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第103部分阅读
清心游 作者:rouwenwu
于建立健全健康的人生观的,若不然,将来便会和别家的宗室子弟一般,过着猪一般的日子了。
猪一般的日子呀!
玉儿唇角含笑,她的儿女,可以无为,却不能无能!
无为,是一种处事态度,是有能力而不愿为。
无能,却是主观能动性延伸出的问题了。若是无能,那必是她的孩子不好!她的孩子怎么能不好呢。她怎会让自己的孩子无能!
她的儿女,如果蠢笨,就一定要勤劳;如果丑陋,就一定要培养出出众的个人魅力;如果体弱,就要努力开发出聪明的头脑;如果头脑简单,那四肢就一定要发达……
先天来自父母,无法选择;后天则看教育与学习,可以改变。
看着两个小儿子白白嫩嫩的模样,玉儿惋惜地叹口气,她的教育理念,在儿女们身上是没有施展空间的了,谁让他们在娘胎里就受到生气的滋养,养出了最好的底子呢,一个个唇红齿白,身体健康;目清神明,智商高于常人。往那儿一站,个个皆如玉童一般,想要招人嫌,也难!
某人表面抱怨,实则暗自得意,做为母亲,先天上能为儿女们提供最佳的培养巢,这是骄傲吧!母体的健康,在孕育胚胎时直接影响到儿女的发育,她为儿女提供了最珍贵的一切!
眨眨眼,玉儿愣了愣,她是最好的母体?还是这世上最好的?
好吧,好吧,她是作为一个母亲在骄傲,不是为自己是最好的生育母体而骄傲!
咕咚!
闻声望去,却是俩小子撞在了一起,一起四脚朝天倒在了地上。
看着俩小子躺在莲花纹地毯上转着眼珠莫名其妙的样子,玉儿笑眯了眼,啊呀啊呀,跟俩小乌龟似的,真好玩儿。
几个嬷嬷想去抱起两个小主子,却被玉儿制止了。
“让他们自己起来,不能让他们养成坏习惯。”
嬷嬷们面面相觑,这才十个月大的孩子,摔倒了不扶,扶了便是养成坏习惯?不过,想想这些日子,主母的诸般作为,嬷嬷们都不再吱声,肃手站在一旁,只嘴上一个劲儿哄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小主子起身。
直到嬷嬷们哄劝,弘吉弘宝才瘪着嘴儿可怜兮兮地坐起来,满屋子找自家额娘。
玉儿眼珠转了转,从袖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珠子,冲着两个儿子挥了挥。俩小子看着额娘手里明亮晶莹的紫色珠子,哈喇子一下流了出来,再顾不得委屈了,四肢齐动,快速朝着额娘爬了过去。
不等两个小儿子爬到跟前,玉儿手一转,珠子变成了一个布做的圆盘,弘吉弘宝不动了,四肢着地仰头看着自家额娘。
玉儿冲着两张呆呆的小脸一乐,手一挥,圆盘,飞了!
傻乎乎的弘吉弘宝转身冲着圆盘追了过去。
看着俩小儿子的傻样子,玉儿咯儿咯儿乐得软倒在榻上,几个嬷嬷唇角含笑,为主母的淘气,也为两个小主子可爱的模样,更为这母子三人的互动。
对于主母这一手幻术,她们早见识过了,倒也不以为怪。那个圆盘,可还是她们看着主母做出来的呢,不过,即使如此,仍止不住为主母这不着痕迹的幻术惊叹,她们也看过那跑江湖的玩类似的把戏,却从没见过有谁能像主母这般全无一丝滞涩的,那手里的东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仿佛真是神仙手段,凭空生物一般了。不过,想想主母曾经把一手街面上常见的猜铜钱把戏当着诸人的面儿揭开底细的事儿,嬷嬷们又忍不住失笑,看着出神入化的幻术揭穿了,其实原都是最简单的手段,偏能骗过了眼睛去,再想想当初的诸般惊叹,便都要觉自己没见识。
玉儿笑够了,斜倚着看两个小儿子在地毯上玩闹,等着那三个上学的儿子归家。
正看着弘吉弘宝争抢圆盘看得可乐,却见绿鬃走了进来。
“夫人,大格格要动用一笔一万的银两,着奴才来跟您禀报一声。”
玉儿不以为意,“随她吧,便是她要动用十万百万也是成的,不是早和她说过了,怎么还来问?”
绿鬃的嘴角不由自主抽了抽,整个大清,有她家主子这样的吗?那是一万两呀,不是百两千两,就由着九岁的大格格玩儿,连用途都不问一声儿,来禀报吧,还嫌烦,有这样的主母吗?
“额娘,您好歹上心点儿吧,就不怕女儿把咱家的家当全赔了?”
看着拎着个帐本进来的女儿,玉儿笑道:“赔了便赔了,赔了你再挣便是了。”
随惠容进来的丫头手脚麻利地替惠容解下肩上的披风,惠容站了站,待身上的凉气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偎到自家额娘胸前。
“女儿也听别家的女儿说了,便是有那管家的,也全没咱家这样的,一个家,全交到了九岁孩子的手上,额娘,您就不怕女儿把府里的银两花尽了?”
玉儿抚抚女儿滑嫩的小脸,“你阿玛不是领着俸禄?那每年不还有几千两进项,总不至于饿着妻儿的,既如此,怕什么?”
惠容拖长了声儿,“额娘——”
听着女儿娇娇软软的声儿,玉儿的心软成了一团,搂着女儿就一顿揉搓,直搓得惠容的小脸红成了苹果一般,才不舍地放开手。
惠容觉着自己就是个大娃娃,和额娘放在她屋里那个娃娃一样!
看着女儿红红的小脸儿,玉儿偷笑,这是她的女儿,在外端庄高贵,一幅淡然沉静模样,不过回了家,还是得由着自己这个额娘疼。她现在才明白,为何以前她年幼时太太那般喜欢把她搂在怀里了,这逗弄女儿的愉悦可着实让人倍感幸福呀。
看着额娘偷笑,惠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谁让她是女儿呢,只能由着自家额娘玩儿了。
“额娘,别家府里,没人像咱家,女儿以前不知道,还当所有女儿都像容容一般可以随意支使银两的,现在才知道,她们好些还只拿着月例呢,几十两便是不少了,别说一万两了,便是一百两,也算是大笔支出了。她们还都比容容年长。”
玉儿轻笑:“容容,那是别家,不是咱家,当年,额娘出塞时,不就随身带了十万银子?那时,额娘也只有十二岁罢了。”
惠容噘着小嘴儿:“原来,全是郭罗妈妈她们养成了额娘的坏毛病呢。”-
玉儿好笑,看着女儿红红的小嘴儿,心里蠢蠢欲动,啊,真想咬一口呀,嗯,这是自己的女儿,咬咬,没关系吧?可若自己咬了下去,女儿的初吻算不算没了?可若说初吻,女儿才落地不久应该就没了吧,嘿嘿……
某个无良娘亲正在给自己找诸般借口时,却听外面一阵喧哗,灵觉一扫,却是三个上学的儿子回来了。
几个嬷嬷服侍着三兄弟在影壁处换下沾着泥尘的长靴,穿上家居的软鞋,丫头打起厅前的帘子,弘普弘芝弘英方依次走了进来,走到贵妃榻前给自家额娘请安。
玉儿上下一打量,轻哼道:“又是骑马回来的?”
弘普偷睨一眼自家额娘的脸色,方道:“儿子们都穿上了护腿。”
玉儿扬扬下鄂,弘普无奈,只能撩起长袍下摆,把护腿展示给自家额娘看。弘芝弘英也很有眼色地跟着自家大哥一起撩袍子。
看着自己特制的护腿果然都在儿子们腿上穿着,玉儿这才满意道:“行了,先下去换衣裳吧。”
三兄弟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那儿是专设的衣帽间,一家子的衣物全都有。
兄弟三人由着衣帽间的奴才服侍着换下外出的衣裳,穿着家居的大袍子走了出来,地上的两个也不玩了,跌跌撞撞扑到哥哥们身上,啊啊的求抱抱。弘普与弘芝弯腰各抱了一颗坐到额娘跟前的椅子上,一家子亲亲近近地说话。
玉儿先问了弘芝弘英在上书房表现如何,有没有淘气,得到大儿子对两个小的一番肯定后,玉儿方点头道:“你是大哥,弟弟们都归你管,若他们错了,额娘也不找他们,只找你,至于你私下对弟弟们是打是罚,额娘全不管的。”
弘普看看几个弟弟妹妹,不由苦笑,谁家的儿子像他这般苦命,这才几岁呢,就得替父母管着四个弟弟,便是外家的表兄弟们,也是十几岁后才这样的呀。可是,那压榨他的,是他亲娘,他连反抗也不能的,只能认命。
“是,儿子都记着呢。”
看着大儿子的模样,他是还没意识到两个弟弟已经六岁了吧,玉儿冲大儿子眨眨眼,狡黠一笑:“普儿,弟弟们长大了,可以做很多事呢。”
弘普看看额娘,又看看抱着弘宝的弘芝,唇角慢慢往上扬,终于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儿子知道了。”
弘芝弘英也不傻,自是把大哥与额娘的对话全听明白了,对视一眼,却不敢有一点儿意见,只是,情不自禁地转头看着两颗一刻不得安宁的白嫩小包子,期盼着他们快快长大。
玉儿把几个儿子的神情全看在眼里,愉快地偷笑,唉呀,家里几个孩子兄友弟爱,真好!
惠容同情地看看二弟三弟,等到四弟五弟能使唤,至少还有六七年时间,这几年,二弟三弟注定要给大哥做牛做马了,嗯,额娘说这叫成长教育。看着悠然自得的额娘,惠容叹气,额娘总说大哥腹黑,其实,额娘也腹黑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额娘腹黑的时候很少。
看着四弟五弟把抱着他们的大哥二弟的衣襟一下一下扯开,惠容抿嘴笑,一边把今儿在十堂叔府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弘普听完妹妹讲述,皱起了眉头,弘芝若有所思,弘英则瞪大了眼:“找出是谁在使坏,看小爷不扒了他的皮。”
弘普看一眼这个越来越霸道的三弟,冷哼一声:“扒皮不扒皮的,还得先把人找出来不是。你既说了这话,这事儿,你帮着你姐姐查吧。”
弘英听了自家大哥的话,一时目瞪口呆,他就是发发狠,怎么倒给自己招来事儿了?不由苦着脸道:“大哥,我笨,你看,要不,还是你来?”
弘普方得了额娘的支招,此时自是趁热打铁:“你笨?你笨能把十八堂叔的那块儿宋砚哄到手?你别以为用一个十八堂叔大方的借口就能糊弄过去,那个砚,全大清,就那么几块儿。你胆子倒不小,那样的绝品也一点儿不手软地下手,十八堂叔同胞的两个堂叔早前儿可都想要呢,十八堂叔都没给,却被你哄了来,你也不怕惹得他们眼红。你既有那坑瞒拐骗的本事,就用到正道上,把今儿十堂婶儿生辰宴上这事儿给弄明白了,若查不出个所以然,哼,以后额娘做的点心,就没你的份儿了。”
“大哥——”弘英惨嚎。
听着三儿子惨叫,玉儿转头伏在榻上无声大笑,笑罢了,坐起身来,睁着一双因泪水而变得格外明亮的凤眼,笑道:“英儿,你大哥说的话,就相当于额娘阿玛说的话哦。”
弘英快哭了:“额娘,儿子只有六岁。”
玉儿笑嘻嘻道:“额娘知道,你生理年龄六岁,不过,心理年龄,应该二十了吧。”
弘英哭丧着一张小脸:“额娘,你怎么算的呀,再怎么,也没有到二十吧?”
玉儿背过脸,肩膀一阵抽动,抽了好几下,方回过头:“当年,你们四岁的时候,不是说等你们生理年龄十三岁时,心理年龄就该三十了?现在你们六岁了,这差不多是十三岁的一半了吧,这心理年龄不就快二十了?”
三十的一半是十五吧!
弘芝缩了缩脖子,低头从六弟嘴边扯回自己的衣襟,决定还是明哲保身,和额娘说理,他又没傻。
显然,不仅弘芝没傻,便是弘英也一样神智清明,可怜兮兮看着自家额娘,却再不开口。
弘普唇角含笑,看着三弟吃了闷亏,心情非常好。
玉儿看看六岁的弘英仿似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看着她,又忍不住心软。
“英儿,你若遇到烦难,可以跟你大哥请教嘛,而且,不是还有你二哥呢,你们是双胞胎,你的事儿,不就是他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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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换弘芝苦笑了,到头来,他还是没逃掉。
再一次从六弟嘴边拉回自己的衣襟,弘芝很是识时务地表态道:“是,儿子会帮着三弟的。”
玉儿笑眯了眼,嗯,有儿子就是好呀,这有问题了,有儿子出力,什么事儿都能处理好,她只管坐在府里看花开花落便成,啊呀,虽然才二十几岁,不过,这日子,过得和六十岁的额娘一般自在清闲了,多美。
嗯,这府里府外,一片和谐,好,非常好!
☆、兄长
领着两个弟弟回到书房,弘普唇角含笑,大懒使小懒,额娘深得其中三味!
自己要如何使唤这两个弟弟?
弘普坐在椅上,食指轻蹭下巴,从眼角轻瞄两个弟弟……
弘芝弘英看着大哥唇边愉悦的笑容,一个劲儿翻白眼儿,谁让他们是弟弟,谁让额娘阿玛把他们的管教权交给了大哥,谁让他们是额娘阿玛的儿子呢,这就是命呀。
弘普看着两个弟弟在特制的小椅上坐好,放下右手,轻抚桌上一块玉制镇纸,镇纸下,一沓裁制整齐的宣纸,宣纸右畔,摆放的则是墨砚笔架。这书房,所有的用具俱是额娘根据他们的身量一一制成,书桌,椅子,全是小号的,便是笔架上的各式毛笔,也因为他们的手尚小,而找了人定制,唯恐他们用起来有一点不顺手。他们享了世上最深浓的父爱母爱,自当为父母分忧,得了世上最纯粹的手足之情,就得为之奔波劳碌,用心维护,灌溉滋养……
贴身的小太监手脚轻快地捧着托盘,将透明的玻璃茶壶中瑰红的茶液注入精制的茶杯中,奉给三个各自安坐的小主子后,退到了书房外肃手静立,等候传唤。
弘普看着两个坐姿端的弟弟,轻咳一声:“今儿的事儿,就要辛苦你俩了,要尽早查出真相,禀明额娘。”
弘英听了大哥的开场白,连喝几口茶,“还是咱家的茶香甜,晖堂兄今儿还念叨呢。晖堂兄都十三了吧,四堂伯也没把家里的事儿全交给他,我们倒好,才六岁呢,就要被当大孩子使唤了。”
弘普看一眼蹬鼻子上脸的弘英,拉长了脸:“怎么?委屈你了?要不,让弘吉弘宝帮你把事儿干了?”
弘英听着大哥这话,知道是自己话没说好,吡牙吸气:“大哥。”
弘普哼一声,转开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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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英求助地看向弘芝,弘芝冲他一挤眼,低头端起自己的茶盏。这是他们兄弟专用的茶盏,有一个小耳柄,是额娘怕他们喝茶时烫着手,亲自画图着人烧制的,喝茶时,只须勾住这小耳柄便成。玉白的茶托上用的是大哥绘制的精美花草图案,茶盏外壁的杯体上同款的花草艳红美丽,内壁却洁白细腻如玉,衬着透明瑰红的茶液,看似简约,其实有一种极致的奢华。
上书房里的茶,种类虽不少,却没有一款有额娘特制的茶香浓,可额娘说要让他们兄弟体味正常的皇室生活,便不让他们带府里的茶去,只能和旁人喝一样的茶,让他好些天才习惯,便是玉泉山的水,也没额娘那个洞府里的山溪水清澈甘甜。上书房的茶也好,水也好,全差了一大截,可苦煞了他了。
深深吸口气,胸肺间充溢了花草茶馥郁淳厚的香气,整个人也因这香气而变得轻松了一些。这是他们打小就习惯的香,以前视之为平常,唯其进了上书房,体味了别的皇子皇孙们的日常用度,才知道他们以前在府里的日子过得是多么奢华。
轻含杯沿,将茶液倾入口中,感受唇舌之间的香甜,任其顺喉而下,润滑而温暖。连喝几口,弘芝满足地呼一口气,还是家里好呀!
弘英见二哥只顾喝茶,全无帮自己开脱的意思,无奈,只能陪罪:“大哥,弟弟我错了,我不该发牢马蚤。”
弘普从眼角睨了这个行事越来越无忌的三弟一眼,哼道:“蠢货。”
弘英嘴角抽了抽,却不敢顶嘴。
好吧,他是蠢货,他居然在大哥面前发牢马蚤,他不蠢,也干不出这事儿来。不过,他是蠢货,这大清,也没几个聪明地,这样一想,弘英心里平衡多了。额娘说了,他们兄弟的智商高于常人,可不就是说他们聪明?至于情商,嗯,这不正在培养锻炼,打六岁开始培养,这个,一点不晚吧!别家六岁的孩子,还只知道吃呢,嗯,便是那些个堂叔堂兄们,都是人精吧,也没见他们比自家的兄弟优秀到哪儿去,这样想着,弘英的小尾巴忍不住翘了翘。
弘普是什么人,对于弟弟的心思,便是没猜出十分,也能猜个七八分的,轻叱道:“甘罗十二岁为相,你能吗?不是蠢货,是什么?”
弘英刚翘起的小尾巴一下搭拉了下来,好吧,好吧,他是蠢货。
弘普哼一声:“古今上下几千年,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脑子好用,日子又过得好,还能得善终的,那才叫真聪明,大智慧呢。你平日行事,顶多能称之为小聪明罢了,怎么,听别人夸你几句,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阿玛额娘给了咱们好的先天条件,后天,就要靠咱们自己多努力,你还想着终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不成?
咱们府里没有别人家后宅的那些个百般算计,因为阿玛也没有别的妾侍,平日也无人对咱们行阴谋陷害之事,我们方能平静安乐地长大,享最温馨的家庭生活,可是,这样的我们,未经风雨洗刷,却又如温室的花一般,却很易中了别人的手段,导致诸般不堪结果,为此,咱们不应该在世事上多用心?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话,你们全抛诸脑后了?
别人打小就习惯了身边人的鬼魅心思,咱家的孩子却没有,唯其如此,咱们更应该多了解别人的龌龊手段,以早做防备,也免自身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这才要让你们现在介入各事之中,你还当只是没事找事不成?
这处理各种事件的过程,也是一种实践学习,比四书五经更实用的学习。咱们是宗室,又不需要考科举,那些个子曰诗云知道就成,却没有这打实践而来的能力有用!
老三,你自己思量,全大清,谁家的孩子像咱家这般自在的?便是那些个堂叔堂伯们,也都是开府时汗玛法才给安家银,才有了自主权,你们呢?三四岁,额娘就把别人一辈子也没有的财富给到了手中,任由你们挥霍,由着你们的性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既享了别人享不了福,就当担负相应的责任,既然阿玛额娘把一府的权利都赋予了我们兄弟姐妹,我们自也该尽力护卫咱贝勒府,这是咱自己的家,你还想把事儿推给谁?推给下面的奴才?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会像咱们自己一样全心爱护这个家?你是只想着享受贝勒府的权利,却不想为之付出努力不成?这世上,哪有只收获不付出的事儿!”
弘英低头受教:“是,弟弟知道了。”
弘普又哼一声,捏着细白的耳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闭目感受由舌尖漫延到舌根,由喉而下直至胸腔的香甜,半晌,睁开眼,放下茶盏:“咱们生而为额娘的儿子,这享的是别人做梦也享不到的福,还不该多多努力为阿玛额娘分忧?”
弘英点头:“该,该!”
他就是随口一说,全不曾过心,却招来这般长篇训斥,以后,以后他再也不发牢马蚤了——尤其是在大哥面前。
看着训得也差不多了,老二老三的心态也端正了,弘普开始教导两个弟弟从哪儿着手开始调查为好,又该用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查出事件真相,其间,又夹杂着怎样扫除调查的痕迹,让人无知无觉,不至于打草惊蛇……
弘芝弘英认真倾听,拿着额娘特制的炭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做速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哥讲的太多,一时消化不了,还是记在纸上最好,待他们真的把内容刻在心里,再不会忘时,自会把这些笔记销毁。这些事儿,是打小看着大哥做的,他们也没想过要背离父兄的行为习惯。这些好的习惯,他们准备一辈子坚持下去,如同额娘所说,将来传子,再传孙……
说了足有一个时辰,看天快黑了,弘普这才停住了话头,看着两个疲态尽显的弟弟,弘普打书桌里拿出一个玉制的小壶,两个拇指大小的玉杯,往玉杯内倒入||乳|状的液体,示意两个弟弟喝了。
弘芝弘英端起小玉杯,一仰脖,无味的液体顺喉而下,五脏六腑间却蓦然间有了一股暖意游溢,另有一股清气直冲脑际,本来疲惫的精神,此时却振奋如刚睡了一觉般,四肢百骸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舒适。
咂咂嘴,弘英恋恋不舍地看看手中的玉杯,回头又看看大哥身畔婴儿拳头大小的玉壶。
“大哥,这又是额娘给你的啥好东西,怎么以前弟弟们没有?”-
弘普翘起唇角:“因为事儿太多,额娘怕我与容容劳心劳神太过伤了底子,这才配制的,你们以前只疯玩疯闹,又没干什么正经事,自是不能给你们白糟蹋了好东西的。”
弘英的嘴角忍不住直抽抽,回头看看同样瞪大眼的弘芝:“二哥,这好东西,咱以后也有份儿了。”
弘芝看看转开头的大哥,冲弘英吡牙笑道,“三弟,你没听明白大哥的话?干活儿才有,不干活儿,就没有。”
弘普抿住笑意,轻咳一声:“嗯,没错,这是劳动后的福利,劳动光荣!”
得到了弘普的传授,弘芝弘英兄弟俩便开始安排人手调查,弘普在一旁看着,却并不多言,只把他们犯的错记了下来,准备待事儿完结后做总结。对于两个弟弟的各种粗糙手法,有时不免扼腕,不过,想想当初自己跟着阿玛时,也没好多少,便大度地不准备追究。阿玛说的没错,唯有自己亲身体会,才能深深记住这些经验,犯错不可怕,怕的是一犯再犯。弘芝弘英一路错误不断,好在,倒没犯同样的错。
每日听取两个弟弟的汇报,弘普又着人把两个弟弟不曾收拾干净的首尾都扫净了,当年,阿玛也是这般为他善后,如今,却是轮到他来替弟弟们操心了。
弘普靠在椅背上深深吸口气,此时,他才体会到当日阿玛的不易,教导两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比自己干活儿可累多了。
惠容端着茶水点心进书房时,看到的便是哥哥难得的疲惫模样。
“哥哥,累啦?”
弘普睁开眼,挺直腰背,接过惠容递的茶,抱怨道:“弘芝弘英笨死了。”
惠容嘻笑道:“他们本来就没哥哥厉害的。”
弘普看看同胞的妹妹,容容的智商可没比他低,翘起唇角:“你这是夸自己呢?”
惠容眨眨眼:“妹妹努力的方向,与你们可不一样,无法比较。”
弘普喝口热茶,叹道:“我这般聪颖的妹妹,这世上有几人能及,却可惜生而为女。”
惠容白了弘普一眼:“生而为女怎么了?若不是女儿,怎么替额娘分忧,哼,我比哥哥做得可一点不差。”
弘普轻笑:“是,若不是妹妹,额娘哪会像现在这般清闲,额娘天生是个爱清净的,最不耐烦琐事,尤其是人际应酬,有了妹妹,她却可以轻松起来了。”
惠容斜倚在弘普身上,“这才是额娘最让人敬佩的地方呢,明明不喜欢,却仍会尽全力做好,好比如灵敏的嗅觉让她做饭时能准备把握火候,却又因此受苦,如今,我的红案全学会了,以后,额娘便不用再强迫自己了。”
弘普摸摸妹妹的头:“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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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容闭上眼,“我再怎么着,比额娘好的,我喜欢掌控自己的生活,不像额娘,她其实最想过的是猪一般的日子。”
弘普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怎么说话的?”
惠容轻笑道:“额娘自己说的呢。”
弘普想了想:“我以后会找一个勤快又孝顺的媳妇,这样,额娘就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清闲了。”
惠容睁开眼,“可是指婚全看汗玛法的。”
弘普道:“咱家情况特殊,不需要媳妇的娘家势力多强,只要品性好的,到时,我自有办法让汗玛法指个好的。”
惠容好奇问道:“你要纳小妾吗?”
弘普皱了皱眉:“再看吧,能不要还是不要了,额娘不喜欢。不过,如果嫡妻做得不好,我就要纳侧了,总要让额娘好好享享儿孙福的。”
惠容叹气:“这是女子唯一不好的了,我若找的不合心意,却不能再换。”
弘普点头:“妹妹放心,我会好好看看京里适龄的各家小子的,而且,阿玛早就替你在寻摸了。”
惠容哼道:“不过一帮子||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看出什么,没意思。”
弘普无奈:“又不能把你留在家里一辈子,只能找一个相对好点儿的。再说,这世上,哪个男子配得上我的妹妹。”
惠容噘嘴:“说这烦心事做什么,这还远呢,咱别说了。你和我说说,那天十堂叔府里的事儿调查得怎么样了?这都查了多久了?”
弘普听妹妹提到这事儿,皱紧了眉头,半晌,方冷声道:“事儿大致弄明白了,你再想不到的,居然是十堂叔的外家。”
惠容一下坐直身子,惊讶地瞪大眼看着哥哥:“没缘没故的,他们怎么倒与我们家过不去了?十堂叔知道不?”
☆、昏招
十阿哥坐在书房里,靠在椅背上,脸色铁青,双目紧闭,双眉紧皱。[]
就这样沉默了足有两刻钟,十阿哥睁开眼。
“赵嬷嬷,你当年跟着我额娘进了宫,额娘薨逝后,又跟了我,这几十年,也算辛苦。”
书房地上跪着一个六十几岁的嬷嬷,听着十阿哥一番慰劳的话,却打了个哆嗦,趴伏在地上直磕头:“奴才万死,奴才万死。”
十阿哥也不看地上的老嬷嬷,只举目望着书房窗外已冒出几抹绿意的桂花树,这是她喜欢的,她曾撇着嘴说,这书房外的小花园太小,只适合放小桂花树,若不然,香味就太过浓郁……
十阿哥嘴角抽了抽,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成日嗅着虽淡却甜的桂花香,怎么瞧都是件有伤男人体面的事儿,偏不能反抗,谁叫他输了赌呢,只能由着她摆布自己的花园。
不过,自打她把这花园布置妥当,他倒真喜欢呆在书房了,至少,以前那种无法言说的烦闷却是全没有了,看着园中名家设计的景致被她使人一顿乱改,却只觉清爽,问她,她笑说,有些植物虽无害,却于他无益,还是不要栽种在他成日呆的地方为好。
看着窗前那盆已打土里钻出一个叶尖儿的不知名野草,十阿哥的嘴角又抽了抽,一棵草,偏要跟名花似的让他好生养护,他还只能听从,若不是知道她不是个胡闹的性子,他几乎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整他了。
看着那盆中的叶尖儿,十阿哥声调平淡,仍不曾回头:“爷信你,把府里许多事儿都托给了你,平日你在府里诸般威福也由着你,毕竟,你是服侍过额娘的老人,爷乐意给你些体面,可爷这般大度体谅却让你忘了——爷才是主子。-
爷喜欢的,你才应该喜欢,爷亲近的,你就该奉承着,爷便是做错了,你也只该跟爷进言,而不是因为什么为爷好而自作主张替爷拿主意。”
地上的老嬷嬷此时额头上已磕得见了红。
“……何况,爷可没做错。”
十阿哥将书桌上一个小包裹扔到地上的嬷嬷身前,那包裹落地,却传出一片金玉之声。
“你既眷恋舅舅家,这便去吧,你的身契,爷也赏还给你,就当是酬你这些年的辛劳了。”
老嬷嬷听了这话,不喜反惧,哭嚎道:“爷,主子,念着老奴一片忠心,您就饶了老奴吧,老奴不要身契,老奴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老奴鬼迷了心窍,才犯下错事,主子,您饶了老奴吧。”
十阿哥皱紧双眉,有些错能犯,有些错却是万不能犯的,这赵嬷嬷难不成连这个理儿也弄不明白?
冲着书房门,十阿哥高声喝道:“来人,把嬷嬷扶下去。”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脚步轻巧的太监走到老嬷嬷身边,不管老嬷嬷凄厉的哭嚎与死命的挣扎,架起来便拖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服侍的人轻轻关上,隔绝了书房外面的一切声响,老嬷嬷的哭嚎之声也因此很快便涅没了。
十阿哥看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看着那几个名字,又皱紧了眉,他知道五舅舅素来极其推崇八哥,只是,没想到为了八哥,他连自己这个亲外甥也算计。/这几个奴才,也可恨,身在曹营心在汉,既心望汉室,就趁了他们的心吧。
十阿哥冷哼着把那张一揉,扔到地上,起身走到窗前,微寒的春风中,他紧锁双眉,却不自禁想起了十年前的事儿。
当年,额娘薨逝,殡放朝阳门外,五舅一家子都到殡所持丧,自己也是那时候开始跟他变得更亲的吧。
当年,五舅舅说大舅舅持丧不恭,自己便开始远着大舅舅,即使后来皇阿玛查实了乃是五舅舅因与大舅舅不睦,欲置其于死地,方传播的流言蜚语,皇阿玛也于震怒之下夺了五舅舅的职,只留了爵,只是,自己这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那坎,总觉着是空|岤来风必事出有因,大舅舅必是持丧时不妥当,不恭谨,不与自己那般伤悲,五舅舅方才抓住他的把柄传出那话去,因此才远了大舅舅。
只是,五舅舅既连自己也敢算计,当年,想必是真是敢无风起浪的。那这么些年,自己却是真冤了大舅舅不成?
十阿哥越想越烦闷,随手抓起一旁的摆设就要砸,却于脱手时赶紧又抓稳了。
看看手中的瓷娃娃,十阿哥抹一把汗,这是自己好不容易自玉儿那儿耍赖弄来的,若这般摔了,事后不只自己要心痛,玉儿若知道了,必也与自己没完的。
轻轻放下瓷制的弘芝弘英,看着当年他们白胖憨笑的模样,十阿哥的眉头松了松,这俩孩子,却是跟自己最亲,可打他们进了上书房,来府里的时间却是少了好多,让人好不想念,以前他们一来,这一府都得被他们搅扰开来,如今,家里的几个孩子,却未免显得过于文静了些,爬树掏鸟的事儿,满府追着猫狗房宠物跑的事儿却是没人干的。
坐回书桌前,十阿哥打书桌里掏出一本书,翻开看了几页,轻呼一口气,果然,烦闷的时候,看看玉儿手抄的经文,确能心静,怪道各个寺庙的主持挖空了脑子的想得一卷呢。
把经文又放回书桌,十阿哥唤人进来换茶。
一个小太监手脚轻快地奉上新茶,垂头肃手屏气敛声站在了屋角,主子这些天发作了好些个府里的老人,打的打,撵的撵,全为的当日主母生辰宴上死人的事儿,那些个不知究里的,只道是爷疼主母,却不知大部分还是为的惠容郡君无故受冤,今儿倒好,连劳苦功高素来在府里连主母也要敬着的赵嬷嬷,也被送去了五舅爷府里。
虽说把越嬷嬷的身契还了,可赵嬷嬷还有亲不是,这些个人,可全在主子爷手里捏着呢。再说,一个返还了身契没有主子的奴才,又是跟了贵妃娘娘进宫知道许多秘辛的奴才,岂能真个放她自由,这一去五舅爷府里,只怕是命也保不住了,可怜赵嬷嬷操劳辛苦一辈子,却临老了翻了船。可谁让她敢把手伸到贵人身上呢,惠容郡君,那可是真真儿的贵人,虽只几岁,却是与镇国公同品的,敢向她下手,赵嬷嬷也是昏了头了。
偷偷从眼帘下关注着主子,看主子是否有什么需要,小太监一边忍不住得意,所幸跟了个好师傅,若不然,这书房近身侍候的活儿,哪能轮到他,也因此知道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儿,才不像府里别的奴才那般无头苍蝇一般胡乱投靠。师傅是打小儿服侍着主子爷长大的,主子爷的喜好那是门门儿清,别人都道主子爷是个莽得没有一点成算的,其实,主子爷心里的帐本儿清楚着呢,像这次这个陷害郡君的事儿,主子一查就查了个水落石出,为此还把一个正得宠的格格发落到了最偏远的院儿,那个格格,自此大抵是别想再见着主子的面儿了。
十阿哥自不知道小太监的一番心思的,他脑子里正激烈斗争着呢,一面是皇子的骄傲,一面却是甥舅的情份,又想起素来宽厚的四舅舅平日诸般旁敲侧击,劝导宽解,想了半天,一拳擂在桌上,敢作敢当,才是男人呢!
“小李儿,爷要去大舅舅府,着人备马。”
小太监轻捷地跑了出去,一会儿回来回禀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十阿哥大步出了书房。
老迈的法喀听说十阿哥登门,赶紧着人把他打炕上扶了起来,正要去门上迎接,却见十阿哥已在儿子的引导下大步走了进来,便要行礼。
“大舅舅莫多礼,外甥又不是旁人,哪来那么多虚礼,听说你身子骨儿不太妥当,外甥来看看。”
法喀听着十阿哥话语里少有的亲热劲儿,眼眶一热,一滴老泪溢了出来,把一边的十阿哥倒引得心里一酸。也不等法喀扎下千去,亲手扶了他坐到椅上。
法喀惶恐道:“阿哥先请坐。”
十阿哥强按了法喀坐下,站在他身前一揖,“当年,为着额娘的事儿,外甥怨怪大舅舅,而今知道全是莫须有的事儿,冤了大舅舅这些年,外甥给大舅舅陪礼。”
法喀全身哆嗦着扶着十阿哥,看着十阿哥与妹妹几分相像的容颜,法喀一时老泪纵横,半晌,方道:“阿哥知道奴才不是那薄情之人,这便好,便好。”
许是想着这些年无处诉的冤屈,又见贵妃妹妹唯一的阿哥终于知道自己是含屈的,法喀一时被百般情感冲击得有些头晕,扶着十阿哥便有些摇摇欲坠,唬得十阿哥与法喀的几个儿子赶紧把他扶到榻上放好,又是揉胸抚背半晌,直待灌下一杯茶去,法喀方缓过劲儿来。
慈爱地看着十阿哥,法喀点头:“这些年,奴才知道阿哥心有怨怼,却从不曾有一丝芥蒂,阿哥生奴才的气,那也是因为阿哥孝顺,才容不下一点儿对贵妃娘娘的轻忽,是个心性好的。奴才这些年,伤心的,也只是不能与阿哥亲近罢了,如今阿哥解开心结,奴才这心里,比什么都舒坦。”
十阿哥轻呼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坐在法喀身边与他叙话。
十阿哥在法喀府里甥舅相见欢,八阿哥府里,刚随皇帝出巡回京的八阿哥听了九阿哥说起十阿哥府当日生辰宴上的事儿,却看着九阿哥一阵无语。
九阿哥心虚地转开眼,“八哥,阿灵阿做这事儿,弟弟可全不知道,全是他自作主张。”
八阿哥摇头叹道:“这不是把老十越推越远?”-
九阿哥不以为然:“咱二十几年的兄弟,哪有那般容易疏远,八哥多虑了。”
八阿哥无奈:“日积月累的不满,再深的情份,也会淡的。何况,这都插手到老十府里了,这可是大忌。只怕,老十还以为是我们兄弟俩出的主意呢。”
九阿哥挠挠头:“这次我们可真是一点儿没插手的。”
八阿哥道:“可十弟会信吗?”
九阿哥想了想,皱起眉:“应该会信吧。”
八阿哥摇头:“你平日在他面前从不掩饰对伊拉哩氏的厌恶,这次,被陷害的却正是她家的,你要十弟信你,难。”
九阿哥的眉毛立了起来:“我这个哥哥说的话,还抵不上一个女人?”
八阿哥叹道:“这些年,你还没看清?哪次事涉伊拉哩氏,十弟是向着你的?”
九阿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