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第10部分阅读
翩翩桃花劫 作者:rouwenwu
v狐狸劫色v
“唔……”
唇舌被温暖覆盖,她瞪大了眼,对上的是裴狐狸不知道压抑了多少东西的眸。
“你……”她才开口,就被药香吞噬了。
霄白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裴言卿,他的眼里没有揶揄,没有嘲讽,只有点点的星光,随着他的呼吸明明灭灭。他的手盘桓在她的脊背上,稍稍用力就让她动弹不得。他的身上是暖和的,这让她有些失神,连他什么时候轻轻在她的唇上辗转都没有注意到。
“发呆?”裴言卿松开了她,低笑。
呃……
霄白被他阴晴不定的脾气搞得晕头转向,想起刚才的场景,顿时气得瞪圆了眼:“狐狸,你吃了蝽药了?”
一瞬间,裴言卿的嘴抿成了一条线,似乎被气得不轻。
“你赶紧走吧, 不然待会儿师父发现……”
“你关心我?”裴言卿眯起眼,像是冬天晒太阳的狐狸,笑得眼角都带了花。
“呃,我怕被罚。”霄白瘪瘪嘴,实话实说。
“罚?”裴言卿轻轻重复了一边,垂眸一笑。
方才为了不被那个院子里面的人发现,他只是远远站了一会儿,依稀看得见那个人把霄白搂在怀里亲密无间。这让他几乎怒火中烧。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这儿?为什么……一想到这个永远不会带脑袋的家伙万一毒发就什么事都不能做?所以,他来了,他想等她的道歉忏悔,等她眼泪汪汪地求救,结果,看到的居然是那么一幕。他几乎忍不住想上去……他该记恨的,不是么?
那个没脑袋的人,刺客居然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一点也没有把刚才的……当回事请。这让他很恼火。
“霄白。”他咬牙。
“嗯?”
“你不是,忘了四年前的事情么?”
“四年前?”霄白总算找到了点好奇的事情,“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她明白,自己之前肯定和这家伙有过交集,可是却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可能是那个人。而从那个人口中知道,是不大可能的。
裴言卿惯有的揶揄又在眼里蔓延了开来,他说:“四年前,我认识了个五谷不分,功夫不错却见血就晕的傻瓜。”
“然后?”
“然后那个傻瓜明明有一双眼睛,看东西的时候却好像刚出生的小猫,被人骗光了身上的钱财,还傻乎乎往山上走。”
“原来是个傻子。”霄白总结。
“那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把亲吻当做是安抚。”
“啊?然后呢?”霄白张大了嘴,不知不觉往裴某人的陷阱里踩。
“然后?”裴某人笑得更揶揄了,他说,“你想知道然后?”
“呃,不用了,谢谢啊。”霄白干笑,往后退了几步——笑话,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只狐狸,他这种语气这种表情,指不定挖了什么陷阱等着她跳呢!她才不顺着他的意思,唯今之计,早撤为好!
“然后……”裴言卿低笑,早早预料到了她的行动,把她拎回了身边,搂住。然后呢?然后他只恨那时候他怎么君子成了那样!居然……放任她回去,只是为了那莫名其妙的明媒正娶!
“然后怎么样?”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霄白忍不住问了。
再然后,被吻了。
裴狐狸的唇是暖的,初触碰时霄白有些排斥,只是被那混蛋受了伤的手裹着臂腕,她不敢有大动作,一不小心掉进了他的眼里。
那眼眸,水一样。
“混蛋你……唔……”
吻,其实可以蜻蜓点水,也可以缠绵悱恻。当裴言卿微微苦涩的舌敲开她的唇舌,溜进她的口中,缠上她的舌头的时候,霄白才明了,原来之前的那几次“误会”其实只是小意思啊小意思……药味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的时候,霄白醒悟过来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想推开他。只是……
他的舌,滑腻腻的,在她的口中游走,动作不快,像是在一丝丝品尝着什么点心,一点一滴地把他的热情传递给她。
霄白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又变成了一尊瓷娃娃,睁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他的舌尖沿着她舌底的纹路慢慢辗转到了她的舌尖时,她发现自己指尖都在战栗了。
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裴言卿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睫就在她眼前,露出弯弯的弧线,投射出一小方阴影。再然后,他睁开了眼,眼底的光芒让她想到了月牙。
“甜的。”他轻笑,唇色嫣红,像抱一只娃娃,把她搂到了怀里。吻沿着她的嘴角往下蔓延到了脖颈,肩侧。
“……你这药罐子当然是苦的!”霄白挣扎,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伤口。
“唔……”他轻哼。
她不敢动了,盯着伤口渗出的血发起了呆。裴某人就趁着这个机会吃饱了豆腐,等她回过神来,衣衫已经被他解了一半。
……
“放手!你不想要命了!”
“怎么,怕你那师父兄长亲人发现?”裴某人勾唇一笑,在她肩口颈边舔了舔,忽然用力咬了一口。
——说到底,围着他裴王爷在他心上挠的其实只是这个而已。
“混……蛋!”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这一口,把霄白原来的一丝儿内疚全部给吞掉了。她握起拳头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咳咳……”裴病秧子没有防备,立刻败下阵来。
“你快回去吧。”再不走,大概会被发现。
裴狐狸不答话,静静看着她。
“你还没消气?”霄白有些无力,“那我也没办法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个人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小家子气成这样?
“你……”裴某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霄白却没有心思听,因为门口有一阵铃声传来。那是摘星楼守备特有的招呼方式,代表着有人拜访!
这时候来拜访,难道是查出了什么东西?
“喂,你和多少人一起来的?”她问他。
“一人。”
“……”居然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他还真是不走运。
“怎么?”裴言卿一挑眉。
“少废话,赶紧给我滚!”霄白瞪着眼前这个病秧子,明明自个儿小命都有危险的人,玩什么不好居然玩夜闯摘星楼!“刚才的地方你还记得吧?那地方一直往前走有个矮墙可以跳出去。”
裴言卿盯着她,眼神有些闪。他似乎有点犹豫,微微伸了伸手,最后低头一笑。
“好。”他说。
裴言卿走了,霄白在房间里看着地上的血迹还有药箱发呆: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被发现了,那个混球可就完了。她迟疑了片刻,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胳膊上顺手抹了一刀,捡起掉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往伤口上倒了些药。顿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霄白!”处理完毕的一瞬间,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白遥。
“什么事?”霄白后悔了,后悔割自己一刀。
“楼主急召你。”白遥言简意赅,难得没有开玩笑。
“发生了什么?”不是刚刚从他那儿回来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是林音找了什么药,让你去试。”
“哦。”
原来如此。
“你受伤了?”白遥发现了地上的血。
“呃,是啊,刚才玩匕首不小心。”
……
林音是医药世家出身,他给的药自然是靠得牢的。居然是半个月就配好了,真是难得得很。
霄白走到云清许住的院落的时候已经是清晨,薄雾笼盖着醉月楼,只有一两缕阳光透过,漂亮得紧。
云清许坐在院中,和昨晚一模一样的位置。不同的是一个院子,底下跪了大半个院子的侍卫,有伤的有残的有闭眼休息的也有埋头沉默的,就是没有出声的。明明那么多人,场面却静得诡异。在云清许面前,摘星楼内敢抬头的只有几个阁主,所以当霄白走进院子的时候,没有一个侍卫有反应。
“霄。”他轻唤。
“师父。”霄白应了声,绕过地上跪成一片的侍卫到了他身边,站到了他身边。那个位置她太熟悉了,过去的十多年她一直是站在他身边的。没有高低没有尊卑,只是……喜欢而已。
“受伤了?”云清许的目光落在她刚才“自残”的手臂上。
“对不起,我上药了。”她低头。
云清许却好像被戳到了什么软脚,脸色微微变了。
“不许道歉。”他说。
“哦。”……
林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院中。他行了个礼道:“请霄姑娘把手给属下把脉。”
霄白把手交给了他,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直皱眉头——早知道来的是白遥,就不干这蠢事了!
“疼?”云清许淡淡的问。
霄白瞪大了眼——从小到大,他可是从来没问过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啊,这个高高在上神仙一样的师父,居然问她……疼不疼?
“呃,不、不疼。”砍了她的手她都不敢说疼啊!
“真的?”云神仙问了。
霄白狠狠点头。
可是,即便再点头,微微发颤的手还是泄露了主人的心事——怎么会不疼呢?那一刀太急,没把握住力道,割得有点儿深。
云清许放下了琴,到了她身边,伸手,抱住她,抬起了她的手。
如果是在三年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时隔三年,霄白知道,她已经不能像三年前那样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琉璃娃娃了。这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对她却不然。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巧妙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师父。”她叫他,不是软绵绵的糯米团子式,而是正儿八经的,和其他人叫楼主一样的口气。
云清许的眼里闪过的是诧异,他停止了原地。
师父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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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正儿八经叫出口,霄白发现原来这个称呼还可以被她叫成这样。
云清许难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眼里满是诧异。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垂下了手。眼前的那个人,忽然陌生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这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泥泞的水洼之中,那个小小的孩子被泥浆包裹了,浑身脏兮兮,像一只小猫,只有那一双眼睛是清亮无比的,如同南国商人带来的琉璃一般。就是那双眼,让他把她抱回了自己住的小破庙。
从此,风雨相依,不离不弃。杀场拉着她,登上摘星楼主之位拉着她。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远呢?
“霄,解毒完,跟我回青云。”他淡道。
“啊?”
“这儿的事,交给白遥去做。”
若不是这次是朗月国主出面,他也不会亲自来这儿。
“是。”
一瞬间,霄白想起的是裴王府里面的一干老少。离开朗月,是不是代表这这段记忆会被封存,然后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呢?跟着他离开,是不是好像这三年地府生活,还有三年前的事,三年后的事,通通被磨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这两辈子,究竟在做什么?
“师父,我……”她咬牙,在他秋日一样的眼眸注视中把脖子一挺,“我不想走,我、我想留在朗月。或者去朱墨,反正我不要回青云,不要回摘星楼。”
总算,说出来了。
云清许的脸色阴郁起来,他说:“为什么?”
“我想做个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就是不想回去。你就说砍了我手脚我也不回去。”
云清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轻道:“你以为我砍不下手?”
一句话,不轻不重,正好挑拨起了霄白内心深处的恐惧。这个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可以温柔地吻她,也可以直接把她往死里逼迫。他压根就没有心。她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地跟随着的,爱恋着的,其实是个没有心的东西啊。他当然可以砍手砍脚,这个霄白当然清楚,三年前,他就是淡淡一句,让她亲自去裴王府送死!若不是她侥幸,她肯定死在裴王府的侍卫手上!她是傻子么?信了他整整十年啊……
霄白咬牙,甩开了林音的手:“随便你!”要砍就砍!
“霄。”
“云清许,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让我死过一次了?”大不了一死,这个人,到底想让她如何?
云、清、许。三个字,掷地有声。从惊慌到坦然,原来不是件难事。
叮——
琴弦被拨断了一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去。”云清许冷道。
“楼主,霄姑娘的毒好像已经清了。”林音道。
清了?霄白诧异,忽然想起了刚才裴言卿激她灌的“毒药”,不由莞尔。那个人,怎么就那么不老实呢?明明是冒着生命危险特地送药来,居然还骗她说是毒药,真是够别扭的。想着想着,她不由露出了笑脸,而这一切被云清许看在眼里,就说不出的微妙。
“解了?”云清许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冷厉,他说,“你,居然连这个都瞒着我。”
“我……”霄白本能地想解释,可是突然记起来,她刚刚和他发火,怎么解释得清,这毒是几个时辰之前才解的呢?他那么七窍玲珑心的人,怎么可能信?
“霄,这三年,你当真学得不少。”他垂眸,冷笑。
霄白几乎忍不住战栗。虽然她有勇气反抗,却也忍不住这十年来养成的本能习惯。他从来都是温柔的,连让她去送死的时候也是,他从来不会发火,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而今天,即便是没有相互偎依着,她也可以清晰地感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可那不是属于摘星楼主的威严,而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楼主,霄姑娘这毒……”林音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清许脸上罕见的阴霾震慑地开不了口。
“师父。”霄白逼自己镇定地叫出这一声。
“既然你早有叛变之心,依照楼规,废你手足也无可厚非。”他淡道。
“是。”
霄白很清楚他这句话挑拨的是什么,是她心里最深处的回忆。三年前也是如此,她也是规规矩矩接下了那个不可能的任务,为的是赌一把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那次,她失败了。而几乎是命数,她这次又忍不住跳了下去。她是那么地……重视他呵。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下去。”他冷道。
“好,如你所愿,云清许。”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霄白粉身碎骨也成,既然死不了心,那就请你让我死心。
院中的人已经走光,只剩下云清许和林音两个人。林音身为影卫,本就不该擅自出声。所以他一直等着,等着他的楼主开口。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半点声响,连呼吸声都几乎不可闻。
琴弦断了一根,调不成调。
云清许翻过自己的手,有些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那手,刚才被她推开了,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小到大,若是非要说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可以清晰地知道脑海中每一个想法的由来,萌发,形成,完成。到后来,用这个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也绝少有失算的。可是刚刚,他却不记得那中间的过程。他只记得刚刚,她甩开了他的手,而后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居然让用判出的楼规处置她呢?
有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
林音反应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身进了房里,替他拿来了绒袄,恭恭敬敬送到他面前。他随手扯过,披到了自己身上。他虽身体很好,绝少生病,却从小畏寒。照年少时候的惯例,这个时候,她该挨过来往他怀里钻了……
——云~哥哥~哦不,云师父~师父……我们今天不练功好不好?你看,下雪了!你怕冷,小白给你抱哦。
那个稚嫩的声音不期然地在他脑海里忽然闪现,他犹豫了一下,对着空气道:“林音。”
“是,属下去拦下他们。”林音还没等他说完便已经了然。
“如果……杀无赦。”
“是。”林音了然,领命。
身影一闪消失在了院门口,留下云清许一人怅然若失。
霄白……
霄白火气三丈,却没有被砍手砍脚。她一出门就被一道身影给拽了过去,那人捂着他的嘴一直把她拖到了远处的花园里才松开她。
“干什么!”她火气不消。
那人一派风流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表情叫做恨铁不成钢。何人?白遥师兄也。
“干什么?”白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你们两个少根筋的,再起冲突迟早一起玩完!”
“……”
“早知道四年来你会变得更没脑子,我四年前就不该点醒你!”
“晚了。”霄白翻了个白眼。
白遥深深地叹气,唉——
四年前,他被仇家追杀,得摘星楼庇护才逃过一劫。而后就留在了摘星楼为云清许效命。他本来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眼看着那个聪明绝顶却六根清净地跟个神仙似的楼主明明美人再怀,却不懂珍惜,就一时好事把他的瓷娃娃给拐了过来,教了她一些不该教的,本来想让和楼主当对幸福的鸳鸯,结果……居然弄巧成拙。
“如果我那时候没告诉你那感情叫爱恋呢?”白遥问得很认真。
“白师兄,你不用内疚。”霄白笑了,“不过早晚而已。我是个正常人,不像他。”那个人少的东西,对别人无用,只是却是她追逐了好久好久的东西而已啊。
“要不,白师兄娶了你?”白遥笑眯眯,戳戳她的脸,“咱们远走天涯?”
“……”霄白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嫌弃师兄……”白遥惨烈低头,声泪俱下。
“……”
“小小白,你绝情。”白遥泪指。
“……师兄,你身后。”霄白不怀好意地点点他身后。
白遥蓦然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纱衣的纤细身影,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视。
沉默。
僵局。
“师、兄……”来人尴尬开口。
“咳咳,肖师弟啊,你看错了。”白遥拼命咳嗽——笑话,他赶来把这糯米团子拉走是因为不想她傻乎乎真去领罚,可不是让楼主误会啥啥的,他这小命还想多留几年!而且师兄阁主面子不可丢,绝对不能啊不能。
“肖美人,你来干什么?”霄白问。
肖守还沉浸在刚才所见中,突然被点名,脸上一红:“朗月皇帝派人送了请柬来,点名要霄姑娘与楼主一道参加。我来禀报楼主。”
朗月皇帝?
霄白一阵迷糊,最后想起来了,那个小白眼狼?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好。”霄白往外走,却是反方向。
白遥顿时脸黑了,他拉住她:“小小白,你该不会真要去断手断脚吧?”
“你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偷听?”霄白发现了端倪。
“呃……”
“你居然躲过林音他们的耳朵?”白遥他有那么厉害的功夫么?
“也不是啦,”白遥干笑,“我只是凑巧本来就在那附近,加上你吼的声音够大,敢这么跟他杠上,没丢命,就肯定是叛出罪了。”所以他才守株待兔。
“……”有那么大声?
“那个……”肖守犹豫着插进话来,“如果是找赏罚司,他已经被林音杀了。”
“……”
“……”
“他正好让人动手处决前些天叛变的最后一人,结果被林音见了,误会了,就……”
……
沉默。
半晌,白遥的干笑声在园子里飘荡开来。
“他这算什么?”前脚才下令断手断脚,后脚就派林音快马加鞭赶过去,对伤了她的人格杀勿论,这个摘星楼主呵,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情端开花难
v情端开花难v
既然肖守都来通知了,霄白当然没有不回去的理由。于是乎,虽然还憋着一肚子气,她还是又折回了云清许的院子。院子里到处是血,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整个院子只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云清许在的树下石桌。
“楼主,霄姑娘到了。”肖守轻道。
霄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
云清许却不看她,只是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方才断掉的琴弦,手一挥,抱起了那张琴,淡淡扫了她一眼,进屋。
……
他这算是……闹脾气?
霄白忽然想笑,明明知道现在院子里是一副惨烈无比的样子,她就是觉得好笑。这个人,从来没有什么感情,这会儿居然知道和她生气,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楼主,朗月国主请您明日与霄姑娘同去赴宴。”肖守道。
白遥一个脑瓜拍在他脑袋上:“闭嘴!”没看见气氛诡异么?
……
“下去。”云清许道。
“是。”肖守的声音有些委屈。
白遥偷偷拽了拽霄白的衣角,使了个眼色。霄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你快上去。她没办法回应,只能苦笑。现在的她已经把他惹火了,还拿什么立场进去呢?还不如回房睡觉~
——不要小命了?
白遥冲她比划着口型。
霄白瘪瘪嘴,叹了口气,嘀咕:“无所谓,我睡觉去,你要喜欢自己去!”
不知道是不算音量没控制住,还是因为那个人的耳力太好了,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云清许的背影停滞了,回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呃……
“明天我会陪你进宫。”霄白无所谓的笑,“只是别想我回青云,不然我能出走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
话一说完,白遥的表情僵了,肖守僵了,冷风嗖嗖地过,有个人在玩命啊玩命。
霄白好笑地看了紧张兮兮的两个师兄一眼,又看了看屋子里的云清许,果断地选择了转身走人——太阳才刚刚升起来,这时候最适合的是回笼觉~
霄白的房间距离云清许的院子不远,只是路不远不代表不会撞到讨厌的人。今天她似乎运气不怎么样,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酹月。
确切的说,是形色匆匆,面色不怎么样的酹月。
“是你?”酹月没好脸色。
“啊,酹月。”霄白心情不错,尤其是见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的时候,她咧嘴笑,“喂,你脸色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
“你!”
“嗯?”霄白眯眼。
“废物,别以为有楼主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得意忘形!”酹月气不打一出来,却因为这儿离楼主住的院落不远而不好发作。
霄白笑笑,不置可否。她这态度惹怒了酹月,她冷笑道:“你这废物,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吧。”
“哦?”霄白的语气够痞。
“我听楼里老人说过,你是原来楼主的女儿?呵,你可知道,现在的楼主是用什么法子得到楼主之位的?”
“你想说什么?”霄白眼神闪了闪,记起了一些事情。
“我想说,你难道不知道,楼主从头到尾就是利用你这个前任楼主的女儿来稳固楼里人心?你是不是以为,楼主是因为喜欢你,才把你这个废物留在身边的?呵,你真是天真。”
酹月很得意,她等着看这个得意忘形的废物惊慌失措的模样。这几天她回了青云,为的就是去查她的来历。没想到听楼里的老将谈起了这么件有趣的事情。她本姓楚,是本来摘星楼的女儿。后来云清许以十八岁的年纪一人拼杀楼内三阁阁主,斩杀前楼主,才坐上的摘星楼主之位。而后却没有杀前任楚楼主的独女,而是带她在身边。换言之,云清许可是她霄白的仇人!
可是,她等了很久还是没能等到霄白惊慌失措的模样,她还是一脸无所谓,间或夹带着些狡黠。
“你、杀父灭家之仇,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酹月强逼自己镇定。
霄白心里震撼,却不是因为云清许杀前楼主夺位,而是他当年居然是一个人去的……他当年,才十八啊。
偏偏还有个女人在喋喋不休:“怎么,吓到了么?”
“我的身世,需要你管么?”霄白轻描淡写。
“呵,你是不敢面对吧?”
这女人!霄白不怒反笑:
“老子是谁生是谁养的,干你屁事?你想找把柄也不找个好点的,我看你才是废物。”
“楚霄白,你还真能自欺欺人。”
酹月笑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霄白忍不住冷笑,直视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是十岁楚轻季那年才认识云清许?我五岁就认识他,跟着他了,衣食住行全部是他替我料理,如果说我有父亲,那也不会是摘星楼前楼主。当年他夺位,本来就是我求他去的!”
“你……”酹月惊呆了,半天没有反应。
霄白懒得和这女人解释,绕过她走了。
回到房里,霄白却无力了,瘫坐在了地上。
十八岁,单枪匹马替她报仇的云哥哥呵,她怎么可以把这些事给忘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感情,其实说到底他也曾经为了她把性命提在手上厮杀。这些年他废了武功不再拼杀,怎么连她也忘了那段被人追杀,他拉着她的岁月?
也许,不仅仅是他无情,连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外头亮堂的很。霄白房里却是黑的,因为特制的窗户纸。云清许自小就训练她黑暗中视物的本事,为的是防止晚上行动不便。所以这一回笼觉,她睡得相当踏实。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这么安稳了,一睡下去就意识就往下沉,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意识。
照例,每每她深睡,都会做些个奇奇怪怪的梦。今天这梦更加奇怪,居然梦到了裴言卿那混球和云清许站在一块儿,两个人一个笑得狡黠无比,一个抱着琴埋头弹着,好像没她什么事儿。她转身想走,结果后头砰的一声——她慌忙回头,看到的是桃花烂漫,满眼飞花。
“滚开!”她不满嘟囔,然后猛然惊醒。
房里有人?
她睁开眼,继而瞪大了眼。
确切的说,不是房里有人,而是床边有人。
“师父?”她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坐在床边的,可不就是云清许?
“霄。”
霄白浑身一僵。他不会听到刚才那句滚开了吧?
“呃,师父,你来干什么?”
“明日,朗月皇宫。”
“……现在才傍晚。”
“嗯。”
云清许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霄白发现自己睡不着了,只好坐了起来,在床上干笑:
“师父,今天是我说话说过头了。”她瘪嘴。
“知道就好。”云某人淡道。
“可是我不想回去就是不想回去,你再怎么罚我也没用。”
“为什么?”难得他很平和。
“我,我不想这么奇奇怪怪的样子下去了。”
沉默。
“睡吧。”云清许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合衣在她身边躺下了,手揽过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边上。
暖和的。
这是很久之前的相处模式,无害而单纯。霄白偷偷看了一眼明显不想再讲话的云清许,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夜,接着来了,又过去了。再然后,天又亮了。
第二天,白遥来敲门,打开门见到了云清许,他的脸黑了:“楼、楼主,你怎么在这儿?”
“何事?”云某人淡道。
“呃,朗月那小皇帝派人来接了,属下想让小白先准备一下,既然您在这儿,那属下就撤哦不,就告退了。”白遥匆匆说完,及时后撤。一溜烟就不见了,留下霄白一脸鄙夷。
段陌派来的人很早就等在了门口。等霄白梳洗完毕的时候,云清许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两个人上了马车,大约小半日的功夫就到了朗月皇宫。
又要见那只小白眼狼了,霄白浑身鸡皮疙瘩,才下马车就四处张望。果不其然——
“皇姐~”
少年特有的沙哑嗓音在挺远的地方就响了起来,没过多久,一身天子服的段陌就兴致勃勃地跑了上来,一把拽过了霄白的手,笑得眼睛都弯了。
“皇姐宁可陪云楼主也不肯进宫陪陌儿,真是无情。”
“……我不是你皇姐……”霄白挣扎。
“真的?”小白眼狼笑眯眯,“可是这儿人人都知道,朗月的长公主就长皇姐你这样啊。”语气之天真,堪比小儿。
“你!”
“皇姐……”小白眼狼眼里亮晶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拽过她的袖子摇了摇,抱住她的腰。
霄白只剩下翻白眼的力气——要不是见过这小子翻脸,她几乎要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年郎,可事实上这是一匹小白眼狼!
“放开。”她咬牙。
段陌难得乖乖放开了她,却明显是故意牵着她的手,拉他到了云清许面前。
“云楼主,朕多谢对家姐的照顾。”
云清许微微一笑,风采尽然。
哪知小白眼狼话锋一转:“可是皇姐早就下嫁给了裴王,皇姐与裴王爷情投意合好久了,可惜——”
冷风吹过,卷起云清许的衣袖。那琴被袖子遮盖了。
“皇姐说要与裴王爷百年好合,一辈子相伴。虽然裴大哥身体不好,御医却说,想要长命百岁也不难。”
霄白算是听明白了,这小白眼狼的话中意。
他是在逼云清许加快动作。
妖孽的风景
v妖孽的风景v
这个小皇帝,当真是匹小白眼狼。霄白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他。虽然早就知道皇室的孩子没个天真烂漫的,但亲身经历还是让她无以言表。她只知道,这个小破孩现在就是这样子,那要是等他长到云清许那般的年纪,那还了得?
“云楼主是青云的贵客,只是听说云楼主最近忙得很。朕希望楼主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小白眼狼道。
云清许淡道:“自然。”若不是朗月国主亲自委托的生意,他不会亲身出青云。
“这就好。”小白眼狼笑开了眼,话锋一转,“皇姐打搅云楼主已久,要不,这趟就留在宫里吧。”
“我不是你皇姐!”霄白咬牙切齿。
段陌却完全不当事情回,手一挥招呼身后的侍卫:“来人,送皇姐回房。”
“姓段的你想用强?”霄白握紧了拳头。
“皇姐,陌儿只是好久不见皇姐,想得紧。”段陌的眼睛很水灵,透着一丝氤氲,好像是什么无辜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睛,出口的话却是强硬的,他说,“你们还不动手?”
一句话出,他身后的侍卫对着霄白恭恭敬敬地跪地行了个礼:“请公主回房。”
“滚开!”霄白咬牙。
“动手。”段陌微微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一刻,十几个侍卫就唰的一下把随身的佩刀拔了出来,对着她齐声道:“公主请回房。”
回你个头!
霄白火了,抢过带头侍卫的刀顺手一划,前排的几个侍卫没有防备,手臂上被她割了不浅的一刀。这半个月在摘星楼,林音调理的成果是她的身体恢复了八九成,虽然她本来就是个三脚猫功夫的米虫,但是对付几个不敢真伤她的侍卫还是游刃有余的。
段陌轻轻的咦了一声,微微诧异地开口:“你居然功夫不弱。”
“你不是说我就是你皇姐么?”霄白抽出空来干笑。
“皇姐这几年居然偷偷练武去了,瞒着陌儿。”段陌皱起小眉头。
……
这个睁眼瞎的白眼狼!
“请公主回房。”前排侍卫倒下了,后排又补了上来。
霄白一个人渐渐吃力起来,心里的怒气越来越大——她一个半吊子杀手组织的米虫,怎么敌得过一帮皇宫里训练精良的侍卫?
“师父!”
迫不得已,她出口求救。哪知一转身,看到的是云清许淡定得不得了的眼睛。他的眼里无波无澜,完全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他只是认认真真看着她,眼里澄净透彻。霄白心里的小火苗,噌,又冒高了点儿。他那眼神她太熟悉了——那就是早些年他派人给她当陪练的时候的表情。
……这种时候,他居然想到的是正好看看她功夫?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霄白从来没讲过什么江湖道义。她干脆把自己的要害拿去当靶子,赌的就是那帮侍卫没那小豺狼命令不敢伤她!
砰——
摔了,故意的。
最边上的侍卫本来一刀就快砍下去,眼看着要伤了她了,险险住了手。她就趁着这个机会一刀划伤了他的腿,成功~
段陌看在眼里,笑了,他说:“皇姐,我都不知道你那么有趣。”
霄白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有趣,你一家子都是有趣的疯子!
“霄,这么多年,你居然还学不会放手。”云清许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躲开一个侍卫的堵截,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没错,她是学不会放手,她学不来和摘星楼其他人一样,不拿人命当回事……她从刚才起就是以伤人为目的,从来没下过一次杀手。可是……这是错吗?
只这一瞬间的发呆,她突然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猛然回头,对上的是那个侍卫诧异的眼。他也没想到,明明刚才还很灵敏的公主,居然会发呆,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她。
“林音。”云清许淡道。
“是。”
林音从刚才就一直跟随着,只是没有人发现。这会儿云清许一出口,他就忽然闪现,剑势如雷厉,一剑封喉。方才的侍卫还来不及看清是何人,就已经瞪大了眼断了气,紧接着是周围的人。摘星楼中论功夫第一,当属林音。
“下去吧。”云清许没有让他杀完所有人。
“是。”
场面变得诡异起来。段陌笑了,他说:“多谢云楼主为朕斩杀这几个作乱的刺客。来人,把这儿处理一下。”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今天霄白算是见了。果然和裴狐狸那混蛋是一窝人养出来的小白眼狼。
“陛下传召在下何事?”云清许显然是不乐意多待了,他的目光落在霄白刚才伤着的手臂上。
段陌露出个纯真的笑脸,语气带了点兴奋:“云楼主是外客,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朗月的福泽天,照惯例是举家在外头晒太阳求庇佑的日子。正巧朗月临海,朕知道有个小岛,风景宜人,就想和皇姐还有云楼主一起去。”
“我不去。”霄白厌恶地退开好远。
“好。”云清许道。
霄白一口气没顺上,咳嗽了好久后叹了口气,妥协了。
“霄,过来。”云某人似乎不满意她站在中间的位置。
“哦。”霄白无所谓,乖乖走到他身边。
要出海,当然要坐船。皇帝要坐的船有多大,这个霄白一直不知道,今天见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小小年纪,排场居然那么大……
如果说船的排场让她的下巴是摇摇欲坠的话,当她走到船上,看到上头坐着的人的时候,那摇摇欲坠的下巴终于宣告坠落。那上面其实没什么人,几个船夫几个宫女,关键是舱中坐着个悠闲喝酒的人——裴言卿。
……
撞上面了,霄白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云清许一眼,然后惨烈地朝裴言卿看了一眼,心里默哀。现在是什么情况,段陌小白眼狼是雇摘星楼杀裴言卿的,也就是说杀手,委托人,猎物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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