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第18部分阅读
情玄 作者:rouwenwu
葵花凤头鹦鹉,不寻常见呢!”
一边儿拼酒的茗凤忽然停下来,转过头笑道,“我可听说咱九阿哥到处寻摸珍奇异兽,敢情是讨好你来着?真真羡煞旁人。”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事儿琴璇心里一阵气闷。胤禟这阵子隔三岔五的送来各种各样的动物,开始还是小狗小猫,过两天又有什么鹦鹉八哥儿,最近连小狐狸小刺猬都送来了。更离谱的是,那日他竟看中一条蛇,拔了毒牙就送到琴璇面前,把琴璇吓得险些晕过去。琴璇反复向他强调,自己不想要,却不知他犯了什么拗劲,仍然乐此不疲。琴璇怒火上来,索性把这些动物全部放到院子里来,弄得如今九阿哥府的后花园,竟俨然成了个动物园!不料他却只是嘻嘻一笑,改天又送来只珍珠鸡。琴璇拿他没办法,只好由他去。
当下便笑笑,“你看着喜欢什么,随便拿了去。这府里别的没有,飞禽野兽找上百八十只,倒还是可以的!”
几人笑笑,茗凤扯着琴璇,“你这丫头,饶这么好命还卖乖!怎么这就躲到一边儿去了?我今儿海口可是夸下了,不灌醉你我脸面往哪儿放!”
琴璇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璇玑阁的,只隐隐记得朦胧中看见胤禟朝自己走来,自己却醉地站不起来,只傻傻地冲他笑着。一转眼这就已经回来了。头痛欲裂,勉强坐起身来,却见胤禟在桌旁倒茶。心里一暖,摇摇晃晃地走近前去,从背后环住他,“胤禟。”
胤禟淡淡应了一声,转过身递来茶,“多大的人了,就不知顾惜身子!”
琴璇就他手里喝了茶,也不擦擦嘴便把脸埋入他怀中,“胤禟,生辰快乐!”
轻叹口气,胤禟将琴璇抱到床上,琴璇却抱住了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抓紧他,口里不断喃喃,“胤禟,胤禟……”
胤禟伸手揉乱她披散着的头发,无奈道,“乖,躺下好好睡一觉。今儿你也累了,别再闹了。”
琴璇却不依,脸贴着他的胸膛,忽然眼中涌出泪来,“胤禟,到底怎么了?”
胤禟一僵,旋即笑道,“傻丫头,什么怎么了?”
琴璇摇头,“我不知道,可我总觉得你不一样了,胤禟——”
琴璇哽咽着,胤禟皱眉,低头轻吻在她额角,“我对你不够好么?怎么不一样了?”
琴璇仰起头看他,眼中盈盈含泪。胤禟心里一痛,却听她道,“你对我好是好,可是——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是!这么些天了,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出来,有时候,你好像在看我,又好像看的不是我。你眼里那么陌生,对着我,你总是出神。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胤禟,你在想什么?”
胤禟拥紧她,“胡说。”
琴璇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不管我怎么跟你闹,你总是无所谓。亲昵的话只肯当着人说,就好像,就好像是做给别人看的似的。胤禟,你别这样,你都弄得我害怕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胤禟沉默了一会儿,琴璇却好似没有在等他回答,只是抓紧他的前襟,含含糊糊说道,“胤禟,别离开我!别……”
琴璇眼神迷离,却不停地掉泪。胤禟只得贴近她,软语安慰,“放心,傻璇儿,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
眼见怀中的人儿已然入睡,脸上却仍旧泪迹斑斑。胤禟手轻轻抚在她脸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平日里见她一样的说笑玩闹,只有到醉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她才会袒露心迹么?自己的心事,她终究是察觉了?
醉后的头痛还没消解,琴璇刚起来便收到一个坏消息——董鄂府上的福晋去世了。想起这位没见过几次面的继母,琴璇几乎都快想不起她的样子,不由心里痛悔自责。胤禟赶着上朝,只安慰了几句,便吩咐人置备丧仪送琴璇回家奔丧。
一去便是小一月。回到府里,琴璇意外听说,这几天胤禟脾气格外暴躁,下人动辄得咎。朗氏多了两句嘴,不知说了些什么,竟惹得胤禟大怒,险些迁出府去。陈氏和刘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才得免。琴璇暗自生疑,却仍猜不透是为了什么。
端着碗银耳莲子羹到了书房门口,却见何玉柱瑟瑟立在门口。轻轻推开门,听见房中一声冷笑,“这点子鬼伎俩就想蒙住爷,打量爷心慈手软是不是!拿着你这本帐滚回去,先去领二十下板子,什么时候折腾明白了什么时候再送来!”
屋里的奴才慌张地出来,琴璇吐了吐舌,立在门口要进不进。却听“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摔在脚下。琴璇细细一看,忍不住轻抽口气。却听胤禟厉声,“什么人!滚进来!”
琴璇也不由生气,径直走进去,看也不看胤禟便把那银耳莲子羹放在他面前。转身到了门口,蹲下去仔细捡起地上的碎片。才捡了几片便被胤禟拉住,笑道,“你又跑来做什么。别捡了,小心伤着手。”
琴璇却不管,仍旧蹲着慢慢捡起来。胤禟立在一边,一言不发,只盯着她,动也不动。
琴璇捡好了碎片,包在自己帕中,气也消了,这才站起身。“这是你送给我的阿福,你就这么把它砸了?你怎么赔我?”
胤禟盯着她不语,眼神犀利。琴璇被他目光刺地难受,只得自说自话,将帕子塞给他笑道,“罚你找能工巧手把它再粘起来,要跟原来一模一样的!”
胤禟瞄了她一眼,忽的轻笑,“行。福晋有命,敢不遵从?”
琴璇些微放下心来,见胤禟回身走进书桌,自己便也随了过去。端起桌上的银耳莲子羹笑道,“先把它吃了。大冷天儿的,怎么就这么大火气!”
胤禟慢条斯理地吃着,琴璇胡乱瞧着桌上摊开的账册,只觉密密麻麻的看不懂。随口问了一句,“听说南边儿的生意不太好,你可是为这个烦心?”
胤禟不置可否,停了一停却痞痞笑道,“你怎么就猜不到,我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儿才烦心呢?”
琴璇瞄他一眼,“我信你才怪!我回家这一月,你连一点儿信都没有,也迟迟不去接我。若不是我自己想着回来,你怕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福晋了!”
胤禟放下碗,抱琴璇坐在膝上,脸埋入她颈子,“乖璇儿,可算记得自己回来。我可都望眼欲穿了!”
琴璇被他抱地不舒服,挪动身子,却被揽得更紧。感觉胤禟的唇在自己脖颈上游走,时不时地舔弄。琴璇痒得难受,忍不住推开他,“大白天的,干什么你!”
胤禟轻轻笑了一下,却不松手。琴璇问道,“你还没说呢,到底为了什么?怎么这么烦心呢?”
胤禟伸手抚着琴璇脸颊,琴璇意外地感觉一丝冰凉,却见胤禟手滑了下来,伸在眼前,缓缓摊开,“为了这个,行么?”
第六十九章 玉佩
静静躺在胤禟手心的,是一块儿晶莹的美玉。琴璇皱着眉头从他手中拿起,细细端详一番,心里一动,恍然大悟。这东西,自己都快想不起它的来历,胤禟,是从哪里得来?看他神情,敢情是为此吃味儿了?
那正是胤禛的东西,或许该说是“年希尧”的。当初自己逃婚在外,胤祥有意让她躲入胤禛府中,胤禛却不赞同,只给了这块玉佩,承诺有事可以凭此找到他。遥想那时,自己还曾用这块玉求他为自己寻来蒙汗|药,以此躲避胤禟的亲近。只是事后,因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这玉也就没再用,早不知被自己随手搁到什么地方。琴璇端详着玉佩,不由哑然失笑。圆润的玉,四周镂着玉兰花,这纹饰正是胤禛惯用的。只是当时自己不知,否则,怎么就会被他瞒住了!抬眼看了看胤禟,他怕也看出来了?
这倒不奇怪,琴璇暗思。只是,拿着块从箱底儿翻出来的玉佩,胤禟就想要指责自己么?自己过去的事他又不是不知,怎么这会儿又拿这个说事儿?
重新把玉佩放回胤禟手中,琴璇抬眼望向他。却见他脸上无悲无喜,有的只是一丝失望。不由心里一乱,强自镇定开口笑道,“这是——呃,他——以前给我的。我都不知扔到哪儿去了,你又从哪里翻了出来?”
胤禟笑得寒凉,仿佛事不关己,“还是这么粗心。这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日日放在枕头底下温存的,这次回家,怎么就忘了带去?”
琴璇一怔,“枕头底下?”却见胤禟细细的将那玉佩系在自己身上,满眼的温柔,却对自己笑道,“可收拾好了。再让我捡了去,可就不还你了。”
琴璇皱起眉头,三两下将玉佩扯下,“我可没把它放在枕头底下,你编排这些做什么?”见胤禟一脸无所谓,不由急道,“我同他——早已过去了,你不是也知道?你当我是傻子么?若我,若我真的现在还同他有私,又岂会把这么明显的东西摆在你眼皮子底下?”
胤禟淡淡一笑,“夜里把玩,勾动相思,一时忘了情,也是有的。”
琴璇气恼,“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了我没放在枕头底下,更别提什么夜里把玩的鬼话了!”
胤禟敛了笑容,脸上却是平静无波,“那你说,是谁放的?府里的人轻易进不了你的屋子,何况大多是新进的,你这玉佩的事,我都不知道,她们如何得知?若说是兆佳、完颜两人做的,我可不信,借她们个胆子也不敢。总不会,是我自己问他要了个玉佩,放到你枕下的吧?”
话语咄咄相逼,语气却偏偏平和沉稳,似在说个笑话。琴璇又急又恼,“你相信兆佳完颜,就不相信我?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水性之人?”
胤禟笑着拢了拢琴璇头发,眸中却精光闪动,“我自然相信你。便是你真做了什么,我不也是骗着自己,当作没看见?”
琴璇不解,却见胤禟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人真是贪心。得不到的时候,想着只要能拥有就够了。拥有了以后,却又想独占。竟容不得别人觊觎,忍受不了她心里有别人,哪怕只有一丝影子。你说对吧?”
琴璇急道,“我心里可没有他!我——”
胤禟冷笑着打断她,“他在你心里,怕不只是一丝影子吧!”伸手抚上琴璇的脸颊,拇指触在她唇上,忽的手上用劲,将琴璇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呼吸相闻。“我想碰你,都要看你的脸色,他却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你!你平日对我的拒绝呢?舍不得用到他身上?还是——你根本就想!还敢说你心里没有他?”
琴璇吃痛皱紧了眉,想要说话却张不开口。胤禟轻笑一下放手,“我自知你心里有我,否则当日你也不会回来。如今你可是后悔了?想起你们的旧情,又不忍心了是么?真是好的很,我的福晋,我心坎儿上的人,如此重情重义,藕断了还连着丝,睡在我的身边儿,却还忘不了别人。我是不是该为此庆幸呢?”
琴璇见胤禟冷然起身,不由也慌了神。“都是你在瞎想,根本就没有的事!那天晚上,——啊,我知道了,他是故意的,做给你看的!为着胤祥的事,他恨极了你我,这才——而我,我压根儿就没想到。等我明白过来,他早就走了。我总不能,追上去再给他一巴掌吧!”
胤禟凝视她片刻,淡然道,“直到我问你,你才肯告诉我么?若不是心虚,怎么用得着这样?”
琴璇委屈,“我——不过怕你生气而已。”
胤禟鼻中冷哼,“你一切都瞒着我,我便不生气了?别再找借口了。就算此事如此,这玉佩是怎么回事?雪泥是怎么回事?你处处帮着胤祥,甚至藏匿杜春儿,敢说不是为了他?”
琴璇气急,“玉佩我已说了,不是我放的。雪泥——我知道你生疑——过去他是曾把它送给我。至于帮着胤祥,却不是为了他!我不过看在胤祥对春儿——”
猛地捂住口,琴璇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盯住胤禟,却见他满脸哀凉,“果然。璇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把我当什么?”
见胤禟推门而出,琴璇无力地滑坐在椅上。她说什么他都不信,这到底是为什么?胤禟,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有心套自己的话?抑或是,两者都有?
心里一阵烦乱,好一会儿,思绪才慢慢清晰。瞟到桌上静静躺着的玉佩,一个问题浮上心头。这东西,是如何跑到自己枕下的?
自那日起,胤禟很少到琴璇房里,却也并不见他在别人那里留连。日日都忙到很晚才回来,琴璇憋了一肚子的话硬是说不出来。自然知道他不想见到自己,说是公务繁忙,这阵子又没什么大事,怎至于连家都顾不上回来! 在外人眼里,琴璇却依旧是盛宠不衰。确然,偶尔几次见面胤禟也依旧是和颜悦色,即便是对阖府的人均脾气暴躁,却从不曾对福晋说过一次重话。琴璇却知,这表面上的和乐甜美,底下却透着冷淡疏离。有时甚至宁愿胤禟同自己吵闹,也好过此时的不温不热。
没等琴璇找机会把话说清楚,胤禟已被召去随驾谒陵,一去便要两个多月。临走只打发个人来说了一声,倒惹得琴璇气闷不已。转眼瞄到桌上放着的玉佩,火气上来,险些扔出去砸碎!都是这劳什子惹的祸!却终究收住了手。细一思量,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找出那偷放玉佩之人,怕还需要着它呢。
正坐在窗前,看那纷扬的雪扯絮般飘洒,将这园子扮得粉雕玉砌一般。耳闻帘子响动,琴璇扭头,却只见了姣儿一人。不由皱了皱眉头,“人呢?”
姣儿摇摇头,“去绿杨居问过了。早在半年之前,小双姑娘就被送去底下庄子上做活,说是——手脚不干净。”
琴璇眉头紧皱,示意小柔给姣儿端了碗茶,“细细说,怎么回事?”
“小双姑娘当初刚被分去服侍刘主子,因着笨手笨脚的,没少受上面姐姐的管教。所幸刘主子性情宽和,见她年纪小又可怜,叮嘱了下人不许欺负她,还让她到内房服侍,减了她的差事。没成想,才不过几天,刘主子的金银簪环便丢了几件。当下随嫁的嬷嬷便命搜查绿杨居,结果——便查了出来。按例,做下这样的事可免不了几十杖刑的,不死也得掉了半条命。亏了刘主子有意遮掩,把这事儿压下了,只赶去庄子了事。”
琴璇愧悔,小双是自己随嫁过来的,当初自己惹恼了胤禟,身边儿的丫头都被分到别处。事情过后,自己以为她们各得其所,竟再也没关注她们!此时听闻小双险些被打死,心里一阵难过涌了上来。小双会偷东西?怎么可能,她不最是胆小怕事的么?何况,她是自小收在董鄂府里的孤儿,无亲无故,哪里会急用钱呢?
转头对姣儿吩咐道,“去告诉方材,让他把小双找回来,就说我有事儿问她。”
姣儿领命出去,琴璇却陷入了沉思。这玉佩的事,统共也不过春纤、秋纹和小双可能知道。春纤和秋纹是不可能漏嘴的,倒是小双,心眼儿不多,极易被人套了话去。这才起意去寻她来,不想她倒出了这一档子事。偷东西,——倒是个撵人的好借口。
会是刘氏么?后进的三位侍妾,她性情和顺,倒最同自己合得来。可是为了什么呢?她生了两位阿哥,位分却没有晋升,莫不是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了?可看她平日,似不像在乎这些的人。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或是郎氏?三人中她最为骄矜,对自己也颇多怨言。自己奔丧这一月,她惹得胤禟暴怒,可是因为是她告诉胤禟玉佩的事?可恨胤禟疏远自己,竟无法问他。可她毕竟跟小双远了一层。又或者,陈氏?那似乎就更不可能了!她一向是个胆小懦弱的,因着出身,不自觉比这府里的众人都矮了一头。她有什么理由针对自己呢?兆佳和完颜就更不可能。唉!一一设疑又一一否定,竟是草木皆兵!
姣儿回来,又端上碗燕窝粥。琴璇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怔怔又出了神。或者,都不是?不是府里的侍妾,不是出于争宠夺爱、争权夺利?自己,可曾得罪过谁?
心里一动,抬头问姣儿,“跟小双一块儿,在绿杨居服侍的人都有谁?”
姣儿开口,“榆叶、碧霞两个粗使丫头,王嬷嬷是刘主子随嫁的,还有房里的娇杏姐姐,和我表姐萍儿。才我问的这些,就是表姐告诉我的。”
“娇杏?怎么这么耳熟?却想不起样子来。”琴璇疑惑。
姣儿笑道,“娇杏姐姐是原来在揽月汀服侍的,揽月汀封了才去服侍的刘主子,她又性情闷闷的,难怪福晋不知道。”
揽月汀!手中的燕窝粥滑落在地,久远的记忆浮上脑海。原来这样!难怪!自己同胤禛的事,确没有人比李玥更清楚了。皱皱眉头,这丫头,跟着李玥也不过几月光景,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仇恨?李玥,给了她什么好处?不由苦涩一笑,李玥,这是你想要的么?到了现在,仍不肯罢休么?
第七十章 香炉
小双的回来验证了琴璇的猜测,玉佩之事确与娇杏脱不了干系。不知为何,琴璇竟总是隐隐觉得不对。眼看胤禟归期在即,琴璇决心找出证据,却越发焦虑。胤禟气的是自己所有事都瞒着他,只证明那玉佩不是自己放在枕下的,就能够缓和同他的关系了么?
派人找来娇杏,方材立在屋角不明所以地看着。琴璇轻轻啜了口茶,茶杯放在几上的时候“嗒”的一声轻响,却震得底下跪着的人面色一白。闲闲开口,琴璇尽量显得轻松,“前些日子这璇玑阁空着,怕是招了贼了。底下人告诉我,见着姑娘你那阵子常来这儿转悠,可曾瞧见什么异常?”
娇杏深垂着头,态度恭敬地很,“回福晋的话,奴婢平日里只在绿杨居里呆着,甚少出来。更不曾到这璇玑阁里来,他们怕不是看错了吧!福晋还是问问别人的好,丢了东西,也好查补回来。”
琴璇只顾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听到这儿抬头笑道,“怪就怪在这里呢!我这儿的东西一样没少,反倒多出些物件。什么玉佩啊,坠子啊,倒叫我思量了许久。哦对了,还有这帕子,姑娘看看,可认得?”
娇杏脸色一变,琴璇看在了眼里。收回了递出去的帕子,笑道,“银丝绣成玉白杏花,好精巧的手艺!这可是娇杏姑娘特有的吧?姑娘不是一向不来这璇玑阁,可不知这帕子是如何落在这儿的?”
清楚看见娇杏额上渗出冷汗,却一言不发,琴璇一拍桌子,倒把方材惊了一跳。“好大的胆子!擅闯璇玑阁不说,还敢遮掩隐瞒。当真要打你二十板子,才肯承认么!”
娇杏脸色煞白,重重磕了个头,“福晋明鉴,奴婢确没来过璇玑阁。福晋归宁之时,奴婢日日伺候刘主子,不曾相离,刘主子可以为奴婢作证。至于那帕子,或是平日里同姐妹们玩笑相赠,或是不慎落在地上被人拾了去,都是有的。若福晋依此判罪,恕奴婢无法心服!”
琴璇被她的话噎住,纵然恼怒却无话可说。听她说的滴水不漏,难不成真的不是她放的?确然,只凭这样一块帕子无法定罪,更何况这帕子还根本就是自己私下派人问刘氏要来的。盯着娇杏好一会儿,琴璇懊丧地叹了口气。无论是不是她,眼下都无措可施啊!
“既如此,我便信你一回。”琴璇深感自己丢了人,今天这事儿简直就是场闹剧,却不得不继续伪装成威严模样。“你且回去吧,今儿的事儿再不许提,明白么?”
见娇杏点头应承,琴璇挥了挥手。斜靠在床边,思绪混乱。却见正步出房间的娇杏长出了一口气,登时心头一动。“回来!”
待娇杏走近,琴璇笑笑,亲热地拉过她的手,“瞧我这记性,倒把这茬忘了。这帕子本是你的,如今你拿回去吧!”
娇杏福身接受,却不知琴璇在还她帕子的同时顺手往她袖里塞了另一样东西。慢慢地退步走出房间,袖中忽然滑落出一物。琴璇“呀”的一声,拾了起来,“这是你的玉佩?成色不错,是哪儿来的?”
娇杏盯着那玉佩,一脸的不可置信。“福晋,这——”
琴璇翻看着玉佩,一面暗自庆幸同胤禟翻脸的事府里还几乎没人知道。玉佩若真是娇杏放的,这会儿该以为自己前功尽弃了吧!“怎么,该不会也是捡来的吧?”
见琴璇紧紧盯着自己,娇杏忙不迭的低下头,“回福晋,这玉佩——确是奴婢捡的。”
“哦?”心里有了底,琴璇一脸玩味,“在哪儿捡的呢?如你所说,你平日是只在绿杨居呆着的,想必这也是那儿的东西了。这么好的玉,怕只有你们刘主子才有吧!你私自瞒下主子的东西,可是不对!不过倒也罢了,正巧我要去瞧瞧小阿哥,这便同你主子说说,算她赏你的得了!”
琴璇一边扯着娇杏向前一边笑道,“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你们刘主子也算得宠了,这么好的东西贝子爷硬是连看也没让我看到,怕我小心眼儿克扣了去么!等他回来,还真得拿这事儿数落数落他!”
闻言至此,娇杏止了步,脸面涨红,讷讷开口,“福晋,这玉佩许不是我们主子的——”
琴璇心内冷笑,她果真知道这玉佩的来历!还真是个护主的忠仆!在她眼中,琴璇若是仗着宠爱,告诉胤禟那玉佩是刘氏的,胤禟自然能认出它来自胤禛,那刘氏的罪名可就大了!心里这样想着,琴璇脸上却是讶异的神情,“不是爷赏你主子的,还能是怎么来的?你们绿杨居也有贼进去放东西了不成?”
娇杏口不能言,身子微微发抖。琴璇冷笑着甩开她,“我倒要去问问,这来路不明的玉佩是怎么到你们那儿的!贝子爷的府上,岂能容得下你们主子奴才同外人私相授受!”
“扑通”一声,娇杏跪倒在地,抖做一团,咬着下唇双眼含泪,“福晋,奴婢愿意招认。是奴婢进了璇玑阁,玉佩是奴婢放的。刘主子贞淑清白,求福晋放过她!”
琴璇皱皱眉,心里一丝异样感觉闪过,却没有抓住。只回头看向方材,“你都听见了?”
胤禟回来,听说了娇杏的事并没有多大反应,只应了一声便吩咐按例处置。他这毫不关心的样子,既在琴璇意料之中,却又让她无可奈何。胤禟深恨她凡事自作主张,全都瞒着他。可是她能不瞒么?帮胤祥私藏春儿的事她岂能泄露给他?胤禛那令人心惊的态度、那过分的举止她岂能说出口去?诚然,她若一切都向他说清楚,胤禟自然不会再猜疑自己,可那却会使得胤禟更加恨极胤禛。以他的性格,怎能保证两人间不再起冲突?琴璇担忧着这一点,却不料一切还是没能逃过胤禟的眼睛。遮藏隐瞒的态度,反叫他连自己都难以信任。
不温不热的日子就这样过去,即便是两人亲密时,琴璇依然能感觉到彼此间的那层隔膜。看着胤禟有时并不高兴,却在自己面前佯装开怀,再不如以前随性模样,琴璇气闷不已。琴璇自知即使是真诚的爱情,也是可能改变的。更何况随着时间流逝,新鲜感消退,彼此间的情感难保变得脆弱不堪。狠下心来,干脆将一切都对他表白,告诉他自己的来历,自己同胤禛的过去,告诉他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想法,从此再无隐瞒。可是几次鼓足勇气,话到嘴边,却都被胤禟无所谓的态度堵了回去。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皇帝带着一众阿哥巡幸塞外。因为这次出巡有检阅官军的任务,一切嫔妾命妇都没有随行。琴璇眼巴巴的看着胤禟再次离开,心里莫名的恐慌,总感觉有事要发生。胤禟看着她一脸的不舍,只笑着刮了刮她鼻子,没有半分迟疑地上马出发了。
初夏的京城已然闷热不堪。琴璇呆在房里百无聊赖。虽然早知历史,却叮嘱了方材,每日打听消息,等报了平安才放下心。因着娇杏的事,琴璇对刘氏感到很抱歉,毕竟那是人家得用的大丫头。刘氏却诚惶诚恐地过来请罪,说是调教下人不当,请福晋赎罪云云。琴璇好歹抚慰了一场,这事才完全平息下来。
这日午后兆佳氏带着二格格蕙珠过来请安,正巧琴璇吩咐作了冰碗子,当下便扯了她一同吃冰闲聊。茜儿听说姐姐过来,兴奋得从床上爬下,同蕙珠忙不迭的吃了两口冰便跑去玩耍。琴璇坐于窗前榻下,瞧着院中两个小丫头不怕热地嬉戏玩闹,心情也不由舒畅。却听兆佳氏笑笑叹道,“前儿我进宫给额娘请安,又被数落了一番,直埋怨我们服侍福晋不周呢!额娘可是眼巴巴地盼着福晋能给贝子爷生下个小阿哥,才能放下心呢!”
兆佳氏原是服侍宜妃的女官,宜妃待她亲厚,常召她入宫,说话不避讳也是有的。琴璇撇嘴一笑,“额娘也忒心急!竟像未曾抱过孙子一般!好好的埋怨你做什么。”
兆佳氏摇摇头,“这怎么相同!府上是有两个阿哥了,可毕竟出身不高。咱们满人向来子以母贵,将来承爵的可还该是嫡子呢!再者,眼下小格格也已满了五岁了,福晋就不想着再给她添个弟弟?”
琴璇一时出了神。自己何尝不想有个孩子,真正的自己和胤禟的孩子?太医也都说了,如今自己的身子已然可以承受,也有好一段日子没喝那药了,可怎么现在还不见动静?当下只好摇头笑道,“这也是急不来的,哪儿能想有就有呢!”
兆佳氏闻言只好点头叹息。坐了一会儿,见两个小丫头玩累了跑回来呆着,便起身告辞。琴璇送她出去,没走两步却见蕙珠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直扑到几上搁着的香炉上。瑜石做成的八宝纽金香炉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洒了一地的灰。蕙珠当场吓得小脸儿一白,忙不迭的爬起来,偷眼觑着刘氏脸色,一边小声开口,“大额娘赎罪,蕙珠不是故意的……”
琴璇却正怔忡。方才的一幕丝毫不差地落在自己眼里,——分明是兆佳氏从背后推了蕙珠,——怎么会这样呢?犹疑了一会儿,琴璇蹲下身安慰蕙珠,“没事儿,不过是个小香炉,大额娘不怪你。”
兆佳氏却“咦”了一声,走上前翻动着香炉碎片。紧接着倒抽一口冷气,“这——这些是什么药材?怎么会放在香炉里呢?天!这香炉子竟是有夹层的!”
琴璇变色,心里渐渐明白过来。却见兆佳氏回身吩咐跟过来的丫头,“去我屋里把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香炉取来,是有一对儿的,拿一个过来就成。”
小丫头应声去了,兆佳氏紧接着正色对琴璇道,“福晋,我看还是拿去请个大夫来瞧瞧,这是些什么药材。不明不白的东西放在屋里,难保不会出事啊!”
琴璇点头,依言吩咐了姣儿去办。不多工夫,见去取香炉的丫头回转,兆佳氏从她手中接过香炉,“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香炉碎裂,几束干枯的药草从夹层中露出。兆佳氏沉着脸,“福晋,看来府里是该清查清查了!”
琴璇无话。思量一会儿淡然开口,“兆佳姐姐,你该是一切都知道的吧?我一向不拿你当外人,你又何苦演这出戏给我看?”
兆佳氏怔了怔,随即笑了。迟了一会儿叹道,“是我太小心。毕竟这事儿太大了,她又算是个得宠的,心眼儿手段一样不差。我也没把握爷能信我的话,只好求助于福晋了!”
见琴璇盯着自己,兆佳氏接着解释,“香炉里的东西我已查明白了,是配好了的艾蒿、细辛、沉香、薄荷,还有香姜。屋里放着这东西,难怪这府里其他人无法得孕。”
琴璇暗叹。兆佳氏这是在利用自己呢!查出了这样的事儿不直接揭露,而想让自己出头。不过她也是好心,只不过求个明哲保身罢了!若是那有私心的,怕是巴不得自己被蒙在鼓里,永远无法怀孕!
细细思量,果然如此!这几年除了刘氏,府中妻妾一无所出。原以为只是巧合,现在才明白事出有因!十二个八宝纽金香炉,原是刘氏的陪嫁,如今各人那里都有一对儿。玲珑精致,自然讨人喜欢,只是谁曾想到,性情温婉的刘氏送来的玩物,会暗藏这样的玄机!琴璇重重地向后一仰,靠在榻上。温和善良的刘氏竟会是心机深沉之人,早在刚生下大阿哥的时候就耍了这样的手段,连平日同她情同姐妹的郎氏陈氏都不放过!这世上的事还有什么是说得准的!
吩咐下人把屋子整理干净,琴璇同兆佳氏面面相觑,思量着处理此事的办法。未料帘子响动,方材丧着脸走了进来。琴璇一惊,坐直了身子。却听他开口——
“福晋,派去打听消息的人说,贝子爷在塞上染了风寒,发着高烧却还同人赛马,竟摔下来了!起不得身,烧也没退。这还是三天前的事儿,贝子爷瞒着不让说,眼下竟不知怎样了!福晋——”
第七十一章 私探
夏季的黄昏,暑气渐降。时停时起的虫声响在丰美繁茂的草丛中,却愈发衬托出草原的宁静。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盛水的铜盆及巾帕等物,沿着连成一片的帐子小步急趋。临近九阿哥的帐子,却感觉自己被人扯住了衣服。烦躁地抬头,见是一个身形陌生、深埋着头的太监,不由沉下声呵斥,“干什么干什么!没见忙着呢么!”
那人迟疑了片刻,飞速地抬头朝他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便将那恼怒的小太监惊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铜盆险些掉落在地。一时不知所措,口里迟疑,“福——”
“奴才小董子,”那人倒是机灵,连忙接口,“奉福晋之命前来探看九爷,烦请何公公相帮。”
何玉柱犹疑片刻,那小董子已然耐不下心来,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铜盆,轻声道,“我来吧。”
转身掀开帘子,绕过屏风却霎时止了脚步。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昏沉睡着,面色不正常地潮红。却没料到床边坐了一人,身姿婀娜,手里拿着淡红丝帕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庞。听见响动回过头来,竟是一个温婉秀丽的年少女子!却见她轻蹙额头,声音沥沥如水。虽是抱怨的语气,却仍旧让人心旌摇荡。“怎么去了这么久!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水端过来!”
何玉柱已随了进来,见那小董子只是苍白着脸盯着那女子,连忙抢过铜盆上前,“还是让奴才来服侍贝子爷吧!婉然姑娘,您也累了一天了,歇会儿去吧!”
那婉然却是摇了摇头,“贝子爷不醒过来,叫我怎么安心歇息!”却从何玉柱手中接过铜盆,“左右我是贝子爷的人了,服侍贝子爷是我分内的事,就不劳公公了!”
何玉柱见小董子只是不动,不由心下着急。轻轻扯了扯他袍角,朝外努了努嘴。小董子看他一眼,咬着唇出去。
到了帐外安静地方,何玉柱左右瞅瞅,见无人来此,长长出了一口气,“好主子!您怎么跑来了!这——若是让爷知道了,不得摘了奴才的脑袋!”
那人却不答话,何玉柱见状忙讪笑,“福晋可别想歪了,那婉然姑娘——”
“别说这个!”琴璇皱着眉头,舒了口气又急急开口,“先跟我说说,贝子爷是怎么回事?怎么出的事?太医怎么说?”
琴璇跟在何玉柱身后,伪装成他的跟班小太监,却是心潮起伏。胤禟烧退了些,却仍旧嗜睡地很。坠下马来,虽是伤地不重,短期里却下不得床。这人!不知犯了什么拗脾气跟人玩儿命赛马,这下可算好了!睡在床上,身边儿又有个人挡着,自己可算是白白两天一夜飞马奔来,竟连他人都近不得!
听了何玉柱的话,琴璇略略也能猜到当日赛马的情形。参加的不过是几个阿哥,到了最后胤禟只落了胤禛一马,急躁间竟下了重手。最终倒是拔了头筹,可却被发狂的马儿掀了下来!唉!胤禟,始终是心里介意么!
胤禟落了马,多少也是与胤禛有关。他倒会卖好,送来那婉然丫头服侍胤禟。琴璇心里暗气,胤禛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针对自己和胤禟?我们又哪里惹到他了!
正气恼间,却见何玉柱停了脚步,恭恭敬敬的请了个安,“十四爷吉祥!”
琴璇连忙跟着胡乱行礼。却听胤祯开口,“又去哪儿了?你主子病了,你就这么乱跑不成!九哥养的好奴才!”
何玉柱张口结舌,胤祯却瞟到琴璇,二人都是一惊。琴璇忙低下头,过了片刻,瞄见胤祯挥了挥手,“快回去吧!贝子爷正用着人,可要仔细伺候!”
何玉柱应声,琴璇心头一动,压低了嗓子,“帐子里有婉然姑娘伺候着呢,还请十四爷放心!”
胤祯顿了一顿,“婉然?四哥送去的?”紧接着看了眼琴璇,轻声叹了口气,指了指她,“你,领我去瞧瞧九哥。”
进了帐子,婉然起身一福,被胤祯挥手拦住。“贝子爷怎么样?”
婉然轻叹口气,“还是睡着呢!晌午醒了一会儿,正巧八爷带着太医来了,重开了副药喝下就又睡了。奴婢这都换了五次冰帕子了,还是有些热。”
琴璇心里揪紧。胤祯探身看了看胤禟,却见他纽扣散乱,露出了大半胸膛,不由一诧,“你这是——”
婉然涨红了脸,小声道,“贝子爷几天没起了,奴婢,——奴婢想给他擦擦身子。”
胤祯朝琴璇看去,见她撇着嘴,脸色懊恼,不由唇角微勾。直起了身朝婉然吩咐,“你一个姑娘家,真是难为了!不过以后这种事儿,吩咐底下奴才们去做就好。”
婉然轻轻一笑,分辩道,“他们哪里知道轻重,贝子爷身份金贵,弄痛了可不是玩儿的!”
胤祯摇着头,指了指琴璇,“你尽可放心。这是我那边儿得用的奴才,服侍人最是精细,这阵子就让他过来服侍吧!况且——”胤祯瞄了眼气恼的琴璇,朝婉然轻笑了笑,“你如今也是九哥身边儿的人了,也要注意身子。若累坏了你,可不叫九哥心疼!”
婉然脸上飞红一片,皱皱眉嗔道,“十四爷真会取笑人!奴婢可说不过您!”扭身便掀帘出去了。
琴璇盯着她背影,暗自气恼。转而又想到胤祯刚才的话,不由恼意更甚,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胤祯却笑着挥挥手,“好好伺候着!爷先回去了!”
琴璇撇了撇嘴,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试了试胤禟额头的温度,转身又扭了把帕子,细细地为他擦拭,一边心里却在暗骂。饶自己不顾一切跑来,胤禟竟还去招惹!软玉温香的伺候着,他倒是享受得很!若不是看他病成这样,自己可决不饶过他!心里恼恨着,却听已经走到帐口的胤祯轻声道,“你也注意身子,别太累了!”
两天一夜的马上飞驰,紧接着又擦洗了半个晚上,琴璇实在是累了。靠在床头迷糊过去,朦胧中却听胤禟轻声唤着,“璇儿,璇儿——”
琴璇惊醒,喜道,“你醒了?”却失望地发现胤禟仍旧昏睡。试试他额上的帕子,已被捂热了。琴璇连忙换了块儿上去,自己又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胤禟干裂的唇,琴璇早已顾不得恼恨,心中只是一痛。倒了碗茶坐在床边,轻轻摇着胤禟,“醒醒,喝口水再睡。”
胤禟昏沉沉手一挥,茶碗落在地上,好在毡毯较厚,声响不大。琴璇皱了皱眉,眼圈蓦的红了,“胤禟醒醒,喝口水好不好——”
胤禟烦躁,无意识地推着琴璇,琴璇退了两步,鼻中不由一涩。正要转身再去倒茶,手腕却忽然被胤禟抓住,人仍是昏的,口中却在喊着,“璇儿——,别走!”
琴璇连忙回身坐下,听他竟说着胡话,眼泪再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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