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翩翩桃花劫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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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翩翩桃花劫 作者:rouwenwu

    候等天下太平了,想办法坑林音出手给他瞧瞧,一个林音可顶得上十几个宫中御医呢,也许到时候可以根治也不一定。

    如是打算着,霄白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回去屋子的步子也轻快了很多。

    屋子里的气氛倒是依旧热烈,裴言卿本来是坐在角落的,这会儿已经坐到了主座上。从霄白的眼里看过去,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纨绔子弟。只是他那与气势明显不符的脸色却让这个纨绔子弟少了几分气焰,尤其是刚才霄白听了洛书城的话,更觉得这个禽兽压根就是个倔强的混球而已,就像是螃蟹,硬倒是硬气,可是壳儿全是在外头的。

    “你不是走了么?”裴言卿的眼里有揶揄。

    霄白摆出副百毒不侵的模样,痞里痞气地笑了笑,从边上抱了个酒坛就往他那儿跑,满脸的自来熟,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倒酒。

    裴狐狸的眼里难得有了疑惑,似乎是不解她的举动。

    霄白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也懒得解释,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咧嘴笑:“我就说这宫里的酒壶小了些,你从哪里搞到的酒坛子?”

    裴言卿抿着嘴不说话,典型的防范姿态。

    霄白笑了笑,把他面前的杯子给抢了过来:“你这病鬼还喝什么酒,不如让给我。”

    裴言卿继续沉默,只是眼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霄白知道他在奇怪些什么,只好干笑:“狐狸,下次我来盯着你喝药的时候不带面具了,居然那么容易就被你认出来了,哼哼。”

    前几天的那次病发,真的吓到她了。

    裴言卿脸上本来都快被冻结了,看着她毫无芥蒂的笑脸,他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冷冷清清闹过矛盾后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有一点点的小心,还有一点点的委屈,只是不同的是小孩子的委屈惹人怜爱,裴狐狸的委屈,淡到看不清。

    “喝醉了,本王可不负责。”他如是说。

    霄白挑眉:“我自己负责。”她回头瞥了眼底下的歌舞姬道,“来,唱个最好听的,跳个最好看的。”

    听洛书城讲,那些歌舞姬都是从朗月全国聚拢起来的,这出场的价钱可不低啊。要是单单让她们来喝酒玩耍,岂不是浪费了?

    “你喜欢这些?”裴言卿挑眉道。

    霄白耍无赖:“怎么,你打算跳给我看?”就他那纤瘦的身板,呃,其实应该还不错?

    裴狐狸彻底复活了,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脸上的神情摆明是挖坑状态。他勾起一抹笑,玩味地看着她道:“怎么,你想看?”

    ……

    霄白心底的不祥感狠狠升上来了,很熟悉的滋味。她非常实相地得了便宜就收手,赶忙摇头:“不用了,今天好多人跳了哈哈,改天没人的时候咱好好自己看~”

    “好啊。”裴狐狸笑眯眯。

    “一言为定,不许耍赖。”霄白的小邪恶心在呐喊。

    一句话,敲定了很久以后一场相当惨烈的悲剧,霄白悔不当初,从此绝口不提跳舞之事。

    那时候霄白不知道,她和裴言卿听歌赏舞的时候,朗月来了个客人,一个让段陌亲自接待的大贵客。段陌这几日没有放心思来对付他和云清许,有一半是因为这个大贵客。所以当霄青潜进屋内禀报的时候,裴言卿也很是惊讶,匆匆遣散了唱歌跳舞的,又求证了一遍。

    “你说谁?”

    “墨云晔。”霄青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想不到他会突然来朗月。”

    裴言卿皱眉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墨云晔是谁?”霄白忍不住问了,她想起了前几日云清许说的话,这个墨云晔好像是他偷偷请到朗月来的啊,怎么变成了见段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霄青道:“墨云晔是朱墨的摄政王,这次作为使臣来朗月。朱墨国力虽然向来惊人,但是现任皇帝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传闻说这个墨云晔弄了个傀儡皇帝,身为摄政王,实权比皇帝还大。”

    “……那他来朗月干什么?”

    “听说是商谈两国一起祭天的事情。”霄青说。

    “啊?”

    “朗月和朱墨百姓信奉的神明似乎有共同的,这几年朗月和朱墨干旱频发。”

    “所以他是来跳大神的?”霄白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裴言卿求证。

    裴言卿脸上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门外,挑眉道:“你觉得呢?一个摄政王,来邻国‘跳大神’?”

    ……

    霄白垂头丧气接了句:“鬼才信。”

    她心里也明白,这墨云晔搞不好是师父请来的人。可是既然他是摄政王,就没有摘星楼给得起的东西啊,他又不像段陌一样需要摘星楼做后盾杀人,他应该已经稳固了自己的势力啊……

    “他已经到了?”裴言卿问。

    霄青点头。

    “你是偷偷进来的?”裴言卿又问。

    霄青又点头。

    霄白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咳嗽不止——段陌那小白眼狼还真是……倒霉到了极点,自个儿防备森严的皇宫,前前后后掐手指头算算,林音肖守霄青云清许,究竟有多少个人是来去自如的啊!亏得云清许和裴狐狸没什么野心夺位,不然他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以后小心点。”裴言卿皱眉,“段陌这段日子是故意撤了宫中防备。”

    “为什么?”霄白一口气又没换上来。

    “欲擒故纵吧。”

    “……”

    霄白算是明白了,这皇家啊,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啊禽兽。

    她正感慨着呢,突然进来了个小宫女,宫女道:“王爷,公主,陛下邀请两位晚上共赴国宴,为朱墨使臣接风。”

    ……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鸿门宴?

    墨云晔是朗月的贵客,要替他接风当然要在最郑重的地方。段陌选择了朗月正殿,那正殿原本是朝臣商议国事的,也许是为了表示对朱墨使臣的尊重,段陌居然在那上面摆开了宴席,郑重其事地款待起了墨云晔。

    霄白作为朗月的皇长女,自然也是在被邀请之列,裴言卿作为朝臣,也在其中。至于云清许,他名义上之上个江湖中人,这种政事场合自然不方便参加。他和墨云晔没碰上面,霄白相当遗憾。

    霄白对这个墨云晔好奇得不得了,刚一坐定就急急忙忙打量着殿上的人。正殿之上虽然人多,要认出一个别国的使臣还是颇为容易的。很快的,她就找到了几个服饰和众人不大一样的人,并且从中间挑了个看起来最有权有势的——确定了目标。

    墨云晔。

    听裴狐狸讲这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人物。那只狐狸向来自命不凡,狐狸眼看人低,要他打心眼里说厉害的人还真没几个,为此,霄白决定好好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朱墨摄政王墨云晔。

    那是个相当——怪异的人。霄白皱着眉头打量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熟悉。她本来以为那么厉害的摄政王一定是个阴险毒辣的老头子,却不想今天见了,原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更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这种人,真的是裴言卿口中的那个可以在朱墨掀起腥风血雨的人么?

    她这一发呆就忘了礼数,直到身边的裴言卿斜了一个眼色她才惊觉,原来墨云晔已经在和她打招呼了。

    “云晔拜见公主。”

    “嘿,墨王爷客气了。”霄白傻乎乎跟。

    “云晔在朱墨就已经听闻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嘿,客气。”

    ……

    墨云晔嘴角噙着一抹笑,眼里像是浸了一块水玉,清俊的脸庞被这一抹温润的光芒映衬得柔和无比。他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雅致。

    霄白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就好像是所有的人都在围场之内,而他就是那个猎人。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捕猎的时候,所以猎人是彬彬有礼温婉和煦的。如果那天他想收网了,她实在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样子。

    “茗儿当真如此出名?敢问是什么名气?”

    一个戏谑的声音夹了进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让霄白又是一阵鸡皮疙瘩。不用说,插话的自然是裴家狐狸。

    墨云晔敛目一笑道:“天真率性。”

    “咳咳。”

    霄白很不给面子地被自个儿的口水呛到了,当着朝臣的面丢了自家面子,她很是狼狈地低下头去,却在低头的一刹那看见了墨云晔眼里隐隐的光亮——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感觉这个人那么怪异又那么眼熟了,他果然又是皇族出来的禽兽一族!仗着良好的面容,又一派“我比你贵气我比你儒雅”的气质,笑得鬼畜无害,想着的却是阴暗猥琐的事情,典型的皇家败类!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这样子,她都已经可以写一本皇家败类打交道心得了!

    “公主?”刚刚被冠上败类名号的墨云晔显然还不知道霄白心中的千回百转。

    “墨王爷看来对我家夫人很感兴趣?”裴言卿淡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举了举,“请。”

    霄白被裴言卿那句我家夫人阴郁得不轻,回头阴测测地看了那禽兽一眼。禽兽抬眸一笑,一副良善模样。

    墨云晔莞尔一笑,挺合作地举杯对酌。

    “墨王爷此次来我朗月是为了祭天之事吧?”被晾了许久的正主段陌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墨云晔道。

    “这几年两国干旱频发,朕也早就有心祭天以慰神明,这次劳烦墨王爷亲自来朗月,朕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朱墨与朗月百姓信奉的神明相同,一起祭天早前也有过。我想,既然两国同旱,同祭方显诚意。”

    “墨王爷有理。”

    ……

    如此的寒暄一直持续到了接风宴结束。霄白百无聊赖,只能对着一桌的美食尽她作为“公主”的职责,反正也插不进去那帮人面兽心的皇族人的话题里,她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啃啃啃。那个墨云晔似乎对她有兴趣得很,她被他打量得浑身发毛,一不做二不休装聋作哑埋头苦吃。

    突然,一块点心从天而降。她瞠目结舌地抬起头,顺着筷子往上瞅,对上的是裴狐狸一双笑眼。

    ——你干嘛?她疑惑。

    裴狐狸垂眸一笑,压下了几声咳嗽。

    一顿饭,谈国事的已经谈出了个大概,霄白则是吃饱喝足。分道扬镳的时候段陌小白眼狼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刚出还威仪万分的脸上露出几分诡异的纯真,他说:“皇姐,一会儿可有空闲?”

    “没有。”霄白认认真真告诉他。

    “真的?”小白眼狼的声音有些委屈。

    “真的!”霄白皮笑肉不笑——这个人还真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他难道忘了他们已经闹翻了闹翻了吗闹翻了么!只是他的计划被云清许打乱了,他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悔棋,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是,不打扰皇姐了。”

    段陌似乎是有些气馁,默默转身带着侍从离去。他穿的是镶金绣银的黄袍,在长廊之上灯笼的照耀下泛着一点点的金光,居然还挺好看。

    霄白本不想目送他的,只是被那些亮闪的吸引去了注意力。她突然发现,这个小白眼狼身边……似乎从来没有人。他早就娶了妃嫔,她却从来没见过那些妃嫔。除了侍卫和仆从,他几乎是一个人的。万人之上的帝王,就是这样子的么?

    “想什么?”裴言卿慢了一步出殿门,刚迈出一步,看到的就是霄白呆呆望着段陌离去身影在原地踌躇的模样。他理所当然地走到她身边,语气么,呃,难免不大乐意。

    “我在想,你和师父中的一个如果当上了皇帝,是不是也是这样子。”霄白伸手指着已经快看不见的段陌,“所有的皇帝都是这样吗?”

    “高处不胜寒。”裴言卿轻道。

    “那还有那么多人想当皇帝?”

    “高了就是高了,哪有人管那么多冷暖舒适。”裴言卿挑眉笑,把好好的伤感气氛搅得一塌糊涂。

    “……”

    “怎么,你想坐上去?”裴言卿的笑容突然变了味儿,他不露声色地看了看周围,勾勾嘴角埋头到了她耳边,“几百年朗月倒是出过个女帝,反正你也是‘段茗’,如果你相当,我可以助你。”

    “……”

    “不过,你为帝,本王要后位。”他在她耳边轻笑。

    “……你想多了,真的。”霄白没剩多少力气,全用在翻白眼上了。

    “呵,既然不想,那就跟我走啊。墨云晔似乎是友非敌,你那师父有他帮助,登帝有望。霄小白,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鬼地方么?”

    绕了那么多,他其实想说的只有这么一句。

    霄白听懂了,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只是沉默了半晌,糯糯开口:“狐狸,我不……”

    “骗你的。”裴言卿埋头笑出了声,打断了她的话,他说,“本王自幼被人侍候惯了,才不会抛了这养尊处优的日子。”

    ……

    “夜深了,你歇息去吧。”

    “好。”

    夜深了,霄白自然是要回房的,这房当然是云清许的房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不大想回去。和云清许在一个房间里,小时候安逸得很,大了以后就慌慌张张,到后来,就像是小心翼翼捧了个名贵的瓷器,不重,却也担心自己脚下没踩稳把瓷器摔烂了。

    这几日,霄白过得委实有点憋屈。她的确很想出宫去,这地方尔虞我诈,一进这个诡异的地方每个人都变了个样儿,云清许是,裴言卿是,连酹月都似乎变了个样子。所有的变化都变成了一颗石子,压在她的心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闷,越来越喘不过气。

    夜晚的皇宫不比白昼。白天是宫女居多,晚上则是侍卫居多。她一个游魂一样的人在过道上慢悠悠地行走,一路上被拦下了不少次,等她回到云清许的房门外的时候,夜已经过半了。

    房间的窗户透着一点点光,显然是云清许为她留的。霄白忧郁了一会儿,推开了门——屋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床铺没有动过的样子,桌上的餐点也没人动过,蜡烛已经快烧到尽头了,被她开门带进的风一吹,颤颤悠悠的熄灭了。

    “师父?”霄白听见自己的声音。

    房间里寂静一片。

    他居然不在?

    霄白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蜡烛和火折子,点燃了那根苟延残喘的蜡烛。她有些不安地把房间里里外外扫视了个遍——云清许他要是又留了封信说有事出走,她觉得她这次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然而,什么都没有。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

    ——墨云晔?

    这个可能突然划过她的脑海,马上得到了肯定。宴会散场已经是快半夜,云清许和墨云晔是没有见面的理由的,如果要见面且不被人怀疑,的确是越早越好,譬如到朗月的第一天深夜。

    有了这个假设,剩下的霄白就安心多了。正好蜡烛也到了尽头,她就脱了外衫爬上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极其安稳,等她再睁开眼,已经是旭日东升,阳光普照。

    云清许就坐在房内,一派神清气爽模样,一点都没有昨夜彻夜不归的疲惫神色。阳光照在他的眉梢,温文尽显。

    霄白瘪瘪嘴,又想起了昨天见过的墨云晔。从某些特质来看,墨云晔和云清许挺像,模样是文弱书生,骨子里却是皇族血脉。只是墨云晔比云清许更像是贵族之弟,云清许更纯然些而已。如果加上个裴狐狸和小白眼狼,正好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这帮大人物——衣冠禽兽。

    “醒了?”云半仙淡道。

    “嗯。”霄白当然是不敢把心里想的表现出来,她乖乖点点头,下了床穿好衣服,本本分分当个听话的小徒弟,站到了师父身边。

    “饿么?”云半仙问了个世俗问题。

    霄白愣了愣,摇头。她的确不饿,昨天晚上吃得太晚又太饱,这会儿还有点犯恶心。

    “师父,你昨天去见墨云晔了吗?”霄白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在云清许若有所思的眼神里胆子越来越大,干脆豁出去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我想知道!”

    “吃了早膳,我告诉你。”云清许道。

    “……”这是什么情况?

    云清许的眉心微微皱了,霄白顿时觉得自己是人渣,惨烈地把脖子一挺,咬牙:“我吃!”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个不开窍的,肯定以为她不吃早膳就是因为心里憋气,他压根就不会想到,她昨晚是真的吃多了啊……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吃。

    原来,一顿早膳也可以吃得这么……玩命。

    等到盘子空的时候,霄白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可以交代遗言了,她惨兮兮抬头看了云清许一眼,正打算说点什么,却听见云清许不轻不重地开了口,他说:

    “霄,跟我出一趟宫。”

    “ ……”霄白用眼神表达着感慨:我动不了了动不了了……

    “你,不想去?”云清许的眼里是风满楼啊风满楼。

    “……我,想去……”太想了,哪敢不想啊……

    事实证明,人果然是犯贱的,真撑着了,在马上一路颠簸,居然也是可以习惯的。

    霄白本来以为“出宫”不是建容易的事情,毕竟他们实际上还是被“软禁”在宫里的,可哪里知道,云清许只是找到了段陌,轻轻松松说了一句“陛下,我在宫外有些事情想处理一下,必须会青云一趟”,段陌小白眼狼居然立马就点头了!乃至后来的“我想带霄一起去”,段陌都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连个不字都没讲。

    霄白深深觉得,朗月皇宫真是什么都不是。段陌委实可悲。

    “为什么我们出来那么容易?”霄白曾经问过云清许。

    “段陌不想墨云晔与我有瓜葛。”云清许是这么答的。

    霄白于是了然,原来小白眼狼是怕两个大的祸害相互认识了,并且有志一起来捣乱。本来云清许和裴言卿这两兄弟压根不用相认,只要彼此知道身份就够他们同个鼻孔出气了,这下如果不巧加上个朱墨的摄政王,那可真是内忧外患一起来了。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见墨云晔。”

    “……”

    霄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的脸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是僵硬状态的,心里唯一的念头是:如果裴言卿和云清许联手段陌是悲剧的话,那现在裴言卿云清许加上一个墨云晔,段陌绝对要成惨剧了……

    “你不忍?”云清许难得敏锐。

    “呃,像吗?”霄白认认真真抬起头。她虽然从来不想杀人,可是摘星楼这些年杀了多少人,她什么时候阻止过了?她其实……也不算什么良善吧。

    “不像。”云清许道,“不是就好。”

    “……”谢了。

    出宫后,云清许与霄白骑的是一匹马,所以速度快不到哪儿去。只是到了半路的时候,云清许不知道从哪儿又搞了一匹马出来,两个人就一人一匹了。

    “为什么?”霄白很疑惑。

    “跟踪的人已经清理干净了。”云清许道。

    “……”

    和云清许在一起,总是有那么多说不出话的时候。

    这趟出宫,他们的目的地是朗月国都的郊外。在那儿有个小别馆,据说是林音本来家里的产业,已经荒废许久了。霄白和云清许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墨云晔已经早早地就等在了那儿。

    虽然早就准备,霄白看到昨天在殿上才见过的那个摄政王居然真出现在这破败的废屋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把,看到他见到云清许顿时眉开眼笑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时,霄白终于没控制住自个儿的眼睛,瞠目结舌。

    “云兄。”墨云晔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久违了。”

    “两年前云兄不告而别,倒叫云晔为难,云晔还来不及感谢云兄对内子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

    ……

    …………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霄白听得是云里雾里,又插不进去话,只好悄悄扯了扯云清许的袖子,轻声道:

    “师父,让肖守或者林音哪个跟我出来一下。”她要问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在的这三年里,他什么时候和朱墨的摄政王扯上关系了?

    风生水起1

    门外。

    霄白总算如愿以偿地看到林音乖乖等在那儿,她强忍下撩袖子的欲望,还算文雅地把林大影卫拉到了离屋子远一点的地方,抬着眼盯着他。

    林音微微点点头,一副“你只管说”的模样。

    “那个墨云晔,怎么回事?”

    “我在朱墨奉楼主的命令救过他心爱之人。”林音言简意赅。

    霄白翻个个白眼,忍了忍:“……说具体点。”

    “他心爱的女人中毒深了,求遍名医无救,正好碰上了楼主,楼主那天本是有求于朱墨皇帝,就顺带着让我给那个人诊断一下。”林音露出一两分笑意,“本来我不想救的,那女人的毒可得耗费我三年炼制的好药。”

    “……”

    “不过没想到那个权倾朱墨的摄政王居然……呵,肯做到那地步,我就权当是为了楼主,救了那个女人。”

    难得林音露出这等普通人的表情,霄白瞪大了眼扶了扶下巴,然后眼睁睁地看到林音万年“我是高手”的脸上露出了一两分……幸灾乐祸?

    “那个墨云晔很惨?”她猜测。

    林音微微一笑道:“谁让他之前不把楼主放在眼里。”那神情,十足的白遥调教式。

    霄白僵了脸,干笑:林音,没想到你不是内秀,你是闷马蚤。

    砰——很重的一个声响,从屋子里传来——霄白当下就白了脸:师父!

    那个见鬼的朱墨摄政王不会对师父做什么吧?!她急急忙忙往屋子冲,也不管什么那破门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抬腿就踹:砰的一声,门开了。霄白几乎是慌乱叫唤:“师父!”

    屋子里一片祥和。墨云晔手里拿着个鲜红的瓶子,云清许神情淡然地站在一边,两个人都望向门口,霄白傻乎乎面红耳赤的样子就完完全全地被看到了。里面哪里有半点儿不太平的样子?

    ……

    “师、父……”霄白尴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自己:真是,就算林音不在,还是有肖守啊,云清许是什么人,会简简单单就被一个单枪匹马的人给收拾了么?

    “我没事。”

    云清许敛眉笑了,似乎是把她的心慌都给看透了。他鲜少笑得那么明显,跟不用说笑得眼睫都弯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高兴。

    “哦。”

    霄白当然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一不做二不休,无耻地往云清许身边蹭了过去,对着那个墨云晔墨王爷明显是看笑话的眼神视而不见,敌不动我不动,装傻充愣到底~

    云清许的眼里透着澄亮,看着她的时候没有一丝其他的色调,就像是燕子春风湖塘垂柳般的透彻。这眼神看得霄白脸上发烫,就好像自个儿的小猥琐都被看光了一样,她咧嘴,扯扯他的袖子:“师父,你们商量完了吗?完了就早点回去吧。”说到底,这次还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被段陌那白眼狼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清许轻轻点点头,对着墨云晔颔首道:“墨兄,我们就暂且依计行事。”

    墨云晔笑道:“云兄,我记得两年前你还是个飘飘欲仙似的人物,今日看来,你终究是也躲不过啊。”

    “躲不过什么?”云清许面有疑问。

    墨云晔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笑着,把那个鲜红的瓶子放进了袖中,推门而出。

    “走吧。”云清许道。

    霄白默默跟上他的步子,却不想没走几步就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师父?”

    她傻乎乎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云清许,然后眼睁睁看着她那个神仙一样的师父转过了身,皱着好看的眉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她的,最后微微垂眸,把她的手握在了他的手里,轻轻握住了。

    霄白傻了眼,一动不动。

    云清许的眼里露出一丝丝的窘迫,像是个做坏事的孩子被爹娘发现了一般,那窘迫淡淡的,透着一点点的无辜,三分小心七分尴尬,最后凝结成了一抹羞赧。他别过头,拉起她往前走。

    霄白就像一个被扯着线的木偶,虽然呆呆傻傻,但是要动起来还是颇为听话的。他的手从来都是温热的,她从小就喜欢挨着他取暖,不过是牵着手,再亲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很怪。她说不上哪儿怪,只是觉得她神仙一样的师父不一样了,师父的关怀师父的亲昵师父的吻,这些天都有点不一样,这变化也许是她期盼了很久的正常人的,可是却也让她找不到相处方式……

    “霄?”云清许回过头诧异。

    霄白于是干笑:“那个,师父,我、还是自己走吧……”

    云半仙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放手,反而拽得更紧:“走吧。”

    一路,够霄白忐忑的,虽然后来换了骑马,但是那怪异的感觉还是一直存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以往的亲昵都不会带来这种诡异的感觉。从小到大,云清许就像是水,严厉的时候是冬天的水,温煦的是夏天的水,无论哪种接触,都是自然而然,就像喝水吃饭一般毫无芥蒂毫无多余的知觉的……可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她回来后,他的触碰却越来越让她察觉到。霄白实在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明明是多了点什么,却让她心慌得厉害。

    一路的沉默,宫门已经在眼前了。云清许缓下了马速,回头看了霄白一眼,轻声开了口:

    “霄,宫里的事情了解后,你可愿和我回青云?”

    “啊?”霄白茫茫然,好不容易听清了“回青云”三个字,她愣了少许才想到要蒙混,“我……我不想回去。”

    “是不想回青云,还是不想回摘星楼?”

    天色今晚,夕阳漫天。

    云清许面色温润,连话语都是柔和极致的。可是话中意却尖锐得很,直指霄白心底里最深的地方。他清清楚楚地问她,是不想回青云,还是不想回摘星楼?

    “摘星楼。”霄白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为什么?”

    “我……我这些日子记起了四年前一些事情,还有……还有小时候的事。”她咬牙,拉着缰绳的手有些发抖,“师父,我怕我全部记起来。师父,我不想记起来……现在这样很好、很好了……回到摘星楼,我肯定会忍不住去查的……”当年父亲杀霄青,挑断她手脚筋是真,可是当年遇见云清许到云清许血洗摘星楼,真的是顺理成章吗?四年之前,云清许封了她对裴言卿的记忆只是一个月,可是她没的是近半年的记忆!云清许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着什么,她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去想。

    “霄。”云清许定定看着她,眼里有什么东西沉寂了下来。他与她分坐在两匹马之上,隔着短短的距离,目光却是好像在望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师父,我的确没心没肺,”霄白自嘲地笑,“我还没有羞耻心没有责任心,我就是个小人,所以,那些大仁大义我不要,我……宁可一辈子记不起来!”

    话虽如此,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她随手扯过袖子乱擦一通,吸吸鼻子咧嘴笑:“师父,楚霄白是死人,霄白是你的徒弟,就这样。”她本就是他一手训练的,雏鸟一般认着他,过去的事情,和她毫无关系。

    “霄……”云清许几乎是喃喃地叫出了这个熟知的名字。他养了十几年的小徒弟这会儿就在临近的马上,两个眼睛里水盈盈的,鼻子通红,嘴巴却死活咧成了笑的样子。她从来都不是个倔强的人,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见风使舵鬼鬼祟祟在楼里唯恐天下不乱,她从小到大和白遥干了多少见不得光又不是大j大恶的捣蛋事,每次被抓都是第一个把白遥招供出来的,这样的霄白,他什么时候已经……琢磨不透了呢?

    “墨云晔明日会以借兵为由发难,举裴言卿为摄政王。”

    “为什么是裴言卿?”霄白不解,泪还没干就瞪大了眼。墨云晔不是和他才是知交么?

    “我无意皇权。”云清许笑了,“霄,我也无意当你师父。”

    霄,我也无意当你师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说过不愿再当师徒。霄白再傻也不可能以为他只是单纯想要丢掉她这个徒弟,她茫茫然追问:“不当师徒,我们当什么?”

    云清许下了马,抬头看着她不说话,他澄净的眼眸被夕阳映衬得染上了颜色。

    本来高高在上的师父突然矮了一大截,霄白被他这么看着浑身不舒服,想了想也跳下了马。春天终究是来了,虽然是黄昏,风却也不怎么冷了,霄白知道自己一定是恍惚了,因为自个儿的手什么时候又被握到了他的手里她都不知道。

    “霄,你我十数年朝夕相对同塌而眠,相濡以沫,我们难道不可以是夫妻么?”

    霄,你我十数年朝夕相对同塌而眠,相濡以沫,我们难道不可以是夫妻么?

    霄白呆呆看着云清许的眼,下意识的反应是想看清,到底有没有人乔装易容成她的师父。她的师父云清许怎么可能说出……这等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沉默。

    “霄,我……想与你一起。我们本就应该一辈子相伴的。”云清许似乎是在搜索着用词,沉默了许久才轻轻跟上了话,“我知道,师徒与夫妻不同,我……以前误会了,父皇与母妃是夫妻,他们却是那样子。教授我功夫的师父十几年前为了护我死了,他到死还是一直在我身边的。我以为,师徒比夫妻长久。”

    “师父……”

    “可是,你我既然是师徒要一辈子相伴,我却不知道你原来还会去和别人做夫妻。”云清许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阴郁着脸靠近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后把她揽到了怀里,在她耳边轻道,“四年前我在那个小村子里找到你,你那时候不知夫妻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们一个个都知道,我也知道,差点,你就被那些村民们说动着去嫁裴言卿了……”

    小村庄?

    霄白惨白了脸,她还记得裴言卿带她去的时候见到的情景,那里空无一人,死寂一片……

    “你杀了村民?”她的声音带了颤。

    “没有。”云清许轻声否决,“我确实动了怒想清理,可是你挡在了那个村长前面。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反抗我,也是你受伤最重的一次……如果我收手慢点,你……”

    “那村民谁杀的?”

    “段陌。那村庄是朗月先帝一个忠臣武将的家族隐居。”

    霄白发现自己没力气了,就好像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人间一样。只要不是他杀的就好……

    “霄,我们做夫妻,不做师徒,可以么?”云清许抬起头,微笑。

    不做师徒。

    霄白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曾几何时,相伴相守这个念头她也纠结了好些日子,可是如今听到,却让她除了慌张还是慌张。她正急急思量着如何答复,却听到不远处一个闲淡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宫门快关了,你们还是快些进宫吧。”

    那声音的主人,是裴言卿。

    霄白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回过头,见到的是裴言卿不远不近地站在宫门口,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嘴唇明明没有多少血色还勾着轻松的弧度。看到她回头,他笑得眼睫都弯了,朝她招招手:“大哥,小白,快些进门,莫要叫守门的为难。”

    “狐狸,你怎么在这儿?”霄白不解。

    守门的侍卫苦着一张脸:“公主啊,宫门早个半个时辰就得关了,王爷一直押着我不许关,就等着你们回来啊!我们站惯了倒也没什么,王爷他……”

    “我回房了。”裴言卿扬眉,转身就走,离开前不轻不重地看了那守门的一眼,就成功地让他闭了嘴。

    “喂——”霄白几步跟上去,进了宫才发现,那狐狸跑得倒快,那么病弱的身体,居然一下子就没影了?

    “走吧。”云清许道。

    “嗯。”霄白想起了刚才的问题,突然觉得浑身烦躁,茫茫然点头。

    霄白回到房里没多久,段陌小白眼狼就杀上了门,摆明了是探听虚实。还好有云清许在,她就找了个借口出了门到外面闲逛。无论是哪里都比有那小白眼狼在的地方快活。

    裴狐狸近来有些奇怪,她也不愿意莫名其妙撞到那个阴晴不定的狐狸刀口上去,可是说到底,他的病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想来想去,她不巧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后决定了——去狐狸那儿!

    “楼主没吩咐。”林音冷着一张脸。

    霄白咬牙切齿:“裴言卿是师父的亲弟弟,你看不看?”

    “楼主没说起过。”林音摆明了不认账。

    “那我求你救你救不救!”霄白火很大,她已经在撩袖子了,管他林音是不是这摘星楼功夫第一的,她好歹也做了他那么多年师妹了,他如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照打不误!

    “……”

    于是,林大影卫妥协了。

    进了裴言卿的院子就看到他又坐在自家窗口上,一副“我乃高人”的模样,看着进院的霄白和林音他愣了片刻,下了窗台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皇兄有事?”他轻声问。

    霄白被他这温和谦逊的语气吓出了一声鸡皮疙瘩,干笑道:“我找你,不是师父。”

    “你?”他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霄白点点头大大咧咧进了门,把他拖到桌边椅子上坐下了,冲着林音点点头道:“动手吧。”

    ……

    一瞬间,林音脸上的表情叫鄙夷。

    霄白摸摸鼻子识趣地坐到一边看热闹。

    林音淡道:“小白说你病重,让我替你诊治诊治。”

    “不必了。”裴言卿冷下了脸,眼里有波澜,却只是一瞬间,他冷道,“我的病我自己知道,那么多年了,也不是没有名医诊治过……”

    霄白二话不说上去捂住了他的嘴——这个混蛋,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谁不知道摘星楼的林音向来得意的不是功夫第一而是医术超群,他这是在挑拨他的底线啊……

    果然,林大神医的脸臭了,眼波一闪,几个很简单的招式把裴言卿制服了,不紧不慢地拽出他的手腕把起了脉。

    “如何?”霄白有些紧张。

    林音却皱起了眉头,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个平时用的暗器,在裴言卿的手腕上划了一道伤口,又拿出罐药抹了一点在伤口上——霄白翻白眼,能把武器和医用混搭的果然是这个神经病才会干的事情。

    裴言卿停止了挣扎,看着自己的伤口沉默。

    那伤口的血是鲜红的,碰上药也没有什么变化,许久后,他的眼里也有了不耐烦,看着林音的眼神带了点揶揄,想来是在感慨这也是个无用的神医。哪里知道林音眼里一亮,又换了第二个药罐抹药——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

    霄白呆呆看着,深深膜拜林大影卫居然可以带着那么多瓶瓶罐罐打起架来一等一,果真是人才中的人才。

    风生水起2

    医药大业,是需要不断推陈出新以及刻苦揣摩研究尝试的。霄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林音在裴言卿手臂上划的口子在五道以内时她真的不以为然,十道以内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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