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楚楚(清穿).第16部分阅读
清韵楚楚(清穿). 作者:rouwenwu
”
说着同样转身面对江面,沉默半响无奈而又悲观的道:
“求求你放了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对你对我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我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自己都无法预料,倒时你可能会悔不当初也不一定”。
江面上这时起了大风,带动船下的江水一浪一浪的涌动,船身跟着一阵剧烈的晃动,楚楚一个站不稳,向旁边倒去,四阿哥顺手揽着她的纤腰固定在自己怀里,熟悉温热的感觉仿佛隔世一般,一股清新自然的桔香钻进四阿哥鼻孔,也深深钻进了他的心里,是酸是痛难以分清。
四阿哥不觉紧紧抱住楚楚的身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面对着久违的怀抱,虽然还是霸道虽然还是温暖,可是却仿佛已经变了味道,最初的怀念沉沦过后,楚楚很决绝的激烈挣扎,却被四阿哥抱的更紧,四阿哥的头低低靠在楚楚的肩膀处,祈求而软弱的说:
“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楚楚,楚楚”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仿佛一碰即碎,楚楚不觉停止了挣扎,感觉四阿哥语气中难以掩饰的脆弱。不禁有些心软,说到底她把这个从小接受封建君权父权教育的男人,逼得大概也无所适从了,其实说白了,她和四阿哥之间是固有观念的差别,作为一个皇子从古至今那个是一夫一妻的呢,这是无奈也是早就注定的悲剧。
楚楚难得的顺从令四阿哥欣喜若狂,紧紧抱着她,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切般满足,也罢江山子嗣这时算起来都不如怀中女子来的重要,将来做个逍遥的王爷和楚楚策马游历天下也不枉此生,两人都沉浸在难得的温情中没有注意到船侧渐渐接近的身影。
苏苏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是嫉妒,是后怕,还有不惜一切的狂乱,看到甲板上相拥的身影更是有些焦躁不安,眼中的理智已经剥离,她被嫉妒啃食的和一个疯子相差不远了,脑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别的想法,瞬间变得空白的很。
十天间苏苏想了很多,看见四阿哥深情的目光时刻追随着楚楚的身影,她就明白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她想到太子提过四阿哥的狠厉手段,不觉胆战心惊,自己出卖了他心上人两次,自己的后果恐怕是想死都不容易的,就像楚楚警告她的那样。她不觉很是惊怕,每日里被各种想法弄得接近崩溃。
这天夜间在扬子津渡口停留,外面的浪头吹得舱中灯火不住的晃动,瞥见桌上剪灯花的剪刀,顺手抄在手中,找了一个高毋庸没看着她的当口,出了舱中原打算找个机会逃出去的,可是看见船头相拥的身影,顿时嫉妒的忘了一切,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杀了她,杀了这个比你过得好千倍的女人,杀了那个被这些高贵皇子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大约人疯了力气会爆发十几倍不止,背对苏苏的楚楚当然没有防备,她也想不到会有人恨不得她死,四阿哥沉浸在难得的温情里,一时也失了平时的敏锐,可是毕竟感应还是有的,当四阿哥抬头看见迎面而来的人影和手中的剪刀时,苏苏已经到了眼前,四阿哥没有多想,本能的推开怀中的楚楚,那把剪刀深深□了四阿哥的胸前,血立即就洒了下来。
楚楚被四阿哥一推身子倒退几步靠在甲板上的围栏边上,定住身形才看清眼前的一切,不禁愣在当场,这里的一阵马蚤乱惊动了十三和楼下的侍卫纷纷跑到了甲板上,苏苏也是傻在当场,她的观念里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连死都能替代,不觉更是嫉妒楚楚,转身向楚楚冲过去,带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力道,楚楚被四阿哥的以身挡刀的行为惊的来不及反应,只是喃喃的嘀咕着:
“为什么为什么"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心里飞快的闪过自己和四阿哥的点点滴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十三和四阿哥同时大喊:
”楚楚闪开,快闪开”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楚楚被苏苏撞得。身子一歪和苏苏一起翻进了滔滔江水中瞬间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大虐的,可是还是要有些激烈的转折,故事才会精彩不是吗,第一卷快要结束了,下面的章节将是第二卷“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希望亲们继续支持谢谢。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轼《江城子》。
京城的雍王府书房内一灯如豆,今年刚封了王,本该意气风发的雍亲王胤禛靠在榻上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幅仕女图,轻轻吟诵着这首悼亡词,画中的女子并非倾国倾城,五官很平常,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般的透着理智和清冷。水红滚着白毛边的家常旗装,显得腰身纤细窈窕,自有一种风流婉约的姿态,虽不出挑但很吸引人。胤禛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比当时的词人还要寂聊空寂,十年了,那个混乱的夜晚是自己一生最遗憾悲痛的夜晚,不止一万次的悔恨,自己没有早些解决那个苏苏,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些找到楚楚,滔滔的江水卷走了楚楚,也卷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
如果不是十三死命的抱住当时濒临绝望,要跳入江中的自己,也许现在自己能和楚楚在另一个世界里,执手相望也未可知。
高毋庸轻轻的走进来换了新茶出去了,脸上有很深的悔恨:那个夜晚自己一直很自责,虽然四爷没有归罪他,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看住苏苏,才引起了后面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可以扭曲道这种疯狂的地步,当时连着三个月的打捞,万岁爷甚至动用了洞庭湖驻扎的水军沿江打捞,可是正是临近入海口的地方,泥沙大水流急,汇入茫茫大海里的江水,那里还能找到丝毫踪迹。
那个水军的左领不过实话实说,却被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康熙爷推出去斩了,那段时间仿佛整个大清都带着浓浓的悲伤和遗憾,可见同样在乎格格的不仅仅是自家的四爷,万岁爷也是悲痛悔恨的,甚至八九十一众八爷党核心也暗暗指挥门下一同打捞,可是无论怎样不甘愿,那个聪慧非凡的女子,那个如烟花般璀璨但短暂的女子,释放了一季的芳华就没入了滔滔江水中香消玉损了。
十年的光阴很快从指缝溜走,可是四爷的十年却过得如同四十年一般,鬓边的霜花,紧皱的眉头,比真实年纪老十年不止,自从那一夜过后四爷就再也没有笑过,确切的说他大概忘了该怎么笑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一笑。冷厉的脸色,狠倔的手段,使的外面的人赐给他一个冷面王的称号,只有在夜深独处时,才流露出的脆弱和思念以及万念俱灰令高毋庸很是心痛。
田文远急急的进了书房院落,高毋庸急忙拦住他道:
“你今天可不能进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最应该知道的,四爷每年今天是谁也不见的”
田文远道:
“可是大妞传话说年福晋肚子疼的厉害怕是要小产了,不知会爷一声不好吧”
高毋庸暗暗叹口气喃喃的道:
“比起今天,年侧福晋和孩子又能算什么,这个你还不明白吗,去找了王太医去吧,让大妞过去看着办也就是了”
田文远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继而转身去了,高毋庸瞧了一眼没有丝毫动静的屋子,不禁摇头:
“十年间,府里进了多少女子,西侧院的钮祜鲁格格,三年前大婚封了侧福晋的年氏,年羹尧的妹子,耿氏十几个女人。"
一开始的五年,四爷是完全不近女色的,仿佛修行的苦行僧,在第六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六年弘晖阿哥夭折了,十三爷看不下去,进了融月居和四阿哥彻夜长谈,具体谈什么,别人不得而知,三天后,四爷就搬出了融月居回府居住了,命人在融月居的大门上贴了封条,楚楚度假村也在不久后也被万岁爷做主关了,赐名圆明园,成了西郊一个普通的庄子。
一切的繁华仿佛都随着佟格格逝去了,只留下许多当时亲身经历过那些事儿的人,还在心里记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神仙格格,恐怕终身难忘。
康熙四十七年三阿哥弘时出世,同年年氏和钮钴噜耿氏进府,自从弘晖去了,那拉氏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每日缩在佛堂念经,再也不管府中的事务了,现在的府中实际是田文远的老婆大妞管着的,大家都知道大妞有今天的体面,完全是因为佟格格的缘故,即使嚣张跋扈的年氏一开始争了几回均告失败也就消停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法,年氏长的竟然和佟格格有几分的相似,其实算起来比佟格格要漂亮很多,只是一双剪水双瞳流转间酷似那个调皮生动的格格,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在选秀就成了众皇子争夺的对象,当然她哥哥年羹尧的势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也许是出于愧悔的补偿心里,康熙爷驳了别人的请求,却亲自下旨封了侧福晋指给了并没有请求的四爷并赐大婚,那场大婚盛大的不次于任何一个嫡福晋的规格,年家跟着水涨船高,只有整个皇族都是明白的,这恐怕是康熙爷的另一种移情补偿心里作祟。
不管怎样那个年氏进府倒是令四爷宠了一段时间,那几日几乎夜夜呈宠,几天后四爷才渐渐冷了下来,不过算起来以后还是去她院子里的时候最多,可是那个年氏倒是个没福气的命,去年掉了一个孩子,如今又是这样,偏偏是今天,今天四爷那里有心情去管这些后院的杂事,高毋庸望望窗上映出的清瘦身影,不觉一叹: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却说田文远到了前面差人速速去太医院找王太医,边回转了自己的屋子,大妞早就在年福晋院子里盯着去了,四爷对自己一家可说是分外恩遇,不说已经官至五品的弟弟田文静,就是自己的十一岁女儿也是四爷亲自赐名念楚,目前跟着府里的西席邬先生读书,说实在的自己的闺女实际比自己还要体面些,田文远明白这一切都是拖了自己老婆大妞的福,拖佟格格的福。
想着进屋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睡的很安稳,才又回去前面盯着。这一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不为了小产的年福晋,而是为了那个十年前葬身江中的佟格格,不知有多少人在默默怀念。
外面的对话四阿哥早就听见的,只是不想理会罢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自己只想静静的待在这里,怀念楚楚怀念自己心中唯一的妻子,窗外的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偶偶细语,四阿哥听了半响对着画中女子低低喃喃的道:
“楚楚你在和我说话吗,你是在埋怨我没有随你而去吗,埋怨我又食言了,碰了宠了别的女人,可是你若埋怨我,能不能当面和我说呢,当面告诉我,你要的是唯一,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你却连我的梦都不愿意进入,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说到此顿了顿,眼中一片黯然沉默半响才又低低的道:
“十三当时冲进融月居喊道:四哥没了楚楚,你连江山也不想要了吗,说实话当时真的不想要了,可是十三说你值得最无上尊荣的头衔,只有得了那个位置才能把整个天下捧在你的面前,你值得,也应该拥有那个九重上的位置,于是我有了新的信念,为了给你一个万世不朽的身份,我走到了今天,你地下有知,不你不应该进地狱,估计你早就上了天,或许你原本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十年前只是回去了,不管怎样,我也要把整个大清的江山拿下,碰到你的脚下,等我百年之后可以和你的衣冠冢葬在一起。并肩看我大清的大好河山也许”
渐渐的没了声音,只有窗外随风传来的沙沙声和桌上不停跳动的烛火,拉的四阿哥的身影越发的孤寂清冷。
年氏的院子这时一团的乱,床上的年氏已经几乎疼的昏过去,还是拼着最后一丝理智等着四爷的到来,可是这么久了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年氏美丽惨白的脸上有丝灰白,都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只不过装不知道罢了,谁不知道今天是哪个死鬼格格的忌日,自己不过用肚子里的孩子堵了一把罢了。
从太医哪儿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个格格开始,她就一咬牙,准备赌上一赌,她相信四爷是喜欢自己的,想到自己十里红妆的盛大婚礼,想到洞房花烛夜的激烈缠绵,当时四爷眼中的爱意是那样深切那样真实,虽然从洞房那夜以后,四爷即使在她房里歇也是完事即走,再也没有了初夜的留恋迷乱,可是自己一直相信他是喜欢自己的,毕竟自己的容貌和身段都是府里拔了头筹的。
可是在去年的梦才醒了,花园里偶尔听见府里婆子的暗中议论,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可怜可叹的替身,遂偷偷的传信给一向宠自己的哥哥年羹尧,让他查一下那个十年前的佟格格,传来的结果却令自己消沉了很长一段时日,那是个轰轰烈烈的故事,是个她就是再投胎一百次以比不过的女子,她机智百出会经商,通洋文,博览全书令鼎鼎大名的翰林学士张廷玉李光地都赞不绝口,这些都还罢了,她还能呼风唤雨,解了十年前直隶山东的连年大旱,还有许多诸如懂得绘图纸,懂歌舞且歌声曼妙舞姿妖娆,这哪儿是个人,分明比天上的神仙还要厉害,自己用什么和那个神仙格格争。
消沉过后又想明白了,这个神仙格格,无论多厉害,多受万岁爷和四爷的宠爱,也是已经死了的,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和她争什么,所以她大可无需在意,毕竟过去的不会再来,现在府里最受宠的还是自己,真实存在的年侧福晋,于是说服自己振作精神,她相信四爷会真心爱上自己的,就如同当初爱上佟格格一般,她不断的充实自己,忍着无聊去认识那些艰涩的汉字,勤练琴技,也请哥哥找来了最好的乐坊嬷嬷教习舞蹈,歌曲,可是这些都没能引起四爷的丝毫注意,还令他更是想起了那个佟格格。
自从一个月前四阿哥就不在涉足后院了,四爷府的规矩尤其大,就是她贵为侧福晋也不敢越雷池半步,那个四爷大多数时间都宿在书房的,那里是不许女眷进入的,除了大妞,府中的管家比嫡福晋还要有权利的一个奴婢,说她曾是哪个佟格格的贴身丫头,她的女儿其实甚至比弘时都要受宠。
想到此,年氏一阵暗恨的看了一眼床前面候着的大妞,接着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昏了过去,身下的褥子已经是鲜血淋漓,大妞望了一眼床上狼狈昏过去的女人,遂指挥着婆子们有条不稳的收拾,冷眼瞧着眼前的情境,想起了那个格格小产的晚上,不免冷冷一哼。
这些女人!她早就知道这个年氏不是个省事的主,从前一个月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麝香味,大妞就知道,这不过又是后院里争宠的龌龊手段罢了,想当初格格坚持不进府是多么明智,这些女人就想格格当初和她说过的那样,是一群心里变态扭曲的女人,光鲜的外表里面是已经腐烂的灵魂,如这个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固宠的年氏,如那个不停向自己频频示好的李氏目的不言而喻。
想到格格眼神一暗,格格看着冷心冷清,实际上却是个最心软的人,如果不是当初心软救了那个忘恩负义的苏苏,就不会有后面的葬身长江了,自己不也是她心软救下的吗,所以从十年前,自己就变得心硬了,再也不是那个傻呼呼的大妞了,而是四爷府杀罚果断的李嬷嬷。她私心里觉得自己是在代替格格管着这个家,虽然都说格格已经死了,可是她有强烈的预感,格格是一定会回来的,她会守在这里等着。等着格格回来拿回她应得的一切。
世外桃源把酒话桑麻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 噻箩箩箩哩噻”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湖州城外的山路上轻快的响着,隔着重重险峻的高山,引起一片回声悦耳的很,半山腰的采茶姑娘们不仅直了直采了一早春茶的腰身,朝那个路过的小姑娘纷纷摆手打招呼,一个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十二三岁小姑娘笑着说:
“沈姐姐你天天唱这个采蘑菇的曲子,我们听的都耳朵起茧子了,有没有我们采茶的曲子?”
茂密的树枝掩映的山路上,很快钻出一个小姑娘年纪大约十六七的样子,梳着一个粗长的麻花辫,红袄绿裤,虽然不是什么美女,可是却可爱灵动的很,笑着三两下跳到茶田里,伸手扭扭那个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笑道:
“采茶歌我可不会唱”。
说着努努嘴冲着隔着旁边一个畦茶树的姑娘道:
“喏,你的大红姐姐唱的采茶歌才好听呢”
几个采茶姑娘都会心的一笑,那个旁边的姑娘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庞是健康的小麦色,很普通的采茶女,倒也不扭捏,把手中刚采下的嫩芽放在腰前挂的茶框里,张口唱了起来:
“三月鹧鸪满山游 满山游 四月江水到处流 到处流 采茶姑娘茶山走 茶山走 茶歌飞上白云头 呦咿呦"
不同于刚才那曲子的官话,带有浓浓的吴语方言,很有穿透力且嗓音细长,和刚才唱歌的姑娘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调子,歌声传的很远,悠扬动听,一首采茶歌听罢,山路上下来的小姑娘重新背起自己乘满蘑菇的背篓,冲着采茶的姑娘们挥挥手下山去了。
这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楚楚,十年前楚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山坳的小溪边上,四周连绵的群山峻岭就像一个天然的屏障难以猜出是哪儿,溪边有些蓝紫色的花朵临水而开不艳丽却很清雅,令楚楚以为自己到了那个自然保护区。
记得自己在什刹海和晓莹喝酒来着,怎的一转眼到这里了,脑袋很痛小溪边有许多大块的鹅卵石,大概是磕到了后脑,摸摸果然有个很大的包,不禁暗叹自己倒霉,天色刚刚大亮虽然是初春不对,自己那里明明是秋天来着,怎么可能是春天,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不禁更是诡异,虽然有些地方破了却是蛮新的水红色丝绸,真丝的那种,而且和自己在商场看到的那些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楞说的话,她觉得像古时候的那种纯手工织造的上等丝绸,且是旗装样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一阵山风吹过,楚楚不禁打了个哆嗦,浑身冷的透彻,检视了一下随身的物品,有一个小的精致手绣莲花荷包还挂在腰侧,随手垫了垫有些东西,遂急忙打开,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几个精巧的金元宝和金瓜子,和一个偌大的发着浅黄|色光晕的珠子,即使不懂,楚楚也知道这不是廉价的有机玻璃材质,楚楚小心的放了进去。
打量四周一遍,顺着溪流向下游走,没多久就看到远处有一个不大的村落。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来了,照的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闪现缕缕夺目的亮光,村落里炊烟袅袅,十几户人家的木质房屋,原始的令楚楚以为自己到了武陵人的桃花源,犹豫的踏进村子,房子和房子间的距离近看还是蛮远的。
村头是一家竹篱围着的小院,隔着篱笆可见院中墙上悬挂着些老旧的皮毛兽皮等物,院中没有鸡舍猪圈等,侧面有一个木制的敞篷,里面搭着层层的木架,一个个竹编的浅簸箕整齐的放在木架上,一阵阵的菜饭香气随风飘过来,楚楚这才感觉腹中饥饿难忍,正想着是自己进去,还是怎样的时候,中间的房门枝桠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五官楚楚先没注意,首先她穿的衣服,就令楚楚纳闷的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对襟蓝布印花的小袖上衣,下穿同花色的散腿裤,腰间一个蓝布碎花的围裙,头上的头发也是让一块碎花蓝布裹住,怎么说呢,楚楚觉得这怎么看也不大像现代的服饰,女人显然是看到了愣在外面的楚楚,一惊之下打量她片刻才迟疑的走过来,近看女子大约四十岁左右,皮肤白皙有光泽,大概是气候的关系,微微一笑间有些江南女子的秀气和腼腆,见楚楚浑身湿漉漉的冷的直哆嗦,也没多问开了竹篱小门。把楚楚让进了院中。
拉着楚楚进了西侧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有一个十七八的少女正坐在竹塌前作活计,穿的很鲜艳红袄绿裤,头上垂着小辫子,看着楚楚进来不觉好奇的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问道:
“娘这个妹妹是谁?怎么了”
后面的话被她母亲打断道:
“先拿一件你的衣服给她换上,早饭已经好了,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说着掀起竹帘麻利的出去了,母女间的对话虽然吴声软语,有很浓的地方味,但是楚楚还是能听的明白的,那个少女上下打量了楚楚一下笑道:
“你和我的高矮胖瘦倒是差不多”
说着从墙角的竹柜里翻出一件,同样的红袄绿裤递给楚楚,楚楚也顾不得许多,穿着湿的衣服实在难受,遂三两子换上了衣服,那个少女递给她一把木梳,楚楚飞快的给自己简单的梳了个麻花辫垂在身后,那个少女围着她转了两圈笑道:
“你这样一打扮,倒是和我们村子里的女子一般无二了”。
很憨直可爱的女孩,淳朴中有一种不加雕琢的恬然,楚楚清爽了许多,那个少女拿着楚楚放在榻上的荷包仔细看了又看道:
“你的这个倒是精致,看着像京城那边的样子”。
把玩了一会儿递给楚楚,这时的楚楚已经隐约猜到自己大概是穿越了,拜众多穿越题材的小说电视剧电影所赐,估计无论谁都会很快速的明白自己的处境的,不知这算不算是穿越题材的一种另类贡献呢,少女拉着她到了前屋,已经摆上了小小的地桌,三个简易的小竹凳放在旁边,桌上是三大碗米粉样的汤面,楚楚也顾不得礼仪,狼吞虎咽的连着热汤一起吃了个精光,汤很香浓米粉嫩滑,很不错的味道。
饭后楚楚才细细的打听了情况,那个妇女是个四十岁的寡妇,娘家姓邱夫家姓沈,三年前丈夫因病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那个少女,今年十九岁闺名玉兰,很通俗的名字,这里是天目山东侧的山坳,因村前常年流淌的小溪,故而叫溪前村很直白的村名,村里的人多靠打猎和养蚕为生,每个月出去用蚕茧和皮毛换些别的食物菜蔬,虽不是多富裕但还算过得去,另楚楚最黑线的是,现在竟然是康熙四十年的春天,这真是
楚楚问了那个小溪通往哪里,怎的自己就顺着水到这里来了,那个少女倒是歪头道:
“村里的老人说,那个溪水是通着外面的太湖和长江的,不知姐姐可是从那里过来的”
楚楚暗暗苦笑自己哪里知道,于是只得编了个俗不可耐的失忆谎言混了过去,楚楚暗想:这个地方倒是个现代再也找不到的自然区,满山的翠障整个一个天然氧吧,在这里生活,该是多舒服惬意的事情,远离城市的喧嚣这就是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掂量了下自己的财产,拿出一个金瓜子递给邱氏道:
“大婶您看这个大概在这里能值多少钱”?
邱氏拿起精巧的金瓜子稀罕的看了半天,用牙齿咬了咬惊喜的道:
“看来姑娘以前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你那身水红的衣服虽然破了可是料子和做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式样,这个金瓜子也是能抵上我们大几年的开销了,我们寻常百姓家平常银子都是很少见得,何况是金子”
楚楚明白,在古代失去了主要劳动力的家庭往往是比较艰难的,遂从荷包里拿出两个小金元宝递给沈氏道:
“这个就算我在您这里以后的吃住的费用好了,反正我也先记不清过去的事情了,在你们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待一阵也是造化”
邱氏一开始的惊喜过后是拒不接受的,她的观念里这两个金元宝是自己省吃俭用几十年也攒不几下的大数目,就是自己这样的小院落,盖个十个八个也用不了这些的千分之一,何况人家只是吃住,虽说自己正在为玉兰的嫁妆发愁,可是这好像太多了些,所以急忙推辞说只收一个就够楚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的开销了。
楚楚思量片刻,还是全给了邱氏道:
“如果婶子过意不去,我还有一件事求婶子帮忙”
“什么事”?
“您可不可以对外说,我是您的远亲来这里投奔您的”
邱氏想她一个孤身女子是不大好说,所以欣然应允,所以以后楚楚就称呼她婶子,免去了姓氏,玉兰说楚楚看上去至多十六七的样子,所以愣是自己当了姐姐,楚楚很脸红,和着穿越了一次跑这里装嫩来了。
后来楚楚才知道,这个邱氏的丈夫沈家原是湖州的大族,这一一枝虽说后来渐渐的没落了还是有些体面亲戚的,邱氏的丈夫虽然去了,生前却给这个沈玉兰定了湖州里的一家做丝绸生意的中产家庭胡家,虽说胡家不能算是剧贾望族,也不是他们现在这种家底的人家配得上的,邱氏正愁自己没有多少嫁妆贴补,恐女儿嫁过去受夫家白眼,可巧老天睁眼就送来了楚楚来,沈氏暗暗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死了的丈夫,在保佑着自己母女。
不禁对楚楚比亲生女儿沈玉兰还要好上几分。更兼楚楚是个俏皮嘴甜的丫头,三人倒是处的越发的和谐,竟像一家人一般了,听说玉兰明年就要出嫁了,楚楚觉得很有兴趣,每天除了看玉兰做各种出嫁用的衣服枕套等等活计,就是和邱氏一头扎在院中的蚕室出主意,那个一开始看的木架子原来是养蚕的地方。
每天都要去小溪的前面摘些嫩桑叶来喂这些蚕宝宝,楚楚高兴的每天跟着去帮忙,渐渐的仿佛融进了这个简单的家庭,成了其中的一份子,连楚楚自己都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村子里的人家不多,十几户人都是很朴实淳朴的,很快接受了突然冒出来的楚楚,为了好说楚楚跟了邱氏夫家的姓改名沈楚楚,楚楚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本来的楚姓,就是孤儿院院长的姓。
所以也不在意姓什么,真实的在山中生活,其实是简单而快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善良的玉兰和沈氏在一起,楚楚觉得自己比现代过得还要舒心很多,她渐渐教会了玉兰一些简单的汉字和记账法子,给她讲了许多前世那些电视剧里的故事,专拣一些经商的说,楚楚私心里希望玉兰能从自己的故事里,提炼些有用的东西,毕竟嫁的经商的家庭,商人向来重利的,如果玉兰有了很重要的贡献和作用,估计在夫家应该能过得不错。
玉兰是聪明而好学的,楚楚的有心教授,成就了湖州的一代丝商胡氏家族,是楚楚没想到的,这时后话。所以当康熙四阿哥带着洞庭水师沿江打捞时,楚楚已经在与世隔绝的溪前村过上了
“悠然见南山,把酒话桑麻”的平淡田居生活。
软硬兼施楚楚助玉兰
从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成为一个战战兢兢的新妇,再到赢得上上下下一直尊敬杀罚果断的当家主妇,需要多久的时间,至少在沈玉兰身上只用了一年,对这一点楚楚很满意,沈玉兰的夫家住在湖州城外的菱湖镇。
若说湖州以滨太湖而得名,那菱湖就是以绫绢而声名鹊起。轻如蝉翼,薄若晨雾可代纸作画泼墨的凌娟,正是菱湖的特产,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接触胡家以后楚楚才了解到的,之前她对湖州的了解只是被誉为“笔中之冠湖笔和安吉白茶。
玉兰的丈夫胡兆彰比玉兰小两岁,玉兰嫁给他的那年他才十八岁,令楚楚很无语,十八岁现代还是初恋的朦胧阶段吧,不过在古代这比较普遍,想那些皇子贵族们,那个不是十六七孩子都有几个了。在经商上有些手段,虽然年轻因是独子已经接掌家业两年之久,且小有成就,至少在丝商云集的菱湖镇还是有些建树的。
菱湖镇最大的丝商是朝廷的供奉张家,和江宁织造府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所以是其他丝商难以攀爬的高峰,邱氏只有玉兰一个独女和楚楚这个半路的侄女,所以也顺了胡家的意,带着楚楚随玉兰嫁到了菱湖镇的胡家。
楚楚很喜欢这个地方,镇子几乎被桑林包围,镇子中湖荡遍布,内植菱花,正值秋季:
“丛丛菱叶随波起,朵朵菱花背日开”
的美景整个镇子处处可见,撑搜小船荡于其间,仿佛到了梦里的水乡,很美。胡家老爷胡兆彰的父亲有两房妻妾,大概因为二房没有生养倒还比较和谐,胡兆彰是个很高傲的男人,这时楚楚见到他时的印象,玉兰和他从视同陌路到夫妻和美有楚楚的绝大功劳。
胡家对邱氏和楚楚还是很优待的,特意拨了个临着侧门的小院给他们落脚,胡家算不得深宅大院,也可说是个袖珍的精致江南园林了,有些家底,也有十几个下人伺候在各处,玉兰成婚三天后象征性的回门,一进小院楚楚和邱氏就看出来不大对头。
脸色不好,没有新嫁娘的那种羞涩幸福,有些晦暗自卑,楚楚不禁皱了皱眉,打量跟来的丫头,十六七的样子头面还算干净,只是扫过玉兰的眼中带着明显的轻视,楚楚脸色一冷,站起身扶着玉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拍拍玉兰的肩膀,对着那个叫绫儿的丫头道:
“你先回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
那丫头尖利的道:
“那可不行,老爷让我来伺候少奶奶,就是少爷三天没进新房,也不能让亲家埋怨不是,我家少爷可是去年本县最年轻的举人,说实话少奶奶确实不如少爷房里的绢儿姐姐体面,至少人家是识文断字的”
玉兰脸色越发的惨白的难看,楚楚大怒一拍桌子,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厉声道:
“放肆”
那绫儿一惊之下,眼前穷酸的亲家小姨一扫刚才的随和,虽然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可是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仪,令人不敢碰触,不禁姗姗的闭上了嘴巴,楚楚眼中凌厉的眸光闪过道:
“这就是你们胡家的规矩吗?奴婢敢在主子面前饶舌的没上没下,你是丫头还是主子”
说着顿了顿道:
“我也不和你一个丫头说什么?去叫亲家老爷来,我倒要领教领教胡家规矩”
那个丫头万万没想到一个山沟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少女,能厉害到如此程度,不禁暗暗心虚,胡家的规矩虽不能说是严刑峻法,也是很大的,自己的行为如果追究起来,下场可想而知,暗暗后悔不已心道:
“自己实在不该拿了娟儿给的簪子,就来招惹新少奶奶,看这个娘家姑娘的气度,可见新少奶奶也差不了多少”
遂急忙跪下道:
“姑娘绕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今后必然尽心伺候新少奶奶,不敢有丝毫的逾距”
楚楚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点点头道:
“看在你是第一次犯,我暂且替姐姐饶你这次,若在有下次,也不用惊动亲家,少奶奶就直接做主把你赶了出去”
绫儿诺诺的答应,楚楚脸色和缓了些,冲玉兰使了个脸色,玉兰会意的起身亲自扶起绫儿温声道:
“我妹妹不过是吓唬你呢,不必这样,以后还要呈你多多指点”
绫儿哪还敢嚣张急忙答应着,楚楚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颗金瓜子扔给绫儿道:
“这时你家新少奶奶赏你的,让你知道少奶奶只是不愿张扬罢了,以后别那么眼皮子浅,去吧回了亲家老爷,姐姐今儿就在这儿歇了”
绫儿欢喜的拿着金瓜子出了小院,左看右看的爱不释手,心道:
“这个亲家的姑娘可是个见过大世面的,随手就是一颗金瓜子,这比自己一辈子的月钱都多”
不禁心花怒放的去了,再说邱氏和玉兰等到绫儿出去了,才齐齐埋怨楚楚,那个金瓜子可是不少的银子,怎的这样随意赏了丫头,楚楚拉起玉兰的道:
“姐姐今天的事情就是个例子,向来有一些势利奴才就是叼的很的,你必须先用手段震慑住她在施以简单的恩惠,这样才能立主脚跟,不然后面有的是烂事等着你,你退她进没完没了”
玉兰沉思的点点头,想到什么眼中又是一片黯然,楚楚察言观色,知道大概是因为那个胡兆彰,想了片刻轻声问道:
“听刚才绫儿说姐夫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玉兰脸上一红点点头,半响玉兰才低声道:
“洞房花烛那夜他掀了盖头就走了,匆匆的一瞥一瞥”
说着连越发的不好意思说下去,楚楚不觉莞尔道:
“一瞥之下玉树临风心向往之了,是吧”
玉兰转身趴在邱氏怀了再也不说什么了,楚楚暗想这就是□裸的一见钟情啊,想了一会儿,悄悄赴在玉兰耳边嘀咕了一阵,玉兰眼一亮,点点楚楚的脑袋道:
“真不知道你是从那蹦出来的机灵鬼,满肚子的主意,好!就按你的主意试试,若是、若是"
楚楚好笑的接道:
”若是成功了,你们鸾凤和鸣了可要重重的谢我这个小姨子“
玉兰腾的脸直红到脖颈,打了楚楚几下没好意思接话,邱氏看着他们不禁浅笑,担了半天的心也放下了不少,是啊!有楚楚这个丫头在,仿佛一切事情都能解决,这是邱氏和楚楚生活了一年的心得,她读书识字确切的说,不只是读书识字这样简单,写的一手的好字,且教会了玉兰不少自己听都没听过的事情,邱氏觉得自从有了楚楚,日子越发的顺心了,她对楚楚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觉得什么事请她都会解决的很好,所以也就任她们折腾了。
第二天玉兰就容光焕发的回去了,连着三天再也不默默的躲在新房垂泪,每天早晨都打扮的很整齐的去上房胡老爷夫妇面前问安,敬茶后也不急着走,给婆婆讲些趣事,就是楚楚给她讲的那些,一开始胡老爷不过是有意无意的听着,渐渐的胡老爷入了神,玉兰讲的正是楚楚给她讲过的,经过楚楚改变的乔家大院,是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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