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第5部分阅读
情玄 作者:rouwenwu
就是了。”
方材闻言想笑又不敢出声,低了头,“回福晋,正房是给福晋和爷留着的,外人怕是不方便入住。没九爷的吩咐,奴才不敢如此安排。”
琴璇薄怒,“我再怎么样也是个福晋,还做不得这点主么!”
方材头低得更深,口里只称“奴才不敢” ,旁边小冬子却也不敢上前接行李。琴璇见状无奈,抓紧了李玥的手腕,沉声道,“那你说怎么办?西厢房是小冬子和你住的,东厢房有春纤和秋纹,难不成你让我妹子露宿在这院子里?”
方材忙稍抬头陪笑,“奴才才生了几个胆子呢,哪里敢慢待李姑娘。只是——李姑娘真是不方便住正屋。”抬眼看看琴璇脸色,复又转向李玥,“奴才斗胆了,还请李姑娘委屈一下,同春纤她两个挤一挤吧!”
李玥性情素来温和,“方管家多礼了,我住哪里都一样的!”
琴璇急了,“那怎么行!西间空着也是空着,九爷住那里也是一样嘛!”
方材哭笑不得,琴璇还要抓了他讲清楚,李玥却挣开手腕,正色道,“姐姐,别闹了!”转身从小冬子手中接过自己行李,径直走入东厢。
琴璇怏怏。这些日子胤禟的不闻不问让琴璇轻松自如,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毕竟是他的福晋。这小小正房三间屋子,只不过用帘子隔开,连门都没有。随驾又比不得在家,两人竟要单独同处一室。眼下一点办法也没有,连蒙汗|药都没带。这可怎么办呢!
静谧的夜晚,皎皎明月洒落淡淡银辉,水气氤氲弥漫,笼罩着河边的青青芳草,也笼罩着抱膝坐在草地上的白衣人儿。长叹了口气,复又把头埋入膝间。却突然听到清晰的哂笑,“九嫂好小气,这么好的月色竟要一人独占么?”
琴璇抬头,又赶快起身,微微福下身子,“原来是十四爷,失礼了。”
胤祯笑笑,“都是一家子人,嫂子不用这么客气。”
琴璇看向胤祯,微笑了笑。胤祯身量很高,虽只比自己大一岁,可已经长身玉立,风姿翩翩。脸庞说不上英俊,但却青春飞扬。琴璇看他半天,终于想起为何总觉得他面熟,他本是胤禛的亲生弟弟嘛!
胤祯本是抬头望月,怎奈琴璇一直盯着自己,饶是身为皇子,早已习惯女子的如丝媚眼,此刻也耐不住,脸上浮出一丝红色来。嘴角却不由弯了弯,忙低头咳嗽掩饰,琴璇才醒悟过来,脸红到了脖根。心下羞恼,与十四阿哥两次见面,回回都痴看着人家,这十四阿哥,别是把自己当花痴了!
缓了缓,胤祯开口,“嫂子怎么一人在此?九哥不担心么?”
琴璇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半晌才道,“屋里太闷,出来走走,见得月色诱人,一时竟忘了回去。九爷该是睡了吧,我也该走了。十四弟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转身,身后胤祯却又低低笑道,“九哥真是狠心。我若是他,怎舍得佳人孤寂,忍受这夜凉风寒呢?”
琴璇心中一惊,回头看去。这话早已越矩,十四阿哥怎么敢这么调笑!却见他墨色眸中一片无辜,见琴璇瞪他,竟还调皮的眨眨眼。琴璇好气又好笑,这十四爷,怕是习惯了如此不羁吧,自己还是多心了。
便也开口笑道,“十四弟真是好性子,估计不久也要分府成家了吧,不知道哪家的女儿有这个福气呢?”
胤祯眨眨眼,随意抬头望月,“不急不急,这自在日子,我还没过够呢!”
琴璇笑了,“十四弟又怎知成亲了便不得自在?”
胤祯转过头,凝视着琴璇,“整日只能对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怎么能说得上自在?九嫂难道还不清楚么?”
琴璇不知他是玩笑还是认真,只转开了眼,“十四弟自可挑那可心的人儿啊!”
胤祯却沉默了一会儿,方缓缓开口道,“若是我可心的人,已然嫁了呢?”
琴璇看过去,听这话,胤祯他莫不是有一段伤心往事?
正欲开口安慰,身上却覆上了一件厚厚大氅,全身堕入温暖。琴璇一惊抬头,对上了一双温柔溺人的眼睛,九阿哥!他,怎么还没睡!
“出来走走,也不叫个丫头跟着!虽是夏天,这河边风寒,仔细夜露打了身子,不是闹着玩的!”胤禟伸手给琴璇紧了紧衣服。仍旧是柔情万千,竟叫琴璇怔在当场。
胤禟抬头对胤祯笑笑,“你嫂子身子弱,偏又要到河边吹冷风,真拿她没办法!”
胤祯也笑,“既如此,九哥还是快送嫂子回去吧。胤祯也该回去了。”
两人拱拱手道别。胤禟转身牵起琴璇往回走。转过一片竹林,见身后胤祯已消失了身影,琴璇忙不迭扯出手来,“看不见了。”
胤禟回头,出人意料的勾勾嘴角,重又牵过琴璇,“什么看不见看得见的,莫不是风大吹坏了脑子么!”
琴璇微微有些诧异,他这一切,难道不是在演戏么?虽疑虑满怀,虽不曾开口,由着他牵着自己。在河边坐了一晚上了,还真是冻得够呛。他的手,好温暖……
进得屋来,琴璇惊诧得看到桌上摆了饭菜,屋里却没一个丫头。胤禟嗔怪道,“就算躲着我,总也得吃了饭再出去,饿了这一晚上,前胸都贴上后背了!”
“你——呃,九爷也没吃么?”琴璇脸红。这一切竟都瞒不过他。知他要回来用膳,想着在他回来之前躲出去,等他睡下再回来。他忙碌一天,又累又饿,定然等不得自己。谁知道……
“可不是没吃,饿死了,还不快点盛饭!”胤禟坐在桌边,急急得用筷子敲碗。看得琴璇一笑,风流倜傥的九阿哥,饿着肚子,也会有如此失态之举吗?
盛好了饭,琴璇也坐了下来。却见胤禟又不急着动筷了,只痴痴望着自己,眼中丝丝暧昧,灼得琴璇心慌不已。“九爷不饿了么?”琴璇微红着脸问道。
胤禟眼睛直盯着琴璇,低声一笑,笑声魅人,“不饿了,我才知道,福晋笑起来竟是倾城倾国,秀色可餐啊!”
琴璇脸涨得通红,薄怒道,“不饿就别吃了。”说着伸手到胤禟面前欲取碗筷。
一双芊芊素手却被胤禟大掌拢住,挣也挣不开。琴璇愈加心慌。胤禟盯着她,见她玉颜娇艳欲滴,喘息不定,知她是真怕了。压下心中的欲望,单手捧过面前碗筷,斜睨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哑声道,“吃饭!”
第二十四章 共眠
琴璇无奈,怕激怒他反而不好办,便不敢太过挣扎,只得由他抓着手费劲得吃完这顿饭。偷眼看他,却好似并没有“歹心”的样子。琴璇微微放了心。漱过了口,胤禟不许她唤来春纤等人,琴璇便只得亲自服侍他净了脸。胤禟坐在早已铺好的床上,刚刚洗过的脸上却浮出一丝兴味,“夜深了,福晋,早些歇了吧!”
琴璇心少跳了一跳。扭头勉强笑笑,“九爷,您先睡吧。琴璇晌午已经歇过了,这会儿睡不着。”
胤禟站起身,踱步到琴璇面前,手指轻轻抬起她细腻润滑的下巴,眼睛直望过去,轻声呢喃着,“是么,可是我困了呢!”
琴璇大慌,只得使出最后一招,“九爷,琴璇今日身子不方便……”
胤禟却突然放了手哈哈大笑了起来,琴璇一怔,立在当地不知所措。胤禟笑了一阵停下,仍旧看了她,“睡不着的话,福晋想做点什么呢?”
琴璇反应过来,支吾道,“呃,那个——”突然脑中精光一闪,“哦,我想学学满文!”
胤禟奇怪,“怎么,你还不会满文么?”
琴璇讪笑。满洲格格不会满文,真的是说不过去啊。“回九爷,琴璇额娘去得早,奶娘又是汉人,所以……而且我自小对满文不感兴趣,这才——”时至今日,由不得她不胡编乱造了。
胤禟“哦”了一声。琴璇连忙走到桌旁拿起带来的一本满文书,铺开宣纸,手执狼毫,回头笑笑,“九爷还是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给额娘问安呢!”
胤禟闻言沉吟。琴璇却在装模作样的照着书写写画画,这满文钩来拐去,琴璇又用不惯毛笔,十分难写。正愁着,胤禟已来到身后,一手撑桌,一手执住琴璇的手,已然将琴璇圈入怀里。暖暖的气息拂着琴璇的鬓发,“满文,得要人把着手教才学得。”
琴璇手被他带着,只觉脸上烫的似火,“九爷,您还是早些去睡吧,这些小事琴璇自己来就好了。”
胤禟笑笑,“可是我也不困了。好了,专心学吧。”
琴璇偎在他怀里,听他声调平淡,严肃认真,紧张不安的情绪便逐渐消散。用心认写着一个个满字,忽而觉得曾经看起来丑陋的文字,在胤禟笔下竟也是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好看起来。沉浸其中,竟未发觉不知何时胤禟撑桌的手已揽在自己腰间。
炉中沉香燃尽,怀中的人已然熟睡,螓首斜垂,靠在自己肩上。胤禟嘴角勾了勾,这金丝沉香的催眠作用还真是不一般。这丫头,折腾了一天也是累得很了吧,居然站着就睡着了。揽着她,轻轻将发簪拆下,瀑布般的发丝便垂了下来。横抱着娇躯放到床上,瞧着她绝美的容颜,胤禟不由一窒。双手成拳,复又松开,终于伸过去一颗一颗地为她解开盘纽。夏天里本就穿得不多,除去外袍后,丝薄的襟褂里银红肚兜隐然可见。垂下帐子,取过一床薄被搭在自己同她身上,转过身不再看她,喉咙却干渴难耐。不禁自嘲,自己枉说阅人无数,竟也受不得这般诱惑。
好痛!琴璇隐隐觉得头皮一阵疼痛。睁开了眼,却见胤禟卧在自己旁,手里把弄着自己的一缕黑发。见自己醒来,胤禟魅惑地笑了笑,“璇儿醒了?”说着探过来吻了吻琴璇额头。坐起身来扬声道,“进来吧。”
门外春纤秋纹依次而入,两人皆掩不住一脸的得色。琴璇脸都黄了,莫非……急忙掀开被子,却看到自己衣衫整齐,全身舒爽,并无异样之处。放下了心,胤禟却附来耳边,低嘲道,“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还这么害羞么!”
琴璇大窘,自己的动作原来都被他看去了。重又回想起新婚之夜的尴尬,不由低下头去。胤禟仍在耳旁“啧啧”称道,“璇儿娇态,真叫人心神荡漾啊!”
春纤秋纹见二人亲昵,笑容溢了满脸。琴璇躲开胤禟,朝她俩一瞪,翻身下床。二人这才捧了水盆毛巾等物上前。胤禟也已起身,琴璇心中却仍是忐忑,昨夜他温柔悉心,却又不动自己分毫,这都是为了什么?
进园到玩芳斋给宜妃请过安后,胤禟仍温柔得牵着琴璇的手。来往的丫头看到了皆是好笑又艳羡的神色,胤禟却毫不在乎。琴璇更是疑惑又慌乱,往日他冷漠苛刻,自己也无所谓。现在他突然温柔起来,怎么倒叫自己觉得危险呢?
路过凝春堂,一个大丫头走了出来。看见他俩忙福身请安。胤禟手微微一抬,“芳草,急急忙忙的那里去?”
芳草笑道,“回九爷的话,德妃娘娘得了四爷孝敬的冻蜡佛手,正差奴婢给宜妃娘娘送去两株呢!”
琴璇才知道这是德妃的居处。见那芳草手中拿的佛手委实玲珑可爱,又想起初见德妃时她赠镯之事,不禁起意去给德妃请安。正欲对胤禟开口,他却仿佛对自己的想法了然,“既如此,咱们就进去拜谢德妃娘娘吧!”
芳草闻言笑道,“九爷,福晋,快请进吧,十格格也在呢!”回头招呼了一个小丫头,“进去回禀娘娘,九爷和九福晋来了。”
琴璇闻言好奇心顿起,自己还从未见过一个公主呢。这十格格,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
进了正殿,二人给端坐在榻上的德妃行礼道谢。一旁早有丫头奉上茶来,胤禟自去坐于一侧花梨木椅中。德妃身旁坐着的一个女孩儿早已起身,待他二人给德妃见过礼后缓步上前,“可琳给九哥九嫂请安!”
琴璇连忙扶住了,冲她笑了笑。细细打量起这十格格,见她身量未足,稚气未脱,只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脸庞上却是与年龄不符的端庄的微笑。琴璇心底油然而生一丝怜意,还是个孩子,就不得不在这深宫中挣扎。不由暗叹,皇家的子女,虽是天生富贵,却也是逃不开的悲哀命运啊!
十格格可琳直起了身,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仍是回到德妃身侧坐下。琴璇正欲坐在胤禟身旁,却被德妃拉过,挨着她坐,“好孩子,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莫不是嫌弃额娘又老又丑,无趣的紧?”
琴璇忙陪笑,“母妃吓煞琴璇了。娘娘若是丑,这天底下哪里去找俊人儿呢!只是琴璇性格鲁莽,只好守愚藏拙的,怕母妃嫌弃琴璇呢!”
德妃笑得合不拢嘴,“瞧这丫头,就知道哄人开心。”说罢又瞅瞅胤禟,“这么好的福晋,九阿哥可要惜福呀!”
琴璇脸红,胤禟笑笑回道,“母妃说的极是。儿臣谨遵母妃教诲!”眼睛却瞟向了琴璇。
德妃瞧着他俩叹道,“时光不饶人啊。还记得九阿哥领着祯儿淘气那会儿,都还是眼前的事儿。就这么一转眼,都大了。瞧瞧九阿哥,也有了自己的福晋了。”一脸的慈爱让琴璇心里都暖和起来。
“十四弟也十五了,成亲分府也快了吧?”胤禟陪笑道。
德妃点头,“正商议着呢!”转头又拉过琴璇的手,“只是不知我们祯儿有没有九阿哥的好福气,能娶到琴璇这么好的福晋。”
琴璇低下头去,含羞笑道,“额娘又说笑了!十四弟年轻有为,前途未量,能做十四福晋的必也是闺门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只怕到时候娘娘就只疼您的亲媳妇儿,看不上琴璇了!”眼波无意间掠过胤禟,却发现他神色一僵。
德妃噗嗤一笑,“那可要借咱们九福晋的吉言了!”
说话间,十格格起了身,向德妃福了一福,“母妃,可琳略感不适,先告退了。”
德妃点点头,一脸慈爱地说道,“既如此,就早早回去歇着吧!等身子好透了,就常常过来坐坐,别总一个人呆着。”扭头又吩咐跟着十格格的小丫头,“小螺,仔细伺候你主子。”
小丫头连忙应了,随十格格一同离去。德妃望着她们的背影轻轻叹道,“是个好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
琴璇按捺不住好奇,“母妃,这十格格——”
德妃朝她笑了笑,“成亲都好几个月了,怎么这些个兄弟姐妹的还没闹清楚?你可琳妹妹,是走了的敏妃娘娘的骨血,你十三弟的亲妹子。”
琴璇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来给德妃请安。德妃于他兄妹,就像是亲娘了。可她虽是胤祥的亲妹妹,怎么两人一点都不像呢?胤祥是开朗明快的,这十格格,却不多说话,似眉间噙了一股忧思一般,孤僻疏远。
同德妃说笑了一阵,二人告辞。出了凝春堂,手仍旧被执着,琴璇一脸的无可奈何。胤禟看着她怨怒,却好似乐在其中,唇角居然渐渐上扬。
甩甩头努力忽略掉自己的手,琴璇开口问道,“九爷您说,这十三阿哥同十格格并非德妃娘娘的亲生子女,娘娘却能如此慈爱相待,可见这德妃娘娘最是可亲不过。却为何独独不亲近四哥,自己亲生的长子呢?”
胤禟脚步一顿,回身看她,神情玩味,“你怎知德妃娘娘同四哥不亲近的?”
琴璇一窒,“呃,听人说的呀!怎么九爷不知么?也难怪,福晋们私下议论的您怎么能知道呢!”说罢尴尬地笑笑,暗悔自己嘴快。
胤禟瞧见她咬住下唇,淡淡一笑,“四哥是孝懿皇后养大的,自然不会亲近德妃娘娘。”
琴璇不满足,“可毕竟德妃娘娘是他生母,再说佟皇后去了的时候,四哥还是个孩子……”
胤禟看她一眼,开口道,“孝懿皇后身后有佟家,德妃娘娘身后有什么?”
琴璇恍悟,“你是说——”
胤禟接口,“我是说,你不要把四哥想得太简单了!”
琴璇心中复杂,连生母亲情都可摒弃,他到底心狠到什么地步?
未曾多想,已经走到清溪书屋。书屋外便是湖,一座木桥连接着湖中小筑清音阁。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甩下箭袖,“奴才给九爷、九福晋请安!皇上同诸阿哥正在清音阁,还请九爷九福晋移步见驾!”
琴璇诧异,皇上传召胤禟也就罢了,为何也要自己过去?
一边走着胤禟开口询问,小太监恭敬回答,“回九爷,没什么大事,只是个西洋和尚,说是从什么‘达不滇’来的,献上件稀罕玩意儿。皇上同诸阿哥正在赏玩,正见了九爷您同九福晋,临时起意召唤的。”
琴璇放下心。转而想到“达不滇”?那是什么地方?猛然醒悟,“大不列颠”!
第二十五章 飘雪
行礼问安之后,听得上头轻咳一声,“今儿人倒是齐全,穆先生,让大伙儿都开开眼吧。”
琴璇微微抬头,见康熙坐在阁中上首,环视周围的是众阿哥。未暇仔细看去,胤禟也走入其中。整个清音阁竟只有自己一个女子。琴璇有些尴尬,只好走到下首,对面就是那所谓的“西洋和尚”。从服饰判断,该是个传教士。琴璇在外游荡期间也曾见过教堂,可从来没进去过。心中也微微有些好奇,这传教士带来的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那“穆先生”听了康熙的召唤,稍一鞠躬,走到一物之前,掀起了上面覆盖的红绒布。“钢琴!”琴璇惊呼出口,面前陈放的确是一架钢琴,当然同三百年后的不同,样式古板,线条生硬。琴璇记得自己疯狂练琴准备过十级的时候,正是第二届鼓浪屿国际钢琴艺术节期间,巡演过程中,鼓浪屿钢琴博物馆竟携带了四架古钢琴“周游”全国。琴璇有幸远远的看了一眼,心中却是大为感兴趣,甚至还为此专门向老师请教过古钢琴的演奏技法。谁知道,今日竟如此近地观摩到了货真价实的古钢琴了呢!
“这位小姐,您认得此物?”穆先生恭敬有礼地问道,中文倒是流利。琴璇这才发现阁中诸人全都面露诧色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又失态了。这穆先生必定也觉得很奇怪吧,现在哪里有“钢琴”这个词呢!
琴璇忙微笑掩饰,“穆先生见笑了,我很小的时候听过别人演奏,所以认得此物。因它刚硬笨重,所以我妄呼为‘钢琴’;在穆先生家乡,此物应该叫做‘cvichord’(古钢琴)吧?”
穆先生一奇,“小姐会洋文?”
琴璇一窒,暗道不好。果然看到众人盯着自己的目光更加惊奇。后悔不迭,却只好讷讷回答,“不敢,只是粗通而已。”
穆先生又朝康熙鞠了一躬,“大清果真是人才辈出,这么一个年轻小姐居然见多识广,还通洋文,穆景远真是佩服!”
康熙呵呵一笑,“这是朕的儿媳,九阿哥的福晋,别总是小姐小姐的。”又朝琴璇问道,“你会洋文?跟谁学的啊?”
琴璇连忙跪下,“回皇阿玛,琴璇自小对洋人的东西感兴趣,央阿玛给琴璇买了几本洋文书,才略微懂得些。若说会,还是算不上的。”
康熙点了点头,“首富家的女儿就是不同啊。起来吧。”
琴璇不懂他的意思,却感到他口气略含讥讽。懵懂起身,偷眼向他往去。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呢!比想象中瘦了些,青白脸色,脸上微微有些斑点。坐的虽是椅子,腰杆儿却挺得笔直,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却让人感到威严无比。
却看到康熙看向了三阿哥。三阿哥微微颔首,开口道,“此物叫做铁弦琴,又称西琴、雅琴或七十二弦琴。万历年间,西洋意大利国利玛窦曾将此物献给明神宗朱翊钧,后李自成进京,此物也就失了踪迹。”复又看向穆景远,“此物极其金贵,穆先生,携着它飘洋过海必是十分辛苦吧!”
穆景远笑了笑。康熙却又叫过琴璇,“你既见过此物,必也懂得演奏吧!朕今日怕是有耳福了。”
琴璇一惊,当众演奏,会不会太出风头了?可是看到钢琴,却又忍不住跃跃欲试。终是抵不住诱惑,微微福了身,“臣媳不敢。”
坐到琴凳上,手划过冰凉的琴键,一股熟悉的感觉让琴璇几欲落泪。琴璇心知古钢琴比起现代钢琴来,发音要弱的很,音色古板,表现力也很狭窄,用于弹奏钢琴曲不是上佳选择,倒是合适用来伴奏。奏什么呢?远远见得湖畔芦花飞散,恍若飘雪。琴璇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信手弹奏了起来。
忧郁的一片天
飘着纷飞的雪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浸湿我孤单的思念
飘零的一片叶
就像你我的终结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盛满温暖的从前
你的手 曾经拥着我的肩
呢喃着 爱我直到永远
雪花 像绽放的礼花
天地间肆意地飘洒
纵情在一霎那
为何现在只剩下 风吹乱我的发
撕开我记忆的伤疤
让往事像雾气慢慢地蒸发
让我知道什么叫放不下
为何我的泪 会不停地流下
滑过你曾经亲吻的 脸颊
所有的对错在顷刻 崩塌
原来你带走了我生命的暖秋春夏
就连秋的果实也只在梦境里悬挂
原来寻找的是我自己难了的牵挂
这泓伊豆的温泉是天给的 惩罚
如果知道结局 我们还会相爱吗?
我猜不到你的回答
冰雪中的誓言是真心的吗?
怎么此刻什么也没留下?
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
雪掩埋记忆的伤疤
往事就像雾气慢慢地蒸发
痛到麻木也许就放得下
就让我的泪不停地去冲刷
冲刷你曾经亲吻的脸颊
伸出手想留住一样的冰雪
那瞬间的融化仿佛在
祭奠你和我的爱情 童话
这首《飘雪》,调子取源与韩剧《对不起我爱你》的主题曲,很是忧郁动人。而且只有前奏和尾声较倚重钢琴,其他部分钢琴只做简单伴奏。琴璇嗓音空灵柔婉,唱起这首歌,自是好听。沉醉在流畅的琴音中,琴璇忘记了自己已远离本来的世界,仿佛回到了吃着薯片看韩剧、听流行歌曲的日子。脑中回想起《对不起我爱你》里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脸上不由凄然,嘴角却噙着暖暖的微笑。风渐起,芦花飘过清音阁,旋绕在琴璇身旁,恍如雪飞。阁中的众人已是呆了。
琴音渐歇,玉白的手指停留在琴键上,恋恋不舍地叹了口气,起身福下去,“琴璇献丑了。”
众人仿佛才醒过来一般。康熙看着琴璇,神情却不再轻松,眉头略微皱皱,“此曲……果然新奇。朕倒真是开了眼了。”转过头去对侍立在旁的太监淡声道,“赏。”
琴璇重新跪下谢赏,起身时却见胤禛定定地望着自己,神情复杂。一怔,却也只好勉强朝他笑笑。
穆景远连声赞叹,“臣在家乡的时候,常听人演奏。可是如此动听的乐曲,却是头一次听闻呢!真是没想到,夫人年纪轻轻,对于音乐竟有如此造诣!”
琴璇不好意思地笑笑,“先生过奖了。”
康熙却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琴璇吧?你对于西洋的东西可是颇多了解啊?还知道什么新奇玩意儿,说来听听。”
琴璇微怔了怔,仔细想一想犹豫着开口,“回皇阿玛,新奇的东西琴璇倒说不上来。若论起来,倒是西洋的文化习俗和体制方面同我大清有些不同。”
康熙“哦”了一声,“说说看。”
琴璇便继续道,“就比如我大清重视的是文学,而西洋偏重格致。大清以八股科举取士,西洋却推崇懂得发明创造之人。正因如此,西洋人会不断产生新奇的东西,比如这琴,比如钟表,比如枪弹。”说到此处,琴璇低垂的眼波不由流过阁外的湖光山色,若不是如此,这大好皇家园林也不会在百年后毁灭殆尽了吧!
“九弟妹这话,是说我大清比不上那西洋蛮夷了?”闻得此言,琴璇惊诧抬头。却见是太子斜睨着自己,往日看来温厚敦实的面庞上掩不住的急切,隐隐还有厌恶仇恨之色。
来不及多看,琴璇连忙跪下,“臣媳万不敢有此不敬之心。只是——”琴璇抬头看看康熙,心一横说道,“臣媳以为兼容并蓄,海纳百川才是天家的气度。传统的文化固不可抛弃,可是外来的东西也没必要排斥。去粗取精,‘师夷长技’未使不是美事。臣媳知道,皇阿玛一向也爱好西学,尤其传自西洋的几何。这在臣媳看来,正是皇阿玛的英明。有胆量接收外面的东西,正是表明了自己的自信!从此处来看,我大清正是由于强于西洋,才会无畏的接纳外来之物。”
言毕,琴璇长长出了口气,连魏源的“师夷长技”都用上了,真是佩服自己啊,初中的历史都没忘记。话已出口,好坏由它吧。早知道今天就称病不进园了,怎么会惹上这么多麻烦事儿!暗自懊恼着,却未发现阁中早已一片沉寂。
良久,康熙才轻笑了笑,“看不出你个娇娇怯怯的福晋,竟能这样儿的见识,倒把朕的一干儿子比下去了。起来吧。”
琴璇咬牙起身,膝盖早已跪得麻木了。低头苦笑着退回一边,不敢再多言。偷眼却瞧到太子一脸青郁阴沉,同家礼所见判若两人。心底一丝疑惑翻了上来,太子今日似乎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当着穆景远竟也口出“蛮夷”之词,急切暴躁之态早已落入每个人眼中。可是为什么?自己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他呀!
出园的路上,胤禟仍旧是握住琴璇。只是与之前不同,力度仿佛加大了许多。琴璇隐隐都感到疼痛了,偷偷观察胤禟,却并未见他有不悦的神色。只是在路过太子所居的无逸斋之前,听他冷冷哼了声,“终究是耐不住了。”第二十六章 问答
用过晚膳,琴璇仍是坐立不宁。虽然早就知道太子最终不成气候,可毕竟离被废还远。琴璇想起他怨愤仇恨的目光便不寒而栗。瞟了眼胤禟,他倒是悠哉游哉地端坐品茶。见琴璇懊丧地瞥着他,才缓缓放下茶杯,唇角漾笑道,“怎么,什么事儿扰得咱们的九福晋这样心神难安哪?”
琴璇懒得理会他嘲讽的口吻,眉头紧皱着坐下,“我思来想去,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太子啊?为何他今日……”
“太子自然不会针对你。不过是略略发泄怨恨罢了。”胤禟懒洋洋地说道。
“发泄怨恨?”琴璇稍有不解。
“说与你听听也无妨。太子的亲舅刚刚被锁拿,势力大减,最近也常受皇阿玛责骂。自然对那些风头稍盛之人心存怨念。再加上我几人与太子一向不合,他心里恐怕还在怀疑索额图的事是我们整治的呢!”胤禟唇角微沉,似有不屑。
“那到底——”琴璇好奇心顿起,索额图也可算名相了,老谋深算,怎么会因为“妄议国事”这样的小事被罢相囚禁呢?一定还有内情。而胤禟他们一定也逃脱不了干系吧。
“别太高看了我们。皇阿玛不想扳倒的人,谁敢动呢!”胤禟冷冷道。
琴璇闻言,细细思索方恍然。太子势大,又有索相相助。索额图其人贪权不过,太子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必定会想方设法揽权。这一来,直接威胁到皇帝的专制,康熙自然不能容了索额图了!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皇帝的意思,所谓的“妄议国事”只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暗自好笑,自己还以为索额图是遭人陷害,成了皇子间夺嫡的牺牲品呢,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正出神间,胤禟又偏过头,一脸笑谑,“倒是你,今日倒叫人大吃一惊了!识得洋物,通得洋文,居然对政事也敢大发议论。敢情我是娶了个博学知政的能士放在身边儿呢!瞧着吧,不用等明天,满园子的人就都知道了,九福晋可是天下第一才女呢!”
琴璇看着他面含讥诮,心有不爽。今天自己出尽了风头,正懊恼不已呢,他竟还说风凉话。本不屑理会,未想他继续说道,
“瞧见没?满阁子的人都叫你震住了,连皇阿玛都另眼看待呢。你今儿也算是给我挣了面子,该怎么奖你呢,嗯?”
琴璇觉出他话中满含酸意,不由撇嘴,“九爷过奖了。今日之事,不过是碍于情势,琴璇并无意如此。”
“哦?”胤禟站起身朝她走来。剑眉一挑,低低开口,“这么说,你眉目传情也是碍于情势了?”
琴璇不解,面露诧异。正欲起身询问,双肩却被胤禟摁住,墨玉般的眸子直望进她的,低声调笑,“夜深了,福晋,安寝吧。”说罢不待琴璇反应便抬高声音,“春纤,进来服侍。”
睁着大大的眼睛,琴璇有些气闷地瞪着身旁的男子。辗转反侧,终究是难以入眠。真该死!这九阿哥,到底要做什么!
自从随驾住到这西园以来,一个多月了,胤禟始终同琴璇“同眠”。前两晚,琴璇连睡都不敢睡,咬着下唇逼迫自己保持警醒。胤禟却是夜夜好眠,也并不做什么越礼之事。可越是这样,琴璇就越担心。他若是想要自己,早就可以得手了。若不想要,又何必偏要揽着她入睡?
心中暗叹一声。这些日子,因为夜里少眠,琴璇不得不大白天补觉,弄得茗凤都以为自己病了。更可恨的是,每次等胤禟睡着后琴璇悄悄挣离,独自跑到西间去睡,醒来后却总发现自己仍在他怀中,他的胳膊还毫不客气地搭在自己身上!
不行了……琴璇又打了个呵欠,明天跟众福晋还约了去划船呢,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睡上一觉。努力抬起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悄悄坐了起来。下床前回头看看,他睡得正香呢!琴璇恨恨地咬了咬牙,嘟囔出口,“到底要干什么!”
低头穿鞋。慵懒低沉的男声却在身后响起,“你说什么?”
琴璇一惊回头,手中的鞋早掉落在地。胤禟姿势未变,眼睛却已睁开,目光灼灼,哪有一丝刚刚醒来的样子!琴璇站起身,“你——没睡?”
胤禟嘴角上挑,坐起身,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你一直在我怀里拱来拱去,我那里睡得着?”伸手拉琴璇坐下,唇角漾笑,表情魅惑,“还以为你在引诱我呢!”
琴璇又羞又恼,“你——”却实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胤禟伸了个懒腰,瞧瞧琴璇又笑了,“还真是难以忍耐呢!爷这一个月都快成和尚了!”
看到琴璇涨红了脸,似有怒色,胤禟终于收敛了笑容,嘴角只留一丝笑意,“怎么,有话要问我?”
琴璇盯着他,渐渐冷静下来。“琴璇是有话要问九爷,九爷为何——”
话犹未毕,已被胤禟抬手阻住。“慢着,只你问我岂不是不公平么!如此可好,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问我一个,务必要切实回答,怎样?”
琴璇惊诧,他这是在跟自己讲条件么!眨了眨眼,琴璇玩心顿起,一笑道,“如此更不公平。九爷是何许人,怎能跟我这小女子相同呢。不如这样,我问您三个问题,您问我一个,如何?”
胤禟定定看了她,“好。”
琴璇开口,脸却先红了,“琴璇不明白,九爷为何一定要——?”却实在不知如何说下去,咬住了下唇,皱眉思索着。
胤禟把弄着自己的长辫,笑了笑,“为何要你伴寝,却又不动你一下?”
琴璇看着他,虽见他满脸戏谑,仍旧是重重点了头,“是。”
胤禟脸上笑意更浓,“这么说,璇儿是委屈自己受了冷落喽?”说着手轻佻地滑过琴璇下颌,摩挲着手底的滑腻。
琴璇脸涨红,“啪”的打开他的手,咬唇凝视他。
胤禟见状收敛,唇角仍悬着笑意,“好吧,我告诉你。是因为——你身上的气味好闻。”
琴璇怔住,皱了皱眉,“骗人。”
胤禟却无辜地分辩道,“真的,璇儿身上淡淡甜香,清雅怡人。不信吗,软玉温香,最是迷人不过啊。”
琴璇脸色渐渐沉下去,“九爷,是您说的要切实回答的吧!”
胤禟直直看向琴璇,将辫子扔回脑后,收起了唇畔的调笑,“那好。我不碰你,正是因为——我想要你。”
琴璇诧异地瞪圆了眼,不解的看过去,却只见胤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胤禟见她惊奇,温柔地伸手将琴璇一丝鬓发别过耳后,低声道,“女人的身子,我要多少有多少。我要的,岂会这么简单?”说着抚过琴璇肩头,磁性的声音中充满诱惑和压迫,“你逃不掉的。”
琴璇躲开他的手,倔强地盯住他,却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低头嘲讽似的一笑,“好。第二个问题,九爷是为了什么对我如此用心呢?是因为我是董鄂家的女儿,还是因为我生得好看,又或者是因为我曾拒绝了您呢?”
胤禟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问出这个问题。琴璇看着他茫然的神色,心中冷笑,不过是这几个原因吧。自己的相貌,不消说自是出色,引人瞩目不奇怪,可是“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日好”?待到红颜老去,又能留得住几分怜爱?更何况,这幅容貌本就不是自己的。又也许自己的拒绝,激起了他征服的渴望,他才会对想尽办法要得到自己的心,才会对自己曲尽温柔。若是得了手,怕不过几日便会厌倦吧。他对自己,终不过只是新奇罢了。自己的躲避还是正确的,只是,为何心中却莫名涌上一股失落呢?
琴璇自嘲的笑笑,又摇摇头,真是的,想这么多干什么,自己迟早要离去,他是真心是假意,与自己何干?
于是不待回答,便淡淡开口,“我已知道了。第三个问题——”琴璇偏头沉吟好久,似乎没什么可问的了。便笑笑开口,“第三个问题,暂时存下来吧,等我想起来再问。九爷到时候可别忘了,一定要切实回答啊!”抿了抿嘴,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赵敏的这招了?
胤禟似乎并没回过神来,琴璇提醒他,“九爷?我问完了,该您了。”
胤禟闻言惊醒,神色复杂地看了琴璇一眼。翻身下床,负手立在窗前。良久蓦然回首,似下定了决心般,一步步走回琴璇面前,沉声道,“好。我只问一次,你听清楚。你心里——可是有了四哥?”
琴璇大惊,身子晃了晃,扶住床才站住了脚。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一切落在胤禟眼里。琴璇抬头看他,只见他神情复杂。并没有愤怒,只是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唇角停留着苦笑,眸中划过一丝不甘、失望……还有伤心。是伤心吗?琴璇甚至怀疑自己花了眼。
胤禟点点头,自嘲道,“我真是昏了头了,问起这个来。”瞧见琴璇像是吓着了一样,复又叹气,“罢了,不难为你。睡吧。”
仍旧是卧在胤禟身旁,琴璇已经平静了许多。今晚话都说开了,他既然是想要自己的心,必然不会强迫自己,那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只是自己的心,怕也不那么容易得到。脑中又想起他的问题,胤禟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他会怎么想呢?“不难为你”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琴璇却不愿去想,顺其自然吧。只是暗暗感到好笑,谁能想到,自己能来三百年前跟大清朝的九阿哥玩“真心话”呢?
第二十七章 落水
傍晚,熏风阵阵,暑气已消了。琴璇拉着李玥到了西园北边的湖畔。夕阳西下,斜晖静静洒落在平静的湖面。湖中的莲叶宛若碧玉点缀其上,反比那娇羞合拢的莲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