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芙蓉第13部分阅读
清雨芙蓉 作者:rouwenwu
的汗珠,“允礼,你出汗了!”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十七阿哥吃惊的抬起头。
蓉蓉微笑着看着他,点点头。允礼傻傻的跟着点点头,不对,蓉蓉的眼神不对!只好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没事,有我呢!”
仰起头,还是拦不住。蓉蓉苦笑着看着允礼,眼泪成了串的留下来。好像,只有这个人从来不问自己。但是——
“看,素素疯了”蓉蓉低声说了一句。
允礼扭头看去,被血腥的场面吓了一跳。
“谁敢?!”周围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了。蓉蓉手里拿着一柄短刀,薄薄的锋刃贴着怡亲王允祥的脖子。
允礼目瞪口呆的看着蓉蓉,她好像嫌那刀子不亮似的,在十三阿哥脖子上来回擦着。脸上的泪水似乎是从别人的眼睛里掉下来,和她冰冷的眼神毫不相干。允礼一阵心痛,蓉蓉,你何苦这样逼着自己。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允祥曾受她们姐妹大恩,素素投入大牢之后,又未及保护,内心甚为抱歉。见蓉蓉这样做,心里反而有几分开心。正想着,蓉蓉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十三爷,给你个报恩的机会。你可要抓住啊!”
允祥知道蓉蓉看破自己的心思,脸上有点热,乖乖的吃下那丸药。蓉蓉低声道:“回去多喝水,找你老婆亲热几回就没事了!”轰,允祥脸色大红,尴尬的看着地面,更不敢说话。夹在她们姐妹中间,小心的维持着距离。
蓉蓉手里的匕首耍了个漂亮的花样,说道:“还是这样轻松!”对雍正说:“四阿哥,你的这个好弟弟吃了我的药,若是有一天我们姐妹死了……唉,到哪里找解药呢?”想了一下,又说:“对了,听说您不太喜欢自己的弟弟,老想害死他们,大概十三爷的死活您也不会在乎呢?哦?”最后一句转头对十三说。十三苦笑不已,站在两个修罗女身边,动也不敢动。
蓉蓉的声音略带娇嫩,威胁人的话也像是撒娇。看她笑面如花,在血泊中谈生论死,仿佛地狱往生河边绽放的曼陀罗花。
雍正进退维谷,她果然是只不老实的狐狸,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有怜惜之心,杀了她,一了百了!
正在此时,素素不支的倒下,图里琛悄悄的如此这般一说,雍正沉吟了片刻,点头应允。
储秀宫,不是养狐狸的地方!
那边图里琛方才布置,允礼霍的冲了进去,当着诸位大臣的面,竟然脱下蟒袍,叩首请罪,公然维护妖女:“谁敢射死十七福晋,就先射死我!”
那一刹那,雍正突然很羡慕他!
廉亲王允禩率先跪了下去。雍正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就会挑这种时候笼络人心。若是洛蓉喜欢的是你,才是真真瞎了眼!雍正慢慢举起手,允禩猛地抬起头,“四哥!”
雍正突地愣住了。从来没见他如此焦急失态过!印象里的允禩总是挂着虚伪的微笑,眼神冰冷而贪婪的注视着每个人,可是现在——
四哥!
他叫他四哥呢!已经很久没听见这样的叫法了,一种暖暖的感觉呼的弥漫了雍正的胸膛,我是四哥啊,是允禩,允祥,允礼的四哥啊!
可是——
雍正觉得呼吸极为艰难,一一扫过场上诸人,还有这金壁辉煌的宫城,可是——
我们不是一般的兄弟!
手继续高高举起,就要落下——
“且慢!”素素突然睁开眼睛,扶着蓉蓉的手站了起来,说道:“蓉蓉,跟着十七阿哥走吧。向皇上谢罪,是囚是罚,总好过在这里一尸两命!”
什么?
雍正愣在那里。蓉蓉又有了?
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八哥的,只能是——
他看着欣喜若狂的允礼。
明白了,他揣测了这么久,原来蓉蓉在乎的人竟然是——那个不起眼的十七弟!
场面稍微有些混论,雍正颓然的落下手,眼角落处,是允禩震惊的表情。往事一一闪过,是了,枉他们自诩精明,竟然被一个女子骗得好苦!
雪芙蓉,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妖女!
雍正木然看着那个“傻弟弟”和“妖女”互许生死,觉得自己离他们竟然是那样的遥远,远到仿佛看见十四弟在母妃怀里撒娇,看到良妃充满爱怜的看着八弟,看到皇阿玛的大手赞许的落在二哥的头上……,而他总是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就像现在这般。
“皇上,四哥,请你看在未出世的小侄子身上,十七弟鹣鲽情深,一时迷了心智,您就原谅他吧!”十三弟啊,你也以为朕那么无情!
“素素!”蓉蓉一声断喝,袖中飞出一道白练……
望着他们渐远的身影,雍正突然觉得嗓子一阵腥甜,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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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更新
年儿那个是写着玩儿的,只在群里。清秋是填缝的,谁让这个破东西不能写快了那!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一道旨意下来,十七福晋犯上失仪,除要果贝勒严加管束外,果贝勒亦因此被责令在家闭门思过。下午传出消息,十七福晋竟然投缳自尽!人们猜想,那十七福晋仗着家里的势力,几次三番,虐待府中丫头,更耍手段害死了果贝勒的侍妾,平日里就是不吃亏的主儿。这回阿灵阿家里不行了,又被皇上责骂,想必还有更多的亏心事没被揭发出来。所以畏罪自杀了。人言可畏,死人也不放过,一时之间,十七福晋的死亡竟然成了十七贝勒府的“好事”!
雍正写完批复,摔摔手腕。听着允祥的回报,知道这场莫大的丑闻总算是遮盖住了,微微颌首,没有说什么。
怡亲王允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雍正。这个谣造的也太狠了些,但是和皇家的脸面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反正她也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皇上会不会派人找她?想起那天皇上的反应,允祥暗暗祈祷,十七弟妹最好不要回来。
雍正说道:“反贼把老十七劫走,不能让他们得逞。你加派些人手,务必要找到他们。”他们?是谁?允祥暗自苦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允祥又想起,十四弟身边的那个“无礼”的小妾已经带到了,但是现在是不是时候提起呢?何况,这又会牵涉到十四弟“犯上”的言辞,在这个时候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正在这里思忖,雍正揉了揉手腕,说道:“老十四的那个丫头带到了吗?带朕去看看。朕到要看看,她凭什么如此无法无天!”
允祥一愣,那乔引娣虽然是说话冲了些,也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没见过世面。这次见得,早就规行矩步,被十四弟调教的很好了。估计放到现在,打死她也说不出那些话来。转念一想,是了,大概皇上是心有所怨,指桑骂槐。低低的垂下头,前面引路。
乔引娣住在靠近御花园的偏房里,不安的来回走动。心中惶恐不安: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满门抄斩?
当初被十四爷救下,原以为就此逃出生天,想不到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当初山西大旱,绵延百里。活人相食,人间地狱。她历尽千辛万苦方才逃了出来,如今就算死,也要搏他一搏。
只道是另一个大旱的山西!
明黄|色的龙靴在眼皮儿前停留了一会儿,乔引娣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雍正才问了一句:“老十四还不服吗?”
乔引娣豁了出去,应声答道:“奴婢只知道,十四爷尽心服侍圣祖爷,从不敢怠慢。”
允祥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皮,心里有了谱。冲这回话儿,这是个有眼色的人。只是不知道对老十四是幸,还是不幸?他实在搞不明白,以老十四的眼光怎么会看上这种――贱民?这样的女人,就算有些脑袋,也一抓一大把。
雍正哼了一声说道:“抬起头来。”
乔引娣规规矩矩的抬了一下头,又垂了下去。允祥趁机打量了一番,是个汉女,的确有些风韵,尤其是那倔强的眼神。隐隐约约中,允祥似乎觉得她哪里有点象吴先生,细细一想,却又差的很远。如果老十四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到可以放心了。
正想着,已经到了内右门。雍正突然顿住脚步,发狠一般说道:“朕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来呀,去,让乔——”说到这里突然卡住,忘了名字,转口说道:“让乔——那丫头到养心殿服侍。”
允祥看看旁边的八哥,素来八风不动的老八,此刻的嘴角挂了丝嘲讽的笑意,眼神散漫而疏离的看向乾清门的方向。不经意间,允祥捕捉到一丝难以捕捉的怅惘,心中微微一愣。
乔引娣代替不了她,或她们。八哥是看开了,四哥难道还不明白吗?
出了皇城,素素一口血喷了出去,不省人事。
蓉蓉和胤礼慌忙架住她。蓉蓉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说道:“随我来!”
胤礼心中一松,看来蓉蓉并不想留在皇城。就算蓉蓉曾经帮助过四哥,甚至四哥“或许”想把蓉蓉留在皇城,至少蓉蓉自己是不乐意的。不然她不会如此井井有条的撤退。
自从看见蓉蓉杀死和她亲热的铁义青,胤礼就明白一件事。虽然他一直回避,但是潜意识里,他也默认了。
对蓉蓉这样的女人来说,她和你的关系取决于她心里的那个认定。即使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她绑在身边,若她心里没这想法,你也是路人甲——随时可以放弃。所以,与其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蓉蓉的丈夫,不如说他一直“希望”他是她的夫。
蓉蓉,从来没有承认过。
胤礼自嘲,至少她也没承认过别人。
七转八转来,到一处民宅前。蓉蓉上前轻轻扣了三下门环,门吱呀打开,出来的竟然是琴心!
琴心见到他们毫不奇怪。进去之后,胤礼更加吃惊,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架子上一溜儿摆着各式药材,几乎可以开药铺了。这样的准备绝非一日之功!
蓉蓉对胤礼说到:“十七爷,您先歇会儿。让琴心给您弄些吃的。我要先给素素疗伤。”
胤礼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要不,我给你搭个手儿?”心里有些舍不得离开。谁知道蓉蓉是不是又诓他呢?也许又要支走他,自己一走了之呢!
蓉蓉略一沉思,随即了然的笑笑,轻轻的说:“我不走!”
胤礼仔细的看了看蓉蓉,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和倦意,然而眼睛却依然明亮有神,充满了异样的光彩。胤礼迟疑的问:“等我――好吗?”
蓉蓉走上前,拍拍他的手臂,看看素素,说道:“你们两个,我都要等!”
胤礼眼眶一热,心里霍的亮了起来。冲出宫城时的迷茫被扫的无影无踪。送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重重的点点头,嘱咐了一句:“有事叫我!”便走了出去。
蓉蓉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悄悄转过身,抹去眼角的湿意……
吃完饭,蓉蓉还没来。不放心,谢了琴心的安排,没有回去休息,又折返回来。只见素素已经盖着被子在床上昏睡着,而蓉蓉半跪在床边——睡着了!
胤礼心疼的走上去,搭住她的肩头上,正想叫醒她,又有点舍不得。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的抱了起来。
蓉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含混的说道:“啊?你吃完了。”
胤礼猛地一慌神儿,突然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手脚都僵在那里。
蓉蓉调整了一下胳膊,更紧的环住胤礼的脖子,道:“傻瓜!”
傻瓜?胤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低头看去,蓉蓉的鼻子轻轻嗅了嗅,脸紧紧的贴在胤礼的胸前,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酣然入梦。
胤礼的胸膛忽地一下,涨的满满的。突然很切实感觉到自己和蓉蓉是浑然一体的。她是他的一部分,而他也是她的一部分!看看外面黑乎乎的世界,胤礼收紧了胳膊,放慢了脚步返回两人的卧室。
琴心把他们安排到西厢房,叮嘱道:“十七爷放心,这里是小姐早些安排好的,不会有人发现。这两天,您且宽心住在这里,奴婢会在这里伺候着。”
胤礼低声问道:“蒙信呢?”
琴心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不想牵涉到他,所以奴婢一直不敢告诉蒙信。”
胤礼道:“也好。不过,蒙信人虽然憨,心里却似乎明白。你自己——”
琴心道:“谢谢十七爷挂心。这点事情还难不倒奴婢。况且小姐也有后续的安排。到时候,会有人过来接替奴婢。奴婢就——”说到这里,琴心眼睛红了。停了一下,噗通跪倒说道:“十七爷,小姐从小命运坎坷,性子难免偏执,其实心地却是最善良的。江湖上有很多不堪的传言,很多都是无中生有。奴婢看得出来,十七爷您和他们不一样,您是真心喜欢小姐,不求小姐任何东西。以后就请您多多担待小姐的脾气,小姐就——交给您了!”说完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蓉蓉身边的丫头明着是伺候的,暗里都是教主安排监视的。当初,蓉蓉入教之后,一年之内换了十个丫头,死了六个,疯了四个。
琴心是第十一个。
琴心的母亲是妓院里的丫头,四岁以前都是在妓院里。小小年纪看尽人间冷暖,也早早的学会了卑屈的活着。雪媚女碰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得奄奄一息。正好蓉蓉身边缺丫头,拣了一条小命。来到天晤崖,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会来事。只管拣着爱听的说,拣着爱听的编,又不编的过分,以至于教主和蓉蓉两边都很满意她。才勉强活了下来。直到她发现教主和小姐的秘密,却又被小姐救下,两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才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时间一晃,十几年了,蓉蓉的一举一动都在琴心的眼里。比起一般的丫头,琴心观察的更细心,也比其他人更深的了解蓉蓉。在她的眼里,蓉蓉已经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主子小姐,而是她在天晤崖立足的依靠,在江湖闯荡的难友,和――一起长大的女孩……
她们之间亦敌亦友,却又不能分离。没有人比她们更遥远,也没有人比她们之间更亲密。她们是彼此的一部分。当蓉蓉更多的为教主分心时,琴心在专注的看着她――长大,彷徨,伤心,绝望,沮丧,颓废,直到死亡……
天晤崖上,那决绝而美丽的一跳,也带走了她的希望。那时,她蓦然发现,没有小姐,自己甚至无法立足!当她在崖底发现蓉蓉可能活着的痕迹时,搜寻蓉蓉的踪迹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在十七贝子府外的街市上,当她第一眼看见一头珠翠的“十七福晋”时,她就笑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抱住“贵人”――请求卖身!
然而,教主死了,天晤崖解散了,江湖远离了。这个世界完全变了。
而且,她找到了蒙信――一个比蓉蓉更可靠的宿主。她象小兽一样毫不迟疑的做出了选择。只是在这旋身的刹那,剥离的痛楚,提醒她――原来放不下!
蓉蓉醒来的时候,胤礼歪在一边睡着。头上冒着些许的青茬,蓉蓉伸手摸了摸,有些扎手: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为她不顾一切――放弃了荣华富贵,甚至身份亲情!
大概是脖子不舒服,睡梦中的胤礼皱着眉头,扭动了以下。蓉蓉恍然惊醒,轻轻推推他:“诶,爷,怎么这样睡?小心着凉。”
看他迷糊的样子,蓉蓉忍不住轻笑。拦住就要钻被窝的他,轻柔然而迅速的帮他脱下衣服。就着这功夫,胤礼醒过觉来。
蓉蓉的脸色带着一些潮红,散碎的发丝落在鬓边。即使低着头,也可以感觉到她在笑!胤礼有种瘫痪的感觉:佳人近在咫尺,他却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蓉蓉,嗯,我,我——”
蓉蓉给他掖被角,蹭的他心猿意马。胤礼不知道蓉蓉让他进被窝是不是就是允许他碰碰他?
蓉蓉听他说话,低头问道:“有事?”
吐息如兰,胤礼头轰的就失去了知觉。只听蓉蓉说道:“早点睡吧,明儿还有的忙。”
灯烛熄灭,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胤礼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竭力摒住呼吸,生怕被蓉蓉听见。
手上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移过来,胤礼觉得只要在多用一点力气,心立刻就会爆炸!一定要做点什么!犹豫了一下,他慢慢的握住移过来的软软的东西,没遇到任何反抗。
胤礼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周围黑乎乎的,应该没人看到自己,倏的拉直了嘴巴,翘了上去。紧紧的握住蓉蓉的手。
双方似乎都在这时松了一口气,只听蓉蓉低低的说了声:“你这个傻瓜!”
胤礼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抱住蓉蓉,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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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能这么多了,不好意思哈!(16日)
蓉蓉这里,对素素那边已经写过的场景不会多写,只会作些补充。有直接来看的的可能不太明白,可以找到清风素影游猎那几章对着看,拜托留爪,谢谢了!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胤礼发现这是一家药铺仓库的“夹层”。即前后都是药铺的仓库,这一层是中间的院子,前后左右都包在药铺的仓库中。外人自然会想当然的认为这里也是仓库,只不过存放的都是较为珍贵的药材而已。在京城的大药铺这种布局不算稀罕。
这并不是最稀奇的,让胤礼咋舌的是,这家药铺的老板竟然是四哥,当今皇上在藩邸时的门人。蓉蓉竟然藏到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蓉蓉道:“我们很快就会走的。只不过素素病的太重,计划要改变了。这里太危险了。”
胤礼道:“既然这么危险,不如再换个地方?”
蓉蓉道:“一是来不及了,二来在这个京城里,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全的。雍正甚为自负,绝对想不到我会反间到他的人中。”
胤礼奇道:“我素来听说四哥家里时铁笊篱,水泼不进。这么多年了,太子八哥想尽办法都没有破了他的门,你这里是怎么办到的?”
蓉蓉略微有些得意,抿抿嘴,不以为然的说:“怎么办到的?!”眉毛一挑,嘲讽的说,“我还能怎么办到?不就是个女人么,还能怎么办到!”一伸手,把滚烫的热茶泼进花丛。“嗤”——,干燥的土地腾起一阵青烟。
胤礼噎了一下,知道触到蓉蓉的痛脚。想了想说道:“蓉蓉,旁人怎么想并不重要。我想你能布成今日之局,绝非一日之功。别的不说,能和四哥周旋到现在,还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的,恐怕连八哥都不如你!”胤礼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心里一暗。
蓉蓉静静的听着,仔细的看着他,沉吟着问道:“如果我说得是真的呢?”
胤礼脸色一僵,喃喃的说:“说不在乎也是假的。只能怪我太懦弱,没有帮上你,累得你自己一个人苦心孤诣的经营。于心有愧的应该是我!”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小姐,药好了。”门口有人回道。蓉蓉看了一眼胤礼,对着外面说道:“知道了。你去找个车行,明儿一早开城门的时候,我们就出去,车要大一些的。”
门外的脚步渐行渐远,蓉蓉又侧耳听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来。胤礼明白,这个时候她是谁也不信的,不然不会和这些人连照面都不打,隔着窗户递话。
蓉蓉走回来,说道:“掌柜的虽然卖药,可是不懂医理。他唯一的儿子得了怪病,眼看就要绝了香火,我救了他。所以他才帮我。”蓉蓉的眼神闪过一道凌厉的目光,“量他以后也不敢出卖我!”
胤礼心中一寒。救人一命未必能让四哥的门人如此卖力,怕是还用了别的手段。脑中刹那转过劝善的念头,又快速的打消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善恶!
只听蓉蓉说道:“谁说你懦弱!我以后还指着你能逃出去呢!有你这个皇阿哥在手里当人质,我怕什么!”说到最后作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被嘴角的微笑出卖了。胤礼跟着“噗哧”一笑,站起来,学着戏里的样子,甩袖躬身,拖着腔调,唱个诺:“遵——命——呃!”
当天晚上,蓉蓉悄悄起身,抱着一个长长的被窝卷,闪出隐身之地。胤礼留下照顾素素吃药,还要负责收拾好东西。这是他第一次干活,幸好蓉蓉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他只需要贡献力气,绑在一起就可以了。就是这样,也忙活的四脚朝天,汗流浃背。
天快亮的时候,蓉蓉悄悄的回来。胤礼不解的问她,蓉蓉笑着说:“我把那卷东西收了起来。等天明车来的时候,你听我的就是了。”转个身,突然又问胤礼:“诶,你小时候玩过捉迷藏吗?”
胤礼回忆了一下,“好像和太监宫女们玩过,怎么了?”
蓉蓉诡秘的说:“一会儿,我陪你好好的玩玩。可惜了素素,只能再这里呆着了。”
胤礼晓得是要躲过监视的和可能的搜查的人,但是听蓉蓉的口气、看她的神色,仿佛这是什么令人期待的事情!又是佩服又是担心,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想起那个“神通广大”的四哥!
黎明前的黑暗大概是最黑的,还有些风声,稀里呼噜的刮着。距离稍远一点说话就要大些,还可能听不真切。气死风灯在风里摇摇晃晃,光影忽明忽暗,照的人模模糊糊。
蓉蓉和胤礼穿着诺大的斗篷裹了个严严实实,一人一头把素素抬进马车。车身轻轻晃晃,马老大大声的说:“还行啊,您呐。开头儿听您说三个人,我还想我这老马经不经的起呢!也不怎么重啊!”
蓉蓉扯着嗓子说:“什么?您说什么?咳咳咳!”一叠声的咳嗽,再加上断断续续的声音,马老大也不确定是车里的男人还是女人的说得。不过瞅这粗鲁相,大概是那个男的。风大,说了也听不清,索性不再言语。的af
马车晃晃悠悠,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
马老大一边排队,一边搓着手抱怨,道:“他奶奶的,没事儿查个鸟啊!害得老子在这里喝冷风!”
眼看快到了,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男子,斗篷上的头罩被风吹得遮住了半边脸,对马老大说:“老大,劳驾您了。我那不争气的婆娘不能坐车,您能不能把东西送到咱们说好的地址,那里有人接应。我和那个婆娘先找个地方歇歇,等中午再走。”
马老大道:“那也成。不过您这细软都在这儿,也不怕丟了?”
男子道:“我们出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几件纪念的物件,一起带回江南老家罢了。”
马老大道:“我就瞅着小兄弟这身板儿不是咱北方人,行,你们先歇歇。我给您送到。到时候我把信直接交给收东西的人,他就知道怎么送吗?可别碰见坏人。”
男子道:“哦,没事,都是家里人。我这儿谢谢您了!”说完作了个长揖,本来露出半边的脸被盖了个严严实实,笨拙的在那里左右摆弄。
马老大呵呵一笑,心里说道:这些南蛮子,连个衣服都不会弄。
看男子小心翼翼的从车上把婆娘抱下来,走近了附近的一间酒楼。
来到城楼门口,马老大眼瞅着一个当官模样的人直直的向自己走过来,好像等得就是自己似的。
“嘿,”那人马鞭一指,“你是马三儿吗?”
马老大立刻弯下腰:“是,是,官爷。”
“里面什么人啊?”
马三儿乖乖的说:“回官爷的话,现在没人了!”
什么?!那人似乎很吃惊,也不再摆官架子,呼的一下撩开帘子。果然,空空如也!
“人呢?!”那人厉声喝问。
马老三吓得一哆嗦,不知道今天犯了什么太岁,颤声答道:“刚才他说他婆娘身子不舒服,要晚点过去。让小人先把东西送过去。”
那人气得抬手就要打人,马老三暗叫倒霉,紧紧闭上眼睛。
“慢着!”从旁边一顶普通的官轿里面下来一个人,五爪团龙的蟒服,刺红的东珠顶子,三根孔雀花翎颤巍巍的拖在后面。周围的官兵呼啦跪倒,方才打人的是这里的把总,赶紧参拜:“参见怡亲王,王爷吉祥!”的d7
允祥摆摆手,“别折腾了。那人说他的婆娘身体不好么?”
马老三听说是王爷,早就像筛糠一样的哆嗦个不停,“是,是,是。”
允祥没理他,对领头的把总说道:“去那家店里看看,不要吓到他们。”
把总带着人跑过去,允祥看着店门口,喃喃自语:“一个受伤的吴先生,一个怀孕的弟妹,十七弟这回可惹了大麻烦了。”无奈的摇摇头。
羡慕归羡慕,想想中间的麻烦事,还是算了。
门口的人流没有受到这里的影响,缓慢而有序的进行着。
允祥茫然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却在对面发现了一身便装的八哥——廉亲王允禩!兄弟两个的目光微微一碰,又默契的转开。允祥想起那些流言蜚语,所谓无风不起浪……
“回王爷——,”领头的把总跑得气喘吁吁,允祥皱了皱眉,看来八旗的整顿势在必行,这两步路就累成这样。看他身后空无一人,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对面已经没有八哥的身影了。
允祥详细问过经过,吩咐身后的一个侍卫:“你陪着马老三把东西送过去,看看是什么人,要去哪里。回来报告。”
那人领命,带着马老三离开。
允祥看看天色,已经将近中午,叹了口气,“走吧,去那家看看。”
按照马老三提供的地址找到住家,无奈的摇摇头,她竟然把藏身之地放在四哥的眼皮底下,旁边不远处,就是四哥门人开的药店。叫来那个门人细细问了,才知道,这处宅子早半年被人买下,只是主人一直深居简出,不曾交往过。偶尔见过一两个丫鬟仆从,没什么特别之处。
允祥又问了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那门人想了想说道:“就是丢了几样不起眼的疗伤外敷的药材,因为量不大,所以只是按照常规做了个报备。”
允祥心想,看这宅子、药材,她必然是早有准备。就算没有吴先生,她也安排好了路线。既然是多半年前,那时圣祖刚刚崩逝,朝野上下一片混乱,而她却在做如此安排,不由得令人佩服。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会不会这个门人也帮着蓉蓉做了什么?
悄悄打了个冷战,允祥打消了这个念头。除非皇上自己怀疑,否则他不会主动挑起这些“没谱儿”的事情的。四哥的自负,他最清楚;四哥有多好面子,他也清楚。在这个新的皇朝里,他只想安生的过万完后半辈子,远离那些风风雨雨。
廉亲王府。
“回王爷,那个马老三把东西交给了咱们的人。按照十七福晋早先传出来的消息,应该是往江南去了。”回话的人腰身躬的低低的,语气中带着谦卑和固有的精明,悄悄的探测着主子的反应。
允禩凝视着面前那副黄庭坚的字,淡淡的说:“福晋那里见到了吗?”
“回王爷,一直没见到,但是有信鸽传回来的条子,说是走水路去杭州了。”
允禩沉吟了一下,笑了一声:“哦?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言毕,拊掌大笑,边笑边说:“老四啊老四,亏你自诩精明。竟被一个烟花女子骗得好苦,哈哈哈!”
回话的人脸上的笑纹深深的堆积起来,符合着说:“王爷高见。王爷高见!”
允禩踱了两步,说道:“蓉蓉定是安排了两辆车,把真正的吴先生放在了那辆车上。自己和十七弟坐的是马老三的车子。到了城门口,假称有病,来个金蝉脱壳,从通县走了水路。让老十三他们找也找不到!聪明,聪明!”
回话的小心的说道:“王爷,十三爷派人跟着马老三。看了福晋给的信。”
允禩道:“蓉蓉的信只有我们的人看的懂,老四他们看不出名堂的。就算知道去了江南,量他们也找不到!哼!去,传我的意思,把那边的宅子收拾一下,准备迎接主子。”
“等一下!”叫住领命的人,允禩眉头微微蹵起,“想办法在路上找到他们,把十七爷接回来!”
回话的眼神一闪,心领神会,领命下去。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哗啦,雍正把炕桌上的奏折扫了一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那就别怪朕无情无义了!”
允祥听着心惊,抬了抬眼皮,不再搭话。乔引娣收拾好折子,悄悄放回桌上,手微微有些颤抖。雍正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雍正道:“去江南把老八的产业查清楚,来往人员统统记住!各处关卡严加盘查!不过,不用大张旗鼓,要外松内紧。捉到那个,迅速递解回京。若是——,若是她身边有孩子,一同带回来。”
允祥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吩咐。雍正忽然道:“察哈尔总督家的事情办了吗?”
允祥道:“回皇上,已经办好了。”
雍正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抽动,好像要说些什么,又似乎极力克制着。允祥站着没动,过了片刻,才听皇上声音轻轻的问道:“你,你见过那个孩子了么?”
允祥点点头,不知道四哥为什么这么关心老十四一个逃跑福晋的私生子,脸上却是什么也没有。雍正问道:“他,还好吗?”
允祥斟酌了一下,道:“孩子还小,没受到什么影响。”
雍正似乎有些失望,轻轻的“哦”了一声。
允祥小心的退了出去,留下雍正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
夜色如幕,整个宫城似乎都溶解在暮色里,那些悲欢离合都化作沉默,积淀在某些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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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两天少了。实在是太忙了。见谅哈!(20日)
清雨芙蓉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章节字数:9869 更新时间:070907 15:53
第三十五章
城门口的人流仍然缓慢有序的流动着。
有人出,有人进。
就在允祥和允禩对视的刹那,一辆不起眼的骡车正载着一位中年妇女和她的夫女儿慢慢的驶出城门。兵勇们被马老三那边吸引,做事有些心不在焉,挑帘看了看便挥手让他们过去。赶车的老大有一双略微混浊的眼睛,马蹄踏上护城河的刹那,他探身回头望了望——
远远的城门里,一身蟒服的怡亲王和紫缎团花福字纹便服的廉亲王就像两个华丽玩偶,摆在小小的门洞里,似远还近的对峙着……
“出来了吗?”车帘里传来低低的声音。赶车人倏的回过神来,说道:“出来了。等到了前面的林子里,你就换洗一下吧。我们还有段路要走呢!”
这一车人就是蓉蓉,允礼和素素。
蓉蓉假扮车把式,胤礼则装成中年妇人的模样。至于素素,不用问,是那个病重的女儿。
洗掉伪装,蓉蓉恢复了女儿模样;为了节约时间,允礼不得不自己洗脸,却在那里弄得五花六道,一身的颜色。衣襟儿下摆泡进溪水里,滴滴答答的掉水。
允礼摸摸自己的脸,手上一堆颜色,忍不住恼道:“什么东西,这么难洗!”
蓉蓉拧干手里的汗巾,搬过允礼的脸,一边擦一边数落:“自己笨就不要怨人家。不给你抹厚点,穿帮了怎么办!”也不知道是真的难洗,还是故意的,蓉蓉下手很重。擦的允礼龇牙咧嘴,嗨嗨哟哟的说:“我、我也没说你啊。就是难擦、难擦嘛!诶哟哟,轻点轻点……”
头天晚上,蓉蓉拿回来一身妇人的装束,要允礼穿上。允礼死活不同意。他倒不敢很坚决的拒绝,只是磨磨唧唧问这问那。最后,蓉蓉威胁他:“要么穿上,要么回宫!”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交给蓉蓉摆布。妆扮好,允礼拿镜子一照,还行。让他想起戏台上风韵犹存的老旦,这才没了意见。
用宽大的斗篷加头套悄悄的罩了身子,蓉蓉一边和马老三说话,一边带着他从后面抱着行礼卷扔到车上。人也顺便上了车。
马老大说是三个人的时候,蓉蓉告诉他,另一个是个孩子,自己的婆娘有身孕了!呵呵。
所以,马老大看见车里只剩下一大堆行礼也不觉得奇怪。等到被截住了,才想可能是被骗了。但他久历江湖,又收了钱财,该怎么说心里有数的很。
允礼一上车,就按照蓉蓉事先说好的,又跳了下去。落地的声音和晃动被蓉蓉用咳嗽和大声说话掩饰过去。
下了车,允礼不敢怠慢,抱着素素上了巷子另一头驶来的马车,中间换了大约有五六趟。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巷子里。允礼把钱交给车把式,让他先走,等着下一个把式来接应。
这时,透过帘缝,允礼看见,前面拐出去那辆车赫然就是蓉蓉的车子!他们已到城门口了。
不知道蓉蓉和那个马老大说了些什么,就抱着那个缩了水的布卷向旁边的客栈走去。经过自己这里时,她还冲他挤了一下眼!
允礼惊魂未定,前面一阵马蚤乱,未及片刻,给怡亲王请安的声音山呼海啸似的冲进耳朵,允礼连死的心都有了。
车帘一挑,眼前一亮,允礼冲口而出:“你、你怎么才来?吓死我了!”
那人奇怪的问:“啊?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允礼这才细细打量,怎么看怎么是蓉蓉——很蹩脚的装成车把式的样子。忧心忡忡的点点头,“认得。你这样——行吗?”
蓉蓉偏头想了想,“不行也得行!没时间了。”手中鞭子一挥,架车奔城门而去。
换回装束,允礼在车头和蓉蓉并排坐着,双腿放松的垂下去。晚春的微风徐徐吹来,带着夏天的暖意,陶然欲熏。的db
蓉蓉坐在身侧,一杆马鞭打的“啪啪”响。马儿一路小跑,走的又快又稳!
感觉到允礼的目光,蓉蓉扭过头来。突然,蓉蓉古怪的一笑,允礼暗叫不好,就见蓉蓉已经探身过来,“啵”的一声,一个温温的软软的吻落在脸上。允礼身子一晃,差点栽下车去!
“呆子!”蓉蓉含笑微嗔,脸上也是少有的红晕如霞。
“小心、小心——有人!”
“哼!驾——”
一路北行,傍晚的时候,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庄子。再向里走就是莽莽大山了。
允礼皱眉说道:“这是十五哥的庄子。我们就这么进去吗?”
蓉蓉道:“据我所知,十五阿哥很少管庄子里的事情。而且,他极相信他的管家,这处庄子明着是他的,暗地里已经被他的管家收了。现在的当家人是管家的内弟。”翻了一眼允礼,蓉蓉决定放点更强烈的消息,“这个内弟只有几岁大!”
允礼不知所云,蓉蓉道:“我的消息是,这个所谓的内弟是管家和十五阿哥的一个侍妾生的。这个侍妾几年前受到侧福晋的排挤,曾经避居此地,后来才被接回去的。”
允礼目瞪口呆,蓉蓉打听的可真详细。咋吧一下嘴巴,说道:“你、你准备了多少年?”
蓉蓉轻松的说:“不久,从进你家就开始准备了。”
允礼心里不是滋味,嘬嘬嘴巴说道:“你是说,这里是管家给他的私生子留下的产业?”
蓉蓉点点头:“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十五阿哥注意到这里。再有两年,他告老还乡,十五阿哥肯定会赐给他。你说他会给咱们找事儿吗?”
实际上也没人找事儿。
这个庄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蓉蓉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