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清心游第9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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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游 作者:rouwenwu

    俩放下碗筷后,由着服侍的太监给他们把脸擦干净,又漱了口,净了手,完成了全套儿的用餐程序。

    304转折

    皇帝把弘芝弘英留在了畅春园陪驾,玉儿只能领着女儿和两个襁褓中牙牙学语的小儿子回去。

    皇帝想着伊拉哩丫头临走前的说辞,忍不住好笑。

    “皇上,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俩混小子要是惹您生气了,您别客气,可劲儿揍。”

    皇帝看看在另一张桌上老老实实临帖的两个小子,从御桌前起身踱了过去。

    “怎么,担心汗玛法真打你们屁股,一点儿也不敢偷懒?”

    弘芝头也没抬:“汗玛法,我们今天的字就快写完了,你先自己玩儿吧。”

    弘英写完一个字,“嗯嗯,汗玛法乖。”

    皇帝囧了,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快速扫视了一圈,看屋子里还有什么人。

    李德全被皇帝的目光扎了一下,把脖子缩了缩,另两个小太监更不抵事,已跪在地上了。

    李德全看着皇帝的眼神,心领神会拎了两个小太监下去进行再教育,重新狠狠灌输皇帝身边的所有事儿,都是国家级机密,一句话也不能露出去的行事准则。

    那惹事儿的俩小崽子,还全神贯注写字呢。

    皇帝看着两个孩子认真的模样,心里极其满意。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勤奋的,对于同样勤奋的孩子自是更偏爱的,可是想起方才俩小子的话,皇帝直咬牙:乖?自己玩儿?

    皇帝坐回御桌前,回想上一次听到这句话,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事儿?当时,是谁和朕说的?

    皇帝陷入回忆,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就感觉两只小手在给自己揉捏肩背呢。皇帝微笑着闭上眼,雅尔哈齐的孩子都教得不错,有规矩,也招人疼。弘普、惠容是这样,弘芝、弘英也是这样,孝顺,勤奋,善良,本份……

    皇帝睁开眼,“好了,汗玛法这会儿不累,你们兄弟俩歇会儿吧。”

    弘芝弘英各自拖着自己的椅子放到皇帝身边,爬上去坐好。

    弘芝皱着小眉头:“汗玛法,你肩膀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弘英点头:“嗯嗯,好硬,肯定是平日累着了。额娘说那是劳损过度造成的,要天天按摩才好。”

    皇帝失笑:“知道汗玛法身边有多少奴才侍候吗?汗玛法累了,奴才们自然会服侍汗玛法,给汗玛法敲背、按摩。”

    弘芝不屑道:“他们的手法肯定不行。”

    弘英点头:“奴才们都很笨。”

    “一个事情,要和他们说好久才明白。”

    “还有些明明很简单的事儿,说好久,他们也弄不明白。上次孙儿和二哥想知道院子里那棵最高的桂花树有多高,那帮奴才笨得拿了根绳子要爬上去量。也不想想,那树梢那么细,能承得住人,能量到?太笨了,一帮笨蛋,蠢蛋,臭鸡蛋。”

    “笨得没边儿了,用公式一代入就能算出来的,偏用了十几号人这差事也没办妥。太笨!”

    皇帝惊讶地挑眉:公式?

    弘英继续抱怨:“明明量一量地上的阴影长度就能算出来的。唉,下面的奴才,靠不住。”

    看着兄弟俩一起摇头,皇帝问:“公式,你们从哪儿学的?”

    “大哥回来教的。”

    “大哥是打上书房学的。”

    “大哥回来就都教我们,我们就拿新学会的公式,活学活用。”

    皇帝忍不住追问:“弘普教你们的?你们就学会了?不难懂吗”

    弘芝眨眨眼:“很简单呀,一个角度,一个长度,就能算出来,太简单了。”

    弘英也道:“比背书简单多了。”

    皇帝纳闷,是自己傻?还是这俩小崽子太聪明?弘普也很聪明,那小子,比大部分皇孙都聪明,可惜,学的东西太杂,兴许是年纪还小,还没定性,什么书都看,却一直也没听说他到底最喜欢什么。

    “你们俩才六岁,就跟着弘普学东西了?”

    “额娘说,小孩子,没有形成固定思维,所以,学东西最快了,就让大哥教我们。”

    皇帝想着固定思维这个词,想了半天,明白了,这是说小孩子赋性自然,尤如一张白纸,因此,在上面画什么都容易,学起东西来,自然也快。待到越来越大,这白纸上面的内容越来越多,空白之处则越来越少,要再轻松画出好看的画,就不免难一些,若要和以前的画连起来形成最美丽的画,就更难了……

    儿子们长大了,先前画的框架早已定型了,此时,再要重绘,已是晚了,只是,胤礽是什么时候开始,由一个勤勉可爱的孩子变得骄奢恣肆的?老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太子位产生妄念的?老大?老大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长子,打小就有些不服太子,只是,以前还知道收敛,年纪越大,谁知他居然越糊涂了,是和军队的子弟成日厮混,以至近墨者黑,连内敛、度势都不懂了?全抛却了?居然请诛亲弟,何等凶残!难道自己看起来是个糊涂得会诛亲子的不慈之父?

    老十那孩子虽不免蛮横莽撞,好在大事上,还清楚,此次没有参和,可老九却蹦哒得太欢了……

    皇帝叹口气,自己来了畅春园,他们就又开始隐密地活动了……

    “汗玛法,咱们出去走动走动吧,坐得太久,要多活动肢体关节。”

    皇帝的思绪被打断,对上两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皇帝的兴致也被挑了起来。

    “好,咱们出去走走,上一次来畅春园,你们还不曾记事呢。”

    兄弟俩对视一眼,他们打生下来就开始记事了,不过,汗玛法是金口玉言,既然说他们不记事,那他们就不记事吧。

    皇帝要出去走走,身后自是跟一串儿人的,便是连拎马桶的,也跟着……

    皇帝一边手牵一个,在园子里闲游,间或听两个孩子提些童稚的问题,觉得心里很安宁,京里的儿子们,也暂时被他放下……

    玉儿精神不错,从畅春园回来,顺便绕到正阳门大街,准备逛逛商铺,迎头撞上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从铺子里出来。

    玉儿给四阿哥蹲了一礼,十三阿哥对着玉儿这个堂嫂欠了欠身子,“你这是从哪儿来?”

    “刚去畅春园了,皇上留了弘芝弘英在那儿陪他老人家解闷儿,这不,这三个,我就带回来了。”

    四阿哥转头一看,皱了皱眉:“孩子才多大?这大冷天的不赶紧回府,还领着到处窜,冻坏了怎么办?”

    玉儿讪讪道:“捂着好着呢,你不信摸摸,这小手、小脚、小脸儿都暖和和的。”

    说着,一个孩子被塞到了四阿哥怀里。

    好在这么些年,四阿哥也早被塞习惯了,打龙凤胎开始,到弘芝弘英,再到现在的弘吉弘宝,这个做额娘的,就爱往他怀里塞孩子,这么些年,从没改过。

    四阿哥面不改色、熟练之极地抱好襁褓,对上一双好奇看着他的清亮黝黑的眼睛,唇角不由自主翘了翘:这小子,这眼睛长得好!

    十三阿哥看着四哥真的伸手探了探包裹内孩子的温度,便是本来沉重的心情都不免浮上一丝笑意。伸头过去一看。

    “呦,这眼睛,玉儿,长得和你像呀。”

    玉儿得意道:“是呀,生了六个,终于有两个和我像的了。” 虽然,就眼睛像!

    四阿哥低头看着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为着孩子不像她,抱怨了七八年,现在,终于不抱怨了。

    抱着孩子,四阿哥转身进了铺子,这外面天寒地冻的,那个女人,居然还站在外面说话。

    跟着四阿哥进了最里面一间明显不是对外开放的房间,玉儿惊讶了:“难不成,这个铺子,是你们的?”

    十三阿哥笑道:“是四哥的铺子。”

    玉儿一下笑眯了眼:“容容,自己去挑东西,喜欢的,咱都带走,反正是你四堂伯的铺子,不要钱。”

    十三阿哥呛了一下,赶紧放下热腾腾的茶。

    四阿哥瞟了玉儿一眼,回头对惠容道:“容容自己去外面看,还是四堂伯让他们把那些饰品拿进来你挑?”

    惠容甜甜一笑:“四堂伯,容容自己去看,那样才有意思呢。”

    四阿哥翘起嘴角:“好,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也别管多少,尽着喜欢就成,去吧。”

    惠容笑应一声后出去选饰品去了。

    玉儿看一眼四阿哥,嘻笑道:“我也要。”

    四阿哥的冷脸也维持不住了,失笑道:“这得多厚的脸皮?”

    玉儿不以为意:“我这是给你面子呢,别人送我,我还不希得要呢。”

    四阿哥无奈:“何着,你占了我便宜,还是看得起我?”

    玉儿点头:“那是!”

    四阿哥算是知道了,弘芝弘英那拿人东西拿得理直气壮的脾性是遗传自谁了。不过,他却也知道,这女人,还真不是谁的东西都要的。

    十三阿哥则在一边笑道:“嬷嬷怀里那一个,给我看看。”

    玉儿笑着让嬷嬷把孩子递到十三阿哥手上,“你这是第二次见他们呢吧。”

    十三阿哥点头,小心把孩子抱好:“满月酒时看了一眼,后来,就跟着皇阿玛出塞了……”

    说到后一句,十三阿哥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郁,四阿哥抬头看了弟弟一眼。

    玉儿转了转眼珠:“我送的生辰礼,可合你心意?”

    十三阿哥精神一振,赞道:“你从哪儿寻摸来一管玉箫?可谓珍品,更可贵,音质纯净清透,听之忘俗。”

    玉儿得意道:“是吧,是吧,嘿嘿。我让我的陪嫁下人去缅甸找的,嘻嘻,在那边,我还得了一个玉石矿呢。”

    四阿哥皱眉:“你这也太任性了,就为着给自己找点儿玉料,差人去这老远?云南不就有,怎么专门着人去那儿?”

    玉儿一皱鼻子:“云南的,一直在那儿呢,就先放着呗,反正想什么时候采,都行。缅甸的,不先采了,岂不便宜了别人,那可都是不可再生资源!”

    四阿哥的眼睛闪了闪:“不可再生资源?”

    玉儿叹口气,放下手里掌柜亲送来给她挑拣的饰品,喝一口茶,开始对睁着一双渴求知识眼睛的四阿哥解释名词。

    四阿哥听完解释,忍不住摇头:“你这心思,有时,怎么这么幼稚?”一国国力之强盛,岂能只看某一方面?

    玉儿哼一声,“我高兴。”

    四阿哥气结。

    算了,难道还能和这个女人讲治国之道?

    “今儿我看着皇阿玛精神不太好,你走时,他老人家如何?”

    玉儿狡诘一笑:“有弘芝弘英缠着,皇上就是想心情不好,估计也没那时间。”

    想着那兄弟俩混不吝的性子,四阿哥摇头,不过,能让皇阿玛心情好起来,就好!

    玉儿看着四阿哥脸上不自禁露出的笑容,叹了口气,要说,皇帝这么多儿子,也就废太子和四阿哥跟皇帝最亲了吧。

    四阿哥这样忧心皇帝的心情与精神,太子呢?

    太子?太子在咸安宫正忙呢。

    穿着常服的废太子坐在椅上,半眯着眼,“老八在联络群臣保他?”

    地上一个跪着的着太监服的轻声回道:“是。”

    废太子冷笑:“早年我就知道,老八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只是,孤还是大意了,居然真被他算计了。”说到这儿,废太子神情有些沮丧。

    现在,他被皇阿玛幽禁在这儿,虽锦衣华服,妻妾众多,却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废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他老八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妄想皇太子位,不过一个贱妇所出的贱种,凭着做小伏低哄了一群人,还真当他自己是个人物儿了?

    只是,便是要收拾老八,他至少要先出去!

    皇阿玛,皇阿玛那天很伤心,废太子捂住眼睛往后一仰:皇阿玛,儿子怎么会谋害您?儿子那么敬爱您,儿子在您身边放人,那只是因为儿子害怕,害怕您的宠爱就这样被越来越多的兄弟们分薄,终至淡不可见。儿子只是想着如果您有什么事儿,儿子能早知道;儿子不像别的兄弟有额娘周旋,儿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恼,什么时候要行什么政,升谁,降谁,是为什么……儿子只是想多知道一点儿,以防不测……只是,没想到因着儿子这点儿小心思在您身边安排了一个人,结果,却被老八利用了。

    地上的太监一直跪着,一动未动。

    废太子就这样仰头靠着,半晌冷声道:“老大不是找了喇嘛魇咒孤?你安排把这事儿透给老三知道吧,老三是个书生脾性,一定会告诉皇阿玛的,到时,孤应该就能出去了。只要孤出去了,自然有法子对付老八。”

    地上的太监叩了个头,“奴才这就去安排。”

    废太子轻哼了一声,地上的太监很快没了影子。

    废太子放下捂着眼的手,那眼角,分明有着湿痕。

    是怨?是爱?皇阿玛,儿子到底是该继续敬您,爱您,还是就这样一直怨您?

    老三,一定会把老大做的事儿禀报给皇父的,当年荣妃的孩子,老三的哥哥可有一个是死在惠妃手里的,荣妃岂能不知道!可是,当时的荣妃,却无力替自己的儿子报仇,谁让当时明珠得宠呢,荣妃知道这事儿,老三,心里肯定也知道这事儿的。如今,能替自己早夭的兄长报仇,老三,怎会不动!

    这样,孤就不用再装疯卖傻了吧……

    废太子苦笑,自己居然要用这般手段来得回自由吗?

    屈辱啊!

    老八,你等着,你把孤从高位拉下来,孤自也有法子让你万劫不复。您真当孤这几十年是白活的?孤有治一国之能力,还能治不了你?你不是想得众臣之心?好,孤一定全力助你,让你得到所有朝臣的拥护,呵呵,当你得到所有朝臣的拥护,你又当如何?你不是用了皇阿玛的忌惮之心才让孤被废的,你怎么转眼就忘了皇权的不可轻亵,居然想着以众臣之力迫皇阿玛立你为皇太子,你是昏了头了?利令智昏,哈哈,是吧,只能是这人缘由了。

    老八,孤一定让你也尝尝打云端跌落的那种痛苦与失落,让你也被皇阿玛骂,被皇阿玛厌弃……

    305勇退

    皇帝即使到了畅春园依然很忙,每日批复各地奏折,召见各部大臣官员,发布圣旨谕令……

    弘芝弘英大部分时间都跟在皇帝身边,便是皇帝和大臣商量国事,也并不遣他们下去,因为两个孩子并不像一般的六岁孩子那样坐不住或是吵闹,他们,从没打扰过皇帝的正事儿。

    皇帝心情不好时,抬头看着一边儿两个或临帖,或看书,或睡觉,或玩儿玩具的孩子,低落的情绪总不免会振备一些,阴郁的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在畅春园总共呆了二十几天,皇帝兴许是想通了,领着自己的宫妃,牵着弘芝弘英又回了紫禁城。

    皇帝回京第二天,拿着证据的皇三子多罗贝勒胤祉跪在皇帝面前奏道:“皇阿玛,儿臣牧马厂的蒙古喇嘛巴汉格隆,自幼学习医术,在儿子手下听差当用。只是,前些日子,儿臣才知道,他居然还学会了咒人之术。大阿哥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这事儿,经常传巴汉格隆去他那儿与喇嘛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往来。”

    咒人之术?魇咒!

    皇帝想到这两个字,心脏缩了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黑着脸紧盯着双膝跪地的三儿子大声喝问。

    “大胆!胤祉,您今儿说的确有其事?你可知这事儿非同小可?”

    三阿哥跪在地上叩头:“都是儿子的罪过,没有及早察觉自己的牧马厂有这般阴晦害人的东西,以至拖延至今,都怪儿子平日只顾埋头治学,疏忽了下面人的管理,才出了这样的罪人。儿子唯恐这几个妖人已行过魇咒的污浊恶毒事,知道这事儿后,就立马禀报给皇阿玛知晓。这是儿子发现事情始末后,着下边奴才略微追查后的详细记录,恭请皇阿玛御览。”

    皇帝一把抓过李德全手里的折子,快速翻看,一边看一边气得身子发颤,怒气冲天。一时,乾清宫内落针可闻。

    皇帝看完三儿子的奏折,啪一声扔到御案上,闭眼靠在椅背上深吸几口气平复胸中涌动的怒气,半晌,睁开眼,“来人,立时将喇嘛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巴汉格隆并直郡王府护卫色楞雅突等锁拿……”皇帝的声音略顿了顿,“……拿住一干人后,交侍郎满都、侍卫拉锡查审。”

    很快有人奉命下去拿人,三阿哥跪在青石地砖上一直也没起身,待皇帝安排完后,又奏道:“都是儿子笨拙,以致府下人出了这等败类,儿臣请皇阿哥治儿子失察之罪。”

    皇帝叹口气,轻轻挥手:“起来吧,这事儿,你何罪之有?那么多侍候的人,良莠不齐,总难免出几个坏德性的,与你何干?若非你早发现此事,不知道后果如何!”

    魇咒!素来便是皇室的禁忌,

    很快,事情查了出来:直郡王诅咒皇太子,令喇嘛们用术镇厌。

    随着在宫内各处掘出镇厌物件十余处后,皇帝命将这十几件镇厌之物全交予和硕显亲王衍潢处置,谕令审明案件详情,彼时严拟具奏。

    外城,正阳门大街一座高档酒楼,二楼,雅间内。

    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开着窗户正围桌饮酒。

    十阿哥喝口酒后,又皱了皱眉。

    九阿哥看见了,恼了:“怎么,爷的酒委屈你了?你这喝了几杯,喝一次,你这眉头就皱一次,你什么意思?”

    十阿哥一斜眼,看着九阿哥道:“味儿不香。”

    九阿哥啪一声,拍在桌上,不知是否拍得重了,痛得一吡牙,狠吸了几口气,恨声道:“你有好酒,怎不拿出来兄弟们尝尝,就知道躲在府里自己一个人儿吃独食。”

    十阿哥夹起一料花生,塞到嘴里,嚼几下,“独食?明明是你自己听着是玉儿送的果酒,就不喝的,赖谁?”后来闻着香,后悔了吧,现在还记挂着呢吧?晚了!早喝光了!

    九阿哥眉毛一竖,又想拍桌子,想了想,放下手去,哼一声:“德性,那小罐儿,才一斤,也太悭吝些了。“

    十阿哥不以为意:“物以稀为贵,那般好酒,你当是这酒楼是售的,但凡给几个小钱儿,就能得着呢。”

    九阿哥咆哮:“几个小钱儿?老十,这是几个小钱儿能买着的吗?啊,除了御贡的,这可是最好的酒了,做哥哥的端上来给你吃,你,你别不识好歹!”

    十阿哥睨一眼气得胀红了脸的九阿哥,“嗯,知道,知道!”

    那轻描淡写的敷衍态度,让九阿哥看了更是气怒,又无力,干脆,转头不理他。

    “八哥,大哥那儿能想着法子不?到底,他现在心也在咱这边不是?”

    比起一个月前明显清减了的八阿哥放下筷子,轻叹道:“魇咒!这是皇家最忌讳的几件事儿之一。”

    十四阿哥给八阿哥倒上酒:“八哥,咱家,忌讳的,还少了?若有法子,咱就救大哥一救,上回,他虽好心办了坏事,倒却也是真心向着咱们不是。”

    八阿哥见三个弟弟的都看着他,忍不住苦笑:“这事儿发前,咱们要能得着点儿风声,倒还有时间布局,如今,这人证,物证,皇阿玛全拿着了,想要帮大哥脱出来,却是万难。”

    九阿哥的眼里闪过一道暗沉的光:“八哥,移祸江东,成不?”

    “找谁?”

    九阿哥阴笑道:“老十三!”

    “又是他?”十四阿哥瞪大眼:“九哥,九月,弟弟刚用过他了。”

    九阿哥不以为然,“法子好用就成呗,还怕用得多了?再则,老四太谨慎,又一心跟着老二,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咱总不能说是告发的三哥干的吧,剩下能用,好用的,不就是老十三?”

    十四阿哥的眼睛闪了闪:“可是,十三哥没缘没故的,总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吧。这找不出点儿深仇大恨,却也不成。”

    九阿哥嘿嘿一笑:“我仿佛记得,老十三以前有个贴身侍候的,被老二狠狠一顿打,残了。这个,也算恨吧?”

    八阿哥摇头:“不成,老十三绝对不成,在出塞时还是老二身边儿的铁杆儿,这一回京就结了仇了,这话说出去,谁能信?”

    九阿哥一拍脑门儿:“忘了,上次那令是老十三的笔迹呢。十四弟,你小子,行!一箭,双雕。好!你打小儿这骑射功夫就好,这回,射得最精彩。”

    十四阿哥一挥手:“别且,这次的事儿能成,可全赖坐镇的八哥计划周详,安排紧密,弟弟我不过是临场发挥,灵机一动罢了。”

    十阿哥猛灌一杯酒,重新满上,端起杯子,冲十四一举:“十四弟,你小子,这脑子,比哥哥强,来,十哥敬你一杯。”说罢,一仰脖,喝了。

    十四阿哥笑容灿烂陪了一杯,“那是十哥此次不曾随驾出行,若不然,必是比弟弟办得还妥当的。”

    十阿哥一杯酒全喷了出去,笑道:“老十四,你小子,这嘴,说得跟真的似的,你十哥我的性子,你觉着,能行?”

    八阿哥九阿哥都忍不住笑,老十你让他揍个人还成,让他用计……这屋里,谁都能弄出一个两个计,唯独他,从来只一计:以硬碰硬。

    十四阿哥也讪讪一笑:“嘿嘿,十哥打小就不喜欢兵书战策,那只是你不喜欢不是,若不然,必是比弟弟厉害的。”

    十阿哥一瞪眼:“小子,就会哄哥哥高兴,什么兵书,战策,喜欢不喜欢,你十哥我知道,我压根儿就不是那块儿读书的料。你也不用替你十哥我遮着掩着,照顾十哥的面子,反正这屋里就兄弟几个,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两个哥哥还能不知道?不过,四十,冲你这体贴劲儿,十哥再和你喝一杯。”

    兄弟俩一碰杯,又干了。

    吃一阵儿,说一阵儿,倒有些热,十阿哥一张脸已是喝得红云密布。

    起身推开窗户,探头往外一看,各个房顶上,皆一片银白,远处,那白更是连成了一片儿,无际无边一般。

    十阿哥端着酒站在窗户边,扶着窗一摇一晃:“嗯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九阿哥支楞着耳朵听到了,喷笑出了声儿:“老十,你念什么酸词儿呢?刚还说自己不念书,这从哪儿听来这么一句?别说,还有点儿禅味儿。”

    十阿哥带着八分醉意呵呵傻笑:“上次,嗯,听谁说的来着?我想想,嗯,惠容?弘普?还是,谁?”

    九阿哥一听这俩名儿,脸色便有些悻悻,转回头,不理老十。

    倒是一边的十四阿哥走过来:“怎么?那对儿龙凤胎那般年纪便颇有才华?”

    十阿哥虚着一双醉眼,抬手搭在十四阿哥肩上:“嘿嘿,那俩小家伙,打小儿,喜欢看书,我估摸着呀,这几年,他们比我这个堂叔看的书多。”

    十四阿哥不信:“十哥,不能吧,那俩才几岁?”

    十阿哥掰着指头算,“四十年生的,你算算,这是七、八岁?”

    十四阿哥挺直腰板儿给腿脚发软的十阿哥当靠背:“八岁,这也太小点儿,便是再怎么看,也没咱们看的多吧?咱可在上书房至少学了十年呢。”

    十阿哥哼道:“咱学的,什么?人家,学的,什么?嘿嘿。《说文解字》,弘普那小子,哈哈,居然,上次,我去雅堂兄府里,看着他抱着厚厚一本儿《说文解字》看得津津有味儿,十四弟,你说,咱家,是不是又要出一个三哥那样的秀才了?”

    九阿哥听着这话,不屑道:“书生?不能!听说弘普看的书杂,尤其爱看一些神仙鬼怪的,三哥看的可全是诗书典藉。弘普哪儿比得上。”

    十阿哥眼都快眯上了,十四阿哥把他扶到座位上放好,十阿哥靠在椅上还犟嘴:“弘普,还小,以后,指定比,三哥,厉害。”

    九阿哥最见不得十阿哥把雅尔哈齐一家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过去也没有,哼道:“三岁看八岁,八岁看一生,他八岁就成天看闲书,还全是神啊,仙呀的,将来,指不定怎么样呢。说不准,就一门心思求仙问道去了。”

    九阿哥说完,低头夹了口菜塞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等着十阿哥发火,却半晌未见动静,回头一看,咦?这椅上的人呢?

    扶着桌沿探头一看:哈,桌子下面呢。

    九阿哥本也有几分酒意,看着十阿哥的狼狈模样,一时忍不住大笑:“八哥,老十,钻桌子底下去了,哈哈,桌布外面,就露着颗脑袋了。”

    八阿哥正转头与坐到身边的十四阿哥商议如何捞大阿哥出来呢,听到老九的大笑,撩起桌布往下一看:这大脚,这脚都伸自己这头来了。

    “赶紧的,叫侍候的人抬下去收拾收拾,这醉得……”

    十四阿哥打开门,叫进十阿哥贴身侍候的人抬了呼呼大睡的十阿哥下去,又关上雅间的门儿。

    十阿哥由着太监侍卫把自己抬到一张小床上放好,脱衣脱靴,净面擦手,脑里还回响着几个兄弟方才的说辞,何着,九月废太子的事儿,几个兄弟,都沾手了?唯独自己不知道!

    太监们给十阿哥收拾妥当,留了一个贴身的在屋里守着,余者退了出去,以免惊扰了自家主子的好眠。

    十阿哥翻了个身,闭着眼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就自己不知道!心里浮上一丝悲哀与失落,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单……

    再一想,不知道好。皇阿玛打畅春园回来还传了自己去训了一顿,让自己老实本份些呢,现在这样,满好,此次放心太子这般大事儿,自己也就跟着兄弟们一起在宫里隔离了几天,比起上次一个人关到宗人府的日子可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皇阿玛对于自己的表现,仿佛也很满意。

    宗人府!

    十阿哥打了个哆嗦,那地儿,他可再不想去了。

    春躁,夏热,秋凉,冬寒,关在一个屋子里,啥也没有,别说陪着爷们儿玩儿耍笑逗乐儿的娇妾美婢了,便是连口好茶好酒也难有;更别说那屋子里还一股子不知道存了多久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了。

    他打落地,何时受过那种苦?!

    若非弘芝弘英那俩小子隔三差五来看看他,给他带点儿玉儿亲做的点心吃食慰劳他馋受摧残折磨的五脏庙,陪着说笑,他觉着自己指定得被关傻了!就这样,他现在想起来还打心底里觉着悚呢。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思回头!嗯,玉儿说的没错,做人,有时,得懂进退,会看时势。自己是个什么材料儿,自己知道,那最高的那张椅子,他虽也想过,不过,比起二哥,四哥,八哥来,他还是差一些的,也就别再去想了。反正,依着额娘的位份与舅家雄厚的家势,他便是什么也不做,一个王位,也是肯定跑不了他的,他还指望什么呢?

    再则,皇阿玛这才几个月功夫,头上却已能见着白发了,兄弟们闹腾,他伤心呀!

    十阿哥把头埋在枕里,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呀,居然还是玉儿提醒,他才发现的。皇父不只是瘦了,头上长白发了。便是那神情,看着也没以前那般神采了;便是笑着,目中也总有一丝忧虑与悲伤。

    十阿哥双拳握紧,枉为人子呀!

    不能为年迈的君父分忧,反为他老人家添烦难,不当人子呀!

    玉儿说,皇父快六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儿女,不能因为年轻,就放低标准要求自己,皇父年纪大了,侍候他老人家的日子,只会一日少似一日,却不会增加哪怕一刻……

    十阿哥翻身躺平,睁开眼,湿润的双眸无意识地看着屋角站着的李忠,脑子里则在想,这以后的日子,要不多进宫看看皇玛嬷,皇阿玛吧,玉儿说,哪怕是街上买个几文钱的玩意儿送上去呢,只要惦念着他们,老辈儿心就甜……

    306推举

    雅尔哈齐的目光呆愣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连玉儿进了房,也未察觉。

    “想什么呢?”

    雅尔哈齐听着玉儿的说话声,回过神来,“什么?”

    玉儿坐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卸发上的钗环,回头瞟了丈夫一眼,笑道:“你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想得入神了?”

    雅尔哈齐听着妻子问这话,轻笑了笑,翻躺在炕上舒展开四肢狠狠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一阵哔哔剥剥暴响,最后,舒服发一声叹,摊成大字,不动了。

    “我在想呀,做皇上的儿子真好!”

    玉儿手未停,一边笑道:“皇上又给儿子们赏什么了?”

    雅尔哈齐扯过一个小抱枕垫在颈下抬高头,看着已卸尽头饰的妻子道:“前两个月,把太子和老八各骂了一顿,这会儿,心疼了,这刚从南苑回来,就把废太子和老八叫了去看看这两个被他罚了的儿子好不好。”

    玉儿问:“这里面有什么说头吗?”

    雅尔哈齐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估摸着皇上是前几天去南苑行围,触景生情吧,心里有些郁结,回来就召了两个儿子去看。呵呵,这般慈父,真羡慕呀。”

    他阿玛要几时也这样……雅尔哈齐想了想,却打了个哆嗦……他阿玛要成了皇帝这样的慈父,那太阳,得打西边儿升东边儿落了吧!

    玉儿放下一头青丝,一时如一匹黑缎子一般覆盖在背上,有烛光里映射着道道波纹。

    “我觉着吧,皇上应该是年幼时太羡慕董鄂妃的那个儿子,所以,他做父亲后,就想给每个儿子自己所能付出的最大关爱;也因为他自己当年做儿子时被忽视被伤害过,就不想自己的儿子像自己一样被忽视、被伤害,这才加倍的对儿子们好。废太子时,骂八阿哥时出于激愤说的一些话,此时兴许会觉得说重了,就心疼了,就把儿子叫去见见,让他们知道,他这个父亲还是关心他们的,让儿子们不会产生父亲不关心他们的错觉。我觉着,皇上应该是这样的吧。”

    雅尔哈齐扯扯嘴角:“打不舍得打,骂不舍得骂,打完了,骂完了,又觉得心疼,一帮堂兄弟没长歪也真不容易。”

    玉儿坐在梳妆凳上,拿起象牙梳,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及地的乌发,不以为然道:“还没长歪?他自己不也说太子暴戾恣肆,奢侈无度,老八妄蓄大志,妄博虚名?这不都是宠出来的?还有大阿哥行魇咒之事,一般的人,有这样的胆子?这胆子哪来的?还是皇上宠出来的。”

    雅尔哈齐望着房顶:“不管怎么的吧,做皇上的儿子,满好不是?”

    玉儿哼道:“有时,惯子,也是杀子吧,好在,皇子们要什么有什么,要不,你说,他们是不是也会像那些个戏词里欺男霸女的恶霸似的?”

    雅尔哈齐想了想:“不会!”。

    看着妻子张嘴欲驳,又翘着嘴角道:“用你的话说,欺男霸女,太没技术含量,依他们的性子,哪会做这样的事儿。他们要什么,会动脑子、找法子、使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也不会做出这般不经掩饰又引人垢病的事儿来,跌份儿!”

    玉儿气结:“还不都一样?”

    雅尔哈齐不以为然:“当然不一样啦,好比当初,我看中你,我没直接把你抢回来洞房吧,我想方设法让你的家人们认为把你嫁我是最好的选择,又找着皇上磨着他把你指给我,最后,你自己也愿意嫁我,我就得偿所愿娶着你了。你说,这样的两种方法,是一样的?不一样吧,嘿嘿。”

    玉儿白了那个得意的男人一眼:“懒得理你。”

    雅尔哈齐笑着看一眼妻子,得意地摇晃几下光着的大脚丫子,哼起了小曲儿。

    想起今儿听到的消息,玉儿问:“大阿哥被革爵了?”

    雅尔哈齐点头:“魇咒太子,指使杀人,加之惠妃指称大堂兄不孝,皇上说其行事比废皇太子更甚,更不忍目睹,断不可以轻纵,革了王爵,幽禁于其府内他。大堂兄手里领的上三旗分给他的佐领,全被皇上收了回去分给了老十四,而他领的镶蓝旗所分佐领则全给了弘玉。包衣佐领及浑托和人口均分,以一半给与老十四,一半给与弘玉。”

    玉儿叹息:“啥也没剩下了。”想了想:“不过,为什么惠妃娘娘会奏称大阿哥不孝?一个母亲,跟皇帝说儿子不孝,别说在宫里,便是在民间好些过得艰难的母亲,也不会告儿子不孝的,毕竟,这不孝是大罪呀,况且惠妃地位在那儿,自不会被大阿哥牵累,何须做此一举?总觉着这不像惠妃会干出来的事儿,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雅尔哈齐想了想:“皇上生的儿子,老大革了,老二废了,现在,老三排最前头了,偏这个老三是让她儿子被革了爵还被幽禁的罪魁祸首,惠妃能甘心?三堂兄还是有能力的,在读书人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储君之位,说不准就落在他头上呢?惠妃许是想留待有用之身以策长远也不一定。”

    玉儿想了想:“她会怎么做?”

    雅尔哈齐道:“在她来看,最好,老八能坐上去,毕竟,老八是她养大的,和她感情一直很好,老八上去自是最好的结果。再则,即便老八上不去,也万不能让老三上去。”

    玉儿笑道:“可是,现在八阿哥也没爵了呀。”

    雅尔哈齐哼一声:“虽同是革了爵,可老八和老大的情况不一样。老八比老大聪明,他平日打杀的,不过是些府里的奴才,在朝堂上,除了当年雍泰的事儿,也没犯什么别的事儿。再则,便是雍泰,老八不也找了个罪名儿安上去后才打死的,哪像老大,魇咒之事抓了明证,杀人之事也有明证,便是想脱罪也是不能。而且,老八现在在众臣心里可没大错,便是皇上说他心性柔j与妄蓄大志的事儿,在众臣心里,也不是什么事儿。至于收揽人心,那些朝臣们还巴不得呢。”

    “也就是说,惠妃娘娘看好八阿哥,要帮他争太子位?”

    雅尔哈齐眯着眼道:“惠妃,必有所图。”

    四阿哥府内,邬先生正在给四阿哥分析皇帝的心思。

    “……皇上召见废太子与八爷,是直郡王魇咒太子事发后,四爷,皇上疼儿子肯定是疼的,只是,他不只是父亲,他还是皇上,这才几个月时间,就连连折进去三个儿子……皇家的家事,那也是国事,全天下人都看着皇家呢。”

    邬先生看着四阿哥,心道,一个明君,却不会教子,这还是明君吗?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不让天下人看笑话,他自然得有所作为才是。

    一边坐着的十三阿哥见四哥未出声,笑道:“还得多谢邬先生,若不然,我又被八哥他们算计了。”

    邬先生摇头道:“邬某不敢领功,不过是根据得着的线报分析出的结果罢了,要谢,十三爷您得谢谢弘普阿哥。”

    十三阿哥惊讶道:“弘普?这是怎么一说?”

    邬先生拈着胡须笑道:“八爷他们布下局想让显亲王爷听到您与那几个魇咒太子的喇嘛有联系,这事儿,全被酒楼另一个雅间的人听着了,这人呢,是弘普阿哥的人,弘普阿哥知道了,不就告诉了四爷,这样,邬某才能想出法子把见喇嘛的您捞出来不是。”

    十三阿哥无奈:“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布兰通喇嘛是八哥他们找来的呢,差点儿着了道。”

    邬先生笑道:“十三爷吉人自有天助,这不,这样隐密的安排,也没能构陷到你不是。”

    四阿哥哼道:“老八约了显亲王叔喝茶,为的,就是听到你们的谈话,叫你素日说话谨慎一些,你不听,此次差点儿就当了替罪羊。”

    十三阿哥求饶道:“四哥,弟弟我知道了,以后会谨慎的。”

    邬先生看着十三阿哥道:“此次确实很险,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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