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第109部分阅读
清心游 作者:rouwenwu
多看看……成亲二十年,他的妻子懒散不爱打扮,平日最爱的便是简约素淡,如今,她愿意为自己着最昂贵的锦缎丝绦,穿最繁复的衣裳裙装,戴最耀眼的金银玉饰,把她最美的一切展示给他看,不嫌弃烦琐,不计较拘促,只为他打扮。他,便是等十年,便十年吧,好歹,他等到了!
十年!她醒了,他等到了,得偿所愿,不曾失望。
“呐,你的妻子年轻又美丽,你呢?”
妻子柔软的身子在胸前轻蹭,雅尔哈齐的神志有些迷离:“什么?”
“夫君,你这胡子,别要了吧。”
“嗯!嗯?”反应过来的雅尔哈齐低下头看着妻子,这几天,他早发现了妻子对他胡子的注目,只是,怎么不是欣赏?居然是不喜欢吗?
玉儿蹦跳着跑到梳妆台边,拿起剃胡子的刀子,嘻笑着慢慢向丈夫走去。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不怀好意的笑容,下意识退了两步,这,怎么办?
摸摸唇上的两撇胡子,他有些头痛,这胡子怎么惹着她了?
玉儿冲丈夫挥挥刀,雅尔哈齐即使站在几步开外也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玉儿噘着嘴:“亲亲都不方便,咱不要胡子了吧。”那胡子让丈夫看起来年纪大了好些。
雅尔哈齐无奈又好笑:“怎么不方便了?咱现在试试?”
玉儿的脸红了红,瞪了丈夫一眼:“为什么要留这么两撇?”
雅尔哈齐看一眼妻子手上的小刀子,走过去拉着她坐到一旁的榻上:“男人们谁不蓄着须呢?皇上,三堂兄,四堂兄……连老十三都留了,还有你阿玛,兄长,谁都有胡须不是?怎么独不让你夫君我蓄?”
玉儿想了想,还真是,兴许是为了彰显雄性魅力,兴许是为了表明自己是可以担事儿的稳重成|人,但凡能蓄须,这个时代的男子,便都蓄了,不留胡子的,仿佛,只有太监和那些个年纪还小没长成的孩子。丈夫现在也是中年人了,不是二十来岁,若是不留,在所有人都蓄须的情况下,是不是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看丈夫,这脸型配着这胡子,也不是那么难看。把刀子扔到一边,玉儿噘了噘嘴:“亲亲的时候,扎得慌。”
雅尔哈齐顺了顺自己的宝贝胡子,怀疑道:“真的?不如,我们现在试试。”说着,不等玉儿回过神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一手禁锢着纤细的柔软小腰,一手抚着妻子欣长的玉颈,雅尔哈齐冲着喋喋不休勾引了自己半天的小嘴儿便压了上去。
又舔又蹭,又亲又咬,末了顺应心意钻进小嘴儿,逡巡一番后勾引出小小滑滑的丁香,卷到自己的地盘,咬了又咬,吸了又吸,吮了又吮……
听着妻子急促的呼吸,雅尔哈齐心满意足地厮磨着,这十年,他怎么亲她,她的呼吸也不曾变;现在好了,亲得久了,妻子的呼吸会变急,再亲久一些,妻子的小脸儿会发红,身子会发热,腰会发软。
雅尔哈齐搂着妻子放到床上,两只手不老实地四处寻摸游荡,这捏捏,那揉揉,妻子就开始哼哼,吸吮着白玉一样的脖子,妻子开始发出甜腻的嗯嗯声,褪下华美的罗裙,扯开白色的中衣,舔咬着红樱,妻子开始“雅尔,雅尔”地呢喃……果然,十年前的自己不够细心,太过于急切地占有,却不曾注意过程的绮艳。
眼泛贪婪的红光,看着妻子的种种妩媚情态,雅尔哈齐呼吸急促却死命压抑着那让他几欲窒息的渴望,不急,这样艳色惊人、勾魂摄魄的妻子,他要看久一点,再久一点,看她随着他的唇舌而动,被他的手引导着绽放最隐秘的美,如祸乱世间的妖狐,连最冷酷的心灵也要被她乱了神智,这样的迷惑人心、牵动他的一切……便是等十年,又如何,她是他的妻,只属于他的妻,是他一生的伴侣,是他心之所系,魂之所牵,神之所依……
虚软地趴在丈夫同样赤/裸的怀里,玉儿只觉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比十年前一个晚上还累,不等到她哭着求恳,他宁肯忍得全身紧绷如欲断的弓弦也是不给她的,那样隐忍,那样挣扎,似乎要通过这种征服,来确认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似乎需要通过这种亲密的方式,来增加她的依恋不舍,把他更深地镌刻在她的心上。
这一切,让她无奈又心酸,甜蜜又心疼。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轻声问:“阿玛也中毒了?”
她轻嗯一声,懒洋洋道:“昨儿去王府请安回来,我不是和你说了?”
“嗯。”
她闭着眼,又要睡过去时,却觉身下动了动,一阵异样的酥麻传了开来,她抗议地轻哼出声,却听见丈夫轻轻的一声笑,之后又没动静了。
过了一会儿,丈夫又问:“睡着了?”r她无奈地动动手指,示意自己不是这十年来毫无反应的自己,于是,他又安静了。
小小的打了个盹儿,又被丈夫弄醒,她哭笑不得,好吧,好吧,他这十年看她睡觉看怕了,这些日子,便先忍让一阵儿吧。
闭着眼,哼哼着有一搭没一搭和丈夫说话,也不去想说了些什么,总之,让丈夫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行了。时不时为丈夫顽皮的小动作扭扭身子抗议,听着丈夫愉悦的轻笑,她的唇角也翘了起来,这就是幸福,她很喜欢。
当然,如果丈夫能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她就更喜欢了。
☆、337、情圣
337、情圣
“你阿玛中的毒,和宝儿中的毒一样。
“嗯。”
“明儿咱们去我娘家一趟吧。”
“好。”
“普儿的媳妇儿还不错,心性不坏,不失成算又有几分心机,更难得这心机用得地方都用得好,比我强多了。”
“呵。”
“只是,普儿、容容各自成婚也快一年了,怎么还都没孩子?他们可都十九了!普儿也就罢了,咱们也不急,可容容呢?瓜尔佳家的没有催她吗?”
“去年才成的亲,急什么?”
“是因为我,才等到去年的吧?”
雅尔哈齐的搂着妻子的手紧了紧:“你不是说孩子们成婚晚一些更好吗?怎么听你现在这话里的意思还有些不乐意了?”
睁开眼,抬手摸摸丈夫的脸,“是呀,晚婚晚育才能优生优育。不过,这个我知道,可瓜尔佳家的不知道呀,别人家也不知道不是。”
雅尔哈齐安抚地拍拍妻子滑嫩的背,“皇室的女子,二十岁成婚的都有,咱家女儿十八岁成婚也不扎眼。再说,常青那小子脑子虽不太好使,不过,人却忠厚,你三哥说他是个知恩图报的,放心吧,不会委屈咱女儿的。”
玉儿叹气:“就怕他以后变呀,这天下的男人,真不变的……”看一眼丈夫,想了想自家三哥:“好吧,你和三哥都是好男人。想来,被三哥看中的常青也应该是个好的吧。”
雅尔哈齐亲了亲妻子红润的小嘴儿,又用胡子扎了扎,听着妻子抗议地咿唔出声才心情愉悦地又躺好。
“普儿的媳妇儿也是你娘家帮着找的,找了七八个,就这个普儿中意。那拉氏的额娘早逝,她阿玛续娶的继母是个精明的,可就算如此,也没占着她的便宜,不过,普儿看中她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她看顾同胞妹妹的细心与照顾病弱在床的祖母的孝心。十年前,那拉氏不过六岁,就能把四岁的妹妹护着,没让继母欺负了去,这心智,比咱家的孩子可弱不了多少。”
“普儿对他的妻子还满意?可是我醒那天他也没等着妻子一起,而是自己先跑来见我了。”
雅尔哈齐笑道:“儿子没有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还不满意?”
玉儿把脸埋在丈夫怀里偷笑,好吧,她承认,在儿子心里,把她这个额娘看得更重的事儿让她非常高兴。
“我是很高兴儿子孝顺啦,不过,儿子夫妻感情和谐更好吧。毕竟,要陪着普儿一辈子的还是他的妻子。”
“放心吧,咱家的大儿子,打小什么事儿不是办得妥妥的,一个女人,还能压不服?”
玉儿翻了个白眼儿,不想理这个本土沙文猪。
精神养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玉儿起身准备穿衣裳做晚饭,只是,看着皱巴巴的裙子,她的脸一红,冲得意笑着的丈夫翻了个白眼儿,打柜里拿出一件簇新的落花流水彩绮绫裙穿上,在丈夫面前走了几个来回:“光鲜靓丽吧?”
雅尔哈齐目不转睛看着妻子:“嗯,光彩照人,好看。\
玉儿心里想叹气,穿着这般贵重的衣裳下厨,着实奢侈,不过,既决定了要穿各样衣饰给丈夫看,又要天天下厨给他做饭,也就只能这样了,阿弥陀佛,糟蹋了就糟蹋了吧,总得先把丈夫的心病治好才成的。
服侍着雅尔哈齐穿了青绮绫的长袍,看着同样光鲜的丈夫,玉儿调皮道:“有福同享,咱穿同样质地的情侣装。”
雅尔哈齐含笑伴着妻子走到厨房门口,坐在厨房门外昨日着人摆放好的椅上,拿起一块儿木料,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妻子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拿起木料雕了一刀,看几眼妻子,又雕一刀,等到玉儿一个时辰后打厨房里出来时,便看到一个栩栩如生的自己站在丈夫手里。她昨儿已惊奇过一回了,不过,此时再看,仍然忍不住赞道:“你有这手艺,我再不用愁的。”
雅尔哈齐轻哂:“放心,你夫君我不会沦落到靠卖木雕为生的地步的,凭爷的本事,还能养不活你这样从不挑拣的?”
玉儿接过丈夫手里的木雕,看一眼木雕的脸,“昨儿儿女们说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怎么还雕成这样?”
雅尔哈齐伸个懒腰:“媳妇儿,你什么时候把真面目给那帮不孝子看看,看他们还敢不信老子的话。”
玉儿挑眉:“真的给他们看?”
雅尔哈齐看看木雕又看看妻子,犹疑道:“要不,就算了?我怕看过不掩神采的你后,剩下的四个小子找媳妇儿不好找。”
玉儿笑道:“那就别说什么这木雕美人儿还不足我的百分之一这样的话,便是让儿子们认定你过度美化我也无妨不是。”
雅尔哈齐想了想,有些不甘道:“等他们都成亲了,你再给他们看。到时,看他们还敢取笑我这个阿玛。”
看一眼木雕,再看一眼妻子,雅尔哈齐叹道:“活色生香,灵气逼人,哪是这块木头能表现出万一的,你还夸我雕得好,是安慰我还是寒碜我?”
玉儿抿嘴一笑,把木雕美人收入空间:“你每天雕一个,我都收起来,将来咱们老了,就拿出来看。”
雅尔哈齐点头:“好,收起来。便是雕得不好,也是为夫的心意不是。”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携手去了前厅,没等多久,儿子们便都回来了,
弘普的妻子那拉氏有些不安地陪侍在侧,今儿婆婆又下厨了,却不让她帮忙,说她管着家,事儿多,就不给她再添别的事儿了,昨天她跟丈夫说了婆婆的意思,丈夫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说不用放在心上,可是,这做儿媳妇的吃着婆婆做的饭,这怎么吃得安生?别人家都是媳妇儿给公婆做饭的呀!
弘普领着弟弟们给阿玛额娘请完安,弘吉弘宝还未出声,弘英已嚷上了:“额娘,饿了。\
玉儿摇头,“行了,中午也没见你少吃,这一回家就闹吃的,普儿媳妇,让厨房的把晚膳都呈上来吧。”
“是。”端庄秀丽的那拉氏也不使唤人,自己亲自去厨房领着人上菜,婆婆忙了好一阵儿做好饭,她跑这几步路总是该的。
等着那拉氏替他们夫妻布上几筷菜,玉儿笑道:“你不用服侍我们了,去看着普儿吧。”
那拉氏知道婆婆要亲自服侍公公,便退到了丈夫身旁,服侍丈夫和几个小叔用饭。
弘普坐得稳稳地,由着妻子站在一旁替自己与弟弟们布菜,额娘昨天跟他说让那拉氏一起用饭,只是,他却并不赞同,并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如额娘那般心灵始终纯净的,得陇望蜀,那是人的本性,他不能让那拉氏形成错误的观念,认为享用额娘做的饭是理所当然的。若不是额娘坚持,他们兄弟也确实舍不得,他甚至觉得额娘只要做阿玛一个人的饭就好的。
那拉氏是他的妻子没错,只是,她也是额娘的儿媳妇,额娘辛辛苦苦生养他们兄弟,就该享儿孙福,他没打算纳妾,但,如果那拉氏连这样宽厚的阿玛额娘也服侍不好,他便只能再纳懂事的女人回来了。
看看丈夫没什么表情的脸,那拉氏咬了咬牙,明天,明天一定要跟婆婆一起下厨,当年,婆婆又要管家又要服侍公公,又要教养儿女,还要奶着两个小叔,这么多的事儿都做好了,没道理自己只管完家连下厨也做不了的。婆婆说以后公公的衣裳都由她亲自做,又说会替丈夫小叔们每季各做两套衣裳,还要天天下厨做三顿饭……那拉氏打婚后,第一次感觉到沉重的压力,有这样的婆婆,做儿媳妇的怎么做,才能不让其专美于前?
那拉氏第一次觉得祖母的话不对,苛刻的婆婆其实没那么难对付,像自己这样什么事儿都会做又事事都做得好的婆婆才最难讨好,偏她还说不出一点埋怨来,因为婆婆脾气性情都很和善,待她又慈爱,一点不挑剔,可她就是觉得心里发苦,因为婆婆并不需要她,可她日日都记得指婚前丈夫说的话,他娶的妻子一定要孝顺,首要一条便是要服侍得他额娘满意。可现在,婆婆什么也不让她做,她怎么让婆婆满意?
玉儿是不知道那拉氏的心思的,她婚前服侍祖父母父母,关照哥哥嫂子侄儿侄女,婚后服侍公婆丈夫,出庄亲王府后则只需服侍丈夫养育儿女,她还真没有让人替她把所有事儿都接过手去的意识;再说,自家男人是什么德性,她还能不知道,把他的事儿交给别人,他指不定怎么折腾呢。这十年因为自己昏睡不醒,他只能使唤太监丫头凑合,委屈着过了;可等自己醒了,他立马把服侍的绿樱和绿柳撵走了,还说若自己要奴才,就再找两个机灵的就成,反正镶红旗下的包衣下人要多少有多少,不知道多少人求着盼着想要来郡王府当差呢。
因为她所有的嫁妆都是女儿管着,女儿成婚后则都交给了大儿子,她现在也不需要操心,倒觉轻省了许多,有着两个十五六岁的绿菊绿鬃帮她管着衣物首饰也就成了,哪还需再找人。只是,想着高嬷嬷林嬷嬷也上了年纪了,该让她们享享福了,玉儿便想着把陪嫁过来都已嫁了的第一代四绿提上来顶上高嬷嬷林嬷嬷的缺。不过,先不急,她刚醒几天,再观察观察再说,毕竟十年过去了,不知道她们心性是否一如当初。
第二日,雅尔哈齐领着媳妇回了伊拉哩家,儿女们也都一个不落地陪着,十年来,忠勇郡王府首次阖府去岳家探亲。
伊拉哩家的人除了老太爷老夫人全员出动,在府外迎接郡王车驾。
雅尔哈齐听着一家子老小喊着“给郡王爷郡王福晋请安”的话,赶紧趋身扶住阿山,玉儿则扶住了瓜尔佳氏。
雅尔哈齐看着固执着要行礼的老丈人,心里颇为无奈,他要敢受了老丈人的礼,他媳妇儿晚上就敢把他踢到炕下去。
古稀之年的阿山被雅尔哈齐扶住,那礼愣是没拜下去,没暗算到这个抢了他女儿的臭小子,阿山心里不免有些不甘,哼了一声,挺直了腰。这小子,这些年做得还不错,今儿就饶了他吧,这十年时间也算让他这个做阿玛的再说不出不好来的。必竟,这世上,他还从没听说过有为妻子守身十年不碰别的女人的男人呢,不说别人,便是他阿山自己自认也是绝对做不到女婿这个地步的,若非这消息是自家大外孙亲口说的,再怎么他都不信的。
老太爷老夫人都是九十多的人了,按说,本应老眼昏花的了,不过,阿尔济老俩口的模样,和寻常六十左右的老人差不多,兴许,精神还更矍铄些。当初,玉儿给祖父母服下的延寿丸延的可不只是几十年寿命,这延寿丸最大的功用,便是延缓了人体的衰老,因此,九十多岁的老太爷老夫人,脸色依旧红润,神智仍然清明。
抱着睡了十年才醒过来的孙女儿,老太太嚎了几嗓子,不过,玉儿见着,老太太倒并未见很悲伤。
“老太婆早知道,我家玉儿指定能逢凶化吉的,看吧,这不就好了。”老太太在孙女儿身上这摸摸那摸摸,完了,又指着一边的雅尔哈齐道:“还有些稳不住,到处找和尚道士来给你看,岂不知,这和尚得跟我孙女儿求经文,道士还跟我孙女儿求丹药呢。”老太太看着有点儿瞧不上孙女婿的镇定功夫。
老太爷老夫人□十岁的人了,最忌讳大悲大喜,忧急惊吓,这次,居然没为自己急得伤了身子,玉儿一时喜坏了,好在两老看得开呀,玉儿庆幸着,越想越高兴,钻到老太太怀里滚了几个来回。
“还是太太玛法历的事儿多,镇得住,看事儿也清明,知道玉儿指定没事儿。”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在祖母怀里撒娇,唇角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被伊拉哩一家子都看在了眼里,再想想这十年的事儿,又都忍不住叹,对妻子这般情深的丈夫,全大清,兴许再找不出第二个了。要知道,雅尔哈齐年富力强还深居高位,手握大权又颇得帝宠,可这些年,他既没纳侧,也没纳妾,便是皇帝与庄亲王多番要指人,也都被他推了,只说曾经沧海,再难对别的女子动心,皇帝与庄亲王都无法,最后只能由着他。对妻子这样百般体恤千般宠爱,如何不让他们这些娘家人叹服,当年,玉儿没嫁错人。
只是,想着家里第四代甚至第五代的女儿们都扬言要找姑父、姑祖父一样的夫婿时,长辈们又都头痛了,这可让他们去哪儿找啊!
其实,何止伊拉哩家头痛,京里有女儿的人家,谁不头痛,只是,像雅尔哈齐这样守着一个“活死人”一般的妻子还甘之如饴能十年如一日等待的男人,全天下,又有几个?
雅尔哈齐在八旗子弟的心里,是战神般的人物,可谓打遍京中无敌手,不过,在那些八旗女子的心里,他却是情圣的化身。身为王爷,不纳侧,不纳妾,守着嫡妻恩恩爱爱渡日,便是嫡妻病倒昏迷,他也守在病重的妻子床畔,不离不弃。这,是什么?这种行为,是什么?
柳下惠算什么,柳下惠家里没有小妾吗?可人家忠勇郡王不仅坐怀不乱,连小妾也不纳的;有才,有貌,有钱,有权,可人家就是心智坚定,鹣鲽情深,死守着自己三十多岁的糟糠之妻,再也看不上别人。八爷算什么,八爷脾性是好,可八爷更多的是受制于妻,与忠勇郡王这样完全发自内心的真情可不一样,再说,八爷府里的女人也没见少不是。找夫君,不找忠勇郡王这样的,找什么样的?
听着额娘叙着京里闺中女子的择偶新标准,玉儿捂嘴笑,“额娘,别人要说什么,要想什么,由着她们去呗,我还能阻着拦着?我昏睡这十年我们爷就没搭理过别的女人,我如今既已好了,我们爷就更没功夫理了,你放心吧。”
瓜尔佳氏看看女儿,又看看坐在不远处不时拿眼瞅女儿的女婿,叹口气,好吧,她就是白操心,只是,女儿这样的幸福,招嫉呀!若不是玉儿是自己的女儿,瓜尔佳氏知道,便是自己,也定是忍不住要嫉妒的。
又想了想,瓜尔佳氏放心了,三个儿子都是中用的,女婿自己也是有主意的,便连几个外孙外孙女,也个个不凡,加上还有皇上宠着女儿,有这么多人护着,这天下,能真正伤到女儿的,还真没几个人。
☆、338后辈
338后辈
“姑姑,您真的不在意姑父纳妾吗?”
看着这个十三岁的侄女,玉儿的眼睛闪了闪,转头看一眼正和父兄说话的丈夫,抿唇一笑:“儿,喜欢表姐送你的这件儿晕水罗百折霏绫裙吗?”
玉儿轻抚着侄女儿穿在身上如春水微漾一般的衣裙,赞道:“这种面料可是咱大清少有的精品,好些宗室女眷也没有的。到现在,唯有宫中最高位的惠、荣、德、宜四位娘娘得过皇上的赏,其次,便是你惠容表姐得了两匹。看看,这种由浅渐深的颜色晕染,如烟似雾,穿在身上,衬得我们儿如临波仙子一般。走动起来,随风摇曳,便是姑姑的心,也被牵动了,多好看呀。”
看着姑姑目中毫不掩饰的赞叹之意,儿的脸红了,姑姑这样美丽的女子,居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儿又喜又羞又忍不住有些得意。上年,郡君表姐送了好些珍品回来,曾祖母把其中一些拿来分了,当时,她不曾选那些价值不菲的珍珠玉饰,唯独钟情于这匹布料,当时,曾祖母还夸她有眼光呢。
“儿,你愿意把这件美丽的绫裙送给不喜欢的女孩儿穿吗?就像你方才说的苏尔娜,你愿意送给她穿吗?”
儿狠狠一摇头:“苏尔娜太讨厌了,总想着压我们家的姐妹一头,平日在别家府第遇到家里的姐妹们,她总爱显摆她那个亲王庶妃姐姐送回家的东西,哼,我们都看不上,平日表哥表姐送了多少好东西回来,我们不过是听祖母曾祖母的话,不和人炫耀罢了,她倒以为我们没见过好东西呢。姑姑,我才不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她呢。”
玉儿又问:“那么,送给你的好朋友乌兰珠,你愿意?”
儿为难地想了半天,噘了噘嘴:“姑姑,我喜欢这条裙子,当日乌库妈妈让我们选,我一眼就相中了这匹布料,乌库妈妈还夸我有眼光,不曾被繁华迷了眼,后来制成裙子,家里的姐妹们个个惊叹裙子好看。姑姑,这是我放弃别的许多珍品换来的,我不想送给别人,姑姑,儿是不是不是好姑娘?”
玉儿摸了摸侄女儿的头,“无论什么人,都有私心,自己心爱的东西,就愿意自己一个人守着,你说,对不对?”
儿咬着唇,懦懦道:“可是,《女诫》?……”
玉儿哼笑道:“那个呀,你知道就行了,这世上,如果真的每个女子都能按照《女诫》规范言行,儿,你说,这后院还会有那许多妻妾争宠?还有那因争风吃醋甚至弄得后嗣无辜妄死的吗?”
儿想了想,又看了看姑姑,再看了看远处的姑父,低下了头。
玉儿看了这个侄女儿一眼,叹了口气,少女梦幻一样的暗恋呀,纯净、真挚、珍贵,只是,却错付了人!可怜、可叹、可惜,若侄女看中别的,自己什么不能给呢,唯独丈夫,她一丝儿也不会与人分享。
“你是不是听到外面人都说姑姑很大度,放言只要你姑父愿意,想纳谁纳谁,想娶谁娶谁?”玉儿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畔,轻声道:“儿,姑姑和你说一个小秘密,姑姑以前只和你容容表姐说过的。”
儿睁大了眼,往姑姑身边又靠了靠,竖起了耳朵。
“其实,姑姑才不喜欢你姑父有别的女人呢,你姑父一心一意守着姑姑,姑姑不知道有多开心,不过,这种话,却不能轻易宣之于口。咱们女子,若是暗地里稍违逆一下《女诫》,只要不伤及无辜,其实,姑姑觉得没什么的。嘘,这话,你知我知,别人是不知道的,你便是告诉你太太,姑姑也是不认的。姑姑呀,按照你太太教导的,在外面不给人留下把柄才那样说的,其实姑姑只是嘴上大度,不过,反正,姑姑也没因此吃亏,又得了个好名声,你说,这样的好事儿,何乐而不为?最重要,是你姑父不是那薄情花心的,愿意守着姑姑,你说,姑姑又何必让他在外面失了面子呢?”
儿抬眼看到姑姑眼中淘气而狡诘的笑意,最后,也忍不住笑了。
她的姑姑,美丽,聪颖,慧黠,心性善良,看着自己这个庶出的侄女心中有结,便抽了时间与自己说私房话,不只孝顺长辈,待晚辈们也这样慈爱、周到又体贴,哪是外面人所说的憨直不知世事呢,那不过是不明白姑姑的人才会那样想罢了。
儿有些骄傲地想,这样美好的女子,是她的亲姑姑,是阿玛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看着姑姑这样幸福,连她自己也对将来的生活有了更多期望。只要用心,像姑姑教导的一样,学会女子的十八般武艺,她也能独占夫婿的宠爱,便是到时夫婿一定要纳妾,那也必然不是自己不好,而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那时,她便守好自己的心,自爱自尊,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儿知道,这也是家里每个姐妹的共识。
事后,玉儿找了大哥,嘱咐他多关爱这个庶出的女儿。按说,儿这个年龄,便是真的喜欢一个异性,也应该是同龄之人才对的,可她没看中三个优秀的表哥,却在看着雅尔哈齐这个胡子拉碴的姑丈时,眼中透露出藏也藏不住的恋慕,这里面明显有着缺少父爱才会产生的补偿心理。
几个哥哥,只顾着忙外面的事儿,却是有些忽略与儿女的亲情互动了。好在,此时警醒,为时不太晚,第四代第五代有些孩子,目中虽带着这样那样的一些情绪,好在,还未形成阴影,此时补救,正是其时。
回了一趟娘家,把家中的亲人从老到小都看了一遍,该补身子的嘱咐他们补身子,该排毒的排毒,该多运动的又给他们制定了运动计划……总之,务必让每一个人的身子骨儿都养得壮壮的。可惜,她睡这十年,到底让娘家还是夭了几个孩子。
打起精神,看看又一茬儿长起来的孩子们,玉儿眼含笑意,家里的后辈们长势旺盛,自家几个哥哥攀比着的生,便连几个大的侄儿们的孩子,伊拉哩家第五代中,最大的孩子都成婚有孩子了!
也是,四代的嫡长子阿克敦只比自己小几个月,自己的儿子都成婚了,他的儿子也自然该成婚了。看着第六代的已经会叫人的那个小子舒通额,玉儿忍不住苦笑,自己,这可是又长了一辈了!
这一算下来,玉儿忍不住乐,六世同堂,家族这样兴旺,子嗣又繁茂,家里的老人们一定很高兴吧。
回到郡王府,吃罢晚饭,玉儿倚在榻上出了一会儿神,一抬头,正对上丈夫的眼睛。
雅尔哈齐见妻子终于注意到他,坐了过去,把妻子抱起来横放在腿上坐着:“方才想什么?”
玉儿觉得丈夫抱着自己这个姿式像抱孩子似的,不过,又觉得很窝心,便老实趴在丈夫怀里,双手捧着丈夫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玩着丈夫修长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那只大手上的茧。
“娘家气氛没以前好了,到底还是被富贵侵蚀了意志了,阿克敦他们那一辈儿还好,一个个不怕苦不怕累的打熬身体,学习兵书战策、苦练骑术射御,花费心力维系故交关系,都不曾偷懒。可他们的儿女就差了,第六代现如今也有两个孩子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跟几个哥哥说了,让他们别忽视亲情的互动,平日多和儿孙联络感情,以便能及时发现晚辈们的各种毛病,他们说会注意。”
雅尔哈齐用空着的右手安慰地抚抚妻子的肩:“你那三个哥哥,身居要职,外面多少事儿都忙不过来,后院难免疏忽,也不全怪他们。”
“我知道,只是,生了,就要好好教养才是,不能全丢给家里的女人和长辈们。生下孩子,不只是养活养大就成的,还得教好,那才是‘教养’呢。便是他们三个人忙不过来,也该把事儿分派到侄儿们头上,侄儿们忙不过来,就再分给侄孙,大家一起努力,劲儿往一处使,一个家族才能建好。”
雅尔哈齐无奈:“你娘家的家风已经够好的了,到现在,也没出过欺男霸女的事儿,也没有哪个孩子骄奢滛逸,怎么,你还想代代都如你们兄妹似的不成?”
玉儿咬牙:“像我们这样,不是该的?”
雅尔哈齐叹道:“媳妇儿,你不觉得有些贪心?”
“贪心?”玉儿睁大眼:“哪有?本就应该一代更比一代强的,怎么能说是贪心?现在长辈们给他们创造了这么好的环境,他们能把更多心力花在锻炼充实自身上,这还不能比长辈们强,能成?”
玉儿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又想了想,跳下雅尔哈齐的膝头,“不行,我得给他们订个计划书,然后,让三个哥哥斟酌着办,总之,什么事儿都比不上把后辈教好重要,后辈儿不努力,前人便是挣下万贯家财、掌着多重的权势也没用。”
看着妻子说风就是雨往书房跑,雅尔哈齐只能起身跟了过去,晃到书房,看着妻子磨好墨,在一张大纸上,写下了大大的一行字“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伊拉哩家树人计划书”。
雅尔哈齐忍不住笑了笑,站在妻子的椅子旁,看她用簪花小楷一行行边想边写着构思,随着妻子越写越快,所写越多,雅尔哈齐戏谑的心态也慢慢收敛起来,当看到妻子写到“组建评估小组,评定每一个家族子弟为家族所做贡献并加分,若有家族子弟做出有损家族声誉及利益之事,则减分,至成年时,以最后所计分考评,以资决定家族子弟此后发展方向并据此做出给予多大助力的决定。
家族子弟成年后计分重新再开一档,仍旧按加减制计评,直至退仕或卸职,无论所从事士农工商哪一行业,均不可漏。”
看着妻子一项一项越写越细,雅尔哈齐眼中泛起精光,拿起一旁已写完的计划书,从头又看了一遍,找出几个疑点与不妥之处询问妻子,玉儿便与他一起商量,把计划书又做了完善,如此,直修改到三更时分,方才把一份计划书大致写得停当,只把玉儿累得趴在桌上,再也不想动弹。
劳心费神,真是太劳心费神了。
☆、339、调整
339、调整
雅尔哈齐这十年为了不让脑子有空闲时间胡思乱想,早习惯了工作起来连轴转,此时便拿了草稿在一旁誊写,誊写了两份,一份准备明日送到岳家,一份则准备留给自家儿孙用,他现在可有五个儿子,将来,孙子孙女只会更多,这个计划书,肯定是能用到的,他可不想让自家的后代落得如现在一些宗室一般,连女儿的嫁妆也备办不妥的。
有了这个计划书,只要照着培养后辈,便是以后的儿孙不得圣宠,却也能安身立命,挣出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等雅尔哈齐最后收拾妥当书桌回头看时,妻子早睡得小脸儿通红了。
雅尔哈齐轻轻蹲在妻子身前,见着妻子的头伏在胳膊上,胳膊挤得小脸儿稍有些变形,小嘴儿微张,从中还能看到几粒白白的牙。
好笑又心疼地俯身把妻子抱在怀里,起身往书房外走去,一直等在外面的小林子挑着灯笼为自家王爷引路。
进了寝殿,把妻子放在炕上,看着妻子沉静的睡颜,雅尔哈齐突然怔了怔神:曾经,多少个夜晚,她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
心里突然泛起恐惧,她此前是醒着的吗?
伸出手,想要试着唤醒她,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
雅尔哈齐腿一软,坐倒在炕沿,手撑着虚软的身子,急促地一阵喘息:她翻身了!
方才,她在书房里写计划书;白天,她和自己回了娘家;她在她祖母怀里撒娇;搂着她额娘的胳膊摇晃;把伊拉哩家的每一个人都查了一遍,找出了一个居心不善的妾侍,为这事儿,她把她二哥骂了一顿,说她二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怜仲暟一介堂堂的三品大员,在同僚间威风八面的人物,被她数落得头也抬不起来,因为那个妾侍是他儿子房里的。
之后,他二哥转身背着她把儿子拎去打了一顿,被他与她三哥叔瑫碰到,叔瑫在一边看着侄儿挨了几下后把她二哥拦了下来,一脚把挨了打的侄儿踹走,却又回头取笑挤兑仲暟,说侄儿这是‘子肖其父’,说得仲暟直瞪眼偏无话可回,大舅兄伯鑫听叔瑫说了前后经过,感叹着所幸玉儿醒了,把这毒瘤早拔了,没带坏了家风,之后,又与两个弟弟定了更严格的纳妾规定……
是,她醒了!
等着心里因恐惧产生的凉意褪去,雅尔哈齐抬头又看了一眼侧躺着的妻子,以前,她总是平躺着……
走到房门口,吩咐人送水进来,雅尔哈齐转身进了浴房。
躺在炕上的玉儿闭着眼,泪却顺着眼角落到了枕上,浸湿了好大一块儿。方才,她只是身上犯懒不想睁眼,却不成想又一次感觉到丈夫的痛苦——咬着牙,玉儿暗下决心,以后,她一定要比丈夫晚睡,比他早起,在他心里的阴影彻底消失前,最好少让他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大不了,等他出门去办差后她再补眠便是。
雅尔哈齐洗完一身的冷汗后上了炕,便看到妻子睁着一双眼。
“怎么啦?怎么醒了?”
玉儿偎进他怀里,看着他的眼:“你守了我十年,以后,我每天晚上守着你睡着了,我再睡。”
雅尔哈齐呆了呆,摸了摸妻子的头:“我没事儿的。”
玉儿一噘嘴:“我愿意守着你先睡,现在,闭上眼,睡觉。”
雅尔哈齐无奈,也不愿违逆妻子的好意,钻进被窝躺好后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咱们成亲这么些年,我总是守着你先睡的,现在这样,还真不习惯。”
玉儿想了想,钻到丈夫怀里,把被角压好,像哄孩子似的用手在丈夫身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行了,我守着你,睡吧。”
雅尔哈齐轻笑道:“灯还亮着呢。”
啊?!
玉儿的脸胀得通红,忘了!
玉儿爬起来吹了灯,又躺回去。
在黑暗中,雅尔哈齐等妻子压好他身后的被子,伸手把妻子的手抓回被中,替妻子压好被角,抱着妻子熟悉的身子,头放在妻子的颈间,感受着妻子的手指在身上轻拍,雅尔哈齐心里觉得安宁极了,妻子醒了,会守着他;又蹭了蹭,明天,妻子会早起,给他做饭、服侍他穿衣、洗漱、送他上衙……
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自家男人与儿子们,玉儿眨着有些酸涩的凤眼,昨夜三更才睡,五更不到就起来做饭,做好了叫起尤自好梦的雅尔哈齐,服侍着他收拾妥当,吃完早饭,这才把五个大小男人送出了门。
直到再看不到轿影马尾,玉儿转身进了门,所幸今儿不大朝,若不然,丈夫估计睡不了一个时辰就得起了,以后,再不能像昨儿那样让他熬夜了。
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玉儿打算回房补眠,看看跟在身后的大儿媳,玉儿挥手:“儿媳妇,你要管家,且忙去吧,若是忙空了,也别忘了再睡一小觉,女人呀,最不能缺的,就是睡眠。”
那拉氏看着婆婆带着几个嬷嬷进了寝殿后,方才领着一群嬷嬷丫头十几号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边走边想着公公与夫君、小叔们临出门前的黏缠,当然,自然是全奔着婆婆去的。
最小的两个小叔也就罢了,平素总一派肃穆持正模样的丈夫居然也得了婆婆一个颊吻——那拉氏是第一次与婆婆一起送家里的男人出门,也是第一次知道,做母亲的,可以与儿子这样亲昵;即将成婚的二弟三弟,你挤我,我挤你,争着抢着把脸递到婆婆跟前……
处理完家事,等最后一个回事的暖房人也退了出去,那拉氏卧倒在榻上,“张嬷嬷,你当年是跟着我额娘嫁到那拉家的,当年,舅舅们和郭罗妈妈也像我婆婆和小叔们这样亲近吗?”
一个四十多岁眼神沉静的嬷嬷一直跟在那拉氏身旁,早间银安殿的那幅天伦图自是看得清清楚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