半响回头道:
“什么玩笑,我从来就不会拿这些开玩笑,我再也不会回去的,那个地方不属于我,没有我的位置”
声音渐渐低的听不清楚,四阿哥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抓住楚楚的手腕,拽着她的身子扭过来,对上她如一潭死水般沉静的眸子道:
“什么是属于你的地方,我带在的地方不应该就是属于你的地方吗,你读了那么多书,连最基本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也不明白了吗”。
楚楚看着四阿哥激动愤怒的脸色,不禁微微笑了,使劲挣脱了四阿哥的手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四爷说笑了,我何曾做过你四爷府的花轿,什么时候给你的兄弟点过烟敬过新人茶”。
听到此,十三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声道:
“住口,楚楚你疯了吗,怎么变得这么尖锐犀利不可理喻”。
楚楚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和痛意道:
“尖锐犀利,不可理喻,难道我就还应该像原来那个楚楚一样,任你们哄骗欺瞒就是可理喻的了吗,不,我绝不做那样委曲求全的女人”。
说着冷冷的坚定的看着四阿哥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自从我亲手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此生和你四阿哥再没有丝毫瓜葛 和你们爱新觉罗家不再有一丁点儿关系”。
楚楚决绝的眼光,她字字犀利无情的话语,仿佛敲在四阿哥剧痛的伤口上,四阿哥瞬间被打击的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十三急忙伸手扶住他,不可思意的看着楚楚,仿佛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四阿哥缓了缓神,眼中重新鼓起神采,闪过狠厉坚定情绪,一把甩开十三,走到楚楚面前低头盯着楚楚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冷的道:
“既然你和我说这些,那好,回去立即禀了皇阿玛,四爷我八抬大轿抬了你进府,从此你休想离开府里半步,你想和我断了联系,呵呵!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休想,来人送侧福晋上船”。
楚楚暗中一喜,心道事情还有转机,只要在船上自己就还有脱逃的机会,上来押送她的并不是别人,是高毋庸和两个相熟的侍卫,对她还是很恭敬的道:
“福晋请”
楚楚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身看着已经有些傻了的苏苏道:
“忘了和你说,我并不是你所希望的逃犯,只能算四爷的逃妾罢了,现在我只有一句话奉送,你的下场比在瓜州的还会惨百倍不止,希望你好好享受以后的苦难,因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愚蠢的我来救你”。
说完再也不屑看她转身出去,苏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十三鄙视的扫了一眼苏苏心道:
“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女人简直活的多余”
四阿哥深深看了一眼苏苏,苏苏急忙上前跪下道:
“四爷您是皇子,说话要算数的啊,即使她不是逃犯,能找到福晋奴婢也居功至伟吧,求您我现在不求别的,你就赐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四阿哥眼中厉光一闪冷冷的道:
“好就带你回去再处理,”
说完吩咐带着苏苏走出了客栈,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不远处的江边停靠着一艘不小的官船,高高的桅帆已经扯起,待得四阿哥一众人上了船,就向北而行了,楚楚暗暗打量,两层的官船和自己以前随康熙南下的船一样,没有几个侍卫跟着,估计刚才客栈里大多数是九江府衙的官兵,整个船除了了高毋庸不过还有四个侍卫跟着,侍卫住在一层的底舱,四阿哥和十三住在临近甲板的二层舱房。
苏苏也被带来了关在二层船尾,大概是捆着的,没有侍卫看守,她就知道四阿哥不会轻易就饶了苏苏,以自己对四阿哥的了解,他最恨的就是背叛,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背叛,苏苏两次背叛自己,自己即使可以不计较,四阿哥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虽然不会像太子一般龌龊,但是手段也是可想而知的厉害,不然历史上怎么会封他一个暴君的头衔。
连着几日楚楚也有出舱房,四阿哥并没有为难她,她猜测他也是有一些内疚的,高毋庸每天给她送饭的时候总是殷切的望着她,她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软化一些先妥协,好打破僵局,十三在第一天的晚间来看过她,当时十三道:
“从十四弟那里我知道了你的想法,说实话我不能理解,有你这种想法的女人,真的不适合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可是四哥就是非你不可,其实想明白也没什么,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生活中并不是只有情爱,我相信四哥是振翅高飞的雄鹰,而不是终日栖身水塘的鸳鸯,只要他爱你,放在心里的是你,有些别的女人也不是那么难以原谅的吧,我相信你能想清楚四哥的为难,为四哥也为你自己留一丝余地,有什么不好,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
楚楚仿佛没听见一般的不理他,十三叹了口气挫败的出去了,楚楚不想和他讲道理,因为自己明白她和他们差的不是道理,而是根本观念上的南辕北辙,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不可调和的结局,深深吸口气,撩开舱房的窗帘向外看,船侧的围栏木廊外室滔滔的江水,一眼望不到边际。
前面甲板上一个清瘦的身影迎风而立,江风拂过他的下摆,衣袂飘飘,太阳已经渐渐的落下去了,江天一线间光芒万丈,照在甲板上的身影上,却有一份别样的孤寂,楚楚放下帘子侧躺在床上想了半响,微微闭上眼睛。
虽然是逆流而上,官船也比原先顺流而下的商船速度快了很多,不过五天的时间就到了扬子津渡口,所谓“扬子津”又名“扬子”是扬州城南20多里长江边的一个渡口,李白的《横江词》曾这样描述道:
“横江西望阻西秦,汉水东连扬子津。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风愁杀峭帆人”
可见如何险峻,这里和瓜州度的风平浪静不同江阔水深浪大,大概是受潮汐影响比较强烈,江面扩张成喇叭状,水流湍急,是长江的三角洲接近入海口的一个渡口,这天晚间官船就停靠在这里,近几天十三总是充当和事老的鸡婆角色,拉着楚楚和他们一起用饭,楚楚也顺着他的意思和四阿哥坐在一起吃饭,只是对四阿哥灼灼的视线视而不见。
吃过饭楚楚通常会在甲板上散步吹风,缕缕的江风带着些海的腥咸味道扑面而来,已竟到了四月,不是很冷却有一丝透体的凉意,一件水红的披风轻轻罩在楚楚身上,楚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四阿哥低低叹了口气,走到楚楚身边和她并排而立,沉默半响才低声道:
“难道你就真的准备这样和我别扭下去吗,再也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不管怎样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停顿了一下幽幽的道:
“一年前你还是那么可爱温柔的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从你的角度,虽然不能理解你的坚持,但是十四说你要的不是最爱,而是唯一是吗。实际上我的心里自始至终也没有过别的女人”
说到这里四阿哥又停了半响,微微扫了一眼楚楚道:
“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我们还会回去吗”
说到此,语声越发的温柔,缓缓的伸手扶住楚楚两臂,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对四阿哥一番低姿态退让式的表白,楚楚没有丝毫反应,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四阿哥有些挫败的垂下手臂,转身看向夜色中黑漆漆的江面,声音转冷道: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是不会放手的,我只是希望可以回到一年前时候,那时”
楚楚轻笑出声,打断他又要长篇大论的煽情直接而冷酷的道:
“四爷和奴婢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你难道不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